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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正常。
加上他整日里没有精神,常年病怏怏的模样,所以太后才想要让胡仲骨给他调理身子。
其实,他只是觉得前程无趣罢了,根本没有什么病疾在身。
心里这样的清楚,他还是让人将胡仲骨带进屋,他倒要听一听,胡仲骨会给他开什么药。
胡仲骨半晌才将手从柳子谕的手腕上挪下来。
“我这病症如何?”柳子谕抬起眉毛问过去。
胡仲骨舒舒手:“您心悸而烦,急躁易怒,恐会营卫凝滞,先成内伤,气、血亏耗……”
又是一个徒有虚名之辈。
柳子谕心里冷笑,也不知道胡仲骨怎么骗了那么多人,成就了一个神医的名声。
郎中只要听到体倦乏力,气短懒言就会断定是什么气血两亏,所有人都是千篇一律的方子,这顾家的郎中也没什么特别,亏他对顾家还提起了兴趣。
柳子谕就要挥手让人将胡仲骨请下去。
“柳大爷不如听听胡先生如何对症下方,再做决定。”
清澈的声音从胡仲骨身后传来,柳子谕不禁觉得惊讶。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衣短褐的小郎中。这小郎中面容虽然黑黄,长相却极为清秀,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如果不是眉毛微粗,穿着一身男子的衣服露出几分英气,活脱脱就是一个女子。
不,她就是一个女子。
柳子谕心中顿时一片清明。
这是顾大小姐顾琅华。
顾琅华出现在这里,柳子谕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顾家拿着看病为幌子,为了那账目而来。
顾琅华借着太妃的关系,就是想要让他出手帮忙。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
柳家是太妃娘娘的母家,见多了这种不惜一切代价谋求利益之徒,柳子谕神情冷峭,心中生出几分厌恶,他抬起眉眼,干脆直言:“都说久病成医,我也通晓药理,胡先生说我气血亏耗,是因为我脉弦细数?”
柳子谕这样冷言冷去,胡仲骨却毫不在意,他捋了捋胡子:“不曾,柳大爷的脉,一息四五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从容和缓沉取不绝……再正常不过。”
柳子谕皱起眉头:“那你……却说出什么虚劳之症。”
旁边的琅华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意。
如同花朵般缓缓绽放,柳子谕忍不住看过去。
琅华收敛了笑容望向柳子谕:“胡先生方才说的那些是柳大爷过几天的脉象。很快您就会心悸而烦,急躁易怒,营卫凝滞,而后终将气血亏耗……”
过几日的脉象?柳子谕皱起眉头,顾大小姐当他是好哄骗的孩子不成?
琅华眉眼舒展,缓缓地道:“柳大爷也懂得医理,一定知道一句话: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胡先生说的正是您的未病,您要治吗?”
……………………………………
写到最后,突然蹦出一句话:有病治病,没病防身。
感谢大家的支持,看到大家热议徐恺之和杭庭之为啥都带一个之字,教主只能说,这是一个大伏笔,你们信不信。
给信的同学鼓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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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来相会()
柳子谕不得不佩服顾大小姐,她能将子虚乌有的事说得像真的一样。
未病,是脉象已经出现了征兆,像顾大小姐这样解释未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柳大爷知道福源寺吗?”
柳子谕当然知晓。
琅华站起身:“如果柳大爷这两日有这样的征兆去就福源寺,那里的药僧能为柳大爷治病。”
柳子谕皱起眉头,“你们不开药方?”
琅华笑着道:“柳大爷现在没有病,自然用不着我们的药方。”
胡仲骨从琅华手中接过药箱,两个人就准备退下去。
柳子谕望着那一身男装的顾大小姐,她就这样施施然的来,又这样离开,仿佛对做的事都十分的笃定。
顾琅华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柳大爷知道什么是‘筑京观’吗?”
柳子谕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身上的汗毛都要竖立起来。
筑京观。
两军对战,赢了的一方会将输了一方阵亡将士的尸体堆积在大路两侧,彰显赢者的威武。
在高宗时,西夏和辽国就曾拿大齐的将士尸体筑起了高高的京观,就连被俘的将士都被坑杀在京观旁边。
柳子谕听祖父讲过,虽然时隔多年,站在边疆的城楼上,看到那高高的京观,仍旧满心屈辱。直到先皇重新夺回大齐的城池,才将那些尸骨从土堆上分离出来,入土为安,整个边疆的将士才算松了一口气。
大齐还会打败仗吗?
这次赢了西夏,下次呢?
如果顾琅华那账目记录的没错,总有一天大齐会再吃败仗,那时边疆又会出现那高高筑起的京观。
……
琅华和胡仲骨上了马车。
“大小姐,”胡仲骨道,“您怎么就觉得那位柳大爷会帮忙呢?”
