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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腿屈着，一只长腿直接架在了茶几上。
凉墨站在玄关处，局促不安地站着。
陆砺羽的家很大，从客厅就可以看出来。
一直以为陆砺羽一家四口，占了四分之三的男生比例，家里一定到处都飘散着脚臭味和汗臭味。
可一进来，却发现出乎意料的整洁，和干净。
空气中没有那些异味，也没有特殊的香味。
就那样淡淡的。
家里摆放的东西也并不多，却每样都恰到好处地摆在它应该摆的位置上。
好像摆错一个，整体的布局看上去就会不对。
放眼看去，要说最乱的，应该就是陆砺羽围坐的沙发那一周围了。
整洁的茶几被他捣鼓地乱七八糟，桌上还放着没有清理掉的外卖餐盒，几个小时过去，油薄薄地浮在上面，看得有强迫症的凉墨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陆砺羽懒懒抬眼，看到她略显踌躇的身影，蓦地弯了弯嘴角。
片刻后，他起身。
走过来，从鞋盒里捞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扔给她。
凉墨脱鞋穿上。
跟着陆砺羽来到沙发上坐下。
“你爸妈哥都不在家吗？”
陆砺羽有个哥，叫什么凉墨不太清楚，但据说已经工作了。
陆砺羽懒懒应声，“嗯。”
凉墨不好说多，把手机从袋子里掏出来，跟他说。
“去年上半年的，就用了半年就换了，反应有点慢，不过你多用用应该就会正常了。”
“嗯。”陆砺羽接过手机，匀称修长的手指几下翻转，取下SIM卡插到凉墨给他的手机里。
凉墨凑过去，陆砺羽身上淡淡的味道涌入鼻尖，她不动声色地吮吸了两下，目光落在屏幕上。
“还可以吗？”
青春期的小女孩总会有那些花里花哨的心思。
早年设置的字体现在看起来胡里花哨，非主流地让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陆砺羽淡淡地‘嗯’了声，丝毫不避讳地当着凉墨的面登上了QQ。
他在那里摆弄手机，反之凉墨倒有些无所事事。
看了一会儿便乏味地撇开，开始正儿八经地打量客厅。
最后目光又落回一片狼藉的茶几。
凉墨看不下去，皱眉倾身，将茶几上的餐盒扔到垃圾桶里，又抽出几张纸擦了下上面的油渍。
“能不能别那么不修边幅？我看好好的一个家全都因为你……”
锁孔忽然传来声响。
凉墨还没反应过来，玄关处就已经站了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
凉墨一惊，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结果这一站，一个不注意踩到了自己的鞋带。
又一阵天旋地转，屁股触及不一样的绵软之后，头顶响起一阵闷哼。
凉墨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一跌，非常美好地跌到了陆砺羽打怀里。
还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男悍女娇。
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暧昧。
凉墨的脸‘嗖’地一下蹿红了，偏偏陆砺羽的亲哥，陆行知分外地自来熟，还挑着眉说了句，“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呐。”
口头上那么说，陆行知很快地换了拖鞋，拖着轱辘轱辘作响的行李箱朝房间走去，“我马上就走，你们继续。”
第96章 暧昧（）
凉墨：“……”
凉墨赶在陆砺羽发作之前快速地起身，两条细长的腿绷得紧紧的，直直的。
还勾着头，脸上的神色带着点茫然无措，是陆砺羽在一贯文静又嚣张的凉墨脸上没看到过的。
就是那么一眼，陆砺羽心里什么气都没了。
他本来也是没气的，只是怎么都无法忽略当凉墨倒下来，空寂的怀里骤然升腾起丰盈感时，所带来的异样感觉。
那种感觉，前面十八年都不曾有过。
就是那一瞬间，他甚至还生出了一丝不可描述的荒谬感……
他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手机，朝陆行知懒懒地喊了声，“哥。”
陆行知脚步一顿，顺手把黑色行李箱推进房间里。
转过身，盯着他，眼角藏着笑。
又瞥了一眼凉墨，挑眉道，“你看看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吓着人小姑娘了。”
陆砺羽瞥了眼凉墨。
相处两年，他也算了解她，典型外强中干。
在熟悉的人面前，怎么毒舌怎么开玩笑都不会生气，一到陌生人面前，对方说三两句话就招架不住要脸红。
陆砺羽轻嗤，“难道不是你说话不注意分寸引人浮想联翩？少把这罪名按在我头上。”
陆行知倒了杯开水走过来，叫凉墨坐下，扭头对陆砺羽说，“我觉得我没错吧，难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在……”
话未落，迎面砸来一团橘色的影子。
陆行知身影一闪，长手一伸，顺道免了那橘色抱枕落地的悲剧。
他低低地笑出声。
