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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晞说，“墨墨，你看到陶思臻了吗？”
凉墨收回视线，轻轻点个头，“看到了。”
那人的容貌，如传扬中一般，温柔沉静。及腰的长发拢成笔直的一束垂挂在身后，随风飞扬，说不出婉约倩丽。
在这样哄闹明乱的场面，那人的存在，简直不像是俗世之人。
叶晞撇撇嘴，“我听说她这一次也报名参加短跑了，她不止主持好，学习成绩不错，体育方面在班内女生也排第一，去年据说还拿过一百米金牌。”
凉墨睨她一眼，“你怕了？”
叶晞立即昂首挺胸，“谁说的？她跑得快，难道我就慢了吗？我只是在感慨，这世上为什么有人长得那么具有欺骗性，你看那陶思臻，活脱脱就是一从壁画里走出来的女子，偏生体育好，性格张扬又内敛，刚柔并济，我还没见过比她还完美的人。”
论容貌，其实凉墨也是不错的。
可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
凉墨和陶思臻站一起，肤色明显落了下成。
虽然凉墨也没有黑到泥炭一般的地步，但和陶思臻一比，委实有不少差别。
且她是敏感性肌肤，经常会过敏。
每次过敏，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层痘。消是消得挺快，要不了一两天。不过和皮肤一向光洁白净的陶思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差距。
“你再看看她的穿搭。像我们这种人，平常哪有时间打扮自己，人家也不见得有多会打扮，可就是衣柜随便两件衣服拉出来一穿就能穿出时尚感，你说我们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叶晞说着，扯了扯自己身上刚换上的短袖，无比怅然嫌弃。
凉墨张张嘴，刚想安慰她。那边，检录处的人员就已经开始排位子了。
叶晞和凉墨招呼了一声，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人群堆里。
叶晞走后，凉墨一左一右的两个位置紧接着被两个女生占据。
凉墨看到他们惊讶，“贾雯雯，温蓉羽，你们也报了两百米吗？”
贾雯雯摇摇头，温蓉羽摊手，“没啊，我们来看戏的。”
贾雯雯接话，“温蓉羽她报了铅球，待会儿好像也在这里检录。”
“奥。”凉墨应了声。
“叶晞呢？”贾雯雯问。
“那儿呢？”
温蓉羽扫了眼，“她和陶思臻排一起啊。”
凉墨惊了下，“什么？”
温蓉羽下巴指了指某方向，“她好像排在一二三四五……第五个，陶思臻在第六个。”
温蓉羽是在场三人中视力最好的，一眼就捕捉到了在一派参差不齐的人群中捕捉到了叶晞的身影。
凉墨费力地找了一圈，抿唇，“还真是啊，陶思臻跑步怎么样啊？温蓉羽，你去年不和她一起跑过吗？你感觉怎么样啊？”
温蓉羽想了想，“我没跑过她。”她说，“她短跑太快了，而且后劲足。我记得我开始的时候还比她快一点的，后来被她追上了。”
第25章 叶晞，加油！（）
贾雯雯说，“那叶晞呢？她跑步也快啊。”
温蓉羽：“不行。叶晞她长跑可以，短跑快，但不一定快得过陶思臻。陶思臻她好像去年决赛还拿了金牌。”
“那就是没戏了。”贾雯雯说，“陶思臻太完美了，她这种人，生下来就是打击人自信心的。”
长得好看的未必有她能力好；比她能力好的未必跑得过她；跑得过她的不一定比她长得好看。
这就是一个无限的死循环。
检录以后，运动员会被人直接领到比赛场地比赛，叶晞没法再和凉墨搭话。
叶晞走后，凉墨拍拍屁股也跟着站起来，“我们去给她加油吧。”
“嗯。”
——
两百米起点。
随着操场上一阵一阵枪声响起，炙热的红旗迎风飘摇。
一道道身影如惊鸿如彩带一般飘飞出去。
前面五组参赛人员很快跑完，轮到叶晞上场了。
她站在火红一片的塑胶跑道上，衬得小腿白皙，弧线紧绷。
有汗水顺着她流畅的下颔一路下滑，没入火红的塑胶跑道上。
她抿唇看着前方，身子低俯在地上，当裁判响起哨声的时候，她微微直起了身，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枪声震天，叶晞和她身边的陶思臻齐齐飞了出去。
场面火热，操场被四面八方的加油呐喊声席卷，铺天盖地的。
“快快快，快绕到终点。”
——
正叉着腰站在高一年级场地观看三级跳的陆砺羽听到操场忽然传来的冲天呐喊，眯着眼扫了一眼，抹了下唇说，“这么热闹啊？”
方康城：“估计是二百米开始了吧。”
“二百米啊……”陆砺羽舌尖舔了舔唇。
“看看去。”
穿过人群，恰好撞见眼前阵阵衣影拂过，陆砺羽眯着眼看了看，唇角弯着一道若有似无撩人心弦的笑意。
忽然，他倾身，朝着正在奋力迈动双腿的姑娘大喊，“叶晞，加油！”
方康城：“那是你们班的？”
陆砺羽：“嗯哼。”
方康城：“那女的喜欢你吧。”
陆砺羽：“嗯哼。”
方康城哼了一声，“表现得不要太明显。”一顿，他又问，“你怎么不给陶思臻加个油？你看人，多伤心难过？”
