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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着眉,徐洛阳拿手机给卢笛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现在能买到电热毯和热水袋吗?”
卢笛被问得一懵,“徐哥,现在才十月,这些冬天的装备都还没机会上场啊。”
徐洛阳其实也知道,他看了眼冷得发抖的戚长安,“那算了,当我没问。”挂断电话,徐洛阳犹豫了两秒,直接脱了外套和鞋子,把几层薄毯一起掀开,小心地躺到了床上。然后侧过身,让自己的胸膛紧贴着戚长安的后背。
对方身体一僵,肌肉紧绷,徐洛阳赶紧安抚,“长安,是我。”
可能是辨清了声音,戚长安才慢慢放松下来。
徐洛阳从小就是不爱生病的小朋友,又常年锻炼,看起来不壮,但身体非常好,体温高。等戚长安不排斥了,他就慢慢把人抱紧——卧槽,真的好冷!戚长安难道是冰系妖怪?
过了快半个小时,被窝里面才终于有了点暖意。
徐洛阳勾着戚长安冰块一样的脚,问他,“好一点了吗?”
隔了一会儿,戚长安才发出了声音,“嗯,好一点了。”舌尖上有伤,他说话有些含糊。
“怎么会突然胃痛?是因为中午吃得太杂了吗?”徐洛阳仔细回忆对比了一下,比起平时,菜品种类多一些,进食的量好像也多了一点。他叹了口气,“看来下次要认真监督你了。”
“嗯。”
察觉到聊天好像能转移戚长安的注意力,徐洛阳继续找话题,“是不是又痛晕过去了?失去意识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
“嗯。”
依然是很轻的回应,徐洛阳却觉得心酸。他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而在失去意识之前,戚长安竭力打通了他的电话求救。要是他没有接到——
不愿想象这种可能『性』,徐洛阳温热的手掌放到了戚长安胃部的位置,低声道,“以后也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帮你找『药』吃的。”
说完,他又语速很慢地开始讲自己和成净对剧情的讨论,以及几处台词的细微改动,声音放得很柔很缓,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药』起了效果,或者忍痛已经耗尽了体力,戚长安慢慢地睡过去了。
徐洛阳等人睡熟了,就想下床去烧一点热水,给戚长安擦擦身上的冷汗。没想到他刚刚动了一下,戚长安就被惊醒了,右眼没什么焦距,声音透着不安,“洛阳?”
放弃了去烧热水的打算,徐洛阳重新把人抱好,“睡吧,我抱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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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闹闹的小情绪:
第二十一颗糖()
又捂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把戚长安捂暖和了一点,徐洛阳心里感叹,自己又点亮了一个技能——人形暖宝宝,还不用充电!
心里绷着的弦稍微放松,徐洛阳悄悄打了个哈欠,也跟着睡了。但他不放心戚长安,睡得不沉,所以听见动静他就醒了。
立刻睁开眼睛,徐洛阳就看见戚长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头正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往床板上撞,发出了沉闷的“咚”声。原本已经结痂的嘴唇上,血又流了出来,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得触目惊心。
觉得心脏都被扯痛了,徐洛阳伸手把人重新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心慌又无措,声音根本镇定不下来,“长安,是不是又难受了?要不要再吃一点『药』?我去帮你找……热水呢?喝热水有用吗?或者其它的?”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这么难受?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要是戚长安需要吸食他的鲜血才能缓解痛苦,他都是愿意的。
一年多以前,他机缘巧合知道了戚长安妖怪的身份,那双眼睛如同烙印一样,让他总是忍不住回想。隔了一年多,他第二次见到戚长安,对方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和人交流显得礼貌又疏离。
这之后,他们同吃同住,成了默契的好朋友,他慢慢发现,戚长安非常敬业,内敛又温柔,站在人群里,永远都会是耀眼的存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痛苦折磨,虚弱、狼狈又无能为力。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怀里的人痛到抽搐,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浸湿了衬衣。但他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痛苦,忍耐着没有泄出一丝呻…『吟』。为了防止他再次弄伤嘴唇和舌尖,徐洛阳干脆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他齿间,让他咬着。
可这之后,就算意识不清楚,戚长安也再没有用力咬下去。
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役,发现戚长安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的时候,徐洛阳陡然放松下来,自己背上也出了一层汗。
隔了快一分钟,戚长安才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徐洛阳,正想道谢,就听见对方有些惊讶地开口,“长安,你的眼睛——”
徐洛阳之前就发现了不对劲,和左眼比起来,戚长安的右眼明显没有焦距,看他的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地微微向右偏头,用左眼来看,就像是右眼看不见了一样。
而瞳孔周围的一圈钴蓝『色』,再次隐隐可见。
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回想起在秦里镇,戚长安晕倒在房间里那一次,好像也有同样的症状。
所以,每次病痛发作的时候,戚长安的右眼都会暂时失明吗?因此才会极度不安,他只是稍有动作,都会被惊醒。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钝刀扎了进去。
马上就意识到徐洛阳指的是什么,戚长安本能地把眼睛紧紧闭上,不敢睁开。
他忽然感到恐惧——如果徐洛阳问他,为什么右眼会忽然看不见,胃痛为什么会这么严重,或者,为什么坚持不去医院,为什么只吃自己带的『药』,他应该怎么回答?
