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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匡家在书中是隐世武家,极少提及。
“娘,女子怎么了?没有女子哪里来的男子?”
“如歌!”匡大夫人脸一沉,转而歉意地看向郁云慈,“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她无心之言,还望景夫人不要在意。”
郁云慈倒是喜欢匡如歌的性子,这姑娘的想法前卫,若是在现代,再正常不过。
“匡二小姐说得没错,其实许多事情女子一样可以。之所以会被别人诟病,被人指责,那是因为她站得还不够高。若是她站在极高的位置上,拥有至上的权力,谁还会在意她是女子或是男子。”
匡大夫人面露惊讶,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怪不得庭生说他师母见识过人,果然如此。”匡如歌欢喜地道,看向郁云慈的眼神多了一份热切。
此时,匡庭生玉竹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后是光亮,黯淡在他的容颜之下。少年独有的纯净之气,与天生的绝世五官照亮了整个屋子。
若说匡如歌是匡家的生机,那匡庭生就是匡家的希望之光。
这光太耀眼,总有一天,会冲破匡家幽静的古宅,现于人前,光照世人。
“师母刚才的话,庭生闻所未闻。但仔细一想,深觉有理。”
“我觉得景夫人说得很对,若是”匡如歌余下的话被匡大夫人一看,便咽了下去。
郁云慈不想别人觉得自己有些惊世骇俗,道:“道理是不差,但女子想出人头地何等艰难,世间对女子过多苛责。稍有不慎,便会千夫所指。同样的事情,于男子而言轻而易举,对女子来说,则是坎坷崎岖。想要做到人上人,必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匡庭生垂眸,若有所思。
匡大夫人忙招呼郁云慈用茶,茶水是匡家人特制的,带着花朵的芬芳还有竹叶的青香。入喉极润,过后口有余甘。
见她喜欢,临走前匡大夫人命人送了一罐。
郁云慈没有推却,雅人行雅事,一罐密制的茶叶,足见匡家人对她印象还不差。
轿子停在侯府门口,采青扶她下轿,不想角落里出来一个人,正是原来的丫头如晴。
如晴手中拿着一样东西,用布包着。
“二小姐,这是夫人交给你的。夫人有话带给二小姐,说二小姐是聪明人,看了东西就知道怎么做。夫人还说,这样的东西她有的是,若是二小姐不孝顺,她不敢保证这东西会到什么人的手里。”
采青把东西接过来,如晴便离开了。
不用打开,郁云慈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回到房间里一拆开,里面是一件桃红色的肚兜。绣着花朵儿,一看就是少女的样式,想都不用想,就是原主的。
方氏这是在要挟她!
她把东西一卷揣进怀中,疾步出门。
一路直奔侯爷的院子,守门的侍卫通报后便请她进去。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深紫锦袍的男子自书后抬眸,看向她。她方才的鼓起的勇气立马瘪下去,但一想到事关自己的生死,又重燃斗志。
景修玄看着她手往怀里掏,脸色寒一分,再看她拿出一件桃色的肚兜放在桌子上,面上更是黑寒。
肚兜上的花儿正好露出来,红艳艳的,中间绣着黄色的花蕊。细细的带子垂在桌边,晃了几下。
“何意?”
“侯爷,这是我的贴身物件不过却是之前在娘家时穿过的。方才我那继母派人送过来,说这样的东西她那里多的是,要是我不听她的话,她不敢保证把东西送到谁的手上”
他把手中的书一丢,书砸在桌子上,发出闷响。
她一缩脖子,感觉着那股强烈的怒火。其实她此举是在赌,赌他不会坐视不理。既然他看重侯府的名声,那作为他的夫人,他应该不希望别人任意诋毁。
同时她也怕,怕男人心思难测,会因此事而厌弃她。若她当真被休,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就等着方氏将她随意揉圆搓扁。
“你有何计策?”
他一问话,她的心神就定了,舔舔唇,清了一下喉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漫不经心地“哦?”一声,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神幽幽暗暗,深不见底,就那样睥睨着她。
那种无形的压迫之感,令她头皮发麻。
方氏在威胁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被方氏榨干所有的价值。最后她的下场定然不会好,说不定与前世殊途同归。
所以,为了活命,她必须要先发制人。
她不敢躲闪,回视着他。
“她不仁我不义!请侯爷替我寻十个乞丐,全要男子,越猥琐越好!”
红痣()
将军府内;方氏正在问如晴的话。
“你把东西送给二小姐时;她脸色如何?”
如晴低着头;若不是自己和如翠还有用;只怕夫人早就把她们卖了。夫人交待的事情;她不敢不办好。
夫人交待过;一定要亲手交到二小姐的手上。
她问过门房;得知二小姐去匡家做客,就一直守在门口。要是夫人知道二小姐不仅没被侯爷厌弃,还能风风光光地出门;不知会不会一气之下发卖自己?
