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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的原配-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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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上学第一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都怪她!

    看了一会儿,她便起身离开。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一边命采青去厨房弄些吃的。灶下的杨氏一直温着饭菜,见采青一来,忙揭盖端碟子。

    采青道了谢,端着饭菜返回。

    郁云慈在传画的侍候下梳洗更衣,刚拾掇完,采青就进了屋。

    照旧还是四菜一汤,菜色都偏清淡,正合胃口。

    “你们也饿了,我这里不用侍候,你们下去吃饭吧。”她捉起筷子,示意采青不用布菜。

    采青略一愣,便与传画行礼退出去。

    没有外人侍候,郁云慈用起来反倒是随意。她真是饿得狠,因为要进宫,本来就不能多进食,更不能喝水。

    在宫里时刻提着精神,不光是人累心更累。加上还有程八那一出,虽然用了几块点心垫肚子,但远远不够。

    她的速度很快,一共用了一碗饭并一半的菜,汤也渴了半碗。

    将将擦净嘴角,就见采青和传画进来。想来她们也是急急地扒了几口,生怕误了主子的事情。她放下帕子,挪开凳子起身。

    “走吧。”

    采青和传画互看一眼,不知她要去哪里。

    她冷冷一笑,“二房的孙子欺负了锦儿,身为舅母,怎么不去替锦儿问个清楚?”

    两个丫头立马明白了,忙跟上她的脚步。

    她们一出月洞门,就看到有下人飞快地往里面跑,想来是去禀报二房的主子们。她面如寒霜,目不斜视,在采青引路下,径直去了二房老夫人的院子。

    二老夫人听到下人来报,眉头皱起。

    这位侄媳妇自打嫁进侯府,就没有登过二房的门。前些日子侯府那边动静不小,最近居然隐有太平之势。

    她心里一直嘀咕着,不知侯爷到底怎么想的。那么一个行为不端的女子,怎么还不休掉?

    “娘,她来做什么?”

    问话是景湘,手里还拿一个花绷子,花绷子上一朵成形的梅花栩栩如生。二老夫人低头一看,露出一个笑意,“湘儿的技艺越发的精巧,这朵梅花为娘看着,就像真的一般。若是放在外面,说不得还能引来蝶儿。”

    “娘又夸我。”景湘说着,眼底却没有喜悦。

    二房虽和侯府沾着亲,可是别人都知道,侯府是侯府,二房是二房,从不一概而论。因为二房势微,她结交的闺友都是一些小官之女。

    除了女红,她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母亲一直对自己说,女人一定要精通女红。可她却是知道的,没有一个世家主母是自己制衣绣花的,都是养着针线下人,或是在京中的成衣阁里定制。

    二老夫人瞥了一眼女儿,又看向屋外,就是坐着不动身。

    郁云慈带着采青和传画进来时,二老夫人才起身,脸上全是诧异之色,“侄媳妇怎么来了,也不派人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出门去迎接。”

    景湘上前见礼,口中唤着三嫂。

    景修玄在同辈中行三。

    “来得急,就没派人知会,二婶不要嫌我不请自来,唐突就好。”

    二老夫人挂着笑,似是无限欢喜,“我哪会嫌你,巴不得你天天来。”

    她招呼着郁云慈坐下,又命下人倒茶。

    “茶水粗陋,侄媳妇莫要嫌弃才好。”

    郁云慈微微一笑,端起沾了一下唇便放下。眼睛四处看去,看到桌上搁着的花绷子,赞了两声。

    “那是湘儿绣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常教导湘儿,要贞静贤德。以后入了别人家的门,上能孝顺公婆,下能替照顾男人孩子。旁人提起,都赞一个贤惠,才是正理。”

    “湘儿妹妹就是能干,女红一事,我一窍不通。好在我嫁的是侯府,府里养着针线婆子,倒不用自己动手。”

    二老夫人被她一噎,笑意僵住。景湘更是白了脸,低头咬唇。

    天底下万没有别人讽刺自己,而自己还要伸着脸不能反讥的。郁云慈心下冷笑,二老夫人提什么贞静贤德,不就是暗谕自己名声不佳。

    那么她刺对方两句,也算是礼尚往来。

    何况,从原书中看,这二房可没有一个好人。

    “怎么齐哥儿不在吗?”

    “他呀,学业紧,正在屋子里练字呢。”

    提到长孙,二老夫人是眉开眼笑。“夫子都夸我们齐哥儿,不光是学问好,而且人又知礼,还很刻苦。说是明年就提议让他下场,试个水。”

    “是吗?我今日来倒是有一事想问问齐哥儿听二婶这么说,倒有些怀疑我们认识的齐哥儿是不是同一个人?”

