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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放在一旁,伸手将坐在石凳上的人拉过,牵着她的手,虞应朗仰头看着她,想了想,记起了那位名唤小刀的少年。
舅母去世的那一年,他随母亲去了淮南,见到了粉嫩嫩胖乎乎的表妹,也看到了表妹身边黑发凌乱的少年,那少年比当时的他高很多,年纪似也比他大,虽眉目澄澈,却口齿不利,言行举止如同痴儿,他也确实是个痴儿,且身怀顽疾,每每头痛便如失智的恶犬。
他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知道每当他发疯,舅舅都会命人将他拴起来,像狗一样狼狈的人却是舅舅的义子。
舅舅心肠好,救助的人很多,他知道。
“记得。怎么了,小刀兄弟还在李府?”
提到小刀,李言蹊便有些抗拒与表哥亲近,将手抽出坐回石凳上,但想到要说的话却犹豫了,她该如何说服未来的丈夫养着她的同时养着一个男人?虽然自家的家底足够自给自足,但在外人看来只会是这个样子。
李言蹊这一犹豫,话便没有那么顺畅的说出口了,虞应朗不解她的意思,但想到舅舅收养了一个痴傻之人做义子,在舅舅离世后表妹又继续照料,便开口道:“喃喃与舅舅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强强的笑了笑,李言蹊见他面上无嫌弃之意便决定开口,然而后面突然传来响动。
“宫里来了十几个嬷嬷,说是要分给各院教小姐们宫规礼制,夫人叫奴婢领到小姐面前认认人。”
亭中来人了,虞应朗不好再与表妹坐一处,点头起身,拿书离开。
话没说出李言蹊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便看到了眼似利剑的嬷嬷,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这位该不是分给她的礼仪嬷嬷吧?
片刻,李言蹊泪眼婆娑的被嬷嬷按在了椅子上:“今日,我们先学如何置办只邀请官家夫人及侯门小姐的席宴。”
还真是。
被寻来教授李言蹊礼制的嬷嬷夫家姓秋,因着带出过不少名门夫人,私下里都尊称一声秋嬷嬷,也正是因为打交道的都是些侯门贵府的夫人,所以听到上官大人的吩咐,让她来教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丫头时便心生轻蔑,再一打听这位是新国公夫人的本家侄女,全无依仗便更瞧不上了。
为了让这位听话,秋嬷嬷先要给这位小姐个下马威,所以无论这位如何对答如流她也要找出些不妥。
李言蹊是李府的大小姐,爹爹给她留下的不只是数百间的铺子和商船,还有百十来号的人,爹爹在世时无人敢欺负,爹爹不在世了也一样,所以李小姐是有脾气的。
凤眸眯起,冷哼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拿大的秋嬷嬷,心里思忖着赶人的法子,当那嬷嬷再转过身时李言蹊又已经笑靥如花了。
秋嬷嬷其实心中惊讶于这位小姐对于各类礼制的熟稔,但她绝不会说,听到一处便冷哼:“夫人既然请我来,那我便对小姐严苛些,以免以后夫人怪罪,小姐,得罪了。”
藤条有技巧的打在手心儿,没有痕迹,只有疼痛,李言蹊心中暗骂,呼声却一声比一声高。
秋嬷嬷被她叫的打怵,停下了手继续问询。
无论是对还是错都是挨打,李言蹊被打的时候一边叫着一边冷哼,明天就让你哪来的哪去!
