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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不过这一点无须担心。”知浅霭声道,“既然我已经找到了梓芜,就绝不会再任由他消失不见!我会留意此事,一直跟在乔陌玉身边,绝不会再失去他了!”
听她这么说,白芷问:“神尊有何打算?”
知浅轻轻一笑:“自然是守护在他身边,好好护着他了。”说着,她的神情难得地温柔起来,“白芷,你知道吗,我时常再想我和梓芜一起的时候。虽然那只是一段短暂的时光,却比我虚无的十几万载光阴来得真实。那时我只是个冒失痴傻的小小神仙,灵力浅薄,却自以为是。在我闯了祸、身陷困境的时候,梓芜他总是守在我身侧,为我平息一切麻烦和难题。我就像一株无法无天的杂草,依附着一棵参天巨木,理所应当地吸取着他的一切,享受他的保护。唯一一次我想去保护他的时候,却是无能为力,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然而现在,他再次出现,让我失而复得。梓芜不再是不畏风雨的乔木,我也不再是杂草。但我心甘情愿化作乔木,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排忧解难,一如他当初为我做的那样。”
白芷听后,心生感动。曾经,梓芜一心付出,无怨无悔。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期盼着回应。如今,知浅深深地爱着主上,能明白他对自己的千般好。这两个人,大概终于可以有机会相互深爱了,实属不易!
这么想着,白芷微笑,真诚地说道:“我相信,神尊一定可以将主上保护地很好,我等着他回来的那一天!”
知浅点头:“我会用身体护住乔陌玉,尽量延长他的寿命,保全梓芜的魂魄。我会设法去寻找补全魂魄之法,尽早让梓芜恢复仙身。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尽力拦住云宿和云莞兄妹,让他们无法找到梓芜的下落。不然,以他们两人的性子,定然又会掀起轩然大波!”
“我明白,”白芷应道,“神尊尽管放心吧!”
知浅看了看窗外,道:“凡人寿命太短,算算时间,我必须马上离开了!水镜被我施了咒,会暂时出现混淆,云莞一时是无法参透的,你瞒住他们应该不难。”说着,知浅掏出一支小巧的竹蜻蜓,递给白芷,嘱咐,“如果出现什么问题,就用它跟我联系,这只蜻蜓自会找到我!”
离开天宫,知浅马不停蹄地赶回四方城。算算日子,她在天界待了大半日时间,乔陌玉也该长到十七八岁年纪了。也不知道这段期间里,他的成长都历经了哪些事情。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为了他沉醉痴狂。没有她的陪伴,不知道陌玉的日子过得可还顺畅?
再去乔府大宅,知浅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她直接去到乔陌玉居住的小院子里,果然看到了青年模样的乔陌玉。
他已经长大了,长到了十七八岁的身段,已然是梓芜的模样。此刻的乔陌玉身穿一袭碧水色的长袍,头发用白玉冠束起,面容俊美,气质沉静。他正手持一把水壶,替一株玉兰花树洒水。那眉目间溢出的温柔和耐心,让人不禁沉醉。几只鸟雀被陌玉的容貌吸引,纷纷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欢声雀跃,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果然,陌玉仰头,朝着欢快的小鸟轻柔地笑了笑。
知浅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若是能一直这么看着他,知浅宁愿放弃六界至尊的地位。在这个男子面前,她所有的戾气全部消失,只想将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尽管为了找到他,知浅五百年中手染无数鲜血,生杀予夺。这一刻她唯一想做的,只是净净手,陪在他身边一起浇花罢了。
知浅静静地看了一会,直到乔夫人领了两个婢女走进院中,才打断了知浅的注视。
一看到陌玉仍在慢条斯理地浇花,乔夫人不禁叹道:“我的好儿子,你还要在自己院中不肯去前厅吗,真是愁坏娘亲了!”
陌玉闻声抬头。他这一抬头不打紧,乔夫人身后跟随的两名婢子皆垂下头,面生红霞。知浅感慨,虽说她偷偷用法术遮盖了陌玉的容貌,唯有她能看到陌玉最真实的模样。可是花神的风华不是那么好掩盖的,即便这样,仍是轻易就打动凡人的心。
陌玉温声回答:“娘亲,孩儿不想过去,还望娘亲体谅。”
乔夫人对着自己的儿子也是狠不下心的。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好像自己永远都不能强求他。于是,她只能好言劝道:“陌玉,那一位怎么说都是个公主。她执意出宫来咱们府上见你,你若是不露面,岂不是让你爹爹难看?”
陌玉沉默了一下,又道:“娘亲知道我的心思,着实不愿同公主周旋。她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可我并无攀龙附凤之心。若是我每次都去见她,不能做出拒绝之态,那么公主只会来得越勤,事情也愈发难办。”
知浅在旁边听着,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当朝的公主看上了陌玉,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来接近他。不过,陌玉并不想招惹公主,所以设法回避。
只听乔夫人唉声叹气道:“我的陌玉,就是太过好看,总是让女孩子们放下身段,只为能入得你的眼、你的心。这广宁公主、长平郡主、左相家的樱茹小姐、全将军的掌上明珠意淑小姐,哪一个都是不相与的!你爹爹都快被愁坏了,昨日他还同我商榷,不如早一日让你娶妻,也好了却那些姑娘的念想!”
