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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满面通红,半晌才喃喃道:“那主公也强抢了祥瑞神种,为什么天雷不劈北岸,只劈南岸呢?”田丰性情刚直不知变通,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些不吉利的话如果是换成对康鹏说,康鹏肯定是一笑了之,不会放在心上,哪怕是对曹操或者刘备,曹操和刘备也会表面不动声色,最多只是事后给他小靴子穿,至少当面不会发作。可惜袁绍……
“大胆田丰,竟敢说本公应遭天谴?”袁绍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大喝道:“来人啊,把这个犯上作乱的逆贼推出去斩了。”
田丰忙叫,“主公,我只是比喻,只是比喻。”可军士那里听他的,冲上来拖着他就往外走,沮授和许攸忙给袁绍跪下,“主公,田大人只是失言,眼下四海未平,正值用人之际,请主公饶他一命,让他戴罪立功。”除了郭图,袁绍帐下诸文武通通为田丰求情,包换袁绍的几个儿子和审配也都跪下替田丰告饶,这才让袁绍收回成命,改为乱棒将田丰赶出议事厅。
主战派田丰被赶走后,议事厅便由主和派郭图唱开了主角,“主公出身于四世三公之家,天命所归,取祥瑞也是理所应当,可惜那曹贼背逆天意,连累主公手中神种瑞气,尤未可恨,如今董太师顺天应人,上奉圣人,下养黎民,又替朝廷国家除去羌族边患,声名远播,我军应立即与太师通好,联手共创太平盛世,共兴汉室,小人愿奉主公一封书信去见太师,劝说太师与我军和好。”
有田丰的前车之鉴,沮授和许攸都不敢随便说话了,在郭图和审配煽风点火之下,袁绍做出了一个后来令他后悔终身的决定,退出第二次反董联盟,派遣郭图去与董卓通好。而第二次反董联盟造成的威胁,也被康鹏成功的扼杀在萌芽之中……
……
兖州黄河决口的消息传到康鹏手中的时候,康鹏正在黄河岸上查看水势与抗洪百姓的生活情况,经过董卓军与洛阳官民的不懈努力,这次暴雨的引发的洪峰没有给洛阳造成多大的损害。但康鹏还是不放心,仍然不辞辛苦不顾水势凶猛的危险带着满朝文武到岸上查看——康鹏刚接到飞鸽传书,上游的暴雨已停!而伏玉和大乔坚持与他同行,康鹏也想在大乔面前表现一番自己的爱国爱民之心,欣然允诺。
“这里再加固一些。”康鹏指着一处破损的河岸,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说道:“来看沿岸全部用青石加固一道,别再用什么土包填了,水一来就冲垮,治水要看长远,别只顾眼前。”
康鹏说得轻松,马日郸和朱携等人却满脸苦笑,马日郸苦笑道:“太师,老朽等人也不是不想修好河坝,只是这钱粮……”马日郸摇摇头,叹气道:“现在朝廷官员俸禄都发不起,哪还来钱粮治河?”
康鹏默默无语,背过身慢慢走到岸边,面对着奔流不息的黄河沉思良久,半晌才道:“今年秋收之后,老夫再给洛阳调拨十万石粮食,助洛阳修坝,长安人口越来越多,老夫也实在拿不出多的来了。”
康鹏铁公鸡拔毛,马日郸和朱携等人忙代洛阳百姓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但朱携等人仍然是愁容满面,康鹏给的粮食虽然不少,可汉献帝益加骄奢淫逸,这点粮食恐怕刚到洛阳就要被汉献帝独占大半,真正能用到百姓头上的,只怕连三成都困难。
“马伯伯,朱伯伯。”一直跟在康鹏身边的伏玉突然说道:“我手里还有一些私房钱,虽然不多,但多少算我的心意,回去我就派人送给你们,帮补一下修堤吧。”
大乔也说道:“我家里也还算富裕,我也攒了一些钱,也拿出来帮补你们吧。”
马日郸和朱携等人哪里肯收,连忙推辞,可伏玉和大乔也不相让,一定要给,他们正在推让间,一匹快马直往河岸冲来,马上的人大喊道:“太师,太傅,大事不好,兖州黄河决口了!”