他不想对他撒谎,但他也没办法说出,是因为从小,他的母亲就联合了家庭医生,说他身患重病,需要吃很多『药』,禁止他下床走动,不允许他步行只能坐轮椅,让他通过鼻饲管进食,切掉了他三分之一的胃……
在过去那段毫无尊严的时间里,他被禁锢在病床上,被各种『药』物破坏了神经系统和免疫能力,被手术刀割去了健康的器官组织,被自己的母亲切断了与整个世界的联系。
他说不出口,他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特别是徐洛阳。
手掌轻轻拍着戚长安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徐洛阳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动作非常轻缓,害怕力气稍微大一点,就把人拍散架了。
“我……不会多问的,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小秘密。”徐洛阳设身处地地想,谨慎地组织措辞,“对我来说,你只是戚长安,不管你以前是谁、住在那里、做了些什么,反正我认识的,是和我朝夕相处一个多月的搭档,是电影里让人移不开眼的阿回和西恩,是为角『色』付出很多的演员,是跳进湖里从狗爪下救我,送我平安扣,说我不在你就退出,带我去找场子的戚长安。”
感觉怀里紧绷着的人稍微放松了一点,徐洛阳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压下心里的叹息、酸涩与担忧,继续缓声道,“就像你从来都不会相信,网上那些关于我的消息和报道一样,我也认为,我认识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
所以别怕。
戚长安抬起头,眼神很深,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轻声道,“谢谢你。”他有几秒的出神,随后声音变得坚定,“以后,如果我可以,”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过去,“我都告诉你。”
“嗯。”徐洛阳从床头柜扯了两张纸,帮戚长安把额头的冷汗擦干净,微微笑起来,“那我等着。”
点了点头,戚长安疲惫地重新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又昏睡过去。
看着对方终于舒展的眉头,徐洛阳陷入了沉思——保守秘密太久了,也会不堪重负。
所以如果有一天,戚长安把自己是妖怪的真相告诉了他,那他是应该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还是施展精湛的演技,表现出“震惊——难以接受——万分纠结——最终接受好朋友是妖怪”这一系列的心理路程呢?
也是非常伤脑筋了!
徐洛阳晚上没蹭戚长安的床,因为他坚持到十二点过,就饿得受不了了。
小心地从床上下来,确定没把戚长安惊醒,徐洛阳才开门回了自己房间,然后给卢笛发信息,问他睡没有。
卢笛回复很快,“在刷热搜,还没睡。”
“……”
看见“热搜”两个字,徐洛阳就下意识地看了眼放床上的小猪佩奇,觉得心好累,更饿了,于是火速回信息,让卢笛下楼帮他买份烧烤上来。
原本他可以自己下去,但戚长安的情况不知道还会不会反复,他实在不放心,只好让卢笛帮忙了。
卢笛回了两个字,“套餐?”
“嗯,套餐!”
四十分钟后,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烧烤的味道。
“徐哥,秘密啊,要是被郑哥知道了,我的奖金就泡汤了!”卢笛穿了件长袖t恤,两口就吃完了一串脆骨,学郑冬的语气,“伙同徐姓艺人深夜吃烧烤,他体重上来了,你帮他减吗?”
徐洛阳抱着一碗冰粉乐不可支,“哈哈哈你学得好像!不过我们悄悄吃,吃完就把蛛丝马迹全消灭掉,你不说我不说,他肯定不知道。”
说着,他又注意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想想还是不放心,站起来,“我去长安那里看看,他身体不舒服,等等啊,我一会儿回来继续。”说着,就开了木门过去了。
卢笛喝了一口冰镇可乐,正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忽然听见敲门声,一边想着这么晚了谁来敲门,一边站起来往门口走。
十秒后,他举着一串牛肉,和门口的郑冬大眼瞪小眼,突然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手上一用力就准备关门。
但郑冬早有防备,手肘一挡,再一个闪身,就进到了房间里,当然,茶几上满满当当的打包盒和烧烤签全暴『露』了。
“解释一下?”郑冬声音都冒着寒气。
卢笛很有担当,“都是我自己吃的,徐哥只闻了闻味道解馋。”
郑冬睨了他一眼,“如果我这么说,你信吗?”
卢笛不说话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
看向空『荡』『荡』的床,上面被子全没了,就剩了孤零零一个佩奇,郑冬眯了眯眼,语气更危险了,“你家徐哥呢?”