陌玉听了,只是笑,却不应允。其实,父母亲同他提过多次娶妻之事了,他总是敷衍过去。陌玉也不知为何,就是抗拒此事。在他心里,总觉得在等一个人。可那人是谁,何时出现,他又说不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思(3)()
最终,乔夫人还是失败而归,没能让陌玉走出自己的一方小院子。
不过,知浅却悄悄跟随她,打算去看一看纠缠陌玉的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自然,她也会忍不住动动手脚,让那公主再不敢对陌玉有任何想法。
乔夫人一路去了前厅,果然立即就有个身着樱粉色衣裙的少女跑了过来。她长得也算玉雪可爱,不过举止间带着些任性和刁蛮。见乔夫人独自回来,这位广宁公主立即不满地嘟起嘴,道:“陌玉哥哥呢,夫人怎么没将他带来?”
“这……”乔夫人稍显为难,只能好生劝慰,“陌玉他染了风寒,身体不适,不方便和公主见面。公主身子金贵,金枝玉叶,万一生了病,臣妇同陌玉可是万般难辞其咎啊!”
广宁公主急得直跺脚:“又是生病,又是不舒服,每次来都是这样!乔夫人,莫不是你们不想让我和陌玉哥哥见面,故意推辞吧?”
乔夫人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摆手:“臣妇不敢!陌玉的身子骨始终不太硬朗,体弱多病,这是人尽皆知的。臣妇、臣妇实在是为公主的玉体着想……”
“唉!”广宁公主如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没了兴致,“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夫人要好好给陌玉哥哥养身体,过段日子我再来看他!”
广宁公主气呼呼地带着一众宫女回宫去了。她已经连续三次未能见到乔陌玉,心里憋闷地很。一想到陌玉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广宁便如痴如醉。她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好的男子,广宁只想时刻待在陌玉身边!好在,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深得皇上宠爱。她可以去求父皇赐婚,让陌玉成为自己可以驸马。这样,她就能日日得见陌玉那张冠绝天人的容颜了。至于长平、全意淑她们,根本不值一提!
广宁还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完全不知道,知浅一路尾随她也来到皇宫。知浅默默留意着这个人界的公主,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花界的辛夷。她们一样地痴迷梓芜,一样地娇纵任性。
知浅看着广宁在自己宫殿里摔摔打打,突然笑了。她可不能容忍如此刁蛮的小公主就在陌玉身边。这么想着,知浅心生一计,暗中蛰伏,只等着时机到来。
入夜,哭闹了一宿的广宁终于累了,决定休息。四名宫女帮她梳洗干净,换上寝衣,放下层层帷幔,然后在寝殿门口守夜。广宁独自躺在宽大的雕花大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知浅心想,这便是个极好的机会,她可以显形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画中仙(1)()
离开大周皇宫的时候,知浅的心情很不错。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吓到了广宁。刚刚因为广宁的威胁,知浅小小的动了怒气,招来雷鸣闪电,狂风骤雨,在公主的寝殿里上演了一出自己无所不能的桥段。最后,她还厉声恐吓了广宁一番,若是广宁再敢痴缠陌玉,就把她身处的地方变成地狱,让广宁永远深陷其中,无法出来。刁蛮的公主果然被吓得不轻,如果不出意外,广宁短期之内是不会再去招惹陌玉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她自己该如何出现在陌玉面前,还能让他欣然接受呢?
知浅回到乔府,再次来到陌玉居住的院子。院中一树玉兰开得极美,陌玉正坐在院中作画。他画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一树玉兰花。只见他下笔如有神,细细勾勒下来,花朵便跃然于纸上了。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
陌玉一边吟诵,一边将诗词写在了画好的画作之上。他看了看自己的画,又抬头看看玉兰花树,微笑:“还好,将你救活了。不然,这院中将缺失多少芳华?”
知浅这便知晓,原来这玉兰花树也是经陌玉之手,才能亭亭如盖。从前,梓芜就因落英花神的缘故,独爱玉兰。如今他成了陌玉,依然对玉兰情有独钟。知浅心念电转,不如,她就化作这玉兰花仙,前来报答陌玉的恩泽。就如同话本子上的狐仙,去人界报答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书生一样。如此绮丽旖旎的一段情,似乎更加让人心生向往吧!
知浅望着陌玉的身影,轻声呢喃:“梓芜,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因为你,才能盛放繁茂。只有你,才是这六界最美的芳华才对!”