陆砺羽打他一拳，“隔着个背影，你看到人伤心难过了？”
方康城揉揉胸口，笑着说，“那是，你看人脚步明显慢了，可不是伤心难过了吗？”
陆砺羽的目光凝定了一瞬，片刻后，“走了。”
方康城抬步跟上。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惊呼。
陆砺羽的脚步猛地顿住——
＊
“你确定是那女的？”草坪上，有一个穿着短袖长裤的女子环着胸，眯着眼指了指正在拔足狂奔的叶晞。
她身边，另一个女生看了眼，点点头，笃定地说，“错不了。我今天去找张老师的时候，就看到那女的握着陆砺羽的手。”
前面一女子冷嗤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长那副损色的模样，好意思喜欢陆哥？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给思臻提鞋。”
第26章 哪里来的碘伏？（）
后面的那个女生抿唇，眼底冷光闪烁，“是该给她点教训了，让她知道知道不是长得是一个雌的，就有资格喜欢陆哥！”
前面那个女生蹲下，从塑胶跑道环绕地草坪足球场上捡了一块不算大的石头起身，“岁岁你帮我做一下掩护，只要这石子飞过去让那女的帅一跤，她就进不了两百米决赛了，我们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了。”
叶晞和陶思臻的速度相差无几，弯道的时候，第五道的叶晞稍稍领先于陶思臻几公分，差距之渺小，是旁人难以估计的。
叫岁岁的女生应了好，乌黑的眼睛提溜转了一圈，她奋力在给陶思臻喊加油。
晨间的微光明亮晃眼，头顶的太阳刺目而灼热。
豆大的汗珠纷纷从同学们的脸上垂挂，只有抬手一档，才能勉强维持眼前的视线清晰。
那石子真的太小了，偏偏被人扔出去的时候附带了杀伤力，根本没有人看到那条抛物线是怎样形成的，只听见一声惊呼，陶思臻脚一扭，摔倒在了塑胶跑道上。
叶晞自诩视力不错，虽然不知道是哪里而来的飞来横祸，但好歹避过了，而那声惊呼，她听着像是陶思臻的。
陶思臻倒下了，这冠军非她莫属！
她握紧了拳，脚下像装了轮胎一般，光速飞出。
跑道失误不慎摔跤是每场运动会必经历的事，同一组的其他同学只略略扫了眼，无一人停下来去搀扶陶思臻。
他们和叶晞一样，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喜悦。
各个如装了后驱，“咻”地一些奔出！
陶思臻趴在了地上，那石子飞过来的时候，她眼睫闪了闪，分散了注意力，脚下一只脚踩了另一只脚的鞋带，她再跑，鞋带掣肘，脚一扭，连带着整个人都狠命向前砸去！
塑胶跑道虽说是跑道，然上面的组合物一向尖锐刺手，她倒下去，顿时血涌如注，在她手上纷至沓来。
她动了动脚，有点站不起来了，即便站起来，接下来的路程她倒数第一无疑。
她犹豫的时间，已经有无数的人穿过彩旗带朝她跑来。
远方传来欢呼，陶思臻抬眼望去，是叶晞冲破了红线，夺得了两百米第一。
进了决赛。
叶晞和几个女生在那里欢呼跳跃。
她垂下眸，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两个女生扶着她。
脚下的伤有点重，红了一大片，淤青的地方还破了皮，流了血，手上也满是血污，还有红色的颗粒浮在上面。
试了两次都没站起。
不远处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砺羽终于上前，挣开陶思臻身边的一个女生，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了棉签和一小瓶碘伏，给她清理了一下伤口并抹上碘伏。
陶思臻看他，“你哪里来的碘伏？”
陆砺羽没说话，他微微垂着头，黑色的碎发如黑曜石般遮住了他精致如画的眉眼和紧紧抿起的薄唇，只依稀看得到他绷起的下颚。
片刻后，陆砺羽起身，微垂着目光，“我简单给你清理了一下，伤口没有清理干净，记得待会儿去医务室清理。”
第27章 他不是好人（）
说罢，他把碘伏盖好，塞回宽松的裤带里，转身离去。
陶思臻站起来扭了一下脚踝，拖着脚，结束了不算长的几十米路程。
叶晞隔得远，愣愣地看到陆砺羽的动作，眼眶被阳光刺得有些酸。
她有些失神，直到和凉墨到了班里位置上，她忽然抓住了凉墨的手，“那瓶碘伏是我的。”
凉墨一愣，“哪瓶？”
叶晞越发觉得眼眶沉涩，“陆砺羽给陶思臻用的那瓶碘伏和棉签，是我今天早上塞给他的。他运动老受伤，又不肯去医务室处理我怕他受伤，买了一小瓶碘伏给他。”
凉墨懂了。
她一心一意为陆砺羽，可到头来，陆砺羽却拿着她买的东西给了他喜欢的人用，这个中滋味……
“别难过了，那只是事出紧急呢……”
叶晞摇摇头，“不是的，那颗石子是冲着我来的，如果受伤的是我了，陆砺羽绝对不会跑上来……”
凉墨有些无措，她挺会安慰人的，但是当对方涉及到和自己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感同身受，又怕自己说错了什么露出破绽。
