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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哪里是真的要面子？左不过是心疼女儿罢了。”
陆砺羽垂下眸，绻长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片漆黑的暗影。
“不过现在好了。”凉母重新笑起来，“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种感情得来的最是来之不易和珍贵。相信你们经历了这一遭，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你们等等哈……”凉母说着，转身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又从卧室里走出来，递给凉墨一个红色封皮的小本本。
“我知道你们两个孩子都是挺有主意的主儿，领证的事我们大人就不跟着掺和了。毕竟是你们小俩口的事，是想晚两年还是过了法定就领都看你们，反正户口本是交给你们自己了。就等领了之后回来吃一顿饭就成。”
第333章 领证（）
凉墨眼角一酸，“妈……”
凉母拍拍她的手，颇为意外地说，“你前面二十年都没谈过恋爱，妈妈原先还以为你真要跟你爸说的那样等二十八九岁来谈。没想到我的女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么不谈，一谈直接结婚，真不愧是我柳青琦的女儿！”
凉墨顿时破涕为笑。
*
凉墨和陆砺羽领证的那一天，襄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凉墨拿过陆砺羽的户口本颇为惊奇地叹道，“竟然还有这操作？所以你实际上早在今年生日就过了法定了？”
陆砺羽捏捏她的手，点头又摇头地说，“还是98年出生的。当时去上户口的时候出生日期早上了一年，连带着身份证也早了一年。实际上是还没到法定，但既然户口本的出生日期摆在这，我要是一点都不利用，就太可惜了。”
凉墨放下户口本，笑嘻嘻地凑上去点了点他的鼻子，“那你这利用可太大了。万一人人都像你一样户口本的出生日期都能早算，那我看这法定也没什么意义。”
闻言，陆砺羽散漫地扯唇笑笑，拿眼睨她，“是我利用的不错，但得益的还不是你？”
凉墨顿时捂嘴失笑，“好像也是。”
结婚的手续早在来民政局前，二人就大致查了一下。
来到民政局，二人直奔前台，领取登记表格。
上交了证件，又拍了照片，不过一会儿，就拿到了两本红灿灿的小本本。
走出民政局，被苍茫笼罩的大地突然破开一丝霞光。
凉墨呵出一口白气，转身笑眯眯地叫了他一声。
“陆砺羽！”
“嗯。”
“陆凉墨！”
“嗯呐！哈哈哈哈哈！”
*
三年后。
又是大雪纷飞的季节。
襄城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落雪了，今年年关之时，天降大雪，不过一夜间，就给大地染上了霜白的颜色。
凉墨从十二楼的高度望下去，看到小区花坛中央一圈，围绕着许许多多年幼的孩子们。他们裹着新衣，鲜艳活泼的颜色点缀在白雪上，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收回视线，凉墨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拿着保温盒出了门。
今天是凉墨爷爷手术后的第十天，也是正月初六。
年前，凉墨爷爷突然腹痛，到医院检查时，被查出良性肿瘤。
好在发现时间尚早，爷爷平常的生活饮食也十分有规律，手术十分成功。只是由于老人家年纪大了，伤口愈合功能下降了许多，即便离微创手术已经过去了十天，还是没能得到医生的批准出院。
刚出了门，陆砺羽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去医院了？”
凉墨‘嗯’了声，“刚刚出门。陆砺羽，你那里下不下雪啊。”毕业后，陆砺羽正式进入了集团总部工作。前两天上头有任务派下来，他搭乘着今天最早的一趟高铁去了外省。
“下着呢。”陆砺羽往窗外看了一眼，南方很少下雪，这一次却来势汹汹，整个大地都变得银装素裹。
叮嘱她，“今天去医院别开车了。雪下太大，会打滑。”
第334章（）
凉墨是有驾照的人，但她平常很少出门，驾照就很少派得上用场。她连雨天开车的经验都没几次，更别说雪天了。不用陆砺羽叮嘱，她也会乖乖地去乘地铁。
毕竟小命面前，其他一切都是虚无！
“知道了。”凉墨撇撇嘴道，“下雨天你也那么叮着我，早知道我开车只能大晴天开开，我当初为什么还费心费力要记一千多道理论题去考驾照？”
“怪我。”陆砺羽低笑出声，“我要是早一年参加联谊赛，没准你就不用记那一千多道理论题了。”他提议，“那要不等我回来后，咱俩跑一趟警局，把你驾照吊销了？”
“啊不行！”凉墨气呼呼地道，“我当初死记硬背记答案记得死去活来的，就这么吊销太亏了！而且当初考试还交钱了的，那么多钱，吊销一本驾照就能全部还给我？”
“怕是不能。”陆砺羽低笑。
