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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
空空如也。
怎么会惹上金中那边的人呢？
金中位于襄城的郊区，在最北边。而一中偏城区，在最南边。
八竿子也打不着。
凉墨失神地想。
何翊海忽然撞了撞她。
她看过去，见他在纸条上写道：就是星期天的事，在橙青公园那边。好像是陆砺羽和别的班的人周末约出去玩，结果正好碰上了金中那边的几个混混来这边，和陆砺羽他们发生了什么冲突，就打起来了。
凉墨盯着第二句话，有些失神。
不允许同别班同学接触——是张红叶从高一进来就立下的规矩。
这一次，姑且不说打架，单单是他违背了张红叶制定的班规，怕是就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何翊海又写：张老师说，这事儿是昨天下午，有人拍了橙青公园打架的那一幕发到校长邮箱里的，还被传到了网上，事态很严重，已经惊动了教育局的那边。
凉墨看完这段话，彻彻底底明白：陆砺羽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一中是襄城最好的高中。
在这里读书的学生，出去大半都是国家的栋梁，为国家服务的。
由此可见，教育局对于一中的要求有多严格。
可偏偏，如今出了这档事。
凉墨从进一中起，就没听说一中发生过什么大事，这唯一的一件，教育局一定会牢牢抓紧狠狠敲打。
只单单处分是最轻的惩罚，凉墨担心，严重点，陆砺羽会被开除。
凉墨无法想象没有陆砺羽的高中生活会是怎样的。
人都是贪心的，拥有过失去比从未拥有过更令人来得绝望。
第34章 打架（）
她已经习惯每天一来教室就去看陆砺羽的位置；已经习惯每次陆砺羽被叫到发言都转回去看他被光笼罩的挺拔身影；已经习惯和陆砺羽在去吃饭晨会的路上打打闹闹互揭短板。
如果有一天，陆砺羽突然从她的生活消失……
她不敢想象那之后的每一天，会被她过成什么样子？
“哦对了。”何翊海忽然轻轻说了句，随后捞过桌上的白纸，唰唰写道：周末的时候，苗易舫和陆砺羽在一起的，我问过他，他说是因为金中那边的人骚扰了二班的陶思臻。那时候陶思臻去给他们买水了，陆砺羽一直没等到她回来，跑过去找她。后来他们两个很久都没有回来，苗易舫发现了不对劲，跑过去一看，才发现陆砺羽和金中那边的人扭打在一起。
凉墨跟着写：那所以，打架的人，只有陆砺羽一个？
凉墨抬头扫了眼教室，这才发现除了陆砺羽那个位置空着，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何翊海：应该是的。因为苗易舫他们跑过去发现不对就把人拉开了。
其实如果真的是打群架，事态反而严重些。
但这样一来，所有的责任都落到了陆砺羽身上。
哪怕他只是出于仗义，打架终归是不对的。
再者，在这之间，多疑的老师恐怕还会细化，联想到他和陶思臻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
这样一来，打架之上又罪加一等：早恋。
凉墨揉揉眉心，心里莫名堵得慌。
她宁肯陆砺羽把对方打残打伤送进医院，所承受的处分比单纯的打架严重上个百倍千倍万倍，也不希望他因陶思臻而打架，还被人妄加揣测他和陶思臻的关系。
她喜欢陆砺羽，明知道没有结果，当他的名字和另一个女人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凉墨苦笑一下，苦中带了涩，让她的眉眼都变得黯淡无光。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可恶的人？
他的一举一动，能牵扯住你所有的心神。
——
第一节上课的时候，陆砺羽没有回来，但是苗易舫回来了。
第二节下课了，大课间的时候，张红叶回来了，身后跟着陆砺羽。
操场外忽然响起晨会的铃声，张红叶脸色不好看地走进来跟他们说，“学校临时组织了一场晨会，王烁琪，待会儿你整好队伍，把人带下去。”
凉墨一如既往地站在女生队伍第一个。
但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她失去了所有侃侃而谈的兴趣。
来到操场上划分好的指定区域站好，各年级的各个班级陆陆续续地走下人。
大概所有的班级都到齐以后，张红叶从后方推攘了一个人上来。
站在队伍最前方——六班最显眼的位置。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凉墨头顶的光，凉墨眯起眼，看了那人宽厚伟岸的背影一眼，唇角微微抿起。
是陆砺羽。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陆砺羽。
不似以往的精神焕发，何时何地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处处都透着死气沉沉，甚至带着一股颓废颓唐。
第35章 最轻的处罚（）
明明是背对着她，可他负手而立，微微弯曲的背，低垂的眉眼被黑曜石般光泽的碎发笼在底下。
