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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走进大殿之中,落下一句句让文皇后步入深渊的话。
文皇后原本就恨极了这个雷家的女人;在她看来;若不是如妃暗中作祟;她怎么可能不得皇帝喜欢,明明她才是正宫皇后皇上却从未正眼看过她,后来作出的一切都是这对狗男女逼的:“住口,你一个弃妃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乱棍打死。”
文皇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反倒是显得她气急败坏,文阁老心中暗暗皱眉,但想到文皇后的肚子还是忍下这口气,开口说道:“不错,谁都知道当年是老夫亲手捉拿了雷家的反贼,如妃此时此刻不过是为了报复我文家罢了,不足为信。”
这话倒是颇有几分道理,毕竟雷家已经全毁了,如妃豁出去污蔑皇帝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皇后娘娘可是后宫之主,有什么道理会跟外人私通。
如妃却显得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文阁老,是真是假,都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断定的,诸位大人不如耐下心来,听本宫慢慢道来。”
文阁老正要阻止,却听镇北王爷淡淡开口说道:“文阁老,皇后清白与否,事关大兴龙统,可不是你我说了能算的,既然如妃有话要说,何不等她说完?”
旁边的顾阁老也立刻说道:“不错,如妃若是敢污蔑皇后娘娘,老夫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顾阁老一开口,文武百官纷纷附议,可见都是这个意思,一时之间文阁老倒是有些骑虎难下,若是现在动手的话,除非是杀掉所有人,否则文皇后的清白便是存疑,将来他要怎么办才能扶持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坐上帝位。
文阁老一时下不了决定,如妃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冷笑了一声继续开口说道:“诸位大人一定奇怪,为什么皇后娘娘明明是皇上明媒正娶的正宫娘娘,这些年来却备受冷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夫忠言逆耳,皇上不过是把气撒在了皇后身上罢了。”文阁老道。
如妃却冷笑了一声,也不管他的辩解,继续说道:“皇上多年以来冷落皇后,只因为他在大婚之日意外得知,皇后娘娘心系她的嫡亲表哥苏守则,甚至在婚前已将清白托付。”
“你含血喷人!”文皇后几乎是嘶吼的叫道,眼中却闪烁不定,她捂着肚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妃为何知道她心系表哥一事,但此事虽然是真,但她进宫之时确实是清清白白的啊,这一定是皇帝和如妃的诡计!
这句话像是一个扔进了人群,众位大臣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若是此事为真,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年来皇帝对皇后越发不耐烦,宫中诸多嫔妃怀孕,但皇后却毫无动静。
他们纷纷朝着站在文阁老身后的苏守则看去,只见他面如冠玉,虽然此刻脸色难看也挡不住京城第一公子的俊秀,倒是不奇怪文皇后芳心暗付。
顾阁老声音阴沉的说道:“如妃,说话可是要有真凭实据才行,否则只是你空口白话,吾等确实不能相信的。”
此话看似为了文皇后开脱,实际上却偏向性极强,若是真要保住文皇后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如妃开口质问,一旦开始,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会有人暗中怀疑。
果然,如妃发出一声轻笑,冷声说道:“本宫自然是有证据的,当年文皇后的喜帕上无落红,此事宫中女官必然知道,只要派人将她们请来,一切就大白于天下。”
“你放肆,若此事为真,皇帝怎么可能隐而不发!”文阁老气的脖子上都是青筋,心中却不断的想着身后的文皇后和最出色的弟子苏守则是不是真的有,他之前确实是不知的。
“事关重大,皇上那时候刚刚登基,又是极好面子之人,哪里会闹开来。”如妃淡淡说道。
此事若不是陛下喝醉酒的时候提过一句,她也是不知的,怪就怪文皇后胆子极大,没有落红倒也罢了,日后更是嚣张跋扈理直气壮。
如妃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文皇后也是大脑一片空白,她明明是清白之身给了皇帝,为何现在如妃像是证据确凿似的。她颤颤巍巍的回想起来,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喜帕,莫非是当天有人做了手脚,想到这个可能,文皇后骂道:“是你,是你在喜帕上做了手脚。”
