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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听见了?皇上都发话了,你就只管放心大胆地喝吧。”王喜贵干脆笑眯眯地把那盅酒强塞进曲烟烟手心里,退后两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明渊身旁。
“陛下……?!”曲烟烟投向明渊的目光由哀恳变为惊愕。
他在已经明知这是一盅媚酒的情况下,还强让她喝下去?这是……只为了一时取乐,还是为了求得今夜更加酣畅淋漓的枕席之欢?!
诚然,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予取予求,自然是无所顾忌……可是,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明渊!
那个和她两情相悦的少年虽然温情,却不糜烂;虽然任性,但却宽厚;虽然坐拥万里江山,却严谨而自律。他从便影仁君”的气度,这是上至先皇下至群臣最为称道的一点了。即使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他也决不会做出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其喝下媚酒这般令人难堪而屈辱的事!
就算是一朝登基为帝,性情难免会有些骄矜了,但也不至于连操守都变了?会吗?会吗?会吗?
事实上,进宫后的这一年多的光阴,曲烟烟已经感觉到明渊的性情和从前不同了。他们两个不再象从前那样两情相悦,亲密无间了。隔了两年再相逢,他变得沉默,多疑,疏离,对生前的淑妃冷淡而敬而远之。便是两个人在枕席间一晌贪欢后,他对她偶然也会流露出温情缱绻之意,却也总象是言辞闪烁,情不由衷……
但她从来也没有怪过他。她对他只有卑微,只有歉疚,无穷无尽的歉疚……谁让她是一个不贞的女子,她玷污了他们之间那份纯洁的感情,他没有把她打入冷宫,对她已经够仁慈了!她哪里还敢再奢求其他?
是以,明渊性情上的变化,曲烟烟一直都觉得是人之常情,从未有过他想。但是,此时此刻,她眼睁睁瞅着面前这个她最心爱的男人,忽然觉得如此陌生。
仿佛有哪里不对了?她不清楚。一切都来自于一种笼统的女饶直觉……她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瞅着这个唇边带着暧昧笑意的俊美男人,满心惊愕和茫然。
“怎么还不喝?”王喜贵敛去笑容,冷冷地斥了一声。
第52章 意动()
曲烟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酒盅,再抬头瞅了瞅明渊——后者懒懒地坐在那里;一手托腮,完全是一幅轻松无所谓的模样;嘴角的笑容甚至是促狭的;象在闲看一出好戏。
她木着脸;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大概是因为她脸上的神情从无助忽然间变为绝诀;象要赴死一般,明渊微微有些意外;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上轻叩着;眼底的笑意略浅,倒多了两分玩味。
冰凉的液体顺着曲烟烟的喉管滑进胃里,只片刻;身上便起了反应
。从丹田处缓缓升起一股隐秘的热气;在四肢百骸间流蹿游走;所过之处;初时只觉得温热酸麻,渐渐便炽热如火。心脏跳得如擂鼓般一阵快似一阵;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灼热而急促。
头晕;身上懒洋洋的没有半分气力。曲烟烟的的眼神开始变得雾蒙蒙的;象笼着一层水汽,连望向明渊时都不由自主变得飘忽而柔媚起来,看上去风情万种,动人心旌。
她轻启朱唇,喃喃地低唤一声:“陛下……”
明渊的手指停止了轻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乌黑如潭的眸底隐约有两簇火焰微微闪动,背脊不由自主离开了椅背,僵直地坐着。
王喜贵斜斜瞟了明渊一眼,唇边绽开一抹邪魅笑意,先冲丹桂等宫女一摆手,字正腔圆地吩咐她们:
“昭仪娘娘贵体有恙,快扶进内殿里好生歇一会子去吧”。
又扭头冲乾宫的内监们努了努嘴儿,闲闲道:“万岁爷既然喜欢这曲丫头的手艺,那今儿就把她从昭仪娘娘这儿借走一晚上——万岁爷读夜书时要吃的点心,今晚上就由曲丫头来伺候吧。”
话得冠冕堂皇,而明渊既没有开声,也没有任何表示,那就任谁都不敢反驳。
楚昭仪早已□□焚身,哪里还把持得住,因满面潮红地一路踉跄到明渊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袍袖,如醉酒的人般直勾勾瞅着他,语无伦次道:
“陛……陛下不……不要走……我栖秀宫里也……也有好点心,臣妾亲手给您做……不……不用她……”
