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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阳笑弯了眼,“记住了!”
庄楔抽了一口烟叶子,又重新看向面前有礼有节的青年,慢声道,“这话可能不该我说,但长安,你还年轻,没有什么事是走不出来的。”
戚长安一愣,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捧着工具盒走到院子门口,戚长安转过身,朝屋檐下站着的庄楔郑重地鞠了一个躬。
接下来,两个人又一路走着去了派出所。这是戚长安第一次见到带徐洛阳的老警察,对方皮肤很黑,眼角有一道狰狞的疤,正站在门岗旁边抽烟,只是站着,就显出了一股煞气。
徐洛阳走上去,笑道,“向哥今天也很英俊!”
“没大没小,好好说话!”向征把烟踩熄,笑骂道,不过他笑着的时候,疤痕显得更狰狞了,“带东西没有?老子带着你『摸』枪耍军刀,礼薄了我可不要。”
“有你这样的老师吗?”徐洛阳说是这么说,但很快就从包里拿了一个红包递过去。
向征一捏就知道是什么,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没了,皱眉,“什么意思?说好的两瓶茅台呢?”
徐洛阳还是笑,理直气壮半点不虚,“茅台太重了我懒得提,你自己去买!反正我什么都不多,就钱多。”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是收了,我就还认你这个哥,逢年过节发个短信。你要是不收,我撒腿就跑!”
向征沉默了几秒,吸了口气,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徐洛阳的肩,“哥谢你。”
到了吃饭的地方,戚长安才问,“你送的什么?”
“银…行…卡啊!”徐洛阳扳着手指头数,“向哥家里挺不容易的,他以前缉毒,后来因为不听上级指挥,打死了一个毒贩,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派系斗争,就被弄了下来。
他缉毒的时候得罪的人太多,担心仇家找上门,就带着一家人到了秦里镇,他的老上司还在,帮他在派出所找了事做,清闲,也能顾着家里。”
徐洛阳帮戚长安倒了杯热水,接着说到,“向哥身上有旧伤,天气一变就复发。他母亲中风偏瘫好几年了,全靠他照顾。向哥的妻子以前被找上门的毒贩捅过一刀,没有生育,身体也不好,一直都在吃『药』。我就想着,送什么都不如送钱实在。”
见戚长安
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徐洛阳又小声说到,“我看见了的,酒坛子下面,你也放了张银…行…卡。”
戚长安点头承认,“嗯,庄师傅心心念念着一块好料子,但一直舍不得买。”
两人相视而笑。
徐洛阳端着茶杯,“恭喜我们的体验生活圆满结束,那接下来,合作愉快啊!”
戚长安也端起杯子,玻璃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嗯,合作愉快。”
和你在一起,总是很愉快。
第二天一大早,剧组的车就过来接了。上了车徐洛阳才知道,这段时间里,包括张导、编剧、副导在内的六个工作人员都住在秦里镇,他惊讶,“你们都隐形了吗?秦里镇这么小,都没看见过!”
张导笑他,“你眼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往戚长安旁边站了站,徐洛阳下巴一扬,“还有我家许湛啊!”
“行,看来还挺入戏的,不错!”张导抱着个泡了胖大海的大水壶,切话题切得飞快,“词曲呢?写好了吗?”
徐洛阳秒怂,拉着戚长安坐到了后面的空位置上。
加上司机一共九个人,开了一辆小巴。徐洛阳坐好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
昨天晚上他还是不敢一个人睡,但觉得又跑去蹭床很不好意思,要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真的八爪鱼一样把戚长安抱着,那就真的尴尬到飞起了。
于是他强撑着一个人睡,早上起来精神萎靡,都不知道昨晚自己到底睡着没睡着。
车很稳地开在路上,张导忽然喊,“洛阳,我之前回了趟b市,你家经纪人托我带了个东西给你,说你走的时候忘记带了,没有它,你晚上肯定会想得睡不着。”
徐洛阳好奇,“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然后他就看见,张导拿出一个大袋子,从里面提了一个小猪佩奇的『毛』绒玩具出来。
“……”
是他床上的佩奇没错了!
假装没听见其他人打趣的笑声,徐洛阳一脸淡定地把小猪佩奇接到怀里,又一脸淡定地抱回座位上,决定维持高冷,轻易不说话。
不过确实有奇效,徐洛阳抱着佩奇,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等导演助理过来直播剧组花絮,就看见徐洛阳怀里抱着小猪佩奇睡得很熟,头靠在戚长安的肩上。而戚长安拿着徐洛阳的手机,正在认真打游戏,每当车拐弯儿的时候,还会伸手小心地护着徐洛阳的头。
助理觉得,网上古城cp粉的存在也是非常有道理的,至少这一刻,他就默默被圈粉了。
向戚长安说明现在正在直播,助理压低声音问到,“戚先生,你在玩儿什么?”