“那吊销个屁！”凉墨哼哼道。
陆砺羽好笑道，“让你雪天不开车是怕你出事情撞到别人。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倒好，不感恩我的体贴，到头来还怪我对你管制颇多。”他嘟囔，“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凉墨被气笑，“我要是没良心上回你喝得醉醺醺回来摸遍了浑身上下都没找到钥匙时就不会给你开门让你进家门。”她道，“好了我上地铁了，人多，回家再聊。”
陆砺羽‘嗯’了声，“帮我向爷爷问好。”
“知道了。”
*
从小区出来到医院坐地铁直达，凉墨下了地铁之后，轻车熟路地绕过门诊楼上了住院部三楼。
楼层不高，凉墨没搭电梯，直接走了楼梯。
这一走，倒是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凉墨？”
说起来，凉墨和陶思臻已经有将近六年没碰面了。
刚刚走楼梯，她从下面走上去，陶思臻从上面走下来，生生地脸对脸打了照面，可她却没有第一眼认出来。
凉墨停下脚步仔细盯着陶思臻看了会儿，才依稀辩得当初的轮廓。
老实说，陶思臻好看了很多。
她印象中最后一次见陶思臻是在高二她和陆砺羽决裂以后的某个午后。
那个年纪，她虽然美，但到底还是带着几分未彻底长开的稚气的。
素面朝天。
今天见到她，她化了淡妆，抹了口红，一头长发松松垮垮地披在脑后，留几缕碎发散在前头，衬得五官都立体小巧了许多。
她的美本来就带着几分古典美，就像当初叶晞所说的，单看她周身的气质，恍惚会以为她是从壁画里走出来的。
高中那会儿气质就已经绝佳，更别说是如今。
再加上服装的修饰，粗粗一扫，不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也难为凉墨没有第一眼认出。
“陶思臻？”
她顿住脚步，试着叫了声。
陶思臻微微一笑，“是我。”她看了眼他手中的保温盒，“家人住院？”
凉墨迟疑了一下，“我爷爷生了肿瘤。”
“手术过了吗？”
——
橙汁掐指一算，今天是解除误会的好时机~
第335章（）
凉墨点点头，“今天术后第十天。”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是无言。
凉墨对陶思臻的情绪很奇怪。高中三年，她是跟陆砺羽暧昧指数最高的人。那时候，几乎所有高二的学生都以为他们俩是一对，但后来，他们还是毫无征兆地闹掰了，并且那段关系好像直到毕业都没有修复。
凉墨跟陆砺羽在一起也快四年了，这四年，也没见他同除她以外的年轻异性有过什么联系。
她对陶思臻起初是有点嫉妒的情绪在里面的。原因是她那时候很自卑，觉得她什么都比她好，她就是她想象中想要到达却无法企及的模样。
反倒是后来，渐渐地把这人从脑海中剔除，情绪也就淡了。
现在再见到她，记忆里也只剩下一些和陆砺羽搭边的刻骨铭心的几件事。
“方便聊一下吗？”陶思臻忽然开口。
凉墨目光微微一凝。
陶思臻微笑道，“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今天在医院恰巧碰到，我原也是打算要找个时间约你出来好好谈谈的。”
凉墨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一处无人的窗台。
刚过新年，年味还没有消除，从窗台的视角望下去，一旁的街道还很空。
没几辆车。
天空偶有几粒白净的雪花落下，落到地上，转瞬便湮没在皑皑白雪中。
凉墨并不畏寒，不过在寒风扫过来的时候，还是出于意识地伸手拢了拢领口的衣襟。
呵出的热气全都扑回脸上，暖暖的。
沉默中，只听陶思臻道，“听说你和陆砺羽结婚了？”
陆砺羽在当年家中出事以后，就删除了所有小初高同学的联系方式。
凉墨近两年也删了七七八八。
当初婚礼的时候，除了曾经很要好的同学，其他同班的基本都没叫。
只因在凉墨的记忆里，那些都是并不美好的记忆，和并不美好的人。
有时候往往是童言吐出来的话才是最戳心的。
他们有着最纯粹无辜的笑容和想法。
对你的恶意从来都不会加以掩饰。
他们只是在很单纯地表达着自己对你的不喜。
却忽略了你跟他们是在一样的年纪，那些话说出来就跟一根根针尖锐地扎在你的心上。
一扎就是一生。
凉墨的小学和初中就是这样过来的。
所以她自卑，也敏感。
*
知道她和陆砺羽结婚的，只是现在存在于朋友圈里大范围的人。
但对于陶思臻知道这件事凉墨也没有很意外。她和陆砺羽都没有刻意隐瞒，有心人想要知道总有自己打探的门路。
她点点头，“三年前领证的。”
陶思臻忽然笑了声，“你知道吗，其实对于他会和你在一起，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凉墨侧过眼睛看她。
陶思臻却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马路上，声音清凉幽寂。
“我就是因为他出的国。”
“当年，手镯事件以后，一中大部分都知道高二不见了一个陶思臻，是被学校退学遣回家了。却只有二班的人知道，我是转学了。”
第336章（）
“你……”凉墨也很惊讶。