明渊蹙了蹙眉,轻轻一拂袍袖,楚昭仪的手便应声滑落。他闲闲起身,眼风轻飘飘地在曲烟烟脸上打了个转,脸上似笑非笑的,便欲率先离开。
他果然变了……如此轻松随意地就要召幸“我”这么一个微末的宫人了?和随便召来一个乐坊歌伎贪欢一晚有何分别……
曲烟烟的鼻腔里蹿进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艰难地深深吸气,努力对抗着胸臆中一波接一波涌起的绮念和*。
就在两个太监过来搀扶她的时候,她手中的酒盅似乎一个没捏牢,“当啷”一声掉在榴花水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
众人俱是一呆,眼瞅着曲烟烟已经虚脱般直直坐了下去,两手一拄地,不偏不倚正摁在了两片锋利的碎瓷片上。
顷刻间,她的两只手掌心血流如注,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滴在面前的青砖地上,仿佛开出了一瓣瓣妖异的红莲。
“贱婢好大胆!”王喜贵暴喝一声。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内廷大总管此时勃然大怒,紧盯着曲烟烟的双眼中寒光四射,象要吃人一般。
后/宫明令:无论是普通宫人还是身份高贵的嫔妃,身上若是生了疮疥脓包,或有伤口未愈,是不能侍/寝的,以免污了子的龙目。
而此时,这个曲烟烟显然是故意把自己弄赡,以拒绝承欢!王喜贵的眼睛何其毒辣,怎么可能看不明白这个?
这女人实在太可恨了!不但可恨,而且诡诈!都已经那样了,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倒枉费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
选她进宫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让她守身如玉,给自己立贞洁牌坊来了吗?!
皇帝寡淡阴沉,对女色也没什么爱好,好不容易他对这妞似乎有那么点兴致了,今晚趁这机会,正好能一举送她爬上龙床,她反倒不去?!真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不过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后/宫其他女人望眼欲穿地盼着宠幸,她倒不屑一顾?难不成她还……另有所图?
王喜贵兀自在那里费着猜疑,曲烟烟的心里已经象浇了一瓢沸油般热烘烘地烧了起来。她双腮带赤,嘴唇干燥,依稀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一个个旖旎温情的春夜般不能自己。
明渊……那个她魂牵梦萦的人就坐在两步外,正定定地凝视着她,他还是那般清俊挺拔……她多么渴望能被他拥进怀中,一任他纤长的手指细细抚过她的眉心,眼睛,和嘴唇……
意志在一点点瓦解,眼神越发地迷离……可是这个身子,是别的女饶,并不是她楚云萝!
心头一阵发堵。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去承欢?她违拗不了自己的本心,她不愿意!
曲烟烟挣扎着用右手按在左手心那寸把长的伤口上,狠狠挤压下去。
尖锐的疼痛骤然而至,鲜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滴滴答答淌到地砖上。唯有借着这钻心的疼痛,才能令她从那难熬的绮念中暂时挣脱一下。
曲烟烟仰起脸,双腿如筛糠般抖个不停,浑身虚软,摇摇欲坠。但她的唇边居然挤出一丝苍凉而揶揄地笑容,举起鲜血淋漓的手给明渊看,吃力地笑了一声:
“皇上,奴婢虽然有手艺,可是没有手了啊。您瞧,这双手如此肮脏污秽,还怎么能伺候您……的宵夜呢?所以……请皇上恕罪。”
她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拒绝承宠?在这满后/宫的女人中还真是绝无仅有,令人意外呢。
明渊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隐退不见。他紧紧地拧着眉,居高临下冷冷地瞧着曲烟烟那只受赡手,再瞅瞅她脸上那苍凉中又透着揶揄和奚落的笑意,目光变得若有所思。
“起驾,回宫。”半晌,他面无表情地了一句,起身便往外走。
“皇上……”王喜贵急忙追上一步,有些不太确定地恭声问:“那这个丫头该如何处置?她顶撞了皇上,还污了圣目,又言行无状……”
明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道:“给她喝点醒酒汤,再传太医给她上个药,好生包扎一下,就让她退下歇着吧——她那只手绝不能落下疤痕,朕以后还要吃她做的东西呢,可记住了?”