    “侄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二老夫人面色不好,她最得意的就是长孙,哪里能容得了别人置疑。

    郁云慈直视着她,露出一丝疑惑,“二婶说齐哥儿知礼又懂事,那怎么会朝我们锦儿身上扔虫子。虫子把我们锦儿的脸都咬红了,身上同样也有几处红肿。”

    二老夫人胸口急促地呼吸着,景湘不动声色地按着母亲的手,笑道:“三嫂许是误会了,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我们齐哥儿绝不会故意捉弄锦哥儿,一定是锦哥儿不小心在哪里沾了虫子,才被咬的。”

    “没错,我们齐哥儿自小就懂规矩,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侄媳妇,不是二婶说你,你心是好的,可也得分轻重缓急。锦儿姓檀,我们齐哥儿可是姓景。他一个寄居在我们景家的表少爷,哪里能不知感恩,反倒诬赖我们景家人。这样的品性可不好,你得防着点,就怕日后他对你一样心生怨恨”

    “二婶此言差矣!我们锦儿是侯爷的外甥,论亲疏,一个同姓的族中子侄哪里比得上亲外甥。既然二婶说事情不是齐哥儿做的,那我就且信着。只是学堂里面居然会有虫子,这次咬到我们锦儿,下次就不知咬到谁了。”

    郁云慈顺了一下衣裙,慢慢地站起来,脸上带着笑,看不出任何一点生气的迹象。她撇得清,把二房比作是同姓的族人,这让二老夫人心里极不舒服。

    “侄媳妇,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唤我一声二婶,侯爷也唤我一声二婶。我们齐哥儿唤你三婶的,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外姓人来寒我们的心。”

    在古代,对同姓族人看得重,云慈当然知道。但对二房,决不能当成亲人。当年二房一直觊觎大房的爵位,欺负侯爷失怙失恃,想抢夺过去。

    这样的血亲,还不如外人。

    “二婶说得不对,隔了房的同姓族人,哪里有亲外甥来得近,你说是不是?说到我们锦儿,那才是一个真正知礼又懂事的好孩子,别人敬他一分,他必回报三分。”

    她盈盈立着,嘴角一直噙着笑。二房沾着侯府的光,不知感恩,反倒时时想取而代之。她就是护短,谁要是欺负锦儿,就是与她作对。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二老夫人,带着采青传画离开。

    二老夫人脸色难看,等她走远后,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那边主仆三人穿过月洞门,进了侯府的地界。郁云慈一直抬着头,每逢树下便停下来,弄得采青和传画有些莫名奇妙。

    突然她指着树上的一处,欢喜地道:“你们快去找个胆大的人,把树上的虫子捉下来。”

    传画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采青已经听清楚了。

    过了一个儿,采青领来一个家丁,还扛着一个竹梯,手中拿着一个瓷罐。

    “夫人,人来了,您吩咐吧。”

    “好,你上去,用树枝把虫子夹下来,装进罐子里。记住,要那些刺长的,看上去厉害的。”

    家丁会意,动作麻利地把竹梯架在树干上,开始往上爬。

    如此往复,一共爬了三棵树,夹了五六只毛辣子。

    看着瓷罐子里生猛的毛辣子,她笑了一下。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感觉空气有些异样,一抬头就见景修玄朝这边走来。

    藏蓝的窄袖袍子,腰缠玉带。金冠黑靴,近看逾发英气逼人,令人眩晕。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古代美男子,他的美像上古宝剑,暗藏锐气。

    “你捉这些东西做什么?”他冷冷地问着,剑眉轻蹙。

    “哦”她舔了一下唇,把学堂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侯爷,我可是看过兵法,兵书有云,打不还手是为懦夫,不仅要还手,且还得加力三成。”

    他缓缓露出一个笑意,眼睛下面现出两道卧蚕。薄唇上扬,如凌利的刀锋。

    “学以致用,孺子可教。”

    她跟着笑起来,举起手中的瓷罐,“侯爷,您看这些够吗?”

    他勾着头,凑近身来。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似麝如兰,蛊惑人心。她紧张起来,心怦怦跳着,小心地瞄着他侧颜。

    越是近看,他的五官越发精致,棱角分明,睫毛直且长,鼻子挺立。皮肤不是很白,呈淡麦色,细致光滑,好得出奇。

    这样一个美男在身边,情绪有些波动也是正常的,她心里安慰着。

    “不行。”

    他只扫了一眼,就吐出两个字。

    她以为他是嫌只数太多,小声嘀咕着,“锦儿可是被蛰了好几处,我不过捉了六只,有什么不对的”

    他淡淡地睨她一眼,“太少。”

    她脸色立马阴转晴,高兴地吩咐着那个家丁,“再去捉三只!”

雨中() 
那家丁听到吩咐;连竹梯都不用;直接攀爬上树;徒手捉来三只。

    郁云慈看着他似乎咧了一下嘴;应该是被毛辣子给蛰到。许是要在自家主子面前表现一番;竟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她把瓷罐递给传画;家丁把毛辣子放进罐中。传画看到他的手;轻声道:“回去用盐水泡一下,便能解痒。”

    家丁低声道谢,退到一边。

    此时天空响起一道闷雷;郁云慈抬头,晴空万里,不知雷从何起。

    忽然见一青衫男子疾步走来;看到他们;面上一愣,忙上前来行礼。此人正是林夫子;却原来是林夫子在课堂时走开一会儿;回来后便不见檀锦;心里隐有些不安。

    学堂中的其他人无不以景齐马首是瞻;没有说出实情。林夫子以为表少爷许是第一天进学堂不太适应;所以提前退堂。这可不是他的错,也就没太在意。

    不想下学后;一个学生偷偷告诉他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用猜,他就知道是景齐少年那帮人做的。他心急如焚;暗骂自己粗心;居然没有问清表少爷不辞自离的缘由。

    这不,急急地来侯府,就是要来请罪。

    看到侯爷与夫人一起,再看到树下的竹梯以及丫头手中的瓷罐子,他头皮发麻。或许表少爷比他想象的还要受宠,自己真是太过疏忽了。

    “晚生失职,不知表少爷现在如何?”