戚长安先下意识地看了眼徐洛阳有没有被吵醒,然后才小声回答,“洛阳的消除游戏,帮他通关。”
这时,司机按了喇叭,戚长安手速非常快,细心地捂住了徐洛阳的耳朵,等声音没了,才自然地收回手,继续打游戏。
助理低头一看,果然,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直接炸了。
“——我是洛阳小哥哥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居居!谁都不要和我抢!”
“——古城cp又双叕官方发糖!甜系暴击啊!不过请继续,我还受得了!”
“——戚先生,洛阳就拜托你了!”
————
徐闹闹的小情绪:
小猪佩奇……我也是要面子的qaq
“这两门语言很古老啊!”徐洛阳若有所思。
“嗯,所以一段时间不看,学过的也会忘,要经常复习。”
从瓶子里倒了两粒白『色』『药』片在手心,戚长安就着水吞下去,又拿了支软膏递给徐洛阳。
伸手接过来,徐洛阳发现包装和一般的『药』用软膏不一样,上面只印着一个“戚”字,还有一个像是编号的“01”。
“这是治你过敏的『药』吗?”
“对,刚刚是内服的,你手里这个是外用。”
徐洛阳想明白了,所以,戚长安的“过敏”应该和一般人的“过敏”不一样,毕竟用的『药』都和人类的完全不同。
看徐洛阳盯着手里的软膏不说话,戚长安以为他还在愧疚,于是又多解释了两句,“我身体一向不太好,对湖水里含有的一些杂质没什么抵抗力,很容易会被引起过敏反应,但吃了『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徐洛阳点头,迅速理解了戚长安话里的意思——显然,妖怪的圈子里也有体质强弱之分,戚长安应该是属于体质比较弱的。
他正想再研究研究手里的『药』膏,忽然就看见戚长安把手搭在了白衬衣的扣子上,然后,手指一动一拉,衣扣就被解开了两颗,『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等等!
心脏瞬间『乱』蹦,徐洛阳捏着软膏,在心里哇哇叫——能不能给我五分钟缓冲时间做一下心理准备!一上来就脱衣服真的好吗?这『操』作……我好慌!真的会犯错误的!
不过戚长安完全没有体会到他波澜壮阔的内心活动,自然地解开扣子,脱下衬衣,『露』出了上半身。接着,右手提着衬衣,转过身背对着徐洛阳。
徐洛阳……徐洛阳鼻子有点痒。
还没到秋天,阳光很好,光线也很不错,所以戚长安背上紧致的肌肉线条,徐洛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有几处皮肤泛着淡红『色』,但完全不影响好看程度。
等了一会儿,发现徐洛阳没动静,于是戚长安开口道:“把『药』膏涂在泛红的地方就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的责任!”徐洛阳都佩服自己,竟然现在还能保持如此平静的语气。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拧开软膏的盖子,挤了一点在指尖,心一横,手指指腹就碰到了戚长安的背肌。
第七十七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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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捂嘴,见戚长安看过来,又瞬间把手放下去,『露』出标准微笑; “早上好; 没有多睡会儿?”
“早上好。”戚长安也回了一个微笑,“到时间醒了就睡不着,干脆起来了。”
手背过去把卧室门拉上,徐洛阳趿着拖鞋往沙发走,“你生物钟好强大,我就不行,感觉天天都缺觉; 而且每天早上都在思考,怎么一个不注意; 自己又倒回床上去了。”
“可能是因为地心引力?”戚长安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青影; 但对比昨晚已经好多了。他偏头看着徐洛阳,淡『色』的唇角微微弯着; 尾音上勾; 显得特别苏。
“对啊!怪不得我每天早上起床都要靠爆发力!”徐洛阳决定记下来——又多了一个应付经纪人的充分理由!
视线从对方带笑的嘴角晃了一下,徐洛阳心里想着,刚刚自己确实没骗郑冬; 这个室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 真的特别好相处; 于是语气放得更松快了些,
“那你用卫生间吗?不用的话我就去洗漱了。”
“我已经用过了,你去吧。”
戚长安说话不疾不徐的,听着让人特别舒服。他坐姿放松,但背挺得很直,面前放着一个粗糙的陶瓷杯子。
徐洛阳经过时顺带看了一眼,发现杯子里绿汪汪的大半杯茶叶,嘴里瞬间自动泛苦。不过戚长安的手指正好搭在杯柄上,陶瓷杯子立刻从路边五块五的处理品,冲击成为五百五的高端货。
唉,果然颜值挽救一切!
随便煮了两个鸡蛋当早餐,徐洛阳见戚长安手里翻着一叠a4纸,也没避着他,就顺口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剧本。”
“??”差点被蛋黄哽住,徐洛阳赶紧喝了两口水,下意识准备凑过去看,又马上停住了动作,“我们要拍的那部电影的剧本?新版?”