陆砺羽没什么情绪叫了声他的名字，问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行知大学是在外省读的，读完了以后到邺城工作。邺城虽和襄城在同一省，但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
加上陆行知从事投行，工作忙，跑业务，普通的日子里是完全没可能回襄城的。
陆行知说，“也没很突然，完成了一笔大订单，上头给我批了五天的假。早两天就在群里说过今天的高铁，你没看到？”
陆砺羽眉目动了动，没说话。
陆行知看了眼安安静静坐着的凉墨，又道，“别说我了。不介绍一下？”
他朝凉墨的方向扬了扬脖子。
陆砺羽曼声道，“凉墨，我同学。”
凉墨立即道，“陆大哥。”
“嗯。”陆行知应了声，说，“刚刚我那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小羽这人性子虽然花，但从来没正儿八经地把女孩子带到家里过，刚刚我一看到，有点惊讶过头了，没什么恶意。”
凉墨诧异陆行知居然会跟她解释那么多。
她看了一眼陆砺羽，又疑惑：难道她没带陶思臻回来过吗？就算带了，陆行知常年在外，怕也不清楚吧……
凉墨年纪小，眉眼藏不住事，有什么疑惑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陆行知到底入了世，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却也没多说，而是道，“我行李箱里还放着东西，天气热，放不了太久，我先去整理一下，待会儿再过来。”
陆砺羽重新拿起手机摆弄，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第97章 先下手为强（）
陆行知起身时瞥见他手里的手机，顿时眉眼一深。
看向凉墨，笑说，“不要拘谨，随意些，想吃什么自己拿。”
凉墨正走着神，猝不及防听到这样一句话，当即便意识到是对自己说的，忙点头应是。
眼见着陆行知宽厚的背影在视野间消失，凉墨连忙凑近陆砺羽，问他，“你哥会不会把我来你家的事告诉你爸妈？”
陆砺羽手上动作顿了一瞬，头也没抬说，“他没那么多嘴。”
凉墨抿唇，又问他，“你哥多大了，看着蛮年轻的。”
陆砺羽说，“还好，也就二十七。”
凉墨想起陆行知跟自己说的话，陆砺羽难道真的没有带除她以外的女生来过他家里吗？
她有点不可思议，与此同时，又说不出的庆幸。
“对了，我哥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凉墨走神，听到这话，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陆砺羽从手机中抬起头，被黑曜石般光泽的碎发掩映在后的瞳孔很淡，黑白分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淡声解释。
“他一年在家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平常我跟他一个星期没一通电话那是常态，我有没有带女生回来过，他怎么可能知道？”
凉墨的心刹那间凉了半截。
她磨了磨整齐洁白的牙，咬着后槽牙发了狠地瞪着他，“就不能不解释吗？平常怎么没见你那么耐心？情商那么低，要真是个母的都来你家，你家成什么了？是不是就得取个别名叫春红院宜兰馆了？”
陆砺羽似乎也被提点到了不对，微岔开眉仔细地想了会儿。
然后解释，“那行吧。除了你没一个母的来我家过。”
凉墨：“……”
——
凉墨在陆砺羽家耽搁到五点才回去。
期间，也算是跟陆行知混了个半熟。
原本凉墨是打算四点半回去的，奈何没招架住陆行知的热情，硬是在陆砺羽家里坑了顿饭才磨磨蹭蹭离开。
凉墨走后。
“陆砺羽，你的手机呢？”
陆行知漫步来到沙发前坐下，盯着陆砺羽问。
陆砺羽头也没抬，骨节分明地十指快速地握着手机敲打、翻转，“坏了。”
“所以你就向一小姑娘要了手机？”
陆行知幽幽地说。
修长的腿缓慢地叠加在一起，陆行知压了下眉心，把重量都往后推。
陆砺羽：“嗯。”
“你还真好意思啊你！”
陆行知嗤笑一声，抓起一旁的抱枕朝陆砺羽飞过去。
陆砺羽没躲。
或者说忙着手机上的游戏，根本没时间躲。
陆行知朝他颔颔首，“向人姑娘要手机，你交钱了吗？”
陆砺羽动作一顿，“忘了。”
陆行知嗤笑，不做辩驳。
空气内充斥着陆砺羽手机里发出来的刀枪声，陆行知盯着窗外染透了半边天霞色的夕阳一会儿，起身。
“别总拿年轻当做挥霍的资本。小姑娘的真心从来都不是用来践踏的。你现在怎么对人姑娘，早晚有一天，也会有个姑娘这么对你。”顿了顿，陆行知目光悠长地看了陆砺羽一眼，说，“凉墨不错的，我看着比陶思臻靠谱。她这种姑娘到大学最不缺人追，要真有感觉，就赶紧先下手为强，别等大白菜被猪拱了才来后悔。”
第98章 共享（）
夜里，陆砺羽刷了两局游戏，准备开第三局的时候，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翻遍了抽屉，没有找到凉墨这款手机型号的充电器。
无奈去找陆行知。
手机充入电的声音响起，陆砺羽猛然响起今天下午凉墨跌坐到自己腿上的那种异样感觉。
那时候，是一种怎样的想法冲入大脑，慢慢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呢？