琅华也不能笃定柳子谕就一定会去福源寺找答案,但是总要试一试:“柳子谕的祖父曾随先帝收回大齐五州之地,”
当时就是柳子谕的祖父带人将京观上的尸体重新收殓入土,柳家的子弟对此事一定再清楚不过。
而且,现在的柳子谕看似是个不问世事的公子哥,在前世他却在大齐出现衰败之势的时候去了兵部,一直在为大齐的军费四处奔走,以至于年纪轻轻就积劳成疾。
明明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就不信,前世为了一个铜板都要跟户部争论的柳子谕,看到那些账目,还能睡得安稳。
琅华在顾家门口下了车。
姜妈妈等在垂花门,见到琅华立即道:“大小姐,裴将军来了,正在前面书房里和老爷说话。”
不管是什么案子,皇上都少不了要让皇城司参与进来,当然裴杞堂会来跟父亲议事。
琅华点点头,回到屋子里换下衣服,刚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听到窗口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那声音十分的清脆,不像是飞来飞去的野雀儿。
一定是裴杞堂。
琅华看了一眼萧妈妈,萧妈妈立即上前将窗子打开,果然看到裴杞堂就站在窗外。
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眼睛似宝石般闪闪发亮,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笑意,手里是一只鸟笼。
趁着窗子开着,裴杞堂将鸟笼递了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琅华看着笼子里的翠鸟道,“拿回去,我家里不养这些。”本来好好的鸟儿,非要关在笼子里。
裴杞堂道:“这鸟儿与寻常的不一样,你若是不喜欢关着它,就将它放出来好了,只是临睡之前给它留一扇窗,它自然就会回来。”
琅华就没有听过还有这样的鸟儿。
“我是说真的。”裴杞堂手指轻轻一动,笼子被打开,里面的鸟儿立即跳了出来。
萧妈妈“呀”了一声,那鸟儿就展开翅膀顺着窗子飞了出去。
裴杞堂笑着道:“不用急,它很快会回来。”
琅华半信半疑地向外张望,目光最终落在裴杞堂脸上。
裴杞堂被关在勤政殿一整日,仍旧神采奕奕,不见半点的疲惫。
这个人与寻常人不同,仿佛总是有用不完的精神,即便是在盐州不眠不休苦战了多日,也只是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就又恢复平时的模样。
萧妈妈将裴杞堂请进了门。
琅华顺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裴杞堂笑着将茶接过来,凝望着琅华,太医院已经乱成一团,主管卫所的陈院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就连那些算学的学生也是满脸愁容。他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户部、刑部的官员都在向他打听消息,每个人面色沉重,生怕这把火会烧到他们头上。
只有琅华,面容恬静而闲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样看着她,裴杞堂也觉得心绪更加安宁起来。
天色很快暗下来,萧妈妈调亮了桌上的两盏灯,琅华的目光在灯光的映照下说不出的柔和。
裴杞堂很想伸出手去抚平她耳边那缕乌黑的秀发。
琅华道:“卫所的账目都送进去了吗?”
没有听到裴杞堂的回答,琅华抬起头来。
裴杞堂眼睛中含着淡淡的迷惘,似是在皎月上蒙了层雾气,染着昳丽的颜色,他就这样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带着几分的优雅和温情。
琅华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拨了一下,顿时慌跳了两下,她皱起眉头沉下了眼睛:“我在跟你说话。”
裴杞堂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琅华不禁讶异,她方才说的他真的没听到?这怎么可能,她说得清清楚楚,两个人又离得这样近……
眼见着琅华眉眼中有了恼意,裴杞堂忙道:“你别生气,我方才走了神,真的没听到,如果你问账目的事……你那账本上记着七乘方图,皇上非要解出个结果不可,已经让人将宫中的值事房收拾了出来,算学的学生都被扣在了那里,照这样下去,明日我和柳子谕也会被留下。”
如果是普通的账目,皇上一定是去了耐心。
这样用七乘方图来算账,正好迎合了皇上推行算学的心思,所以皇上一定会算个结果。
琅华点了点头。
裴杞堂接着道:“杭家那边也有了动作,杭庭之的兄长正在联系御史一起弹劾,等到你的账目有了结果,我就会暗中帮杭家一把,杭庭之的案子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查起来。”
裴杞堂说到这里,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对杭庭之的案子这样上心?”
……………………………………………………
今天第一章。
第二章晚一点~
第三百六十章 助攻()
琅华懒得去跟裴杞堂解释。
“你呢?你为什么对杭庭之的案子感兴趣。”
她反问过去。
裴杞堂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人还不是一样在帮助杭庭之。
顾家已经入仕,他们是不会与那些贪墨军资的人同流合污的,所以非友即敌,与其等着别人回过神来对付顾家,不如自己先跨出这一步。
她不能告诉裴杞堂,将来大齐内忧外患,杭庭之、马瑞、柳子谕这样的人在朝堂上多么难能可贵。
琅华道:“总归是志同道合吧!”