“嗯,今天早上有人敲门。门刚打开人就跑了,只留下一个蓝『色』塑料袋挂在门把上。”说着,戚长安另外递了一本给徐洛阳,“我看封面上标着‘剧本9。2’,应该和我们之前收到的不一样。”
“我上次收到的还是7。1版,这更新换代也太快了!”徐洛阳几口就把水煮蛋吃完,草草翻了翻,“连主角年龄都改了,啧,编剧肯定又被张导虐哭了一百遍。”
随后,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房子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比上一个版本的角『色』更有层次感。”戚长安喝了一口浓茶,笑容深了些,“张导的风格,从小地方小人物切入,非常精彩。”
“对对对!”徐洛阳看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兴致勃勃地看向戚长安,“那……对一段?”
戚长安也没说好还是不好,但一开口,语气和声音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秦朝,你看我做木工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了。”
说出这句话时,戚长安坐姿变了,双腿稍微分开,似乎膝盖之间放着什么工具。表情木讷,背也弯了,显得局促,但惯常平淡的语气下,藏着一丝担忧。
一听这开头,徐洛阳就反应过来,戚长安选的是第三场戏的中间,在外面当了几年警…察的秦朝离职,回到镇上,遇见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许湛。
看着对方的姿势神态,他神经像是过电一样爽——一种找到了对手的刺激感!
双腿岔开,徐洛阳动作有几分粗糙,手指是夹烟的姿势,回答得很随意,“看你做木工,时间过得快。”
他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成功笑出来,嘴角的弧度收回去,透出些颓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秦朝”声音很沉,“阿湛,你说做木匠,比当警…察难吗?”
“阿湛”轻轻摇头,还是木木讷讷的,不过眼里的担忧更明显了。
“秦朝”笑容转瞬即逝,声音有些轻,无所谓的语气,“那我跟着你学木工算了,踏踏实实赚钱吃饭,不去当什么破警…察了,你看你收我这个徒弟吗?”
看了“秦朝”一眼,“阿湛”幅度很小地偏开头,抿紧了唇,好一会儿才回答,“不收,你心不静,做不了木匠。”声音很小,但很坚定。
“秦朝”盯着面前的人看,目光扎人,鼻翼逐渐煽动,像是到了临界点,他突然站起来,压抑地低吼,“你他妈也看不起老子是吧?啊?”
太阳『穴』青筋暴起,像是被禁锢在铁笼子里的困兽,无法宣泄自己的愤怒,“秦朝”一脚踢在了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极为沉闷。
“我没有。”很低的声音,“阿湛”只说了这一句,抬头安安静静地看着气势凶悍的男人,然后低下头,继续做手上的木工,留下一个沉静的侧脸。
时间缓慢的过去了十几秒,徐洛阳突然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戚长安气场又变了,就像一潭腐蚀的黑水,原本寡淡的眉眼如刀锋,让人心下发紧。
他感觉得出来,这是又换了一场戏。
“很惊讶?”戚长安,不,“阿湛”看向“秦朝”,嘴角的笑容轻嘲。
咽了咽唾沫,“是。”徐洛阳迅速入戏,“秦朝”声音沙哑,手握成拳头在桌面上砸了两下,缓和情绪,但还是没压住,猛地提声,“老子不能惊讶了?你他妈是老子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他妈的怎么就成——”
“杀人凶手。”“阿湛”语气平淡地把话接下,说出了“秦朝”不敢说出口的词,然后站了起来。
徐洛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发凉。
眼看着戚长安一步步走近他,随后,两人体温相触,耳边是戚长安温热的呼吸,以及森冷的句子,“秦朝,我杀人了,还不止一个。”说着,竟低低地笑起来,“但——你能找出证据吗?嗯?”
语气愉悦。
这一刻,“秦朝”的呼吸反而平缓下来,他慢慢抬手,五指发力,把人紧紧地箍在怀里,也凑在对方耳朵边上,气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老子要是找不出证据,以后生出来的儿子跟你姓!”
敏感地发现,在自己的手搭上戚长安的背时,对方整个人都僵硬了几秒,徐洛阳快速撤回手,身上凶煞的气场刹那消散。他侧着倒回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脚嗷嗷叫,“痛痛痛——”
一直憋住的眼泪这才满了眼眶,徐洛阳脸皱得像抹布,“早知道茶
几这么硬我就假踢了!痛到螺旋爆炸飞起!”
戚长安看他单脚跳的模样,被逗笑了,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脚趾还在隐隐发痛,但徐洛阳看着坐回到原位的戚长安,突然就懂了,为什么自己看《暴风雪》看了十几二十遍,都还看不厌。为什么仅仅凭着《暴风雪》这一部电影,才跨进演艺圈的戚长安就压下一串的名导名角,拿了当年威尔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
他真的有种奇妙的吸引力。不对,他肯定是开挂了!
刚刚那几分钟,徐洛阳觉得自己面对的,真的就是阿湛,那个小镇上木讷却藏得极深的年轻木匠。不可否认,虽然自己的戏份情绪更加起伏饱满,但从头到尾,他都在被戚长安牵着走。
但是真的好爽,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上天!
心脏“咚咚”地跳起来,徐洛阳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这种激动,他干脆抽了张湿巾把手擦了,然后伸到戚长安面前,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