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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烟见我跟了来,且放慢了步子我才勉强跟上,他此时恰好转过头来看向我,眼神有微微的难言,“慕青,你怎么没去狩猎场?”
此时已是晌午,按圣旨的吩咐,这个时辰凡是被应诏前去狩猎的人员需去后花园听旨——尔后一同前往狩猎场。我因规劝大师兄而误了时辰,反而在此遇见了景烟。
“正要去了。”我小声回答。
景烟点头。
“圣上不去么?”
“慕青……”景烟停下脚步,背对着我望向天空,“我有一事有求于你……”他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我的呼吸稍微重了些都听不清楚,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巫蛊术,将我定在那里,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这般认真的模样,竟让我无端心慌起来。
“圣上所谓何事?”我惴惴不安地猜测,他可是动了要赶我出城的想法?于是,不自禁的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救过我的『性』命,对我意义非凡……”景烟转过身子,面『色』凝重,“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人喜欢江山,江山固然多娇,可是人心,却比这可贵……你知道自我即位以后,失去了什么吗?”
他同我说话,一概不用君臣定语。单纯的“你”“我”之称,却听的我心中甚是温暖异常。他的话,我不解,“这整个江山都是你的,谈何失去之说?”
他笑了,笑的云淡风轻。
“慕青,你不是男子,终不能体会我的无奈,我失去的,是我这一生中最想拥有的——自由。”
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完全理解景烟所说的话,自由是什么?无非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他既是一国之君,自然拥有了这些。
“所有人都尊称我为王,我想你称呼我的名讳。”
其实,我本不是冥顽不灵的女子,大师兄后来问过我,为什么就非要是景烟?是啊,为什么非得就是他。我想,这个世间的人都有自己的劫数,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景烟是我的劫。他说的话,我原以为这就是最温情的话了,于是,这又成为了我的执念。直到后来,司徒空提亲,我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是情话。
狩猎如期举行。
大师兄终究还是应我之邀去了,太后喜笑颜开,周遭围着一群妙龄少女,与她『吟』诗作对,欣赏姜国英勇的男儿马背上的技术。
我游离在她们之间,找不到对自己合理的定位。
“听说你医术高明?”一位面若桃花的女子对我『吟』『吟』笑着,仿若让人置身于春风之中。
“姑娘过奖了,我怎可担当如此大的赞赏。”我本无心参与到她们之中的对话,可是这位身轻如燕的女子却与我继续攀谈——
“听说你是护国大将军雷霆失而复得的爱女?”她笑容极淡,静静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委实听不出这个面善的姑娘话中有话,只得老老实实的点头。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她欢悦地扬了扬拖到地上的裙尾,“各位姐姐,慕姑娘果然是雷霆将军的女儿。”听闻她的话,太后以及众位公主都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来,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见她兴致正浓地说到,“早听闻雷大将军身手不凡,膝下的子女也都个个称得上骁勇善战……不如,借此次狩猎,慕姑娘为我们展示一下雷家后人的天赋可好?”
我闻言皱眉,还未答话,只听太后笑言,“海棠,你还是玩『性』不改……”语气里充满了疼爱之情,“雷将军失而复得的公主,岂能抛头『露』面与这些男儿一起狩猎。”
被唤作海棠的女子,听完太后的话,并不胆怯,有条不紊地道:“海棠明白,要说这雷大将军对爱女的宠爱,单单看这慕姑娘的名字就晓得了……”
哪有失而复得的女儿仍旧随了外姓的呢!
太后连连点头,“雷将军设想周到,怕慕青一时适应不过来。”
其他的一众女眷听此都心知肚明的舒展开笑颜。
我向前一步叩谢太后的解围,慢言说到,“慕青自小与父亲分别,一些简单的功夫倒是学过一些,但是万万不及父亲与其他兄妹们,展示说不上,大家莫怪了我献丑就好。”
“也好,今儿大家伙都高兴,慕青助兴是好,莫伤了自个儿。”太后应允,其他女子也都拍手称好。
我同其他将士一起挑了马匹,听闻太后讲说,景烟年幼时最喜骑『射』,姜王也格外的宠溺景烟,亲自教予他骑『射』的技巧,每每赶上狩猎,景烟都是拔得头筹满载而归的。太后同我说的这些,我自是没有机会看到,景烟封了王,便不再与将士们一起狩猎,如此这般,倒也真的如同他所说的,得到一些东西,必要舍弃其他。为了王位,他舍弃了自由。
自由的重要『性』,我在被景烟囚禁在姜国时,体会的最为深刻。