说的是“你家徐哥”,而不是“我们家洛阳”,卢笛用身高发誓,郑冬现在十分不正常。他硬着头皮解释,“在隔壁的,因为——”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郑冬很谨慎地压低了声音,“竟然真的谈恋爱了?难分难舍把心上人都带过来一起住了?可怜的佩奇,主人都不抱着它睡了。”说着语气还有几分委屈,“不过洛阳明明答应过,要是有了恋爱对象一定不瞒着我的,而且,你竟然也不告诉我!包庇!”
卢笛老老实实地站原地认真听,越听越茫然,徐哥不是去隔壁看戚先生吗?什么时候带对象来片场了?万年单身狗竟然有对象了?
正在这时,那扇木门打开了,徐洛阳一出来,就看见郑冬风尘仆仆地站在中间,背景是还没吃完的烧烤,忍不住一脸心虚——卧槽郑哥怎么来了?难道是刚刚聊天提到了名字,就直接把人召唤过来了?又觉得天要亡我!目测一个月要吃不到肉了!
郑冬见他心虚,更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先做个预案吗?不过你恋爱对象在哪儿?”语气很期待。
“??”徐洛阳一脸懵『逼』。
郑冬也发现了有什么不对,“不是恋爱对象?那住在隔壁的……是谁?”
徐洛阳还没反应过来,戚长安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是我。”
『迷』之沉默。
过了几秒,郑冬忽然看向卢笛,生硬道,“把你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
卢笛认真回忆,“在隔壁,因为戚先生病了,徐哥在照顾他。”
“……”
四个人围着茶几坐下来,戚长安右眼已经恢复了,但身体还有些虚弱,徐洛阳拿了小猪佩奇给他当靠枕。
接着,徐洛阳很自觉,“郑哥,我真的没有恋爱对象,要是有肯定会告诉你的。半夜吃这么多烧烤是我不对,我承诺一个星期不吃肉,保持体重。”
“后天就开机了,确实要保持体重才行,那就约好了,一个星期。”说完,郑冬眼神担忧地打量徐洛阳,“不过你怎么还没谈恋爱?你爸在你这个年纪,不仅把你妈妈追到手了,连婚都结了。”
“……”徐洛阳心情复杂,别的经纪人都严防死守不准手下的艺人谈恋爱,他家经纪人是每天都在担心他会没人要,最后成为孤寡老人。
郑冬又换了个话题,“公司那边的压力已经扛住了,只是等你这部戏拍完,日程会忙一些,我这段时间会先帮你筛一遍剧本和代言,你安心拍戏就行。”
徐洛阳点头,气氛十分和谐。
不过郑冬不知道,才承诺了一周不吃肉,徐洛阳手机就收到了戚长安发过来的信息,“我的都分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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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闹闹的小情绪:
第二十二颗糖()
二十三号一大早,天刚亮; 徐洛阳就带着戚长安悄悄从酒店出来; 上了一辆三轮车。
坐到车上报了目的地; 徐洛阳把口罩摘了; 表情兴奋,“白家包子铺的包子真的超级好吃!我好久没吃过了,昨晚在梦里连吃五笼!”说着还伸手比了一个“五”。
“那你一会儿准备吃多少?”戚长安眼里滑过笑意; 心情很好地问他。
“五个。”情绪马上又低落下来; 徐洛阳长叹了一口气; 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说到; “果然美梦皆是虚幻; 唯一的作用就是衬托现实是多么的悲惨!”
三轮车的噪音很大; 要想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两个人必须靠得很近才行。戚长安正想出言安慰,就发觉徐洛阳忽然凑得更近了; “长安你先别动,你睫『毛』掉了一根!”
说着; 他小心翼翼地抬手,把戚长安眼睛下面的睫『毛』拿了下来。
戚长安保持着姿势没敢动; 等对方重新坐好,都还有些回不过神。刚刚那短暂的几秒里,徐洛阳温热的呼吸扑散在他的皮肤上; 痒意直达心底。
徐洛阳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他食指指尖托着睫『毛』; 催促道,“快快快,长安快许愿!”
戚长安这才回过神,不过他不怎么信这些,但看着徐洛阳期待的眼神,还是诚心诚意地开口许愿,“希望洛阳吃包子能一次吃五笼,还不会胖。”
徐洛阳眉欢眼笑,然后噘嘴朝睫『毛』吹了口气,“希望长安的愿望可以实现!”
不过从三轮车上下来,徐洛阳心情就很不美好了,他再一次向包子铺的老板确认,“真的十八块钱一笼?”一笼才三个,以前卖十块钱都已经很贵了好吗!
老板身材魁梧,大肚腩上系着白『色』围裙,站在蒸笼后面点头,“嗯,涨价涨了一个月了。”
徐洛阳忍着心痛要了八个,然后火速拍照片发微博,“不开心!一笼竟然要十八块!”
粉丝明显都很了解他,刷出来的评论全是“『摸』『摸』头,不气不气!”或者“『摸』头!白老板家的包子涨价了?”
不过没一会儿,楼直接就歪了,纷纷开始讨论起各地包子的价格差异。
戚长安习惯『性』地转发并评论,还现学现用,“『摸』『摸』头,不气,我的分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