听到这话,康鹏心中大喜,成功了!马日郸等人却大惊失色,那传令兵冲到康鹏和马日郸等人面前跪下,递上一封奏章,马日郸赶紧接过大声念道:“汉初平三年六月二十九日,兖州官渡一带天降巨雷,黄河大坝被天雷劈开!决口宽达二十五丈,平地水深丈余,兖州百姓死难无数,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马日郸念到这里,黄河岸上已经大哗,官民百姓无不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生性善良的伏玉和大乔已经珠泪欲滴,只有康鹏岿然不动,面对黄河一言不发。
“哇呜呜……”一个杀猪般难听的哭声突然响起,众人定睛看去,却是大汉太师、皇上尚父董卓董仲颖在面对着黄河痛哭,哭的声音虽然难听,但情深意切,应该是伤心到了极点。
康鹏边哭边跺脚——就是古人说的顿足大哭,康鹏哭道:“苍天啊,你太不公了,你降下巨雷虽是惩罚曹操强抢祥瑞,可你也连累了兖州的无辜百姓……”康鹏这带头一哭,他的谋士贾诩和法正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收买人心,也跟着放声大哭,马日郸、董承、朱携、伏玉和大乔还真道康鹏是为百姓而哭,感动之下也痛哭流涕,一时间,黄河大坝上哀声一片。
康鹏仿佛越哭越伤心,连连跺脚道:“苍天啊,曹操有什么罪孽,老夫愿意和他一起分担,你不要连累无辜百姓啊。”
也许是董老大太胖,或者是康鹏脚跺得太重,或许是河水把康鹏脚下的泥上冲松上,更可能是老天实在看不习惯这个伪君子在这里装模作样—总之康鹏脚下突然一虚,“扑通”一声掉下黄河去了。
康鹏掉下黄河之后,岸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扑通”、扑通。不等贾诩等人发话,康鹏的亲兵已经全部跳下黄河,无数水性好的洛阳百姓也跳下黄河,七手八脚总算把已经灌了一肚子河水的康鹏救起来。
“太师!太师!”七十多岁的马日郸跪在康鹏面前大道:“大师爱民如此,竟然甘愿与百姓同亡,老朽服了。”
马日郸的话提醒了正在大口大口吐着黄水的康鹏,康鹏马上随机应变,继续大哭道:“兖州完了,皆老无之罪,你们别拉我,让我随兖州百姓一起去吧。”边哭还边挣扎着要往黄河里去,表情之逼真足可以媲美大汉朝最善于收买人心的刘备刘大耳。
“太师,太师。”忽然之间,黄河岸上近万官民百姓通通给康鹏跪下,个个泪流满面,几个老顽固更是感动得不知该用什么文字来形容了,抱着康鹏的粗腿哭泣,“太师,这都是曹操强抢祥瑞之罪,与你无关啊。”
康鹏哪里肯让,反正他估摸着有这么多会水的士兵百姓在身边,没有人会真让他死,挣扎着要再往黄河里跳。这时,贾诩给他找了一个台阶下,贾诩推推马超,“去,把太师打昏了。”
马超大吃一惊,“什么打昏太师?”
贾诩捶地道:“太师现在气得糊里糊涂,不把他打昏,真让他跳下黄河怎么办?”
“哦。”马超恍然大悟,站起来扑上去,二话不说对着康鹏满是肥油的小腹就是一拳,顿时把康鹏打昏过去。
第五十一章 董老大三哭(下)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的兖州大水;是曹操触怒了上天;上天才降雷把黄河大劈开的;曹操真是造孽啊。”
“当然听说了;那个曹操真是造孽啊;祥瑞神种那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吗?我听隔壁大妈干儿子的拜把兄弟的三叔说;祥瑞神种只有天上星宿转世的人在的地方才能生长,否则一亩地哪能产一千多白斤粮食?”