于是第二日晚间,当陌玉再次欣赏自己的画作时,知浅便藏匿其中,在画里的玉兰树下显了形。
陌玉起初看到一个素衣的女子出现在画中,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出现了幻觉。可是他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画中的人却并未消失!那女子在画里,撑着一把十六骨的竹伞,素衣如雪,黑发如墨,同一树繁华交相辉映,美得让人忘乎所以!她好像是鲜活的,会笑,会蹙眉,会款款走动。因着她的存在,那一树玉兰也更加鲜活,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陌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语——画中仙。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画中仙(2)()
不过,陌玉的担心有些多余。每当有其他人进入院子的时候,知浅总会提前察觉。她会隐了身,躲在玉兰花树后面,不被发现。等到人走之后,她才再次显形。几次之后,陌玉稍稍安心,知道画里的人是极具灵性的,他更加期待着知浅能从画里走出来的那一天。
于是有一日,陌玉对着画说道:“我也不知你为何会困在画里,不能出来。虽然我时时可以看到你,你也能从画中行动自如,但我对你的了解真的太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来历,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停留多久。独自藏在画中,应该也会很寂寞吧!我知道你无法回答我的话,那我就多说些话给你听,只要你不觉得聒噪就好!”
知浅听陌玉这样说着,看着他的表情染上了几分落寞。大概,陌玉真的很想和她面对面地聊聊天,而不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吧。他其实,也是个寂寞的人。这么想着,知浅就有了想从画中跳出来、对他说“你别难过我可以陪你”的冲动!可是她想了想,直接出来总有些冒失,还是得筹谋一下才好!
于是,知浅经过一整晚的深思熟虑,趁着陌玉入睡,最终把月夏召唤到自己身边。
知浅托着腮,坐在院中,看着月夏腾云驾雾,负手而来。他慢慢地落到地上,走下云头,又挥挥手同那朵云彩道别。月华清凉,洒在院中。好像月亮对待月夏更优厚些,照在他身上也格外明亮。
月夏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然后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道:“小朱儿,师兄来了!”
他努力摆出一副终日里无所事事、素来安康无忧的模样,生怕知浅察觉出他最近的疲累。毕竟,看护着花界一众遗民,不被天界发现,也不能被知浅发现,不是多么容易轻松的事情!
知浅的脸颊抽搐了几下,道:“师兄好一副上神做派,真是瑞气腾腾,乔家好福气,能有上神降临!”
“这户人家能装得下你我,自然是有福气!”月夏毫不谦逊地说道,“沾染了本上神的仙泽,它可就是块风水宝地了。往后这人家,世世代代皆会顺风顺水的,后福无限呢!”
知浅“噗嗤”一声笑开了:“那我可得替这户人家好好谢谢师兄的大恩大德了!”
月夏四处打量了一番,问道:“怎么无缘无故地,竟跑到人界,还住进人家的宅子里了?你可别告诉我,无所不能、让天界甚是头疼的万能神,是想下凡来历练,体会人间疾苦的!”
“自然不是!”知浅摇摇头,认真说道,“师兄,我找到梓芜了!”
“什么?”月夏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在哪里,他在哪?”
知浅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就在里面,此刻已经睡了,师兄小声点。”
于是月夏随同知浅,蹑手蹑手进了陌玉的房间。当月夏看到陌玉沉睡的面容时,终究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花、花神,真的是他!”
知浅怕月夏一惊一乍地,会扰了陌玉的清梦。于是随手撑起一道屏障,将陌玉护起来,与外界隔绝。
“他如今还不完全是梓芜,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知浅对月夏解释,“但是他的容貌与梓芜一模一样,试问有哪个凡人能长成这样?还有,我已经探过了,他的体内有梓芜的气息,说明梓芜魂魄尚在。他的周身偶尔也会闪现梓芜的仙泽,只是十分微弱。”
月夏难得地摆出一副认真脸,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世间能有这幅面容的,唯有花神一个。只是,为何花神会成了一个凡人呢?当初他遭受了酷刑,肉身损毁严重,仙骨仙元均被毁灭,三魂七魄也被焚烧地不剩多少。落英花神将他带走的时候,我只以为是做娘亲的要带走儿子的尸身,不想他消散地太过彻底。却不想,她竟用了不知什么样的法子,硬生生让一个上神投胎转世。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第一百四十章 画中仙(3)()
“你、你、你……”月夏闻言,指着知浅的鼻子,大叫道,“你竟然化作个画中的小仙,同花神见了面!哎哟,我的好师妹,你好生生一个远古神祇,尊贵无匹,竟然为了倒追一个凡人,煞费苦心,自降身份。这要是被你那父神母神晓得了,可不得伤心坏了,真是白白将你生得这么好了!”
知浅撇撇嘴:“那我总不能直接金光闪闪地降临到这小院中,同梓芜这副凡人的身子说,本神乃是远古万能神,能控天地各种元素,无所不能。本神看中了你,要收你做神夫,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这若是日后梓芜恢复了真身,忆及此处,定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
月夏叹气:“唉,那你为何偏要选择屈尊画中,做个口不能言的小仙呢?”
知浅嘿嘿一笑,凑过去跟月夏解释:“师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我故作可怜,也是为了更好地接近梓芜啊。从一开始,就让梓芜觉得我十分依赖他,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