大师兄事后说我多半是疯了,那骑『射』的本事,海师父没有教过我们,他晓得的慕青,大概只是心中追随景烟,整日与草『药』打交道的那个疯丫头了。
其实,作为南国公主,我虽自小离宫,但父皇倒是也亲自教过我们一些,加上我胆子大,倒也学到了其中的精髓。
景烟,你失去的这些自由,我一一帮你经历。
驾了马匹,我仿佛看到年幼的景烟,鲜衣怒马,侧帽风流。风声呼啸在耳边,我扬起鞭子,加快了速度……
海棠,原是景烟安排的人。
他为了一个慕容雪求我相助,我想起,他曾经无奈的喃喃自语,……却道故人心易变。
景烟,他一心一意只为慕容雪。
景烟,我们都是夸父逐日的人。你便是那天上骄阳,我生为地上的夸父,生来就是追随你的,纵使那前方是深渊万丈,我也义不容辞,为你粉身碎骨亦甘愿……
第八章 最凉不过是人心()
第八章 最凉不过是人心
有时候,只消一件事,一句话,有的人就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了。
第二日我醒来的尚早,看着身旁的景烟安静的睡庞,眼泪就悄无声息地再次滑落下来……我侧身端详着他,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峰,一切都与当年他救下我时无异。可是,纵使人面桃花依旧,他,还是我认识的景烟么。
我只觉得心口无端的吃痛,大概,从他将我赶出姜国,在我成亲当日抢婚的那刻起,他就已然不是我认识的景烟了。往日的景烟,虽对我漠然,却不至于蛮横。昨晚,当他撕裂我的衣襟,在我身上留下他的印记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的——他不过是我一心描摹出的影子,不论我为他做过什么,终不会感动他。
这些年来,从头到尾,不过是我一人自相情愿而已。
我伸手抚上他的眉峰,景烟,他有世间男子鲜少的好看眉眼,只可惜,他那双顾盼流连的双眸中除了慕容雪,再无人能住进去。我痴痴的回想往事,景烟的睫『毛』微动,我忙收手,转身躺下假寐。
身后的景烟随即翻转了身子,将我拥住——我全身随之战栗。他却全然不在意,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安静的呼吸落在我的耳边……我想,他大概将我错以为是慕容雪,如果过后发现他大婚当日在这“鸾凤殿”留宿,可能会一怒之下将我杀了泄愤。
他吻了我的耳际。我欲起身,他却将我强行揽入怀中。
“不要说话……”他喃喃自语,在我听来,却全无柔情。
可我最终还是挣脱了他,起身、穿衣,然后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听候他的发落。其实景烟并不知道,此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怎样的煎熬,纵使他变得全然陌生起来,可依旧是我恋慕了多年的景烟,他宿醉留在我的府邸上,将我深深地嵌入到他的身体中,我却要在第二日醒来,等待他,等待他如何发落坏了他与慕容雪洞房的罪人……
然而他却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一如既往沉着冷静的起身穿衣,他甚至叫来侍女为他去宜阳殿取来上朝的衣物,自始至终,他竟再没瞧我一眼。他离开之后,我顺势跌坐在冰凉的地上,连侍女进来都不曾察觉,她们慌『乱』地想要扶起我,却看我满脸泪水不敢再移步向前。
“公主……”她们都晓得我是雷霆的女儿,景烟对外宣称我进宫是为了调养身体,具体他如何骗过了太后,我无从考究。
“你们……都散了吧。我想自己静一静……”我遣散她们,她们慌『乱』之中将早茶放在桌案上,一个不留意打碎了一只茶碗。
我看着落在地上的陶瓷,又想起昨晚景烟徒手捏碎的那一只,深吸一口气,两只眼只紧紧盯着床上的一团混『乱』——慕青,你既成为了他的人,想是这一辈子也不能离开这里了。
曾经,景烟告诉我,自由的重要『性』不可比拟。而今,作为这金丝笼之中的鸟儿,明明望着这片湛蓝的天空,却无法翱翔其中,个中滋味,苦不堪言。
景烟的贴身小太监来到这“鸾凤殿”中时,已是临近傍晚,他只身前来,我当时因身体不适已早早歇息。我虽料到景烟会发落我,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用此方法。
对一名女子来说,含羞的发落。
小太监名唤方盛,侍女将我叫醒后,我只觉得头重脚轻,连眼皮甚至也极难抬起,几位侍女急着要去请御医,均被我拦下。我是医者,懂得这些的。大可不必因为寒风着凉而惊动了御医。
“公主……您不舒服?”方盛欲作揖却被我制止。
“不碍事,大约是受了些凉……明日就好了。”
“公主……”方盛欲言又止。
“方公公有事请直说,大可不必顾其左右。”我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物,姜国的夜最是寒凉。
“奴才是奉命前来,还请公主不要怪罪。”方盛脸上一阵为难。
其实,我心中自是料定了这件事并非这样容易就结束,早先景烟一言不发的从这“鸾凤殿”离去,我忧忧不可终日,连歇下也并没有真正睡着,直到看着方盛踏入“鸾凤殿”,一颗悬着的心才松下一口气。只是,纵我心中再有盘算,听着景烟传来的口谕,却还是为之心悸了一番。
“公主……圣上命我将这千滚粉喂您服下……”至此,方盛再说什么话,我却全然不觉,我的思绪,全都停留在“千滚粉”这三个字上,我呆滞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方盛刚才说的话,他只得又说了一遍。
我缓慢地看向方盛手中拿着的袖珍『药』瓶,目光涣散。“他是如何说的?”
