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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的原配-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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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龙便是泥鳅,郁云慈听得懂。她朝那木桶看去,黑黑的液体,闻着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她心下一动,莫不是石油?

    “你这是什么?”

    “回夫人的话,这是石脂水。”

    匡庭生再老成,也还是一个少年。听到照黑龙,忙装做不经意地问道:“用火照黑龙,这是什么法子?”

    “回匡少爷的话,黑龙夜间出没,被火光一照便动弹不得。只消把它捉起来即可,庄稼人在农闲时都爱去捉一些来吃。”

    郁云慈听着有些意动,想夜间跟去看看,又碍于现在的身份。

    牛根水可能看出这些贵人主子好奇此事,于是道:“奴才的婆娘也是捉黑龙的好手,夫人若是想看,可让她夜间行事。”

    郁云慈露出犹豫的样子。

    匡庭生已经高傲地接话:“如此,甚好。”

夜色() 
因着要带主子们去照黑龙;牛氏夫妇都有些紧张。牛根水再三交待自己的婆娘;顾着主子们的才是正理;至于黑龙能捉多少暂且不管。

    牛嫂被他说得更加紧张;来回郁云慈的话时;都有些语无伦次。

    “无事;我们仅是跟在你后面看一下。都是孩子们好奇;匡少爷要去看,我这个做师母的理应陪着。”

    牛嫂当然不会认为夫人晚上想去乡野田间看他们捉黑龙,不由得暗道夫人人美心善;如此仔细匡少爷。

    “夫人,夜间蚊虫多,您得护好脸和手。”

    古人的衣服;能露出来的也只有脸和手。郁云慈了然;笑着颔首。

    眼见着日暮西沉,天边能看到一群群的蝙蝠开始飞出来。渐渐昏暗的天际;伴随着远处袅袅的炊烟;还有那农家妇人大声呼唤自家娃子的声音;仿佛置身在山水画中。

    牛嫂穿着灰色的旧衣服;头上戴着草帽;草帽上垂着布巾,是为防蚊虫之故。在她的腰间绑着一个竹篓;手中拿着一个火钳。

    匡庭生一身的黑色劲装,和寻常一样。

    郁云慈自是知道乡间蚊虫的厉害;庄子的院子里要不是熏着两堆艾草;只怕人都能被蚊子抬走。

    所谓田园生活,其实并不如画卷中的那般美好。

    等天完全暗下来之后,他们便出了庄子后面的门。

    牛嫂和匡庭生的手中各拿着一个火把,火很旺,石脂水能让一个火把烧上不到两刻钟。他们一行带了四个火把,差不多能用一个时辰。

    郁云慈走在他们的后面,头上戴着帷帽,手紧紧地拉着帷帽的烟纱。高氏抱着檀锦走在最后面,锦儿也穿戴得严严实实。

    饶是这样,田间那些成片的飞虫还是不时地钻进帷帽中。听着它们“嗡嘤”的声音,便是不娇气的郁云慈,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火光引来更多的飞虫,从火色中看去,密密麻麻的,很不舒服。

    牛嫂自是见惯,挥动着火把,驱散那些飞虫。但不到一会儿,那些飞虫又聚拢过来,如此反复。

    田间地头,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其它星点的火把。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夜间出来照黑龙,打个牙祭。

    牛嫂用火把在近田边前一一照过去。

    果然,不到一会儿,就夹起两条黑龙放进竹篓中。

    郁云慈在后面看着,再次感叹古人的智慧。

    虫鸣声,蛙声连成一片。田间的水气还有鼻息间泥土稻苗的青香味,以及黑黑的天幕,让她切实地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到了另一个时空。

    匡庭生跃跃欲试,牛嫂便把手中的火钳递给了他。

    “匡少爷,黑龙一冒头,您就把它夹起来。”

    “嗯。”

    匡庭生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火钳,凑进田边。约摸过了一会,在他身后的郁云慈便看到他夹起一条黑龙,利落地放进牛嫂的竹篓中。

    少年自始自终没有发出声音,但眼神晶亮。

    这是一个肩负着家族兴亡的少年,家中所有长辈们都把光耀匡家的重任压在他的身上。但他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他眼中的亮光似夜空中的星子,好看的五官因着内心的兴奋镀上一层金光。

    她不由自主地赞道:“你真厉害!”

    匡庭生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夸奖,先是一愣,而后有些不自在,最后努力恢复成平日里高冷的模样。

    “师母要试一试吗?”

