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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冥皇神情凝重,快步走入神庙,忧思忙跑上前,正喊得一句:“帝尊!”
脚步不停的冥皇沉声道:“忧思,你去洗髓泉中汲一桶水,烧热,放在圣坛前。”
帝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就连声调,也夹带着轻微的颤音。
不明所以的忧思虽然疑惑,可还是脚步霍霍,挑起木桶去了。
冥皇掀开帷幔,只觉眼前一亮,那盏依偎在自己命灯旁边的儿子命灯,火光旺盛,濯濯生辉,和自己的灯火相应生辉着,将幽深的神庙照耀的一片亮堂。
他的心砰砰跳动着,只感觉心腔内有一股暖暖的热流正在不停涌动着,似乎迫不及待就要喷薄而出,他走到儿子命灯旁,双手在心间一按,小心翼翼地将胎衣取出,几近透明的胎衣在他手上慢慢膨胀发大,不消片刻,已变成一团绵软的小肉球。
冥皇双眸闪闪发光,薄如蝉蜕的胎衣晶莹剔透,发出一圈圈璀璨的金色光芒,蜷缩在里面的孩子正在手脚并用地撑蹬着那层紧贴的束博!
第60章 花开的声音()
冥皇双手微微发抖,这孩儿不能出于母腹,此刻唯有依靠自己的努力,撑破胎衣降生。
这个时候,我能干些什么???冥皇不禁有生出惶急,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与生俱来的所有镇定沉稳通通不知去向,想要用手扯开胎衣,将孩子直接抱出来,又觉不太妥当。。。。。。唯有手足无措地抱着那团不停颤抖着的粉嫩肉团,木立在两盏明亮的命灯中间。
接生婆指望不上了,况且宫内根本就没预备接生婆这个职位。
“此刻要靠你自己了,儿子,这一步,父皇不能代你走,你快用力吧!”
言辞殷殷勉励一番后,冥皇屏气敛息,眸光焦灼地绞视着正在上下起伏着的胎衣。
胎衣内的胎儿正不停地用双手撑着,用小脚踢蹬着那层禁锢着他自由伸展的薄膜,这个包裹了他百年之久的空间如今显得太过狭小了,他也厌烦了待在里面,正亟不可待地想要撑开一个出口,好钻到外面的广阔天地中去,可看似脆弱不堪的胎衣,实则坚韧无比,胎儿因为用力,眉心凝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小脸更是憋得通红,小嘴不停开合着,似乎正在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撑。。。。。。我踢。。。。。。我又撑又踢。。。。。。我要出去!
“小子,用力,再用力踢啊!就差一点点了,再用力踹一脚试试。。。。。。”
冥皇看着孩子那副使劲样儿,心忍不住一阵揪紧,忙不迭地出声提点。
一世英明的冥皇真是急糊涂了,包裹在密封胎衣内的胎儿,怎么听见外界的声响呢?
孩子正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去撑破胎衣我踢。。。。。。我撑。。。。。。我又踢又撑呵。。。。。。
胎衣随着孩子的拉扯踢蹬变成不同的形状,可始终是牢不可破,孩子通红的脸色开始转成紫色,一向淡定的冥皇再也无法淡定,广阔光洁的额头上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滴滴答答落在胎衣上。
努力奋斗了数刻钟的胎儿有了疲倦之势,手脚落在胎衣上的力度也减弱了很多,他有蹬了几下脚,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憋屈的神情,小嘴一撇,竟然在胎衣内啼哭起来。
冥皇心头痛惜,心念一起,手凌空一扬,就要将悬挂在姬芮山脉上的青冥神剑收回,用来割裂胎衣,将孩子娩出。
胎衣内的孩子小脸已憋得紫黑,他张大嘴大口喘着气,忽而双脚用力一蹬……
仿佛就在一瞬间,又仿佛趟过了漫长的岁月。。。。。。
冥皇仿似听见了繁花盛开的声音。。。。。。
胎衣如同一朵怒放的荷花,倏尔绽开,万缕的金光喷薄而出,托出一个粉嫩嫩的小婴儿,他的小手小脚还在不停舞动,呜呀呜呀地大声啼哭着,向满头大汗的父亲昭示着他的横空出世。
这一刻,冥皇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但瞬间清醒过来,双手稳稳托住了孩子!