王喜贵急忙躬身连连称是,心里倒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嗬,这就是人常的贱骨头不是?越是吃不到嘴里的,就越是惦记。瞧瞧,皇帝这不就上心了吗?
直接爬上龙床有什么意思?就这么勾着你,馋着你,就是不让你得手,这才能让人欲罢不能呢,这才有趣儿……
噢……原来这曲丫头是耍的这种心眼儿?高明。嗯,是个可造之材。
王喜贵再瞥一眼已委顿在地的曲烟烟,脸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下来。
第53章 佳人()
王喜贵俯下身子,在曲烟烟耳边轻笑道:“不错;你离飞上高枝儿的日子不远了,好好干。”
他在曲烟烟肩膀上拍了拍;便也转身走了。
曲烟烟嘴唇打着颤;抬头望着已逶迤而去的明渊一行人;忽然高声叫道:“皇上!您刚才……有赏赐给奴婢;奴婢可以自己挑……不知道您的话现在还……还作数吗?”
明渊蓦然回头,黯沉的眸子里倏地笼上了一层寒意。
原以为这女子无欲无求;有些个与众不同;谁知和那些各怀鬼胎贪得无厌的庸脂俗粉都是一样的
。欲擒故纵也好,假作刚烈也罢,最终所图也不过还是个富贵荣华;宠幸骄奢而已。
自己冷情冷意了二十年;自认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便能洞悉人心。没想到刚刚竟被她那貌似纯真的眼神骗了去;竟还为她稍稍动容,起了两分肃穆之心……
一念及此;明渊于莫名的失望之余;更生出满心的暴怒来。
“才刚不是把朕的板指都赏你了么?还不知足?你还想要什么;。”明渊冷冷瞧着那张艳若三春之花的娇俏面庞,淡淡道。
他长眸微眯,背着两手,手指在宽大的袍袖中交握着,松开又捏紧。只待她伏地媚声求他开恩,哀恳地她错了,乞求他能再允她今夜去养心殿伺候,他便会挥手下令将她当庭杖保
即便为着给淑妃召魂之故,不得不暂时留了她性命,他也会让她受尽削鼻割耳之刑,非此不能解心头之恼恨!
“奴婢有一个姐妹,名叫石翠翠,是和奴婢一起进宫的,因为殿前失仪,受了惩处,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明渊一怔。
却听曲烟烟艰难地喘了口气,继续道:“奴婢想求皇上开恩——若是她还活着,请告诉奴婢她如今在哪一处宫苑;若是她已经死了,请您……”
“石翠翠……?”明渊看着她满怀希冀的目光,顿了一顿,冷冷道:“她父亲意图谋反,被处了极刑,她非但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反而自己跑回宫里为奴,不但愚蠢,还是个贱骨头。如果她觉得她父亲死得冤枉,打算为父报仇,干脆混进宫里刺杀朕倒也罢了;就这样甘心去浣衣局里圈着,只为了苟延残喘,这样虫蚁一般的人,也配活着么?”