秋嬷嬷打人出了名的狠,但却被这位叫的不敢太用力,看到那素手肿起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今日有些晚了,便到这里吧。”
冷哼着看那嬷嬷离开,李言蹊凤眸微垂,看着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横祸’肿起的手,你打不出痕迹我就画个痕迹。
新鲜的痕迹一出炉,李言蹊就端着手,泪眼婆娑的出了凉亭,向表哥的院子走去,然而酝酿好的泪意发挥的有点早。
当虞应战从宫中回府看到李言蹊时,便是她泪水掉落两腮,葱手红肿,青痕密布,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心头一震,虞应战怒火丛生,他是要请个严厉些的嬷嬷,但没有让她打她!心头怒火上涌,伸手想要去看她的手。
李言蹊看到他时也心头一震,因着他的动作惊恐的后退两步,夸张的逃离了这处。
虞应战:“”
“呦,真是奇了,这是怎么了?出师未捷?”
身着红色叠纱长裙,高挑的女子年近三十风韵十足,放下手中的妆奁,孔雀似笑非笑的看着怨气写在脸上的李言蹊,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随意喃喃道:“不能啊”她家小姐可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一颦一笑哪个男人能错的了眼。
孔雀独自喃喃半晌,随即猛地双手合十拍了一巴掌惊道:“小姐莫不是没按我说的来?”孔雀稍显焦急的走来走去,拍了拍额头,李言蹊其人不说话时只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一说话便暴露好女儿不该有的风流妩媚之气。
第90章()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虞应战下颌紧了紧;想将人推开,但她足下踉跄;不用他推便要仰倒而去,来不及多想揽住了她的腰;正如梦中那般,不盈一握;她的腰宽似还不及他手掌长;着实脆弱。
她太小了。
难怪难怪梦中她会哭成那般
知她仍旧醉着;虞应战垂眸看去,她诚然是个美艳惑人的女子;他是个男人;对她升起欲望并非奇事,可他不会因为这身体之欲娶她,他想要娶的女子始终是剑眉皱起,虞应战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应属于妻子的轮廓,然而越发模糊不清;甚至下一刻便被那娇艳的脸所取代。
再要仔细回想时;脸忽然被细腻的双手抚上,回过神,看到的却是她越凑越近的红唇。
肌肉紧绷;虞应战缓缓屏住呼吸;哪知那凑过来的小脸突然停住;一脸懊恼的撅了撅红唇:“表哥,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虞应战一惊,想立刻将人推开,然而那脆弱的腰身却浮现在脑海,顿住了手,沙哑开口:“放开。”
他的拒绝李言蹊即便酒醉也感受的到,想到他宁愿抱郑雨眠也不愿抱她,心里一怒,她哪里不及那她了?
亲不到他的唇,点着脚尖,顺势咬住了他的喉结。
喝酒后的李言蹊浑身软绵,哪有力道?现在的咬合力如初生婴儿一般无力,不疼,却让人根骨酥麻。
“表哥,你娶了我好不好。”
脖颈间一瞬间触碰到了潮湿柔软,喉咙瘙痒,喉结攒动。
然而片刻虞应战的僵硬却因着李言蹊的话而松弛下来。
黑眸凝视面前的女子。
他并不是看不起这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女子,而是他自幼的观念里,门当户对尤为重要,侯门淑女自小以礼教制,重视礼数,娶那样的人府中才能安宁,他才能心无旁骛的驰骋疆场。
况且他的生母便是这样的人,温柔贤淑不喜张扬,他是要娶像他生母那样端庄内敛的女子。
想清楚了,神思也归了位,不得不承认,李氏所寻的这个女子确实有些本事。
将人推开,虞应战眼眸恢复往日的漠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笑看他的艳丽女子,冷声道:“我不能娶你”
“锵——”的一声巨响,打断虞应战的话,闻风回身,兵刃破空而来,黑眸凌厉,迅速抽出腰间金镶玉的腰带,反手迎上。
腰带上的金扣与袭来的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目不暇接,院中迅速涌入几个黑衣人。