他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等待百年,这个凝结了他和媚儿精血的孩子,终于平安降生了。
“好小子!好样的。。。。。。”
冥皇低沉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狂喜,忽觉鼻端一酸,眸内浮起一团薄薄的水雾,他俯身仔细端详着赤条条的初生婴儿,脸上的神情时而狂喜,时而惘然。
“孩子。。。。。。孩子,你终于平安出生了,父皇好高兴啊!”
孩子脸上的青紫在破茧而出那瞬间已消失不见,此刻的脸色已是回复粉嫩红润,他正在父亲掌上手舞足蹈着,稚嫩的啼哭声彷如天籁之音,在静谧的神庙内回旋着。
一滴滴豆大的汗水顺着冥皇的眉心滴落,有数滴落在孩子柔嫩的脸蛋上,竟然顺着脸颊流入了他的小嘴内。
孩子咂咂嘴,眉心顿时皱起,咸咸的,这不是甘甜的乳汁!委屈的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呜呀呜呀。。。。。。呜呀呜呀。。。。。。
冥皇哈哈一笑,举袖抹去满脸的汗水,低声抚慰道:“好孩儿,乖乖,莫哭,莫哭。。。。。。”
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銮铃从神庙内激荡而出,晦暗的苍穹倏尔霞光万道,光彩夺目,红云朵朵聚拢到神庙上空,在轻盈红云的缭绕下,一轮耀眼的红日冉冉升起,漫天金光泼洒在天地之间。
幽冥宫阙内外,绿树绽吐新芽,繁花尽数开放,清新怡人的幽香弥漫飘散,百鸟齐声鸣叫。
留守在刹邬殿内的元老,黑甲武士,凌云阁的宫女,驻守在下界各个区域的武士,皆是心头大震,纷纷跑出,仰首望天。
“彩云托日。。。。。。彩云托日!大喜大喜啊!”
一番惊叹后,众人似乎心有灵犀,面面相觑片刻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尔后皆匍匐在地。
***
“帝尊,洗髓泉水烧好了。”
帷幔外传来忧思颤抖着的声音,冥皇上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快步走出帷幔。
一头霜雪的忧思老人双手捧着一盘热气氤氲的暖水,愣愣地站在帷幔外帝尊从帷幔内抱出一个初生的粉嫩婴儿!
这哭声,这流转漫天的彩光,还有这个哭的震天动地的婴儿
通通都是真实的。。。。。。忧思很快便明白过来,砰的一声放下水盘,匍匐在地,:“恭贺太子平安降生。”
冥皇一脸欣喜,道:“起来吧!”
他抱着孩子来到圣坛前跪下,圣坛上的烛火早已不点自燃,火莽圣祖的雕像发出光芒万丈,神庙内外一片金黄璀璨。
冥皇将孩子轻轻放置在圣祖的臂弯内,圣像眉心有一抹柔和的青光缓缓凝聚成一点,轻轻飘落在孩子的眉心内,冥皇一脸虔诚跪拜:“明琛谢过圣祖荫佑,我儿终于平安降生。”
他燃起清香三支,端端正正插在青玉香鼎内。
忧思已是清醒过来,他从地上爬起,双手捧着青玉雕龙水盘,走到冥皇身边,道:“帝尊,可要给太子洗澡?”
冥皇笑道:“这个当然,放下吧!”
忧思把水盘放在蒲团前,道:“可要召唤宫娥前来伺候太子洗澡?”
冥皇瞪了他一眼,道:“不必。”
忧思满脸皱纹绽放成一朵鲜花,喜道:“那便由老奴来为太子洗第一次澡吧,帝尊可否将这荣耀赐给老奴?”
冥皇哈哈一笑,站起将孩子抱回手中,道:“这荣耀我赐给自己,来,乖孩儿,父皇为你洗浴。”
忧思目瞪口呆,道:“帝尊。。。。。。这个你也会?”
冥皇捋起袍袖,探手入盆,试了试水温后,从盘子里舀起些水,轻轻拍在孩子的胸口上,笑道:“这有何难?眼见功夫而已!”