“这么来,翠翠是已经死了?!”虽然早已经想到会是这种结局,曲烟烟的心还是凉了。
宫里死上个把低贱的宫婢,简直不算什么。那傻妮子,当初劝她不听,失心疯地执意要进宫来,果然闹了个这样的下场……
曲烟烟心下惨然,不觉怔怔地滴下泪来。
明渊冷冷地瞅了她一会,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宫外去了。
“陛下!”曲烟烟顾不得难过,在他背后又紧着高声道:“既然翠翠已经不在了,她还有一个姐姐,现在关在浣衣局里,求陛下就把她姐姐赦免了可以吗?”
明渊一声也不言语,越走越快,一径出了栖秀宫,往南边上书房去了。
隐隐仍能听到曲烟烟在红墙后面徒劳地叫他:“陛下!您过奴婢可以求一个赏赐的,君无戏言!陛……”
只是她的声音渐渐虚弱,渐渐遥远,终于听不到了。
明渊也不坐辇,脚下生风,只顾一路闷着头疾走。紧随的四个太监在后面拼命追着,跑得呼哧喘气居然追不上。
此时,他的外公,也就是姚太傅那老匹夫正在南书房里边品茶边等着他。
每次他去见那老贼之前,总是要费尽心机地遮掩,心翼翼地周旋,一整都会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沉郁难欢。以至于一听到王喜贵报出“上书房”这三个字,他就不由自主地恶心想吐
。
但是现在,这是怎么了?就在刚刚,听完那曲丫头对他的那点儿所求后,他突然莫名地长嘘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就连去见姚之谦那老匹夫都似乎没什么要紧了。
何故?他自己也没太想明白。
只是他的脸色依旧冷淡而阴沉,太监们胆战心惊地在后面亦步亦趋,惶惶然如惊弓之鸟,生怕一不心触怒了他而引来杀身之祸。
这些愚蠢的奴才们当然不会知道,他现在其实心情颇为了不错,甚至还有点想微笑的。
只是他早已习惯了刻意遮掩,长年累月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不会随心所欲地表达最真实的情绪了。
……
曲烟烟扶着桌子,软软地坐在了椅子上,喉咙里象着了火,焦渴难当;身上的汗不停地往外冒,只想懒洋洋地躺倒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把她……带下去!丢……丢人现眼的东西……”楚昭仪用力揪着自己的领口,浑身筛糠一般抖着,满眼怨毒地盯着曲烟烟。
她矜持了二十年,没想到今在明渊面前,在宫人们面前失尽了颜面。别看那些宫女太监们脸上一幅诚惶诚恐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心里还不定把她笑话成什么样了呢……
一想到这里,楚昭仪便觉得五内俱焚,恨不得立刻就死了才好。
还有曲烟烟那贱丫头,没有她,事情还不至于这样糟;就是她,把自己的脸面都糟踏光了,成了明渊永远的笑柄!而且她那样放肆,明渊竟没有恼,难道他是真的看上她了?!
自己的命为什么这般不堪,好不容易才死了一个云萝,以为终于可以轮到自己了,难道又要补上一个曲烟烟了?不行,绝对不可以!
有明渊的回护,她处置不了她;但她有法子让明渊厌恶并杀了她!
楚昭仪红了眼睛,心里脑中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羞辱和忿恨。当下,她颤巍巍地指着曲烟烟,向映月哑声道:
“这妮子喝多了……在这里我看着心烦,带……带她去宫外背风的地界儿醒醒酒去——这个时辰应该是……兰侍卫长当值吧?”
映月会意,蹲身应了一声是,立刻招手令两名太监上前,不由分架住曲烟烟便往外推去。
明月隐进了云层里,曲烟烟被丢在宫门外昏暗的长巷尽头,浑身软绵绵地倚墙坐着,骨软筋酥,怎么也站不起来。心里的绮念如野草般漫山遍野地疯长着,令她心烦意乱,浑身燥热,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明渊……明渊快来……快来……救救我……明渊……
她在心中狂乱地呐喊着,辗转反侧,痛不欲生。
有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疾步而来,在五步外稍停了一下,便径直走到她身边。是个高大俊秀的身影。
他俯身问她:
“你就是栖秀宫那个染了冷热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