“回夫人的话,二小姐脸色如常,什么话都没有说。奴婢看着她像是做客回来;奴婢打听过今日二小姐是去到匡家给匡二小姐的及笄礼做正宾。”
“什么?”郁霜清惊呼出声;怎么可能?那样德行有亏的女子,匡家怎么会请去做正宾;会不会是弄错了?
“你可打听清楚了?”
“奴婢打听得清清楚楚。”
方氏脸色很难看;她几夜没有睡好;眼下还有青影。虽用脂粉遮过;却显得很没有精神;略有浮肿。
“你做得好,下去吧。”
如晴立马被婆子带下去;她一走,郁霜清再也忍不住;“娘;你说侯爷会不会对那死丫头动心了?”
否则为何他明知死丫头和绍陵表哥的事情,还要忍下来。别听外面说什么是侯府表小姐和绍陵表哥有私情,以景侯爷的为人,难道看不出来那是死丫头用的障眼法?
那死丫头除了长得好看些,其它的没有一样上得了台面。那样庸俗的女子,景侯爷怎么就能倾心?莫非他和别人一样,只爱美色,不看内在?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郁霜清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她看上的男人,眼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怎么能让别的女子先占据他的心。
她不允许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来得及的,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娘,我们不能再等,一定要阻止他们在一起。若真让他们日久生情,女儿怎么办?我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半刻都不想等,娘”
“娘知道,你放心,她看到娘送的东西就知道怎么办了。若是她敢不从,休怪我不念母女之情!”
郁霜清不知道自己娘送的是什么东西,但娘做事向来稳妥,她希望事情如娘说的那样顺顺利利的。
她心里期盼着,从方氏的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宿没怎么合眼。
就连在梦中,她都梦到自己嫁进侯府。十里红妆,人人羡艳。她坐在花轿中,想着将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听着外面别人羡慕的议论声,笑醒了。
醒来后,看着还在自己的闺房中,不免有些失望。
但梦是祥兆,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能嫁进侯府。如此一想,重新欢喜起来,命丫头给她梳了一下最时兴的发髻,穿上最好看凤仙裙,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用过饭后,照例去方氏的院子。
不想迎面看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婆子朝母亲院子跑去,那婆子似乎还看了自己一眼,眼神落在自己的胸前。
难不成是自己今日穿的衣裙太好看,好看到令婆子忘记礼数,明目张胆地看自己?
她心里一喜,论长相,她不比那死丫头差。
自古男人皆爱美色,将来她成为侯夫人,那男人肯定会为自己倾倒,宠爱有加。就像爹对娘一样,呵护备至二十年,恩爱不减。
那婆子跑到方氏的院子里,来不急喘气,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夫人门外来了许多乞丐说是与大小姐”
听到乞丐两个字时,方氏正想训斥这不知礼数的婆子。不想接下来婆子说到清姐儿,她忙问道:“说大小姐什么?”
“他们说与大小姐有情”
“胡说八道!”
方氏气得发抖,“呼”一下站起来,“快说,他们怎么说的?你们是死人吗?不知道把人赶走?”
那婆子被她一吓,立马跪下来,“夫人府门外围了许多人那些人都说曾与大小姐春风一度”
赶过来的郁霜清听到,整个人呆住。
她“啊”地叫一声,上前就去踢那婆子,“快,拉出去打死!”
“你这孩子她不过是来报信,你打死她做什么!”方氏喝住女儿,看着倒在地上的婆子,按住心头急怒,厉声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婆子早知此事不落好,可是不来报,她只会更惨。
“夫人他们说大小姐胸前有一颗红痣”
郁霜清脑子里“嗡”一下,接下来她什么也听不到。怪不得刚才这婆子看自己胸前,莫不是在想她到底有没有长红痣?她看着娘带着下人们离开,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
就算是没有一个人,她仍感觉自己像被人剥掉衣服般的难堪,身体动都动不了。而且四周好像有许多的嘲笑声,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
他们讥笑她,羞辱她。
“啊!”
她大叫一声,人跟着冲了出去。
将军府的大门处,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十来个乞丐正口沫横飞地向围观之人讲述着他们与将军府大小姐的风流艳事。
尤其是那颗红痣,他们描述起来香艳无比,似乎极爱那美妙的雪中一点红。
“张老六,你胡吣什么呢?那日与郁大小姐共同春宵的人明明是我。你们不知道,郁大小姐那颗红痣长得妙啊”
“胡说,明明是我”
“是我”
“不对,是我才对”
众乞丐争吵起来,都说与郁霜清春风一度的人是自己。方氏人在门后,听到声音,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些下作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敢在将军府的门口就那么大声诬蔑清姐儿的贞洁?她的手死死地掐进手心,紧咬着牙关,恨不得命人把那些当下打死。
外面响起哄然大笑,围观的人开始起哄。
“张老六,你说和郁大小姐睡过,那你来说说,郁大小姐滋味如何啊?”
