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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知浅面色复杂地盯着自己的腹部,白芷苦涩地一笑。只是,她来不及多说什么了,只能催促知浅:“时间不多了,快走吧。”
云宿挣扎着从天帝宝座上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芷:“阿芷,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那么叫我!”白芷回过头,一脸厌恶。终于到了这一刻,一切都要做出了结。她的心里,不必遮掩,再也不需要伪装出深爱云宿的模样。这个戴了将近五百年的面具,她再也不能忍受了。
“我不是你的阿芷。”白芷说道,声音冰冷,丝毫没有了往日里的温柔旖旎,“我是白芷,是花界的花仙,是花神毓香宫的执事,是花界大将军白芪的妹妹!”
对,这才是她,干干净净,清白无瑕,一如她的名字。
云宿终于回过神。此刻白芷不需要多做解释,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五百年间对他爱得深沉痴狂的女人,只是个假象。可笑的是,他自己深深沉溺于这个假象之中,对白芷动了情。他还天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魅力,使得白芷投入他的怀抱。
“你是为了他吧。”云宿怒极反笑,只是心口却隐隐作痛。他未想过,自己也会为了一个人心碎,“你心里爱的,始终是花神吧。真是难为你,装作那么爱我的样子,待在天宫五百年。你当真是为了他,什么都做得来。”
白芷仰着头,再也不是怯懦柔弱的样子。她的脖颈挺得笔直,骄傲地如同一只天鹅:“是,为了主上,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对着你诉说衷肠、与你同榻而寝,都让我恶心想吐。但是为了能让主上回来,我都能忍。”
知浅看着白芷慢慢攥紧去了拳头,知道其实她心里根本不像面上这么平静。不过,白芷的出现的确扭转了局势,一时让云宿陷入了被动的状态。
白芷回过头,再也不去看云宿一眼。她道:“主上就被困在瑶池,由云莞看守。瑶池秘境,虽然外人很难进入,但神尊应该可以进去。”
知浅点点头:“我们立即过去。”
说罢,知浅立即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再和云宿纠缠。月夏见状,也跟了上去
“神尊。”白芷却没有跟着知浅离开光华殿,而是在背后轻轻呼唤了一声。
知浅闻声回头,看见白芷停在原处,丝毫没有一起离开的意思。光束透过殿门,正好打在白芷身上,让她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丝金色的圣洁。光影之中,白芷的神情看不真切,但知浅心想,她一定在微笑。
“神尊,请您快去主上身边吧。”白芷在心底轻声说道,她知道知浅能听见,“有您在主上身边,我真的很放心。等他醒过来,看见你一直都在,该有多欣慰。至于我,我就不再出现了。我不希望主上看到我现在肮脏疲惫的模样。我还是有点私心的,希望在他的心里,我永远只是毓香宫里,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白芷。”
白芷她,大概是打算在今日,结束这一切吧。知浅心想,白芷真的是一个非常“表里不一”的女子。明明柔软无骨、温柔细腻,偏偏生了一颗无比坚韧的心。
“再见了,白芷。”
在离开光华殿的前一刻,知浅轻轻说道。你在我心里,依然是当年花界那个美好善良的花仙。你从未手染尘埃,从未踏足泥潭。在梓芜心里,你也一样。
等到光华殿内只剩了白芷和云宿时,她缓缓说道:“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了结?”云宿一步一步从高台走下来,和白芷面对面站着,质问,“你打算如何了结?”
白芷笑了:“自然是,一切重归于零,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
云宿的面部扭曲了几分。他看着白芷,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这几百年里他们相亲相爱的片段。她的演技怎么可以那么好,让他挑不出一丝破绽。这个女人,简直是个疯子!她为了把戏做得逼真,竟然不惜冲出去救他,承受那邪神的攻击;她可以温言软语的开导,化解他的不开心;她可以安静柔顺地伏在自己的臂弯里,乖巧地像只猫。可笑,自己起初丝毫不信任她,可心理防线却被这些举动一点点瓦解。云宿心想,这漫长的一生,他只爱上过一个人。可这个人,不爱他。
但云宿仍然不甘心地追问:“你难道就没有爱过我,一丝一毫都没有吗?”
白芷盯着他的眼睛,表情平静地如同雕塑。
“我可以饶恕你。”云宿说道,“我可以对你做的这些既往不咎,只要你说你其实是爱我的,只要你不再追随那人。你可以重新回到我身边,重新做你尊贵无匹的天妃,怎么样?”
这一刻,白芷突然觉得云宿很可悲。他总是这样不愿面对现实,总是要所有人都顺从,对主上是,对她也是。
白芷笑了:“哦,看来你对我格外仁慈。”
云宿不明白白芷的笑容意味着什么。他的语气逐渐迫切起来:“你可以回来,真的。白芷,说你爱我,说啊!”
“爱你?”白芷笑的更加灿烂,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让我爱你?那么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去爱你?是爱你毁了我的家园,还是爱你残害我的主上,亦或是爱你杀了我的兄长?”