“公主,圣上这样做既有圣上的道理,奴才不敢多问。”
我突然很想放声大笑,笑到连眼泪也一并出来,“圣上自有圣上的道理……”我重复着方盛方才说过的话,“也罢,既然这样,倒不失为一件解决的上好法子……”我抬起脚步,慢慢走向方盛,却只觉今日这步子也重了许多,竟似那早些年在山上跟着师父习剑时,脚下绑着重物。
我拼命抑制住一直发抖的双手,从方盛手中拿过这瓶“千滚粉”,竟好似用了全部的力气。千滚粉……千滚粉……景烟,我只知你恨我,却不知你已恨我入骨髓。你轻而易举地用这瓶千滚粉让我尊严扫地。
“方公公,你且放心的回去禀报圣上,我自会服下。”
“这……”
我看着方盛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顿时了然,景烟,你这样羞辱我不够,还要让方盛亲眼看着我服下!我点点头,“方公公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言罢,我将这瓶中的粉末全部倒入沏茶的壶中,“公公这下可以去交差了。”我仰起头,直接将茶壶中的『药』送入自己的口中,褐『色』的『药』汁从我嘴角处流出,原来,这千滚粉竟是这般的苦。
我想,这茶水竟然像是源源不断的,它们顺着我的喉咙流入胃中,所经过之处,皆由烈火燃身之痛,好似要把我整个人都点燃,直至烧成一团灰烬……
“公主,这千滚粉喝多了,可是会伤身的!”方盛向前从我手中夺过茶壶,面『露』忧『色』。
“公公大可不必介怀……”我强忍住从身体内部传来的钻心的疼,双手紧扶桌案,难以自持的将指甲都快嵌入到桌案中。
方盛欲请御医帮我把脉,被我断然拒绝。“公公忘了,我是这宫中的名医……我有些累了,公公请回吧……改日我再请公公喝茶叙旧……”
打发走了方盛,我却是再无力支撑下去,一个趔趄,最终倒在了这入夜的冰凉地面上……
周身全是不见天日的阴暗,脑中却不时浮现出一副画面——一位面带银质面具的公子,拥着一个十一岁的女童,为她受了箭伤……待他摘下面具,我却看到一张血淋淋的面孔,我想大声尖叫,这不是景烟!这不是景烟……
“翡翠,你说公主会不会……”
“莫要瞎说,公主心地善良,想是受了寒凉引起的。”
“可是,那方公公明明让公主服下了千滚粉……”
“不准再胡说了!这件事情,我们就全当没发生!再不准在公主面前提起。”
“可是……我真的为公主鸣不平……”一位声音纤细的女声道,“这宫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公主是喜爱圣上的,她当年为了圣上可是以身试毒呐……”女声讲到这里,竟然嘤嘤哭泣起来。
“是啊……”另外一个抽泣的男子接着说,“本以为这次公主终于等到了圣上回心转意,可圣上竟然命公主服下千滚粉,公主喝了那么多,这身子,可怎么抵挡的住?”
我朦胧中感到一群人围着我,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虽然吵闹,但却将我带离了刚才恐怖的梦境,我想睁开眼睛对她们报平安,却终是眼睛睁不开,嘴巴张不开……
第九章 根星草()
第九章 根星草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与景烟,都只是晚了一步结识彼此。这一点,颇有些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感觉。他喜欢慕容雪,这一点在我还未认出他时,他就向我表达的很是直接了。
想到这里我就徒生一些悲凉,想我慕青还曾做过景烟的倾诉对象,我是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的。猎鹰在我身后品尝猎物,景烟观赏着当空皓月,问我,如何才能留住一个人的心。
时至今日,我方才体会到,这世间,最凉也不过是人心了。
最温暖的,永远是那渐行渐远的回忆。
那日狩猎,我成了大家的焦点。不但一物没打到,还落了一身的狼狈。
耳边呼啸过疾风,我夹紧马匹,本就是极快的速度了,我仍然不满足,待从头上拔出饰物——那是我母后在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送我的,我将簪子刺向马匹,随后就听座下的马匹发出一声悲鸣,仰天长啸的同时双蹄向天直立起来,我唯有紧紧地抱紧马项才不至于使自己从马背上滑落下来,等马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已经离开狩猎场有百余公里。
我从衣袖中掏出景烟给我的草图,按照指示在山中寻找。他求我,我就帮他。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我说过,他于我是骄阳,我永远是那地上的夸父。
海师父曾经跟我讲过,东城族的人是一个遥远的近乎被世人遗忘的部落。景烟从哪里寻到的他们的足迹,我没有过问。但是听闻东城族的族长法力甚广,我原是不信这些的,直到景烟今天找到我。
他带给我的草图或许还有待改正,因为我照着上面的路线找了将近两个时辰,仍然没有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