“真的?难怪伏大人和蔡大人从长安请回来的祥瑞神种不会发芽,听说除了长安,其他地方的祥瑞神种也都不发芽,原来董太师真是星宿下凡啊。”
“唉,长安的人今年的日子好过了,粮食吃都吃不完,住的是四合院,孩子还可以到董太师开办的学堂里去念书,哪像我们,别说上学了,连吃饱饭都不敢。”
黄河决口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不到半天时间,洛阳城的大街小巷、菜场集市之中,无处不在谈论这件事,而康鹏处心积虑的前期准备也发挥了作用,洛阳百姓、乃至天下百姓都把这次黄河的罪名栽在曹操头上,征伐黄巾、三年前献刀刺董和矫诏讨董等辛苦积攒赶来的好名声也变得臭不可闻,曹操这回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康鹏成功的把自己是天上星宿下凡的光环戴在头上,为兖州百姓而‘跳’黄河更为他捞到不少印象分,即使最痛恨他的士族学子和洛阳百姓也不禁被他的‘爱民’之心打动,对他的态度开始转变。当然,也有不同声音……
“你们先别高兴,看着吧,这次兖州大水,那边的难民肯定又要涌到洛阳来,那个太师肯定又要救济他们,我们洛阳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这回粮食不知道要涨到什么价格了。”
每当说到这里,总是有理智的人这么提醒他们,而谈论的人们也会哑口无言,人总是自私的,当初他们把康鹏从洛阳赶走,除了康鹏在洛阳统治不力,屡屡给少先洛阳带来动乱之外,就是因为大量北方的灾民涌入洛阳,给洛阳带来沉重的人口压力,粮食飞涨、环境污染、治安恶化等等,这次兖州的灾民虽然还没有逃到洛阳,洛阳的百姓已经在愁眉不展了。
“别说了,魔王的军队来了,被他们听到我们得吃不了兜着走。”远远看到一队董卓军士兵簇拥着俩名大官过来,这群洛阳百姓马上一哄而散。而一名普通百姓打扮一直在旁边倾耳细听的年轻男子却迎上去,向被董卓军士兵护卫着的贾诩和法正把刚才百姓的话大致报告了一遍。
“干得很好,换一条街道,继续去散播曹操遭天谴的消息。”法正挥手让那名假扮成百姓散播谣言的董卓军士兵走开,对贾诩摇头苦笑道:“这些人啦,他们也不想想,如果换成他们的家园遭到浩劫,他们逃难到了长安,董太师能不救济他们吗?长安的百姓又会怎么看他们?他们就不能将心比心吗?”
贾诩闭目道:“洛阳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洛阳百姓有高人一等的想法也不奇怪,我们被他们从洛阳赶走以后,太师就曾经分析过这个原因,还用了一个民工进城的例子来比喻,洛阳就是城市,灾民难民就是民工,贫穷的民工为了不被饿死进到城市,他们的贫穷自然被富裕的城里人歧视,而他们一身尘土、两手空空地游走在每条街道上时,看到那些豪门大宅的住房和酒池肉林的生活是他们一辈子也不能奢望的,他们心里不平衡也很正常,所以才有洛阳百姓与灾民对立,连累我军被赶出洛阳。归根结底,黄巾贼也是这种贫富差距过大的情况造成的。”
法正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民工,但贾诩说得十分浅显,法正还是很快明白康鹏大建长安的良苦用心,只有足够的生存空间接纳越来越多的难民,才能不使洛阳百姓与灾民对立的悲剧重演,长安高速发展的工商业也能给难民提供大量生存机会,从根本上消除危机。
嗟叹之间,天色已是傍晚,贾诩与法正到得康鹏所居的营寨之外,正遇见蔡文姬带着她的几个小跟班气呼呼的从大营里冲出来,贾诩和法正忙迎上去行礼道:“参见四夫人。”
蔡文姬正在气头上,今天她听说康鹏投水自杀,吓得也不顾还在与康鹏斗气了,忙带着几个小丫头去看康鹏,谁知她刚进大帐,就看到大乔和伏玉正守候在康鹏床前,蔡文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马上对大乔冷嘲热讽,要把大乔赶走,但大乔已经被康鹏‘胸怀天下的投水义举’迷得死去活来,也不管蔡文姬如何讥讽,孙尚香和吴馨如何漫骂,就是赖在康鹏床前不走,把蔡文姬气了个半死。到康鹏从昏迷中醒来时,蔡文姬的胸膛更是差点气炸了——康鹏居然只顾和伏玉、大乔说话,还有就是原谅马超的以下犯上之罪,对她却不闻不问,心高气傲的蔡文姬哪里还忍得住,摔了几个花瓶就冲出来了。
“别叫我四夫人了。”蔡文姬咬牙切齿的说道:“老丑鬼已经打算把我休了,你们准备去叫那些狐狸精做夫人吧。”
贾诩和法正苦笑,老大的家事还真是麻烦,连自己们都被连累了。法正年轻气盛,又与蔡文姬接触不多不了解她的火暴脾气,鼓起勇气顶了一,“四夫人,你读过《女儿经》吗?”