第二百零四章 痴狂(1)()
? 瑶池依旧是一片云蒸霞蔚的祥瑞模样,就算天界再怎么纷扰,都不会殃及这里。一直麒麟正趴在池边打盹,几只鸾鸟闲散地在水中觅食。知浅和月夏飞奔而过,速度极快,带起一阵疾风。鸾鸟受惊,纷纷挥舞着翅膀,朝着远处飞去。麒麟则被鸾鸟振翅的声音惊醒,不满地打了个响鼻,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知浅。
知浅停下脚步,毫不躲避地回望过去,与麒麟对视。片刻之后,麒麟低下头,一副恭顺的模样。
月夏倒是没注意这些,而是四处看了看,问:“这瑶池四处看着都一样,我们该从哪里进去?听闻瑶池表面祥瑞,实则机关重重。这相当于是瑶池自身的自我防御,专门抵挡外界之人进入。万一行将踏错,也会陷入陷阱之中,危险重重啊。”
知浅指了指那麒麟,道:“听闻这只麒麟长在瑶池之侧,日日在这里生活。想来,它对瑶池最是清楚,也该知道池底入口的位置。”
“可是,麒麟这瑞兽身负神力,尊贵无比,素来傲气地很,甚少听令与人。”月夏皱了皱眉头,“它能帮我们吗?”
知浅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麒麟面前,伸出手去**了一下它的脑袋。难得,麒麟温顺地没有躲开。知浅轻声问:“带我进入池底,好吗?”
麒麟摇晃了一下,然后将前身伏在地面上。这般乖顺的模样,像极了一匹被驯服的马驹。
“多谢你了!”知浅微笑,然后招呼月夏,“走吧,师兄。”
月夏一脸惊异之色,啧啧称叹:“啧啧啧,真是奇了,麒麟竟然甘愿听你差遣!我在天宫住着的时候,曾来过瑶池几次。这家伙,连正眼瞧都不瞧我一眼的。”
“天地间的第一只麒麟,也就是这只麒麟的祖辈,曾是我母神所养,是她最喜爱的坐骑。大概它嗅到了我的血脉,才会听命于我吧。”知浅一边解释,一边爬上了麒麟的脊背。
月夏也随着她爬上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等到知浅和月夏都坐稳了,麒麟缓缓站起身,朝着池水中走去。它看似慢慢悠悠,实则每一次踏步,都向着瑶池中心靠近不少。一直走到中央,麒麟长啸一声,开始下潜。知浅和月夏用了水咒,提前护住自身,不被池水打湿。池水温润,慢慢覆盖上来,将他们包裹其中。麒麟在水中游曳,动作似乎比在岸上时更加舒展。池底也有光亮,五彩游鱼纷纷避让。他们来到一处石洞前,麒麟才停下来。
石洞看上去十分幽深,一眼望不到头,内里也不知包含了多少秘密。知浅和月夏翻身而下,立在洞前。
“多谢你送我们过来。”知浅拍了拍麒麟的背,示意它可以回去了。
麒麟吐了吐水泡,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有些舍不得她,不过终究还是调转方向,离开了。
月夏探头望了望洞内:“这里便是瑶池之底的密境了吧。多亏了麒麟,否则真难找到。”
知浅点点头:“我曾化作一缕神识,随着白芷来过一次。不过,那是从云宿和云莞才知道的密道过来的,与这里不尽相同,想是另一个方向。我们这就进去看看。”
二人一道进入那石洞,逐渐向内走去。石洞中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外间水流之声。知浅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并不清楚,现在梓芜到底如何了。
凭着当日神识所见的记忆,知浅找到了云莞居住的石室。果然,云莞就在石床边上坐着,而石床上躺着的,正是梓芜。他依旧安然地沉睡,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听见有脚步声,云莞也不回头,她心中已经知道来认识谁。云莞只是痴痴地凝望着梓芜的脸,说道:“爱神,我们又见面了。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隔了多少年了?”
知浅看着云莞的背影,心情复杂,她对云莞着实没有什么好的记忆:“云莞公主,的确是经年未见。”
云莞终于回过头,看着知浅:“爱神,我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你,你不会介意吧?我眼瞅着,你和从前的气质大不相同了。看来,万能神的确不一般,难怪哥哥那么惧怕你。”
“公主也与以前不同了,不是吗?”知浅挑了挑眉。
云莞笑了:“是啊,不同了。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谁又能毫无改变呢?想当初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与爱神会这么碰面。”
想着云宿随时都可能过来,知浅不愿再和云莞这么“叙旧”浪费时间。她冷言道:“无论往事如何,公主将本神的夫君留在你的住处,怕是不妥吧。”
“你的夫君?”云莞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殆尽,“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你与他曾经成过亲的。”
“公主此言差矣,不是曾经。”月夏也按捺不住,出言说道,“花神从前是我师妹的夫君,现在也是,以后都是。”
云莞再次回转过身,眼神片刻不离梓芜:“嗬,你是如何走近梓芜的,你我心中最是清楚!若不是借着我的请求,你当年怎会入了花界,怎会蛊惑了花神?”