如妃却冷笑道:“诸位大臣都知道,皇后进宫半年之后,本宫才被皇上接进宫中,怎么可能有这个手段,若是陛下更不可能,陛下贵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用这种下作手段。”
这话文武百官是相信的,小皇帝自尊心极强,怎么可能给自己带一个绿帽子,更别提这绿帽子还是在他死后才大白天下的。
很快,去找那宫中女官的侍卫回来了,若不是众多的官员紧盯着,文阁老几乎要回头问一问文皇后到底有没有做过丑事。
苏守则刚要劝解两句,却见文阁老看着自己的眼神一片冰冷,竟是怀疑起他来。
只是看见那两个侍卫身边只有一个小宫女,看起来并不是女官的样子,文阁老才略松一口气,刚要说话,却听见那侍卫朗声说道:“王爷,顾阁老,属下找遍了宫廷也找不到那位女官,最后才得知那位女官两年之前就因为得罪了皇后娘娘,被她下令仗责而亡。”
文皇后哆嗦着嘴唇,不知道是庆幸的多还是懊悔的多,她努力的回想也想不起来是哪一个女官。入宫之后她不得宠爱,心中有气脾气就暴躁,打死的宫女女官不是一个两个。
但是很快的,那个侍卫继续说道:“不过喜帕宫中倒是有存档,并没有销毁。”
那宫女颤颤巍巍的走上前,一双眼睛满是泪水,看见文皇后的时候却带着几分仇视,她哽咽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口齿却清晰无比:“当初是红姑姑检查的喜帕,皇上也是知道的,此事之后红姑姑惶惶不可终日,几次想要出宫不能,到底是被皇后处死了。”
“红姑姑知道自己早晚难逃一死,便将这个秘密托付给了奴婢,诸位且看。”宫女打开手中木盒,里头一块白色的缎子洁白无比,并无一点污红。
文皇后尖声叫道:“这是污蔑,谁知道你们从哪里找来的帕子。”
那宫女却忽然跪倒下来,哭着喊道:“诸位大人不相信,尽可以派人检查,宫中的喜帕是有特殊规则的,这些年来统共只有皇上大婚,喜帕乃是江南所出的彩云锦,上头绣有五金金龙,绝对做假不得。”
文阁老却冷笑道:“别人想要做假自然不容易,若是镇北王爷的话,怕是轻而易举。”
说完这话,他冷眼看着镇北王爷,继续说道:“王爷,皇后娘娘肚子里的是陛下唯一的子嗣,莫非你要逼死皇后,好换一个皇帝当当不成!”
这话几乎是指着镇北王爷的鼻子骂他想要逼死侄子的遗腹子,好自己登基做皇帝了。
镇北王爷还未说话,如妃却开口说道:“文阁老,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污蔑人的事情你比谁都熟,既然此事说不得真假,那不如派人去皇后娘娘宫中看一看到底有没有野男人!”
文阁老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朝着皇后看去,却见皇后根本不敢看他,竟是逃避似的低下了头,文阁老心中忍不住惊惧起来,莫非皇后这蠢货真的在后宫藏了男子不成?
那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文阁老心中猜测着,若不是知道皇后有孕,皇帝暴毙,他是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的,但现在看来,皇后简直给他挖了一个深坑。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文皇后的罪名落实,文阁老一咬牙,正要准备动手,却见如妃惨然,他心中暗道不妙,却听见如妃说道:“皇上,你交代臣妾的,臣妾都已做到,臣妾这就来陪你!”
说完这话,如妃飞快的朝着旁边的门柱撞去,身边的人甚至来不及救她,就见她撞的头破血流,竟是当场就断了气。
如妃一死,一群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嫔妃纷纷尖叫起来,忽然,淑妃上前了一步,哽咽说道:“如妃娘娘高义,本宫也不能坐视旁观,皇后不洁一事本宫也曾有所耳闻,并且本宫曾从陛下口中得知,皇后娘娘让男子假扮宫女入宫,享用完毕便杀了扔进废井。”
淑妃一开口,后头的嫔妃也纷纷开口说起来,你一言我一句的,竟像是人人都知道似的。
这样一来却是将文阁老逼上绝路,他心中明白此事不管真假,皇后已经开脱不得,他眼色一厉,索性下了狠心:“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图穷匕见,镇北王爷反倒是不慌乱了,冷喝一声喊道:“保护诸位娘娘和大人,随本王杀敌。”
第197章 帝葬()
在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之后;关山便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城门口的血水已经被冲刷干净,但挂着的尸首却并未收起;反倒是随着时间愈发触目惊心。
百姓们的日子似乎并无变化,无知的孩童们照旧在街道上奔跑笑闹,他们大约觉得这段时间关山反倒是更好了;以前马车老是站着车道,他们根本没办法撒丫子狂奔。
比起一般的百姓来;那些地方豪绅倒是心惊胆颤的;在此之前;他们虽然知道这位章大人章知府不是个好糊弄的,深得镇北王爷的宠信,但也就是觉得他才学出色,在政治上颇有几分见地;但到底还是个心慈手软的文人,不然那个云通判岂能活到今日。
但此事之后,他们恍然发现;章大人平时确实是还算好说话,并不是冷酷无情的性子。可什么文弱书生,心慈手软完全是他们的错觉。
文弱书生能够以身犯险,最后将匈奴人一网打尽吗?心慈手软能够任由孔校尉杀光了城门外伏击的匈奴人,并把他们的人头高高挂在城墙上吗?