    他把手中的火钳递过来,她伸手接过,他便举着火把替她照着。

    田边的水中,有一只黑龙正在吐着泡,被火光一照,动也未动。她用火钳将它夹起来,放进牛嫂的竹篓中。

    牛嫂很是惊讶,她还以为像夫人这样的贵人应该都是高高在上的。没想到夫人不光是人美心善,还很随和。

    郁云慈尝试过,便把火钳重新递还给匡庭生,匡庭生跟着递给牛嫂,牛嫂便一个人捉黑龙。

    远处那些寻黑龙的人不时传来说话声,因为离得远,听不真切。但从他们的语气中,似乎很是喜悦。

    檀锦刚开始还兴奋着,不到一会儿,便打起哈欠。

    前面的牛嫂好半天没有听到主子们的声音,心里忐忑着,“夫人,少爷,夜深露重,若不然奴婢先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你忙吧,我们自己回去。”

    郁云慈说完,高氏便抱着檀锦调头,前面的匡庭生跟着转身,打着火把走到前面替他们照路。

    少年性子虽然别扭,但举止却十分有教养。

    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影,高大挺拔,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待再走近些,火光朦胧中,虽然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气势。

    几人走出田梗,就听高氏“咦”了一声。然后便听檀锦迷迷糊糊地唤着“舅舅”。

    郁云慈心一惊,侯爷不是回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下午才训斥过自己要装得像一些,自己就被他抓包夜间还在田间晃荡,这可如何是好?

    高氏已经抱着檀锦飞快地进了庄子,匡庭生犹豫地看了一眼她,向景修玄行过礼,便跟着走进庄子。

    他在临走之际,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她。

    她接过火把,干巴巴地道:“侯爷,您怎么回来了?”

    原想着他应该不会再来,最多过两天派人来接他们回去。哪里想到他今夜就折回来,害得自己如今的模样被她逮个正着。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突然一条灰褐色的蛇朝这边游来,她站着没动,眼睁睁地看着蛇从她的鞋面上爬过去。

    他亦看到那条蛇,因为她冷静的反应,眯了一下眼。

    这女子,倒真是与众不同。

    “你不怕?”

    郁云慈看着那条蛇钻进草丛中,这才动了一下脚,“这是无毒蛇,不会咬人。”

    他当然知道那是一条草花蛇,确实不会咬人。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看她的谈吐,不像是乡野出身的女子。可她对乡野蛇虫的认知,又不像是个后宅闺房中养出来的姑娘。

    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你怎么知道它无毒的,还是那个农人告诉你的?”

    清淡淡的声音,在空寂的夜中分外的清晰。

    她“嗯”了一声,虽然被他看出不是原主,可关于自己的来历,她还是不想说穿。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可是他教的。

    “我跟你的说过的话,你莫不都当成耳旁风了?”

    他打量着她的穿戴,夜间戴帷帽,不伦不类。

    “侯爷,您的教导我是一刻不敢忘。可是人活着,不能永远伪装。我觉得在人前我们可以装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在人后,就做自己,您说对吗?”

    他看着她,眼神幽暗。火光映在他的瞳仁中,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看着一群飞虫聚在火把周围,然后散去,如此往复十多余。才见他身形动了,抬脚朝庄子走去。

    她轻舒一口气,跟在他的后面。

    这夜注定无眠,就算是屋子里熏过艾草,但还是有几只蚊子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它们在纱帐外面,试图想钻进来。

    她能听到它们发出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不出意外,她失眠了。

    前几日天天为了保命和方氏杜氏等斗来斗去,她反而睡得香甜。现在威胁生命的人暂时都被她击退,她反而睡不着了。

    辗转翻了几个身,宿在小床上的采青轻声地问道:“夫人,可是睡得不舒服?”

    比起侯府,庄子上的床虽然铺了从府里带出来的被褥,还是有些硌人。但她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

    “无事,认床而已。”

    采青“哦”了一声,黑夜再次恢复沉寂。

    郁云慈在脑海中回放着白天的事情,侯爷识破自己时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她翻出来细细回想。

    越想就越觉得他很可怕。

    同时暗自庆幸着,他虽然看穿她,却仍然愿意护着她。

    第二天她早起时,发现匡庭生不知何时已先一步离开。采青她们已把东西都收拾妥当,等她起身用过早饭后,便准备启程回去。

    景修玄在前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英姿威武,气宇不凡。冷峻的俊颜,劲瘦有力的身体。他手挽着缰绳,淡淡地睨着她。

    她在采青的托扶下,进了马车。

    车帘垂下时,只见他有力的腿一夹,马儿便像风一般飞驰而去。

    侯府外面的角落里,郁霜清正焦急地等待着。她不要嫁给那个吴仲林,钟山伯府那个破落的地方,嫁进去哪有好日子过。

    为了自己的幸福,她愿意做最后一搏。

    她的眼神紧盯着路边,盼望那颀长的身影能够出现。像是老天顺着她心意一般,她先是听到马蹄声,再望过去,便看到马上朝思暮想的男子。

    景修玄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左三。

    “侯爷”

    郁霜清从角落里走出来,盈盈行礼。

    素白的宽袖束腰长裙,裙边是用银线绣的兰草。随着她的行走,银色被阳光一反,耀眼夺目。论穿衣打扮,郁霜清深得方氏的真传,母女二人自是知道怎样的装扮最能博得男人的怜惜。

    但她显然把天下的男人都想成如郁亮一般。

    “侯爷小女有话想对您说”

    她的杏眼中全是仰慕,娘说过,男人都喜欢女子爱慕自己。越是刚强的男子,越喜欢温柔的女子。

    爹就是臣服在娘的柔情之下,宠爱多年。

    她的眼里只有心心念念的男人,只想倾诉满腹的爱慕和委屈,连随后来的马车都没有看到。

    郁云慈在马车里听到她的声音,冷笑一声。就知道方氏母女不会轻易认命,果然,这郁霜清定亲了心都不死,居然跑到侯府门口来拦人。

    郁云慈酝酿着泪意,一副楚楚的模样。

    不想那修长的身影根本未做停留,已径直进了侯府的大门。

    “侯爷!”