“那以后别给了。”她抿唇，“叶晞，不可能的，陆砺羽不可能喜欢你的，如果在你做的一切注定得不到善终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你还要坚持吗？”
凉墨说，“他不是好人，他弄丢了你的尺子和橡皮赔钱过吗？他上个星期信誓旦旦地说只是向贾雯雯借饭卡，事后会还钱的，他还过吗？他不是什么好男人，和所有喜欢他的女生玩暧昧，并且肆意消费，这就是陆砺羽。”
大概这是所有长得帅的高中男生的写照吧，和女生暧昧不仅能激起他们心中的胜负欲和征服欲，还能让他们从内到外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仿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多引以自豪的事。
“他不过是空有一张好皮囊而已……”
可那张好皮囊，骗了多少豆蔻年华的少女沉沦？
凉墨闭了闭眼，拉着叶晞起身，“走吧，我听说小店进了个抹茶口味的冰激凌，可好吃了。”
从来没有赋予过希望，偶尔的失望便会显得微不足道。
新口味的冰激凌瞬间转移了叶晞的注意力。
运动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热血澎湃的气氛让叶晞的心情阴转多云。
拉着凉墨到处给参赛人员加油。
——
运动会第一天项目永远都是最多的。
第二天相对少了下来，都会是用时较长的项目排在第二天。
上午是四百米和男女4×400米，下午则是八百米。
高中对于体育的要求相对较低，不过仍旧有不少人提起八百一千是瑟瑟发抖的状态。
凉墨就是这种人。
上个星期上报不跑八百的女生人数过多，被学校驳回了。
这个星期周一的时候，班主任就去掉了一批不用跑的。
很不幸，凉墨就是其中一员。
在她眼里，今天跑和明天跑还是有区别的，虽然迟早都要跑，但是能推一天就推一天。
结果非常不幸，中午的时候被班主任告知下午就开始进行八百一千。
第28章 wat？（）
顿时，班里哀嚎声四起。
凉墨顿时苦了脸，心里死灰一片。
下午的八百一千不是非要完，据说是八百米跑完一班就去准备。
最后看时间，跑到哪个班就算哪个班，剩余没跑的班级明天继续。
年级一共十二个班，六班位于中间，谁都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轮到。
未知往往比知道更绝望。
而就在一片死灰的沉寂中，一声‘what’变得格外突兀？
凉墨看过去，那声what出自于陆砺羽。
他面色含笑，那笑容有几分牵强，又有几分不可思议。
“老师，那我……”
凉墨知道他的意思。
下午就举行一场八百米，十分不幸，陆砺羽就是八百米参赛人员中的一名。
六班虽身处中间，但跑步一轮接一轮，时间是很快的，陆砺羽刚跑完八百又要跑一千，且都是冲刺跑，对人的体能可谓是巨大的考验。
张红叶也想到了，跟他说，“你别管，八百米好好跑，一千米随便跑跑就行。”
八百米事关班级荣誉，一千米事关个人荣誉。
两者相比，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陆砺羽挠了挠头，“行的吧。”
班级再度恢复了安静，张红叶走下讲台，拿着手机去了办公室。
值周班长十分负责任地坐到了讲台上。
凉墨扭头看向陆砺羽。
却见对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上得不期而遇。
他眼睛藏着笑意，像星辰一样，缀在墨发之后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深邃得像是要把凉墨的灵魂都吸引进去。
凉墨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却见陆砺羽十分潇洒肆意地揉了揉头发。
碎光从他如曜石般的墨发穿梭过来。
凉墨扭回头，捂住心脏。
掌心下的起伏‘噗通噗通’的。
何翊海看她一眼，把数学作业扔给她，“快点抄，要交了。”
凉墨应好，接过来，十分仔细地藏在自己的作业本下面，把自己错的答案全都用红笔修订订正。
叶晞坐在倒数第二排，抬起头，想叫前面的人传一下自己的作业本，正巧看到凉墨转过头来。
她张了张嘴，正想喊她，却见她不知道看到哪，有些愣神。
她微侧过目光看过去，周身似乎都透着凉气。
——
下午的时光如约而至。
八百米最后一组上场以后，操场上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凉墨站在角落里，默默地扫了一眼围在彩旗带之外的女生，心中暗骂了一句陆砺羽‘招蜂引蝶’！
陆砺羽是体育生，体能比普通男生要好上许多。
八百米不出意料得被他夺得了冠军。
而他也因为八百米的全力冲刺，在跑步结束以后，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
汗珠从他细碎的发间抖落，一滴接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