经此一事;当地的豪绅倒是对这位章大人刮目相看;以前要费几分口舌的事情;这会儿都变得好说话起来,甚至上赶着答应,生怕这位章大人直接动手。
对此,章元敬微微挑眉,倒是觉得是意外之喜,无论过程如何,这个结果倒是十分喜人,他倒是没有打算趁乱整顿关山的意思,对于此时此刻的关山来说,没有什么比安定更加重要。
章元敬心中最为担心的,还是远在京城的镇北王爷,说句直白的话,别看他如今在关山有几分地位,看起来也是一呼百应的样子,但若是镇北王爷出事,这些地位权势就如同镜花水月,不堪一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镇北王安然无恙。
只是关山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即使有飞鸽传书在,传递信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章元敬只能压制住心底的焦虑,放手将关山管理的井井有条。
已经被压在地牢之中的匈奴人倒也是一条汉子,无论他们怎么严刑拷打都不松口,但他不说,有的是熬不住刑罚的人,很快口供就送到了章元敬的面前。
章元敬匆匆扫过一眼,心中觉得不出所料,迅速的将此事传递出去,只希望这封信能够给镇北王爷一点便利。
只要不出意外,文家怕是翻不了身了,想到这里,章元敬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同情起文九来,这个时代对女人天生不公,文家的事情即使文九并未参与,镇北王爷也绝不会留下她。
脑中的思虑一闪而过,章元敬却从未想过自己对文九动手,不管文九犯了什么错,都还是镇北王爷的继室,不该也不能死在他的手中。
他捏了捏眉心,只希望一切能够如自己所愿那边,等到尘埃落定之时,他才能松一口气。
章元敬也没有料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一月,等京城的消息终于传到关山的时候,就是他心中也大大吃惊,小皇帝居然驾崩了!
在他靠向镇北王爷的那一日,章元敬便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必定是要负了小皇帝,当年他不是没有犹豫过,但他能走的只有一条路,他不愿意让家人陪着自己永远留在苦寒之地。
即使有了准备,忽然听闻小皇帝的死讯,章元敬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怅惘,镇北王爷的私信和公文是一块儿抵达关山的,公文之上,只写着文阁老犯上谋反,与文皇后里应外合囚禁百官,在镇北王爷进京之前三日,小皇帝便已经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说辞,要说文阁老跟文皇后里应外合想要逼宫,章元敬还能相信,但文阁老侮辱皇帝以至于小皇帝自尽而亡,章元敬却是不大相信的。
于情于理,文阁老都不该逼死皇帝,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会留下无数的把柄,再有一个,即使是皇后有孕,难道肚子里的孩子立刻就能生下来不成。
翻开镇北王爷的私信,果不其然,这次逼宫事件的真相截然不同,章元敬一目十行的看完,倒是不知道哪种对于小皇帝才更好一些。
前者,他死的虽然窝囊,倒是有几分骨气在,只是他死亡的真相永远都不会大白于天下;若是后者的话,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更是带上了一定绿帽子,倒也能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看完镇北王爷的信,章元敬吐出一口气,凭心而论,若他站在镇北王爷的身份地位,必定也会选择将文皇后身怀孽胎的事情隐瞒下来。
若是此事被宣扬出去的话,皇家的颜面哪里还会存在几分,如今虽然是掩耳盗铃,但普罗百姓毕竟还不知道,也算没彻底掉光了面子。
再有一个,有如妃临死之前的证词在,又有淑妃等人泣血控诉,文皇后肚子里头的孩子甭管是不是小皇帝的,镇北王爷都不会让她生下来。
比起自己动手,文皇后因为文阁老兵败,又自问有愧于皇帝而心惊而死,似乎是更加体面而合理,有那么多的文武百官在场,也不怕污水泼到镇北王身上。
文家再无可能东山再起,此事之后,镇北王爷绝对不可能留下文家任何一人,章元敬对此心知肚明,文阁老和文皇后一死,文家也就倒了一半。
那些随着文阁老作乱的士兵也被镇北王爷带人绞杀干净,恐怕这段时间京城血流成河,凡是与文党有所勾连的官员都被屠杀干净。
只是薄薄的几张纸,章元敬却也能看到白纸背后的血腥,虽然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惊。
为官之道,虽然能够得到常人没有的财富和权势,却也是步步惊心,一步走错,下一步就可能跌入深渊,当年文阁老若是心狠手辣一些的话,他甚至都不会活着离开京城。
走出衙门,章元敬的心情确有几分沉重,他似乎看见自己在走一座独木桥,一个不慎就会跌入悬崖,万丈悬崖让他不得不万分小心。
但是很快的,章元敬满心的忧虑就消散一空了,走进后院,好不容易从孔家返家的孔令芳就牵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看见父亲归来,孔家大姑娘撒丫子就跑了过来。
看着孩子踉踉跄跄的模样,章元敬差点没吓出一身汗来,连忙低头将她一把抱起来,别说,这孩子年岁没有小王爷大,体重却远超那孩子,抱起来都是沉甸甸的。
孔令芳心疼自家办公了一天的夫君,笑着嗔怪道:“静儿,还不快下来,别老是赖着你爹爹抱,你爹忙了一天可累了。”
谁知道孔静殊却是个精灵古怪的,不但没有下来,反倒是紧紧搂着章元敬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爹爹都说啦,静殊一点儿也不重。”
一边却又拿着自己粉嫩嫩的小拳头开始捶章元敬的肩头,奶声奶气的说道:“爹,你忙了一天累不累,静殊帮你敲敲。”
听着女儿的话,章元敬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