大自然的光似乎都穿不透他身上的暗沉。
不止颓唐颓废，还透着一股阴沉隐忍。
凉墨掌心一攥，薄薄的汗从细腻的肌肤里渗透。
陆砺羽。
天之骄子。
从小就被无数女生爱慕暗恋的对象。
何曾被如此多的人以带着各种各样情绪的目光如此注视过？
何曾被校方当着全校师生上千人的面下以最重的处分过？
凉墨垂下了头，咬着下唇不吭声，瘦弱的肩膀却开始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战栗。
可她能做什么呢？
成百上千双的注视，让她对他动动嘴皮子都是奢侈，更何况……
主席台上的校长借着陆砺羽的事情开始对一中的所有学生进行敲打。
她对这一次的打架事件，进行了全校通报处分。
陆砺羽的档案上被记过，如果高考前那档案上的一分没有消掉，他将无法毕业。
除此之外，还被要求留校察看，父母陪同，并在老师以及家长的监督下，写下一万字的检讨。
凉墨听到那串数字一阵头晕目眩。
她这辈子加起来的检讨书都没有超过一万字。
但其实……
她抿抿唇，抬头看向陆砺羽。
他仍旧垂着眉眼，身子岿然不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感受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唯一知道的，是他周身光都照不散的阴暗与颓败。
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吧。
——
陆砺羽被留校察看一星期，这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凉墨都没有看到陆砺羽上线。
周日的晚上，当一阵特殊的铃声响起，凉墨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上了QQ。
果不其然看到了某个特殊的分组上，那显示的比例是11。
她一阵狂喜，那阵思考脑子里都还没完全过去，手上已经十分诚实地打出了消息：明天早上吃什么？
陆砺羽没回。
凉墨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倦地发：我家刚做了饼你要不要吃？
凉墨：【老是吃糯米饭对胃也不好，但是空着腹对身体更不好。】
凉墨想了想，又发：【你是要吃干菜的，还是肉的，还是吃豇豆？】
等了十来分钟，陆砺羽没回。
凉墨：【算了算了，肉食动物，我给你带肉的。】
第二天清晨，趁着凉父去房间的时候，凉墨悄摸摸地将一个肉馅的饼装好塞进了书包里。
想了想，又拿了两瓶AD钙奶。
班级又换座位了。
这一次，凉墨坐到了靠窗的那边，而陆砺羽坐到了后门边上。
进门的时候，凉墨把饼和AD钙奶‘嗖’地下塞进了陆砺羽的抽屉里。
然后面色如常地走开。
——
一学期转眼过去大半，高二生光荣地迎来了又一次期中考。
放学的时候，张红叶把这一次考试的分组分发通知了大家，凉墨看着自己又一次被派到了实验室，心头跟盘旋着一朵森黑的乌云一般，缭绕不散。
“为什么我又在实验室？”
凉墨趴在桌子上，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第36章 瞒着世界喜欢了他那么久（）
周粥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姨母笑，并十分温柔地拍了拍他细软的发顶，“没关系，距离产生美。”
凉墨一懵，“什么啊？”
周粥一脸无辜，“你和陆砺羽啊？”
凉墨：“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和陆砺羽？”
周粥笑着说，“他这次又在教室，你在实验室，最远的距离，可不就是距离产生美吗？”
凉墨脸一黑，手挥过去，“不许乱说，我又不喜欢他！”
周粥憋着笑，“行，不乱说！”
凉墨看她笑，就知道她心里还想着这点，当即就有点气恼了，这份气恼中，还夹杂着自己都无法察觉地慌乱与无措。
“我真不喜欢他！”
她语气有点急，周粥也意识到不对劲，收了笑，“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的。”
周粥和凉墨乃前后桌，她们俩是同一类人，加上坐得近，周粥又是女生，日积月累，难免会隐约察觉到凉墨隐晦的感情。
她知道归知道，却从不会乱说，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打趣凉墨。
凉墨见她终于收了笑，自己也松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听到陆砺羽和凉墨这两个名字绑在一起，她就会一阵心慌无措。
她喜欢陆砺羽，却惧怕有人知道她的这份喜欢。
凉墨觉得，她大概已经适应了经年不见光的黑暗。当有一日，一道微弱的光柱从缝隙里照进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而是逃避……
谁叫她，以朋友的身份，瞒着世界喜欢了陆砺羽那么久？