法正拿《女儿经》教训蔡文姬,蔡文姬当时暴跳如雷,也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指着法正的鼻子就大骂道:“法正,你少拿《女儿经》压我,论诗词歌赋,你连给我提靴子都不配!《女儿经》上那些鬼话无非就是歌颂男尊女卑,老丑鬼在抢我那天都说了,男女平等,我和他平等相待。”
法正被骂得唯唯诺诺,贾诩却在幸灾乐祸,心说你和这只母老虎讨教男尊女卑,这不是讨骂吗?可蔡文姬还不解气,还在那里大吼大叫,“你区区一个参军,居然敢和我这么说话,以下犯上,你也不问问那旁边的贾诩,他敢对我这么说话吗?”
蔡文姬正吼叫间,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法孝直教训你,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还不知道悔改,那我就给你一封休书,你永远留在洛阳吧。”蔡文姬不用回头,就知道这破锣般声音的主人是谁,蔡文姬正要发作,背后那声音继续说道:“现在你的身份虽然是我的夫人,他们也是我的下属,可你对他们如此无礼,你又成何体统?整天里指手画脚,刻薄专权,你想学吕后吗?”
众目睽睽之下,康鹏把蔡文姬骂作吕后,董卓军上下心中大呼痛快,蔡文姬平时持宠而骄,傲上欺下,早就不得人心了,只是碍于康鹏的面子没有当面流露而已,这回看到蔡文姬被骂,还真是大快人心。
蔡文姬也被康鹏骂得张口结舌,正想反驳,康鹏接着说道:“传令下去,从今天起,西凉文武官员见到我的夫人,只需执平礼,紧急情况可以无需行礼。”
西凉军将士大为感动,一起躬身道:“遵命!”
康鹏又转向伏玉和大乔说道:“你们也听好了,从今以后,我的后房不许干涉政事,违令者,斩。”
伏玉倒没什么,她素来低调,这命令对她丝毫不起作用,正要答应,谁知大乔抢先福了一福,低声道:“遵命。”蔡文姬差点没气昏过去,康鹏这条命令本来就是针对她的,现在大乔又来抢位置,这叫蔡文姬如何能忍气吞声?
蔡文姬刚要发作,却见康鹏突然放声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横流,哭得甚是伤心,蔡文姬大吃一惊,也顾不得找他算帐,忙问道:“老丑……,相公,你怎么了?”董卓军上下也非常奇怪,忙围上来询问。
康鹏抽抽噎噎的从怀里掏出一封柬轴,哭道:“刚才本相接到奏报,我军一名名叫王火的战士,他为了完成任务,‘救’黎民于水火,舍身赴死,英勇捐躯了。可怜他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年幼的弟弟妹妹,本相真不知道有何面上去见他的家属……”
为了一名西凉宫中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嚎啕大哭,蔡文姬虽然觉得康鹏有些小题大作,可看到康鹏哭得伤心,还是随着伏玉、大乔劝导了他几句。可康鹏这一哭,在西凉军将士心中的感受却大大不同了,太师为了一员无名小卒都能如此伤心痛哭,那我们假如有那么一天,太师不知该如何伤心了。
西凉军上下感慨之时,贾诩一边陪着落了几滴眼泪一边在心中琢磨,太师上次哭是为了尽收天下之心,这次应该就是为了尽收战士之心了。想到这里,贾诩上前劝解道:“太师,人死不能复生,太师爱兵如子,王火在地下有知,又可以含笑九泉了,你还是保重身体要紧,不要太过伤心。”
“传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