    她不管不顾地追上去,左四黑着脸,长剑一伸,拦住她的去路。

    “侯爷,小女有话对您说!您莫要被郁云慈给骗了,她分明就是个不安分的,与沈表哥早有私情。那样贪慕虚荣的女子,配不上侯爷您”

    “大姐,您刚才说的那个女子是我吗?”

    郁霜清僵着身体回头,看到立在一旁的郁云慈。她这才明白过来,侯爷是带着这死丫头出门了。他们还一起回府,难不成他们已经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她恨不得生吃了眼前的人。

    “大姐既然要来侯府做客,为何不提前通知我?侯爷虽是我的夫婿,但大姐你还是应该避嫌,怎么能在大门口就想拦着侯爷,莫不是有什么急事?难不成娘不好了?”

    呸,她娘好着呢,这死丫头胡说什么!

    郁霜清眼里喷着火,怒视着眼前的人。

    明明看着还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唯唯喏喏的死丫头,怎么就能变如今趾高气昂的样子?一想到这死丫头那么多年都是装的,她就恨自己大意。

    “你别得意”

    娘说过,等绍陵表哥伤势一好,死丫头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不好过,死丫头也别想落好!

    “我得意什么?原本都是我的东西,不过是没被人抢走而已。大姐若是来做客,那我倒是愿意请你进去喝一杯茶水。若是你别有目的,那我就只好闭门谢客了。”

    郁云慈说着,示意高氏带檀锦赶紧进去。

    郁霜清一看,哪里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忙跟上。

    “我是来看慈妹妹你的,你不介意请姐姐进去喝杯茶吧?”

    说完,她看着郁云慈,目光挑衅。

    郁云慈微微一笑,脚步一移,挡在她的面前。

提点() 
郁霜清的脸色变得难看;显然在她的心里;郁云慈还是以前随自己任意戏弄的妹妹。就算是最近这个妹妹态度大变;她依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世上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妻子是个心毒不贞的女子。

    “怎么?你怕我进侯府吗?怕我在侯爷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白莲花一旦撕破伪装;会是什么模样?尖酸刻薄得如一般的女子;甚至比之更惹人厌恶;就如郁霜清眼下的模样。

    若按照书中的发展,此时原主已在千里之外。而郁霜清仍旧是温婉大气的郁家大小姐,能不能得到现在侯爷的青睐未可知;但一定会得到京中许多的赞誉。

    便是不能嫁进侯府,也会嫁进京中的其它世家,做着高贵的主母。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走到哪里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夫人。

    而原主,则永远消失在别人的视线;甚至连死亡;都悄无声息。

    方氏母女就是那样踩着原主;享尽荣华。

    而今;她是郁云慈。

    那么;老小白莲母女就别想再踩死自己!

    “并非如此,而是你名声太差;连街边的乞丐都能自称你的入幕之宾,我怕你弄脏了我们侯府的地。”

    这话一出;郁霜清脸色大变。

    那天的事情;是她生平所受过最大的羞辱,那些世间最下作的人,高声谈论着自己身体的私密之事。言语下流,不堪入耳。

    她忘不了,却不敢回想。每每思及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死丫头做的,她就恨不得撕烂对方的衣服,让天下人都看看这个死丫头是个什么货色。

    现在,这个死丫头还敢用这件事情侮辱她真是该死!

    “你那都是你做的!你心如蛇蝎,侯爷要是知道你是这样恶毒的女子,一定会休了你的。”

    郁云慈抿着唇,嘴角上扬,凑近她,“那你可错了,实不相瞒,那些乞丐可是侯爷亲自挑的。夫妻同心,你觉得他会休我吗?”

    “你!”郁霜清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死丫头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乞丐竟然是侯爷找的人,为什么?

    景侯爷为什么会那么对她?

    不对,肯定是这个死丫头又在骗人!

    “你胡说,你胡说侯爷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一定是你乱说的,你想让我死心。我告诉你,我不得好,你也别想好过!”

    郁云慈退后一步,讥笑地看着她。

    “我说的是大实话,信不信由你。不过这件事情最后得福的还是你,钟山伯府的公子,身份也不低,与你倒是相配。”

    郁霜清好容易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听她提到吴五公子,又是一阵怒火中烧。那什么吴仲林,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庶子,哪里配得上她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

    “他也配!一个破落人家的庶子,哪里与我相配!”

    因为愤怒,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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