——
“你英语作业好了吗？”
放学以后，教室里乱哄哄地，何翊海撑着桌子凑过来问。
凉墨睨了她一眼，“哪题？”
何翊海往书本上一指。
凉墨干脆利落地说，“C。”
何翊海立马拿笔往本子上一划。
凉墨背上书包，弯腰把凳子踢到桌子底下，扭头，拿着今天的垃圾一股脑地扔进垃圾桶。
刚刚凑近垃圾桶，里面被放大两个凉墨再熟悉不过的物体。
她怔忡了一瞬，视线所触及的正是她今日早上带过来的麦饼和那瓶AD钙奶。
麦饼是完好的，跟她早上带过来的一模一样。
可见陆砺羽根本没吃。
AD钙奶倒是喝了，上面插着一根塑料吸管，空空如也。
但是那麦饼……
凉墨咬了咬唇，情不自禁地向陆砺羽的座位看去。
那位子老早空了，甚至放眼教室，都不再看得到陆砺羽的身影。
他没吃早饭……
为什么不吃呢？
是不好吃吗？
可是他压根儿尝都没尝。
怀揣着满腹心事，凉墨慢悠悠地踱步回了家。
刚刚进门，凉父的声音传来，“凉墨，你今天是不是多拿了个麦饼？”
凉墨心一跳，她是独生女，家里一家三口人口非常简单，所以包麦饼包的数量有限，给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分别送去一点，自家差不多就剩五六个。
所以凉父发现麦饼数不对倒是情有可原。
凉墨有些心虚，刚想解释来着，凉父又道，“我炒了点榨菜，待会儿炖的鸡汤剩下的，挑几块好的肉和榨菜放一起到保温盒里，明天早上热一下，你记得捎去。”
第37章 他的突然改变（）
凉墨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凉父是以为她拿那个麦饼当中饭了。
凉父一向注重她的饮食，每到饮食方面都会多加关注，几乎天天都要唠叨上几句，凉墨已经习惯了。
凉墨：“好。”
凉父又道，“你这经常不吃中饭也不行啊。你现在是在长身体的关键时期，不吃东西对身体影响很大的，你看你，学校食堂的东西又不吃就吃麦饼，冷了的麦饼一点营养都没有……”
一个个字符飞进凉墨的左耳里，又转角从她右耳里飞出。
对于女生来说，十七岁早已经过了青春期的时刻。
可她的父母，一个个都拿她当小孩。
虽然这种对待会让她觉得暖心与依赖，但偶尔，也真的是很戳心。
第二天，凉墨把榨菜和鸡汤分别装在两个小小的盒子里，固定好了以后塞进书包里。
她决定了，陆砺羽如果不吃早饭，她就给他带杯豆浆或者豆奶好了。
豆浆和豆奶在早晨摄入，虽是液体，总归不伤胃。
包中的鸡汤她特地挑了肥硕饱满的来，中午去食堂的时候跟陆砺羽说说自己这里有鸡汤，依照他的性子，保准会不管不顾地跑过来洗劫一空。
一切都在按凉墨预期中的进行。
唯一预料之外的，是陆砺羽中饭压根儿没来食堂吃。
凉墨有些措手不及，更多的是迷茫。
她很清楚自从打架事件过去以后，陆砺羽变了。
他敛收了周身所有的锋芒与尖刺，沉默阴暗，变得不再是凉墨知道的那个游走于班规校规边缘，嚣张乖戾的少年。
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必会经历这些，但陆砺羽的变化不仅让凉墨迷茫，更让凉墨觉得悲哀。
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空无一人。
凉墨默了默，心中如火苗升腾，倏地照亮了一隅阴暗的角落。
陆砺羽不在教室，又不在食堂，是不是说明他是去找他那些朋友了？
——
“最近考试过没？”
回到家，凉父例行一问：中饭的鸡汤好喝吗？
例行二问：最近考试过没。
想起这两天比粪坑都还要臭的成绩，凉墨头皮发麻，“考了……”
凉父：“考几分了？”
凉墨：“成绩还没出……”
凉父：“这样啊…那你自己觉得能拿几分？”
凉墨：“不知道……”
凉父放下碗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凉墨啊，现在不比以前，以前是不读大学都行，现在你看看，有几个人是不读大学的？不读大学出去能干什么……”
终于逃脱了凉父的夺命唠叨，凉墨跟丢了半条命似的摊在书桌上。
房间里很静，静得凉墨能听到自己砰砰砰地心跳声。
她垂下眼眸在桌子上趴了会儿，桌子忽然振动了一下，轻轻地，微微的，振动的电波传到凉墨压在桌上的耳朵里，顿时一麻。
她捞过手机一看。
陆砺羽：【语文试卷没带。】
凉墨：【……】
凉墨：【你是猪吗？语文作业都不带，总不至于被通报批评了一通脑子都瓦特了吧？？】
第38章 逼他妥协（）
凉墨在横栏上打出这一行，想起陆砺羽这两天阴晴不定的性子，认命地叹了口气，按下退格键，删除干净。
凉墨：【那怎么办？你要回学校拿吗？】
陆砺羽没吱声。
凉墨知道，如果陆砺羽会回学校拿的话，根本不会半路发她信息。
这个节骨眼发她信息，明显是想复印她的……
凉墨垂眸，一言不发地从书包里掏出语文试卷——已经做了一半。
六班虽然不是重点班，但是张红叶在学校所有的老师中是出了名的严苛。
加之学校也十分重视六班，导致教六班的几个任课老师，完全不亚于重点班任科老师的水平。
凉墨进六班的这段时间来，成绩虽说不上好，却一直都安分守己。
如果明天陆砺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