哇哇大哭着的孩子果然安静下来,他似乎甚为享受着暖水浸泡的感觉,小手小脚在水中上下滑动着,脸上全是甜甜的笑容。
冥皇一只手托住孩子的脖子任由孩子在水中嬉戏,一只手轻轻舀起温水为孩子洗去身上的胎脂。
站在一旁的忧思不禁大为叹服,帝尊真是无所不能,第一次为小太子洗浴,已是如此熟手。
一刻钟后,冥皇将孩子从水盘中捞起,向忧思道:“啊。。。。。。可有准备衣服?”
忧思一脸惶急,跳脚道:“老奴该死,只顾瞎乐,没准备,老奴这就去吩咐织娘缝制十套八套。。。。。。”
冥皇低咤一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过来,抱着太子。”
忧思眉眼弯弯接过孩子。
冥皇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把儿子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他轻轻抚摸着儿子嫩滑的脸蛋,微笑道:“就这样。。。。。。先穿着父王的衣袍,暖和暖和。”
孩子的手脚被父亲的衣袍裹得动弹不得,他似乎很不乐意,眉心拧起,又哇哇大哭起来了。
忧思笑道:“帝尊,这衣服不合身,小太子闹脾气呢!”
冥皇连忙把衣服松开,他用指腹轻轻拭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宠溺笑道:“将就一会,乖,别闹。”
孩子忽而转过头来,小嘴不停地拱着冥皇的手指,冥皇笑容一僵,脸上露出了一抹伤感。
孩子已是顺势含上了父亲的手指,用力吮吸起来,但片刻后,孩子把冥皇的手指吐了出来,放声大哭起来。
“帝尊,小太子饿了,要吃奶。。。。。。”
忧思小心翼翼地提点着,他心中自是有疑问的太子的生母是何人?
他虽然老眼昏花,可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今天一早,帝尊是独自一人急冲冲走入帷幔,而圣祖身后这层漫天帷幔,里面除了供奉着历代帝尊的命灯后,是别无长物的。
而两个时辰后,帝尊亦是孤身一人抱着初生的小太子走出来,那太子肯定是在帷幔内出生的,这。。。。。。太子究竟是帝尊和哪位姑娘生出来的?
太子的生母莫非藏身在帷幔内?忧思晃晃头,这绝无可能!圣祖时代便已立下严规,这漫天帷幔于帝尊的命火息息相关,是神庙内的雷霆之地,除了帝尊本人,谁也不能踏入半步!
第61章 娘亲是谁?()
孩子的小嘴又凑到冥皇的手旁,使劲吮吸了几下,眉心的疙瘩更大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撑破胎衣,尔后畅快淋漓地洗了一个澡,肚子早就饿得很了,可寻来寻去,却找不到好吃的。
饥饿的孩子唯有哇哇啼哭,向父亲抗议着腹内空空,冥皇心内酸楚,唯有不停轻晃着孩子,柔声抚慰。
忧思急道:“帝尊,老奴这就去寻奶娘。。。。。。”
冥皇脸色一变,沉声道:“你糊涂了,我儿焉能吃旁人的乳汁?”
忧思心痛地望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太子,急得连连搓手,道:“是,老奴急昏了头,那太子的生母何在?太子必须喝生母之乳开启五脏六腑,垒实肠胃后,方能进食其他的食物,这。。。。。。帝尊?”
孩子凄苦的哭声震天价响,震的圣祖跟前的长明神灯也晃了几晃,冥皇忽而将指腹划破,把手指凑近孩子的嘴旁,孩子忙一口叼住,用力吮吸了两口。
鲜血的味道哪有乳汁来的甘甜,孩子吸了几口后便不再吮吸,只是睁着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啼哭着,冥皇眸光轻柔地望着孩子,柔声道:“乖孩儿,快吃,快吃,吃饱了好好睡一觉去。”
孩子犟了一会,终是抵不住饥饿的煎熬,委委屈屈的又吮吸起来,冥皇眉心舒展,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忧思早已匍匐在地,不忍细看。
盏茶功夫后,孩子终于停止了吮吸,含着冥皇的手指睡着了,冥皇轻轻把手指抽出,将上面的伤口拂去,他将儿子嘴角的血迹拭去,又把衣服拢紧了。
“忧思,起来,拿笔来记下今日之事。”
忧思马上爬起,手脚麻利地取过绢册,站在冥皇身旁,他一边写一边念:“明琛帝一百一十年九月十一日晨,风和日丽,天降异象,太子。。。。。。”
冥皇沉吟片刻,道:“赐名永,琛永。”
忧思继续往下念:“太子琛永于神庙内平安降生,为幽冥地域第一百零一世储君,帝极喜慰。。。。。。”
他抬起头,这个问题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可还是要问个清楚的:“帝尊,太子生母何人?”