    景修玄冷着脸,背手而立。

    郁云慈微微一笑,“锦儿没什么大碍,小孩子磕着绊着,被虫子咬到都是常有的事,不必大惊小怪。”

    “夫人贤明,晚生佩服。”

    林夫子走得急,此时额间全是汗水,里衣粘在后背,浑身不舒服。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侯爷的沉默。

    侯爷就算没有说一个字,他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胆寒的压迫。

    京中许多人私下议论锦安侯,无不心存敬畏。

    “既然表少爷无事,晚生就放心了。今日之事,都是晚生一时大意,晚生向侯爷夫人保证下不为例。”

    “我信得过夫子,希望不会有下一次。”郁云慈淡淡地说着,虽然她是希望林夫子能关注到锦儿,但她也知道一个夫子不可能随时随地盯着学生们。

    没有这一次,还有下一次。二房的那个长孙心存不轨,一心想戏弄锦儿,总会逮着机会的。

    “晚生向夫人保证,不会有下回。”

    “如此甚好。”

    景修玄还是没有说话,他一直在静静地看着郁云慈。这个女子现在倒还有些侯夫人的样子,说话处事颇有些章程。

    她如此聪慧,便是没有他的帮助,想来以后也会过得很好。

    这般一想,心头漫起一股失落。不知不觉中,眼眸就沉了下来,浑身不自觉散出寒气。

    林夫子一个激灵,忙伸手作揖,“既然表少爷无事,那晚生就告辞了。”

    郁云慈点点头。

    林夫子走后,天色猛然阴沉下来,再也不复刚才的艳阳高照。倾刻间豆大的雨点砸在尘土之中,溅起灰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侯爷夫人,你们暂且避会雨,奴婢等去取雨具。”采青说着,得到郁云慈的同意,不一会儿人已跑远。

    传画上前来扶着郁云慈,就要躲进旁边的大树底下。

    郁云慈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迴廊亭。“侯爷,我们去那里躲一会吧。”

    景修玄原本是要径直回去的,不知想到什么,一言不发地随着她走到迴廊之中。迴廊无遮挡,唯有上面覆顶,暂能避雨。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雨点密集起来,隐有瓢泼之势。看样子不等跑回去,就能淋个全透。若是在她以前生活的年代,便是淋湿也无妨,刚才就会狂奔回去。

    她偷偷地观察着身边男人的表情,他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唯有那幽深如墨的眼神,认真地看着外面的雨。

    雨势已经大起来,势如破竹,伴随着几道“轰隆”的雷声。

    “为何不躲在树下?”

    他问她,是因为她之前阻止传画避到树底下的事情。

    “因为雷雨天气,若是站在树下易遭雷劈。”

    至于原因,她就没法向他解释。

    他幽暗的瞳孔猛地缩着,不知想到什么,胸腔急剧起伏。隔着锦衣,她都能感觉到他衣服底下肌理的扩张。

    她说错了什么?为何他如此激动?

    不过是一瞬息,他就平复呼吸,唯有紧握的双拳表明他心里的不平静。

    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传画。传画身子一抖,忙退得远远的,恨不得退到迴廊的尽头。她心里明白,侯爷是嫌自己碍事,妨碍他和夫人说话。

    她恨不得自己是聋的,一直退到远得不能再远,远到不可能听到他们说话,她才敢停下来。

    郁云慈心下明白,他必是还有话要问。

    “你这也是听农人说的?”

    她心思转了几下,既然他已经知道她不是原主,再用什么农人的话来敷衍他显然是不合适的。何况他似乎很受震动,不知是何原因。

    “不是的。”她直视着他,强迫自己不要退缩,深呼着气,“在我生活的地方,这个道理是被验证过无数回的。雷雨天气,切忌避于树下,切忌携带导雷器物,比如说铁剑”

    她话音一落,便觉天旋地转,被他抵在迴廊的柱子上。

    他的眼腥红一片,泛着杀气。

    近在咫尺的俊颜略狰狞着,呼吸急促,“当真?雷雨天气带剑避于树下,会招来天雷?”

    她艰难地点着头,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激动。

    “侯爷是易招来雷劈不是一定能招来”

    在他腥红的眼神中,她哽了一下,没有继续说。想来是他曾经认识的某人死于雷下,且恰好站在树下。

    她慢慢缓过心神,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被斜飘雨给浇透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身上没有淋湿大多,但他脸向外面,发间全湿了。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他紧咬着牙关,双臂如铁箍般撑在柱子上,把她包在中间。他的面容被雨水冲刷着,目光哀沉。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流泪,抑或仅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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