裴杞堂笑起来,眼睛里清楚地映着琅华的模样,他轻轻地向前凑了凑:“所以你觉得我也是这样的人,否则就不会将我和闵怀、杭庭之、韩璋这样的人划在一起。”
这个琅华从来没想过。
“他们的事你从来没瞒过我,因为你觉得我会站在这一边,”裴杞堂的声音很轻,仿佛带着哄骗的味道,“我虽然不免有时候会谋算,但是在你心里还是坦坦荡荡的人。”
裴杞堂身姿笔直,他忽然知道那公孔鸟为什么要卖力地抖动着身上五彩斑斓的羽毛,他小心翼翼地诱骗着琅华,希望琅华能对他放下心里的防备。
这人夸赞自己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也不嫌脸红。
琅华乜了裴杞堂一眼:“当然不是,如果我自己会用七乘方图来算账,就不会拉你帮忙。”对于筹算,她不过就是学了简单的,解不开那些元术题,更不懂什么是垛积术、隙积术,裴杞堂捧着这些书,手里拿着算筹,每天看得兴致勃勃。
“时间不早了,”琅华看看外面,“你也该走了,一会儿父亲定会来问。”
没脸没皮可以,但是不能让她厌烦。
裴杞堂站起身来。
琅华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虽然要为庆王翻案,但是也不要追刑部追的太紧,总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否则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裴杞堂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分寸。”
裴杞堂走了出去。
阿莫上前服侍琅华梳洗换衣服,坐在床上琅华总觉得心里还有件事似的,不由地向外屋看去。
萧妈妈见状低声道:“那笼子上拴着只竹哨,是不是吹一下,那鸟儿就回来了。”
琅华这才明白过来,她是在担忧裴杞堂送来的那只鸟儿。
阿琼将竹哨用巾子擦了擦才递到琅华手中。
所有人兴致勃勃地望着琅华。
琅华试探着将竹哨放在嘴里,轻轻一吹,清脆的哨音立即响起来。
不多一会儿,窗外果然响起鸟叫声,阿琼先笑着道:“果然回来了。”
一只翠绿色的鸟儿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窗口,一双黑豆般的眼睛,随着头的转动打量着屋子里的人,半晌才振翅飞到了床边的矮桌上。
屋子里立即炸开了锅似的。
阿莫端来了灯,似是要将鸟儿看个清楚。
琅华有些怕尖嘴的小动物,前世她眼睛看不到的时候,手指被徐谨莜养的翠鸟啄过,所以她可以远远地听鸟儿叫,就是不能和鸟儿太过接近。
琅华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吩咐萧妈妈,“将笼子拿来,看看它是不是要回到笼子里。”
阿琼将笼子放在八仙桌上,鸟儿果然就飞了过去,然后舒了舒翅膀,乖乖地缩在了树杈上。
萧妈妈将笼子锁住,笑着看琅华:“大小姐,这笼子是摆在这里,还是拿到外面去。”
阿莫刚想说,还是拿到外面去好了,免得打扰大小姐歇息,却抬起头看到了萧妈妈制止的目光,忙闭住了嘴。
琅华道:“就放在矮桌上吧!”既然鸟儿在笼子里,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萧妈妈应了一声,将鸟笼摆在直对着床的矮桌上。
吹了灯,琅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她仿佛看到一只手轻轻地握着她向前凑去:“没关系,不会啄疼你的,慢慢来……”
一只翠鸟飞到她手心里,叼走了颗麻籽,琅华也跟着笑出了声。
这团鲜亮的梦,渐渐消散,最终化为琅华嘴角弯起的笑容。
……
柳子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只要闭上眼睛,顾家的账目立即就会出现在眼前,皇帝的声音也在耳边:“算,给朕算个清清楚楚。”
柳子谕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也许在别人眼中,最大的问题是户部和顾家记录的药材数目相差许多。
只有看明白账目的人,才会发现问题的根源不在于药材,而在于禁军、厢军的数目,顾家将所有阵亡将士的数目记得清清楚楚,只要稍一核算,就能知晓这一战大齐到底集结了多少的将士。
这与地方守备上报朝廷的数目相差甚远。
柳子谕忍不住想要去兵部翻看出征将士及地方守备呈上来的军籍名册。
只要想到这些,就坐立难安。
难不成真的被顾琅华料中了,他要去福源寺找答案。
“来人,”柳子谕终于忍不住,“寅时末就准备车马,我要出去。”他要去看看福源寺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天还没有亮,福源寺的迎客僧就见到了一辆青盖马车,紧接着柳子谕走了下来。
“这位师父,我想问问……”柳子谕话刚说到这里,就看到一个人缓缓地从寺里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脸上是镇定从容的神情,见到柳子谕弯腰拜下去:“柳大爷。”
柳子谕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脸色豁然变了:“你是……你是杭庭之。”
这就是状告唐彬的杭庭之,他竟然会在这里。
顾家的账目,杭庭之的出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