第二百零五章 痴狂(2)()
? “我与你根本没什么好说了!”对于云莞的诡辩,知浅只觉得怒火中烧。这几百年来,云莞被流放到极北苦寒之地,本该反思自己犯下的错。没想到,她竟愈发偏执,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了,疯魔了。
云莞也不再理会知浅,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梓芜。虽然他始终不曾睁开眼,可单就那张睡颜,就足以令她沉醉。在今日以前,云莞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凝望过梓芜。初见时,她只是远远的惊鸿一瞥。而后仅有的几次相见,也都是隔着疏远。那时梓芜的注意力已经全都在知浅身上,何曾让她靠近过分毫?云莞只知道梓芜的样貌是完美无瑕的,却从不知近看他也能美好地如此惊心动魄。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让云莞不觉心跳加速,挪不开眼。
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只能属于她独有,谁也不能和她分享!等到这里的一切结束,她就带梓芜离开,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那里没人认得他们,自然就没有负罪的公主,没有花神,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云莞心想,哪怕梓芜不会再想来也没关系,只要他能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终于,像是积攒了足够多的勇气,云莞的指尖轻轻触碰了梓芜的肌肤。那份微凉柔软,彰显着他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让云莞不禁满足地叹息:“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突然,云莞传来指尖一阵刺痛,惊得她一下缩回手。再看梓芜,依然一脸平静。云莞扭过头,看着知浅手里还捏着法诀,想来是她不满自己刚刚的行为,刻意为之。云莞有些恼怒:“你做什么?”
知浅收回手,淡淡地说道:“做什么?自然是让你清醒一些。”
月夏也看不下去了,径直走过去,对云莞说道:“虽然你以前做过许多错事,但好在不像你的母亲和哥哥,手里并未沾染什么污秽。如果现在你能主动离开,我保证朱儿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云莞丝毫不动,仿佛月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知浅,数道红线自知浅袖口里窜出,结结实实地把云莞捆了起来。云莞大惊,奋力挣扎,红线却越绑越紧。知浅稍稍一抬手,红线便拉扯着云莞,倒在一边的地上。
知浅走过去,挡在云莞和梓芜中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莞,道:“我不会再让你们兄妹接近梓芜,他不想看到你们。”
云莞倒在地上,想起身却怎么也坐不起来。她的修为本就与知浅有天壤之别,根本不可能挣脱。云莞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尖锐地冷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哈哈,哈哈哈!你凭什么觉得他不想见我,凭什么?”
知浅不再搭理她,转而去查看梓芜的情况。只是她手掌放在梓芜心口处,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梓芜”一瞬间,知浅脸色煞白,嘴唇也哆哆嗦嗦起来。
月夏发现了异样,立即问道:“怎么了?”
知浅努力平复心境,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梓芜、梓芜我探不到气息了”
“什么?”月夏大惊,立即也去探寻。果然,这具躯壳之中,什么也没有,灵魂不在,仙元不在,只是一具空壳。
月夏忿恨地冲到云莞面前,怒喝:“你们到底又做了什么?花神为何变成这样?”
“呵呵,呵呵”石室空荡,云莞的笑声夹着回音,显得格外缥缈,“我要的,最终就是个空壳呀。他的灵魂、他的心,皆不属于我,要来何用?”
知浅瘫坐在床榻上:“是云宿对不对?他果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我轻易将你们制服,也救不回梓芜。”
云莞道:“算你聪明,料的倒是一点没错。哥哥将花神从十三洲带回来的时候,便把他送到我这里来了。你们只知瑶池水镜可以探寻万物之踪,却不知它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可以吸魂夺魄,吞食法力、修为等。我每次催动水镜,也是祭献了自己的神力啊。大抵正是因为此物亦正亦邪,才被藏匿在池底,不被外人所知吧。哥哥就利用水镜,抽走了花神的魂魄和仙元。”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水镜,“现如今,他的魂魄,就在这里困着。听闻,水镜顶喜欢神仙们的魂魄精元,能慢慢将其化为己有,以此来增加自身的力量。如此秘密,只有天帝知道。哪怕你是远古万能神,一样束手无策!”
知浅费力起身,一把抓过水镜。她伸手探入水镜之中,用自己的力量去寻找梓芜的魂魄。然而,一次又一次探寻,她淳厚的神力融入水镜里,就像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不可能、不可能!“知浅如同疯了一般,一遍一遍去试探,灵力不知被水镜吸走了多少。直至那一片镜子大小的水汪,渐渐泛起了金色。月夏察觉事情不对,一把将水镜夺走!
“朱儿,你疯了!”他心痛地斥责,“你要将自己一身灵力全部搭进去,才甘心吗?”
云莞“咯咯”直笑:“没用的,你再怎么费劲也是徒劳。水镜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你奈何不了它的。就算是哥哥,也只知如何让水镜吸取魂魄,不知如何将其放出来呀!”
“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