虞应战冷哼,这一次的刺杀似乎比上一次简陋了些,一目过去寥寥数人。
虞应战不知道,此时的另一处小径上,虞应朗面对的却是数十手执寒光剑的刺客。
想要留下活口,虞应战手上的招式并不狠厉,腰带伸出一掷一拉间,便将其中几个黑衣人的剑抽走,锋利的剑就着那力道‘登登’两声没入不远的树干,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手作钩状飞身攻来。
眼眸森黑,虞应战一手握拳,指骨猛地击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在那黑衣人大吐一口血,连连后退时,另一只手则迅速卸掉一人的下巴,翻手握住黑衣人的脖颈:“说!受何人差遣?”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状不敢上前,可现在这状况不死你死就是我活,犹豫片刻,几人提剑,再次攻来,自知不是对手,几人腾空之时对视一眼,一人踏着一人肩膀越空转身,身下的人攻向虞应战,腾空的人借力翻身落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跟前。
一剑击出,刺向李言蹊的胸口。
虞应战黑眸骤然紧缩,手下未收力道,“咔”一声,手中的黑衣人瞠目咽气,猛地一推,将手中之人扔向袭来的黑衣人,自己则迅速回身,掷出腰带,勒住那拿剑黑衣人的脖颈。
自此手下再不留情,不过片刻,院中已经尸横在地。
李言蹊眼中仍旧因着酒醉而迷离,分不清状况,踉跄时又被人抱入了怀中。
虞应战微微喘息,刚刚那心头颤动的感觉让他手有些发凉,心中只有一幕幕黑衣人出剑的画面。
醉酒的李言蹊显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人都看不清的抬头一笑,凤眸慵懒娇憨,口中的吐着属于女子的馨兰芬芳。
她与他离得很近,鼻间竟都是她的气息
“表哥唔。”
他手上还有鲜血,随着他手握住她脸颊,鲜血蹭到了她洁白的脸上,他顾不得去在意,喘息着吻上那一整晚都让他难以移开眼眸的红唇。
他以为他与旁的男人不一样,他不会被情欲所操控,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骨子里同样有着男人的劣根,面对女色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第一次放纵自己的体内的热火,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滑腻异常,混着酒香甜软美妙,许是第一次亲吻,他不懂章法,只顾着啃食舔吮,他身量高大九尺有余,李言蹊虽比同龄女子高些但在他怀中却极为娇小,唇腔被那粗粝的舌头全部占满,鼻间都是属于男子的粗犷气息。
虞应战像一座大山将盛放摇曳着的桃花树紧紧的揽在胸前,一片花瓣都飘不出去。
“唔”难以呼吸,李言蹊推着他的肩,推不动人便扭动身子,妄图摆脱他的桎梏。
坚硬的手臂死死的握着那纤细的腰肢,直到直到怀中不再挣扎。
胸膛起伏,虞应战喘息着抬起头,怀中的人已经面泛不同于醉酒的红晕,眼眸紧闭,陷入昏厥。
慢慢恢复了神智,后悔在胸中涌起。
他不该招惹她。
*
宫宴快结束了,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吴岚不住的回身去看身后的小径。
衣摆摩擦着树叶的声音响起,吴岚再次回身,是虞应战抱着人走来。
好在这处席宴隐蔽,虞应战将人抱过,除了同在一桌的吴岚,并未惊动其他女眷。
将人放下,虞应战神色严肃的看着吴岚:“劳烦吴三小姐带她先行回府。”
实在有些好奇,吴岚抬眸探究的看过去,但在对上那与往日无异的寒眸后却突然怯喏了,只点了点头,她平日可以与男子打作一团,可却对这个西远将军却总莫名的心怯,唔,大概和她自小怕夫子一样。
看着那人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吴岚才收回视线去看怀中昏睡过去的人。
这一看不由大骇,李家小姐的嘴唇怎么肿成这副模样!
后知后觉,鄙夷的看向那早已没人的小径,刚刚她还觉着以那西远将军的性子,带着姑娘离开估摸也不过是喝喝茶说说话,现在她只觉人不可貌相,任平日多正经的男人总有如狼似虎的一面。
*
虞应战重新走回男席,隐在暗处的侍卫上前耳语:“刚刚二爷花园遇袭重伤,国公爷怕惊动圣驾已将二爷送回府中。”
侍卫说完,见自家将军面色发白,额头似有薄汗,微微一怔:“将军可是头疾发作了?”