陆砺羽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一瞬间，他只想把凉墨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
凉墨是过了一个星期，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自从用智能机开始，凉墨换的手机都是同一个牌子。
那牌子有一个账户，登录了以后，只要在另一同款手机上登录这个账号，你这款手机里的一些设备与资料就会自动同步到两部手机上，防止丢失。
那天，凉墨正好去相册里清理一些没用的照片，点开云相册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手机里多出了许多不该出现在手机上的照片。
她点开一看。
不是网图。
再仔细一看。
呵，好像还有点眼熟。
可不就是陆砺羽的腹肌照吗？
再一张张翻过去，不止有腹肌照，还有陆砺羽玩游戏的截屏，和一些聊天记录。
凉墨纳罕，正诧异于自己的手机为何会莫名其妙多出这些东西，凉母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凉母叫她记点东西。
挂完电话后，凉墨打开备忘录，准备把凉母交代的事情记下来，再设个闹钟，以防忘记。
结果这一点开，又呆住了。
备忘录里莫名多了好几张便签。
有看着像QQ号，微信号，电话号码的一串数字。
还有乱七八糟看着像名字的英文缩写又丝毫没有理头的字母。
完了，凉墨再点开联系人看。
莫名多出来好多她没有拨打过也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完了！
手机成精了！
凉墨复制了备忘录里的那串QQ号，去QQ上搜索了以后，点开空间看。
发现对象是方康城。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话费提醒的消息跳进来。
凉墨点开短信一看。
多了许多陌生号码的信息。
她顿了顿，也许是有前面两次的原因，这一次的冲击没有那么大，脸色如常地把那些信息一条一条点开看。
不知道对象是谁，但有几条对方发来时的玩笑话透露了这些信息的来源。
凉墨放下手机，神色怔忡。
这下子，百分之七十确定是陆砺羽手机上的东西挪到自己的手机上了。
凉墨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盖。
想着陆砺羽手机上的东西怎么回跑到她的手机上呢？她记得她把手机给陆砺羽之前时，把那手机里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啊，是哪里出错了吗？
陆砺羽手机上的信息跑到了她这边，那她的信息……
凉墨心里猝不及防警铃大作，她忙点开了相册，备忘录，一遍一遍，一行一行，一个字一个字的搜索过去，把不该留的照片和备忘录都删了，顺道把云相册里自己拍摄的照片也删了。
第99章 路在何方（）
那时候凉墨的脑子里乱哄哄的，胸腔里的心跳砰咚砰咚地撞击着她的耳膜，像是拉锯的警铃。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讯息：不能让陆砺羽发现这一切。
凉墨也说不出为什么。
大概又是那青春暗恋的少女心事作祟，凉墨觉得和陆砺羽拥有了那么多秘密，她有了私心，想得寸进尺，知道他更多秘密。
且这些秘密，必须是要在陆砺羽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她窥视、窥探。
——
回校第一天，学校把分班的情况表分发了下来。
当日，凉墨便从三楼的教室，搬到了一楼。
高三走后，整座校园都空寂了许多。
凉墨想起以前冬天回家的时候，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整座校园都被黑夜所吞噬，只有一楼和二楼，被白炽灯照得亮如白昼。
她每回下楼，都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那些高三班级。
他们一个个都凝神专注地盯着笔下的作业本，走过路过的人完全不会引起他们半丝注意力。
也是那时候，凉墨感受到了来自高三的压迫。
当真是争分夺秒。
你便是一秒钟不努力，便有百分之百的可能被超越。
紧张压迫的撕扯争夺中。
高校录取分数线定在那里，少一分，便是与卓越未来失之交臂。
谁都知道，未来的路是自己走的。
谁都想过上优越的生活。
所以只能死命努力。
而如今，凉墨终于搬到了曾经只能遥遥远望的教室，她对未来的高三生活既憧憬，又茫然。
安顿下来。
少不了张红叶一番心灵鸡汤的灌溉。
垂眸的时候，一张被折叠地四四方方的小纸条跃入凉墨的视野。
她顿了顿，接过来，塞进口袋里。
去吃中饭的路上，凉墨悄声问陆砺羽那手机怎么样。
陆砺羽说‘还好’，似乎并没有察觉那手机和她的手机是连通的。
凉墨抬眸扫了他一眼，觉得今天他有点不一样了。
仍旧是那个装束，仍旧是那副模样。
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再仔细想了想，凉墨发觉陆砺羽是少了点吊儿郎当的本质。
她抬眸看他，想着难道陆砺羽也因为高三骤然撕裂的竞争压迫，而生出了一丝紧张吗？
可他明明那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