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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气不上,几近窒息。
身旁的寇淮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脸色苍白,但很快便调整过来,本来离沈兮迟有几寸远,拼命地游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
风声太大,沈兮迟听不清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只隐约辨认出他的口型。
“别怕。”
她努力地吐出一口气,将两只手都抱上他的胳膊,用力点了点头。
——在这高空下坠,她太需要什么东西来依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噗通”一声,她听见下头的许谔先行落水。
寇淮反应敏捷,很快伸手捂住她的口鼻。随后两人也几乎同时,“咚”地一声落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江水迅速涌进了她的衣襟。沈兮迟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抓着寇淮一只胳膊扑腾着浮出水面,拼命咳了好几下。
寇淮一只手抓着她,伸手抹去脸上水珠,“呛到了?”
沈兮迟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没,没事。”
天知道他们从多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她只觉得自己在空中待了有万年之久,而自己全程只想扒着寇淮的胳膊,永远不想松手。
许谔自一旁游了过来——他倒还好,虽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却依然中气十足,“寇大人,这是长江了!我们这是逃出幻境了吧?!”
寇淮摇头,“不,我们方才只是攻出休门罢了,我们还得从开门再攻进去。不过”
许谔焦急:“不过啥?”
“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寇淮眸色渐深。
母魉幻境中疾风似刀,处处都是险境。他本以为出了休门之后,只要回头再回那黑雾迷境,找到开门便可,没想到竟来到了这样一个风平浪静的地方。
母魉这是在耍什么诡计?
一旁沉默半晌的沈兮迟突然开口道:“若我没想错的话,这是母魉幻境与现实交错之处。这交错之地被幻境无限放大,便有了眼前这样的错觉。”
许谔一时没听明白:“交错之地?啥意思啊?”
不是吧,难道不是除了幻境就是现实吗?难道还有个半是幻境半是现实的地儿?这也太扯了吧?
沈兮迟点了点头:“你想,那八卦阵里八个方位的门是做什么用的?”
“门?我咋知道那门杵在那儿,不就让人过的?”
许谔琢磨了半天,给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沈兮迟难得耐心解释道:“那门,是隔绝现实与幻境的分野。门内门外,总有一段距离可以被无限放大,自成体系,便成了一个幻境与现实交错的世界。”
许谔似懂非懂。
看他还是一脸懵懂模样,沈兮迟只好尽量将语言放得朴实无华:“你就将这儿理解为休门门外吧!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那扇‘开门’,然后就可以回到幻境了。”
许谔脸上疑惑一扫而空,看样子总算是明白了。
沈兮迟心里暗道,还好许谔是在金陵做事。若是从前那会儿,自己在燕都有这么一个属下,自己肯定会天天暴跳如雷,非得把自己气死不可。
谁知她刚这么想,就听见那头许谔问:“哦,所以我们就是已经回到现实了,对吧!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回观音阁找方丈他们了啊,也不知道那边母魉到底怎么样了”
沈兮迟:“”
好吧,她放弃解释了。
“许都督,我们不回观音阁。”寇淮终于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兮迟竟听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我们还没有破母魉八卦阵,需得在这里找到那扇‘开门’才行。”
听到寇淮的解释,许谔方才恍然大悟:“哦!不早说。沈小姐,你说得可太复杂了,我大老粗听不懂,还是寇大人这样说得直白粗浅,我才听得懂。”
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毫无心机的模样弄得沈兮迟只能暗自生气。
——行吧,她承认寇淮比自己会调。教下属,行了吧?
寇淮看向不远处江岸边高高的悬崖,道:“在江水里泡久了总归不好。我们还是先上岸去,晾干身子,再想想对策吧。”
沈兮迟和许谔皆赞同。冬日夜里温度低,三人在江水里泡着,这滋味总归不是只一个“冷”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那悬崖离他们不远,不过一刻钟泅水之后,便到了崖下。那里礁石林立,寇淮扶着沈兮迟,推她上了一块临岸巨礁,随后也和许谔一道爬了上去。
夜凉如水,江上风浪不小,沈兮迟冷得直打哆嗦,很快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寇淮见她双颊泛红,怕她被冻发热,连忙将自己的中衣脱了下来,又叫许谔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皆披到沈兮迟的肩上,帮她系住。
“谢谢。”沈兮迟又是一个喷嚏。
寇淮浑身湿漉漉的,只穿着一层薄薄内衫,宽肩窄腰,肌肉劲瘦。
水洗一般的月光照在他的额上,眼窝深邃,徒留一点亮若星辰的眸光,深冬里都起了一股子仲春的温柔劲儿。
沈兮迟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将目光移开了。
只要有许谔在,便不可能存在哪怕一刻的寂静。他将自己的外袍贡献给沈兮迟之后,很快就起了一个主意:“寇大人,要不属下去爬爬看那个悬崖试试?指不定我们爬上那个悬崖之后,还能找到回观音阁的路呢!”