冥皇神情*,声音清晰缓慢,道:“忧思,你的记性哪去了?百年前我不是已对你说过,太子自是帝后所出,永儿的生母除了主母,还会有何人?”
忧思愕然良久,帝尊的神情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虽觉此事万万不可能,可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唯有垂头道:“是。。。。。。老奴糊涂了,可是。。。。。。。这,主母已殇去多年,这在史册上早有定论,如今该如何表述方得体?”
冥皇哼了一声,道:“我的话,你不信?这还需表述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须多问?”
忧思凛然一惊,双膝一软,跪在冥皇面前,道:“老奴岂敢,只是方才一时拐不过弯来,
帝尊恕罪。”
冥皇摆摆手,温言道:“起来吧,今日琛永太子平安降生,是我幽冥皇族的大喜事,可主母如今尚在难中,未能归来,故所有庆典一律淡化,方才天象已经昭告天下太子诞生的喜讯,宫内诸人应已获悉这个喜讯,你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内,只需每天早晚上祈福台,撞击神钟,为太子祈福便可。”
忧思应道:“是,太子今日平安降生,实乃我幽冥的第一喜事,方才异象显露,东源等人想必已全部来到神庙外了!”
冥皇嘴角往上一翘,道:“他们确实已在庙外,忧思,随我出去。”
冥皇抱着孩子缓步走出庙门,神庙外的青玉平台上果然已匍匐了一地的人,有级别的黑甲武士,元老,宫女俱已全部到齐。
冥皇心情大好,一脸微笑抱着孩子迎阳而立,明亮的阳光在父子两人身上幻化出层层叠叠的璀璨光圈,他袍袖轻扬将跪在地上的诸人扶起,朗声道:“得圣祖佑荫,今日琛永太子平安降生,为我幽冥下任君主,以后大家便按照戒律墙上镂刻的规矩,恪守职责,共同教导幼主成人。”
诸人皆是大喜过望,满脸笑容,躬身凛然受命。
东源等人看到天际风起云涌,俱都心内震惊,这吉祥天象昭示着皇族有子诞生,可帝尊这百年一直是单身寡佬一个,他们一众老臣子还常在暗夜里长嗟短叹…怕且终我等一生,都没有福气看到小太子的出生了。
石破天惊!天惊石破!翘首盼望的小太子竟然从天而降。。。。。。
震惊过后,转为狂喜无限,大家奔走相告着太子诞生的消息,虽然人人心中都是打了一个大问号帝尊什么时候梅开二度,另纳新宠啦?
这位新晋的贵人身处何方?为何孩子都生下来了,帝尊都不透露一丁点的口风出来?
一番纷扰后,众人疾步聚拢神庙,等候帝尊和太子现身。
在这个丽日晴天里,沐浴着和风细拂的轻柔,听着帝尊亲口宣布太子降生,东源等人的心全都兴奋地跳动着,眸光齐齐聚焦在冥皇怀中的小婴儿身上,孩子方才吮饱了父亲的鲜血,此刻正窝在父亲怀内睡得正香,只露出一头浓密柔软的黑发供他们瞻仰着。
东源等人心内皆在好奇小太子生身母亲的真容,主母殇去已是百年,这百年内帝尊都是形影只单,除了每年外出云游那百天的行踪成谜,其余的时间都是独自待在宫阙内,今日竟然生出一个太子出来。。。。。。还是帝尊从神庙里亲手抱出来的。
莫非帝尊在云游时,遇上了一个令他沉寂多年的心怦然一动的姑娘?尔后。。。。。。
呵呵,既然太子都生下来了,就该把太子的生母迎入宫中,虽然主母的名分早早给了那位异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