头有越来越痛的趋势,虞应战沉声:“备轿回府。”
李言蹊总算明白那日表哥为何让她注意安全了。
听到下人回禀,原本正亲热拉着她手说话的吴岚冷哼一声,一脚挑起了院中兵器架上的银枪,提着枪便在众小姐的惊呼声中出了院子。
因为爹爹生意远及海外,李言蹊自认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样果断凶狠的女子,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胸脯,李言蹊忍不住跟着出了门。
喜欢看热闹的不止李言蹊一人,其他小姐也都三五成群的聚在门外。
许是她出来的晚了,又或许是吴岚动作太快,她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吴岚已经将那薄情寡义的宋大公子踹翻在地了,脖颈间还被闪着寒光的枪头抵着。
宋大公子被自家老爹打怕了,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前来,当下又被众多小姐看着,便稳了稳心绪,双手举起轻声道:“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知错了,我是真心想挽回你,你若觉得杀了我能消气,我宁愿被你杀了,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岚儿,求你原谅我。”
这话说的又舒缓又动听,再加上宋大公子人长得清俊儒雅,眼神又如此坚定不移,还真有几位小姐羞红了脸,暗自猜测是不是世人判断此事太武断了,这宋大公子不像是绝情寡义的人啊。
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吴岚眼眸蓦然发红,她不擅言辞,却能感受到事态急转而下,她想愤怒的骂他道貌岸然,但越吼越显得她蛮不讲理,明明是他对不起她的,他竟然将他与她的定亲信物给了绫安,让绫安拿到大庭广众下让人瞧见,至她家脸面于不顾,明明是他的错
攥紧手中的枪,吴岚咬牙只想一枪戳出。
李言蹊心中冷哼,凤眸微眯,好个吏部尚书的儿子,嘴皮子利索啊,本着同为女子的应互相帮助的心态,李言蹊不想顾忌会惹下什么麻烦的要张口,毕竟如若吴岚当真在大庭广众动了手,那便真的至她自己于不利之地了,然而她足下才动,那厢令四下众女子纷纷掩目的一幕发生了。
吴家三小姐“锵”的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长枪,大步走向府门前的照壁,在众人不解时,吴三小姐已经一手揽过一男子的脖颈,仰头便吻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又转身走近宋家大公子面前,红着眼眶开口:“我知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第91章()
购买未达到比例,此章为随即显示章节;补全订购可看最新章节。马上身着曜黑铠甲内衬枣红黑纹长袍的男人轻抬下颌;俊美绝伦的面容在光阴下若隐若现,波澜不惊的黑眸寂寞如夜;周身散着一如往常的森寒,薄唇微启:“赶路吧。”
这是今日第二拨死士;虽然将军没有多言,但跟在四下的将士却面色沉沉:“究竟是何人要害将军?”他们回京并非秘密;往日与将军有恩怨的都有可能下手;所以这话说了也寻不出个结果;只能回京再查。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前去送信的高昭一策马归来。
高昭一快马折返;赶了一夜只想快些与将军汇合;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便迅速落马,上前跪拜:“末将不辱使命已将信送到老夫人手中。”
马上的虞应战轻轻颔首,见高昭一并未起身上马而是为难的站在原地,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说。”
高昭一得令;骚了骚脑袋起身,“将军,末将本该快些回来;但在国公府听了些消息耽搁了些时候;末将觉得这事还是挺重要的;总该说与将军知晓。”
抬眼看了眼将军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便继续道:“国公夫人好似要为您相看妻室,似乎是本家的侄女,现已经住在府上了。”
四下的声音寂静一瞬,下一刻有几人压抑低笑,“前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