寇淮:“”
他也不知道许谔为什么对回观音阁有那样深的执念。
不过看许谔冷得微微哆嗦的模样,想来爬爬悬崖,运动运动倒可以热热身,也是有好处的。思及此,他点头道:“你先上去探探路罢。”
许谔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走了。
全世界都清净了。
沈兮迟又可以欣赏欣赏月色下的东流江河,顺便也终于有机会问寇淮:“刚才那夜游女为什么突然倒地死了?”
她刚才奇了许久,却一直没能问他。
寇淮将缠着布袋、微微渗血的手臂抬了抬:“因为这个。”
“这个?”
沈兮迟一时不明白。
“你忘了刚才你阿公说得话了?”寇淮低笑,“他说我是百年难遇的纯阳体质,血有制妖之效。许谔持着滴过我血的宝剑便可伤妖,我就在想,若是那妖将我的血吃了下去又会如何呢?”
他笑得轻松。因为他赌对了。
沈兮迟瞪大眼睛,低斥一声:“你疯了!”
他怎么就没有想过,若他的整只胳膊都被夜游女吞吃入腹了怎么办?!若他的血对夜游女没有用,那又怎么办?到时候可能连这条命都没有了!
——疯子!
这人是个疯子!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寇淮耸了耸肩:“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看,不是赌对了?”
“你只不过是一次碰巧赌对罢了!”沈兮迟忍不住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次次运气都这么好?竟然还敢这样冒险!”
“不,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沈兮迟恨铁不成钢,“你还真把自己的命不当命了!”
“这次真的不一样。”寇淮抬眼,深深地看向她,“因为有你在啊。”
这语气太过认真,打了沈兮迟个措手不及。
她怔在原地。
寇淮笑了:“你忘了自己说的啦?”
“我”沈兮迟哑然。
寇淮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复述她的话:“一个人的运气往往比能力更加重要。虽然你阿公的运气不怎么样,但你的运气一向很好——所以,沈兮迟,我就赌了一次。”
“我相信你,所以我赌了一次。”
沈兮迟看着他飞扬的眉角,鼻端皆是他的气息。微凉月光下,竟觉得有些恍惚。
平生第一次,镇国长公主沈熙,竟看不出眼前的臣子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谎言。
江水静若时光,从他俩的身边缓缓流过。在母魉幻境与现实的交错之地,时间已然静止,只留对方的一个剪影,遥远而模糊。
沈兮迟突然觉得,她对自己的这个臣子,了解得太少太少了。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静默许久。
不出所料,这片刻缱绻的静默很快就被崖上的许谔打破。
他抓着一块凸起岩石,攀在崖上,对着下头大喊:“寇大人,不好了——”
寇淮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许谔继续自顾自地大喊。
“我觉得——我好像——怎么都爬不上去啊——”
“这个悬崖——好像是——没有尽头的啊——”
燕子矶头月(三十八)()
寇淮没好气道:“爬不上去那你就下来呗。”
“可是爬不上去的话;咱们怎么回观音阁啊?”许谔十分苦恼;“总不能就干站在下头石头上;等着别人来救吧?”
寇淮:“”
好吧;讲不通;他也放弃了。
所幸许谔见他不回话;倒也不在悬崖上自个儿固执下去;没过多久便乖乖爬了下来,凑到寇淮和沈兮迟身边问:“大人,现在咋办啊?”
“既然悬崖永无止尽;看来那就是这交错之地的边界了。”寇淮抬头,透过澄澈清空,往模糊而遥远的悬崖峭壁上看去;“难道回到幻境‘开门’的路并非在悬崖之上;而是在水中?”
“不可能。”沈兮迟第一个否定了他的猜测,“母魉怕水;它不可能把自己幻境的阵门设在水中。”
“妈个巴子。”许谔在一旁骂了句;“不在水里;又不在崖上——这他娘的东西倒是把阵门藏哪儿了?!”
沈兮迟正一筹莫展;闻听此言;突然眼睛一亮;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不在水里,又不在崖上?”
“对啊。”许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不在水里;这不是她自己说的么?
沈兮迟仰头;看向不远处高高的悬崖之上。
她离得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陡峭石壁之上,鳞次栉比,排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崖窟。
而她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几个时辰之前,她是如何掉入其中一个崖窟中,又是如何放手一搏,纵身一跃,破了母魉所设的迷阵。
难道眼下如出一格?
留的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个念头不过在她脑子中过了一遍,沈兮迟便下定决心。
她将肩上罩着的濡湿外衫和中衣脱下,转头问寇淮:“我不会爬石壁,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上去吗?”