当年陶思臻和陆砺羽决裂以后，她的确是直到毕业都没在学校见到过陶思臻的身影，但当时也没有深想，毕竟快要高三了，学习气氛日趋紧张的情况下，人家没准儿是在哪个角落里刻苦钻研呢，谁规定谁一定要出现在谁的眼皮子底下的？
陶思臻对凉墨笑道，“我的父母都是很精明的商人，出了那等事情以后，他们都知道我在一中已经不可能专心的学习下去了。所以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将我转到了离一中很远的一个外语学校。”
“我在外语学校学习外语，一年之后报考了美国高考，考入了美国一所大学，一待就是四年多，前天才回来。”
陶思臻道，“其实就是个手镯事件，我父母再强势也不见得就会逼迫我不顾我主观意愿强迫将我送至别的学校。当初，也是我自己说要走的。”
凉墨对于这点倒是不意外，陶思臻是陶家的独生女，她当年听叶晞同她说过。
家中既然只有一个女儿，势必就会被家人捧在掌心里宠爱。
陶思臻倏然垂眸盯着凉墨的发顶，一字一顿，极为缓慢地说道，“因为当时，我就已经发现陆砺羽喜欢上你了。”
凉墨猝然抬头。
在她一片惊愕不可置信的神色中，陶思臻苦笑道，“我那时候和他关系确实好，单单一个手镯还不至于就直接和他决裂了。我和他真正破裂的原因，除了我和他，大概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凉墨当年是亲眼见证过陆砺羽和陶思臻的争吵过程的。
很不巧，她就是那第三个人。
眼下，她虽然震惊于陶思臻所言‘陆砺羽早就喜欢她’，但说起这件事，她还是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缓缓道，“我知道。”
“你知道？”
陶思臻诧异。
凉墨点点头，“是因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的主人公是陆砺羽和另外一个女生，却被陆砺羽当着老师的面说那上面的女生是你。你平白受了诬陷，气不过。”
陶思臻颔首，“是这样。”然后问她，“陆砺羽跟你说的？”
凉墨缓慢摇头，“他根本不知道我知道。当时你们争吵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的树丛后，目睹了全过程。”
“原来是这样。”陶思臻敛下视线，低声问她，“那你知道那女生到底是谁吗？”
凉墨迟疑了片刻，“是木桐璇吗？”
“木桐璇？”陶思臻挑眉，随即失笑，“你怎么会想到她？”她摇摇头，“不是她。陆砺羽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撩衣服给她看腹肌。”
“腹肌？”凉墨秀眉微蹙，脸色一变，“难道……”
她始终记得陆砺羽和陶思臻决裂的前一晚，她正好出门给陆砺羽复印过试卷，也正好在大街上碰过他的腹肌。
但当时她并没有直面见过那偷拍的照片，所以一直都未曾把照片的女主角往自己身上按。
“没错，就是你。”陶思臻苦笑道。
第337章（）
“一开始我也看不出，因为那张照片是偷拍，又是在晚上，角度刁钻，女生的脸被头发丝挡住了。我那时候和你并不熟悉，只隐隐听说过你这个人，是后来看到你穿了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出现在学校，我仔细地打量了你头发的长度，身形，才恍然大悟。”
她惨笑一声，脸色骤然惨白，“那天晚上我恰好也因为一些事出门了，穿着白T和短裤，同你的打扮几近一模一样。那照片摆出来，连父母都一口咬定是我。但是当晚我到底有没有和陆砺羽碰面我再清楚不过，就因为他的一句是我，几乎直接给我判上了死刑。”
她对她道，“你既然听到我和他当时争吵的全过程，应该也知道他维护你的理由了吧……”
凉墨白着脸点点头，脑子里盘了无数的乱麻，事实的真相让她心惊肉跳！
“可怜他自己都没察觉对你的感情，那时候的维护，也只是出于潜意识和本能而已。你是不是觉得他挺油腻的？”陶思臻忽然问道。
凉墨缓了两秒才看她，迟疑片刻，“……有些。”
陶思臻笑道，“但其实他很保守的。夏天最热的时候打篮球，周围所有的男生都把上衣脱了，只有他一个人还穿着。我跟他小学就认识了，高中那会儿我们已经认识了快十年。”她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他也从没让我看过他的腹肌。”
*
凉墨坐地铁的时候才想起给陆砺羽发信息：【今天晚上回来，一定要回来！不回来你这辈子就别进家门了！】
陆砺羽：【这么凶？出什么事了？】
凉墨：【出大事了。】
陆砺羽电话直接飙了过来，“怎么了？”
凉墨勾着头，头顶的罩灯照亮了整间车厢，她可以清晰地从对面的窗面看到自己的眼睛。
喜悦得无法掩饰。
她对陆砺羽‘唔’了声，缓缓道，“仪式感。”
凉墨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地找球衣。
陆砺羽十八岁生日那年，她原先是打算送他一件球衣的，后来因为陶思臻送了，她心里留下了疙瘩，便一直留到现在。
当初搬新家的时候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