张老六舔着唇,咂巴一下嘴,眯起眼来,似在回味,“妙不可言哪!就好比天天吃馊饭硬馍的,突然有人请你吃了一道浬河鲥鱼,细滑无骨,食之难忘。”
“好你个张老六,还会拽酸词,那什么浬河鲥鱼,你吃过吗?就拿它和郁大小姐相比,到底有没有个准头啊?”
张老六似乎急了,脸胀得通红。本来黑黝的肤色,看着红胀胀的,引得那取笑的人和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此时,郁霜清已赶到门口。外面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那些笑声听得她耳中像厉鬼索命。她整个人都在发麻,手脚冰凉。
她的眼木然着,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方氏回头一看,被她脸上的狰狞吓一跳。
“清姐儿,你赶紧回去,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听的。”
“娘一定是那死丫头一定是她做的。娘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郁霜清说着,人就要往外冲。方氏对婆子下人使眼色,众人把她拉住,她拼命挣扎着,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那死丫头一定得死!
那死丫头怎么敢这样羞辱她?
她胸前长有红痣的事情除了她贴身的丫头和亲娘,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知道,那死丫头莫不在府里时就憋着坏,偷偷打听她的私事?
好一个心机歹毒的丫头,她和娘怎么就被骗了呢?
方氏同在心里后悔着,早知那死丫头都是装的。她怎么可能让对方嫁出去?千般算计到头来,反倒害了清姐儿。
那些腌臜的人肆无忌惮地谈论着她的清姐儿,就算是被压下去,清姐儿的名声也毁了。别说是嫁进高门,便是一般的人家都不敢聘为正妻。
那死丫头好毒的心思,是不是因为昨天她派如晴送东西过去,所以那死丫头才起了歹心思?要真是那样,岂不是自己害了清姐儿?
不,都是那死丫头心毒,不顾姐妹情份,一出手便是置清姐儿于死地。
“你们赶紧把大小姐带回去,好生照应着,大小姐若是任何的闪失,你们全部乱棍打死!”
她狠狠地吩咐着,下人们哪敢不从,几人硬拉着郁霜清离开。
门外那些污七八糟的戏谑声还在不停地传入耳中,方氏朝几个家丁使眼色。那几个家丁之前已经出去驱赶过那些乞丐。
可不知为什么,围观的人中似乎有人在护着乞丐们,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夫人若不然报官吧。”
将军府的管家看情形不太对,那些人有备而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冲着的是将军府,眼下将军不在府中,夫人一介妇人若是出门理论,只会招来别人的非议和羞辱。
方氏眼前发黑,气得浑身发抖。
她知道自己不能出去,出去只会更中了那些人的计。
“好,你一边派人去报官,一边派人去找将军。”
“夫人放心,老奴已派人去寻将军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方氏一手按在胸口,她身边的婆子忙上前扶住她。她咬着牙,目眦欲裂。都怪她太过仁慈,才会有今日之祸。
千不该万不该留那死丫头一命,应该早早弄死,一了百了。
“哟哟,张老六,按你这么说。你可就是将军府的姑爷了,郁将军是你的丈人,郁夫人就是你的岳母。到时候摆喜酒,可别忘了请大伙都去喝一杯啊!”
“一定一定,以时候大家都来赏光”
“你们是谁?竟然敢在将军府门口生事,全给我抓起来!”
方氏眼里有了神采,是将军的声音。
郁亮虎目一扫那群乞丐,他话音一落,将军府的门就开了。里面的家丁鱼贯而出,开始上前去抓那些乞丐。
“别啊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有礼”
“我才是将军府的姑爷”
乞丐们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只把郁亮气得脖子梗起青筋。刚才府中的下人去寻自己,说有人在府门外污蔑清姐儿的名声,他还不信。没想到事情比他想得还要糟,这些人岂止是污蔑,根本就是欺辱!
“堵住他们的嘴,全部押去顺天府!”
“将军,您怎么不听他们好好说说。毕竟是与郁大小姐有过夫妻之实,若是误抓了,只怕到时候郁大小姐心疼夫婿,与将军您心生间隙。”
有人替乞丐们报不平,郁亮眼一瞪,看向说话的中年男子。
“你是何人?”
“路见不平之人。”
中年男子并不惧怕郁亮,而在此时,挣开的张老六学着书生的模样朝郁亮行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小婿惭愧,没能发乎情止乎礼,与郁大小姐做下丑事。但男子必须有担当,小婿请求岳父大人,将郁大小姐下嫁,必将疼宠有加。”
“你放屁,老子才是郁大小姐的相好”
“我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