“上去?”寇淮愣了愣,“可是许谔刚才不是试过”
“不,不是爬到崖顶。”沈兮迟摇了摇头,“只要爬到其中一个崖窟便可。”
她顿了顿,“我想爬上去,然后跳下来。”
“你疯了啊沈小姐!”许谔倒抽一口凉气,“那些洞虽然高度不高,但是下面急风大浪的,别说那些水中漩涡了,就是岸边礁石都能将你砸得粉身碎骨啊!你还要不要命了!”
沈兮迟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刚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观音阁的吗?”
许谔:“我不知道啊。但你也不能爬到那老高再跳”
沈兮迟摇了摇头,径自打断他:“我被人从矶头悬崖推下来,滚进了一个崖窟之内,误打误撞入了母魉所设的一个鬼打墙迷阵,怎样都走不出那个崖窟。”
“啊!”许谔听得心惊胆颤,一时间,把方才说的话题全都抛到了脑后,“然后嘞?”
沈兮迟的声音淡淡:“我试了又试,终于找出了迷阵的一点破绽,决定冒险一搏。便从洞口纵身跳下,没想到竟真的破了迷阵,落到观音阁的架空龛窟之下。”
“呔!”许谔一拍手掌,瞪大眼睛奇道,“这算什么——瞬间转移!?”
沈兮迟:“”这个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不过,现在她摸清了许谔的性子,也知道自己犯不着和这个傻大个置气,好歹耐心地解答了他的疑惑。
“母魉知道江水能掩其邪气,便在江边崖窟下结了一个结界,自己躲到了观音阁之下,算是一种双重的掩护。现在它知道观音阁老巢已被我们察觉,却没有想到,这江边崖窟旁的结界也已被我无意中发现了。”
“若我们如法炮制,也从崖窟上纵身下跃落入结界——那么就算我们回不到幻境之中、‘开门’之内,我们也必定能够回到观音阁之下。”
前头的话许谔都没怎么听懂,只是后头“回到观音阁”那几个字一出,许谔整个人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沈小姐,你此话当真?如果我们爬上去跳下来,真就能回去了?”
“当然。”沈兮迟瞥他一眼,“你想啊,刚才你自己都说了,不在水里,不在崖上——那不就是在空中吗?”
许谔一拍大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沈兮迟,充满了敬佩与崇拜。
“对哦!沈小姐!你咋这么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沈兮迟心想:所以我是镇国长公主,你还只是个小小的中军都督啊。
一旁的寇淮已然将自己的中衣拧成了长长一股绳,似乎意识到沈兮迟的目光,他抬眸看向她:“沈小姐?”
双手一摊,意思很明显。
——他想将她绑在自己身后,带着她一块儿爬上去。
许谔跳出来连声阻止:“不可啊寇大人!万万不行啊!您不比常人,出了点意外可就不行了!属下皮糙肉厚的,还是让属下背着沈小姐上去吧!”
寇淮瞥他一眼,沉声拒绝:“我自己来。”
“可寇大人”
“别说了,我意已决。”寇淮冷酷无情地打断了许谔的献忠心,“你刚才爬过,就在前面探路。”
寇淮官场沉浮数载,向来说一不二。许谔终究拗不过自己的长官,虽然心里一百万个不乐意,到底还是迫于寇淮淫。威,别别扭扭地开始往上爬。
寇淮将中衣绕成的股绳从沈兮迟的腋下卡过,紧紧地系在自己的胸前。
时局所迫,容不得沈兮迟再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扭捏。
她借夜色掩住自己微红的双耳,给自己飞快地做了许多心理催眠,随后闭上眼睛,木头桩子一样地爬到寇淮身上,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两人浑身湿漉漉的,寇淮的衣服又脱了一层又一层,方才还不觉得如何,现在靠得亲密无间,寇淮几乎少女靠上来的那一瞬间便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
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绕了上来,扣在他的喉结之下。
寇淮抿了抿唇,眸色渐深。
沈兮迟长得不矮,但当她双手环上寇淮脖子的时候,还需用力踮起脚,才能勉力站稳。
然而,待她勉强站稳之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寇淮的手要用来爬石壁。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得用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两人才能前行
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
大越王朝单身三十年的镇国长公主沈熙,平生第一次,脸红了。
偏生面前的人还明知故问:“怎么了?不上来吗?”
离得这样近,她都能听见他胸腔微振出低笑声,隔着月色,显得格外暧昧。
沈兮迟:“”
她按捺下心中的小鹿乱撞,暗骂了一句:算你狠。
燕子矶头月(三十九)()
时间紧迫;沈兮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心一横;脚尖一点;很快便将双腿紧紧地缠上了寇淮劲瘦的腰身。
周遭的空气“腾”地一下;变热了。
两人的衣服皆湿漉漉的;隔着薄薄的衣衫;能轻易触碰到对方滚烫的肌肤。
沈兮迟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寇淮又将胸前绳结系得更紧,再三确认后,微微弓着身子;扒着岩壁开始向上攀爬。
就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