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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不善。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宝锦凝神细看了半晌,终究从这些土司的高冠上看出了名堂——这是前藏来的,他们的封地与蜀地犬牙交错,名义是属于蜀地管辖,却历来离心离德,也不大不小的闹出过不少生分来,皇帝把他们郑重其事地放到朝堂国宴上,之以是对付蜀地的一步好棋。
但他们初次见面,却为什么对着后宫妇人这般神情,难道是……?!
这一瞬,宝锦心中滑过云时的英毅深情的面容,电光火石地,她的心一沉,未及细想,只听大殿之外司礼监尖利响亮的声音——皇帝终于到了!
顿时满殿寂静,跪了满地的人们偷眼望去,只见皇帝携了皇后娘娘,正大步流星地跨过门槛。
他微微低着头,灯焰的阴暗遮去了半张面容,唇边线条紧紧抿着,几乎成刀凿一般,一手僵硬地挽了皇后,步子越迈越快。不知是青金砖地面太滑,还是她的心绪不宁。他脚下一溜,几乎踉跄倒地。
一旁的太监唬了一跳,几只手急忙伸出,皇帝却冷哼一声,袍袖一拂,劲风将他们驱退,他面上的线条更冷,也不开头,将皇后扶到右首,自行在御案前坐下。
一旁鸿胪寺的官员看得心惊肉跳。职责所在,硬着头皮上前,向皇帝引荐了几位土司小王,皇帝抬起头,声音竭力缓和地笑道:“几位倒是稀客。朕今日琐事缠身,倒是怠慢了。”
那几人轰然应答,连道不敢,起先目露凶光的一人作出谄媚笑容道:“圣天子如此仁慈,我等只有感激涕零,又怎会有怠慢之说。”
他仿佛见到了崇拜的神佛,无限激动而景仰,絮絮谄媚,随即却又能露出悲苦状,哭诉他们历年受到蜀王府的打压和蹂躏。
最后,他话锋一转,“小王等做梦都在等着天朝派人来救我等于水火之中,上个月,好不容易来了位云大人,却没曾想,他反而与那新王沆瀣一气……”
他在这里绘声绘色地比划,将云时比作阴险篡位的汉时王莽,倒也亏他知道些汉人典籍,说起来言辞恳切,欲哭无泪,又将云时与李桓的默契和暗合三分说成了十分,最后说到他去质问云时,他几乎扭曲了脸,学了云时冷冷的嗓音道:“我家中两位娘娘正在万刚身边,任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极是灵通。你要上告只管去——只怕你未必能平安见到圣上,就要人头落地了!”
这话一出,云贤妃和徐婴华惊呼一声。眼望帝后二人,却见两人神情平淡莫测,云贤妃咬咬牙,当殿跪了下去,“舍弟一向沉稳,又怎会说出这种气焰嚣张的话来?!”
皇帝点头道:“阿时平日里寡言内敛,这不像是他的口气……”
云贤妃刚要松一口气,却听皇帝又笑声漫道:“只是一人大权在握,成功在即,就不必太过韬光养晦,年少得志,口出狂言也没什么奇怪。”
这话虽然听着不坏,可结合先前那土司的哭诉,殿中众人听着,心中却中咯噔一声,不约而同浮上个念头——
云时此人危矣!
皇帝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云贤妃,笑容不减道:“爱妃你冷吗,秋日夜凉,也该多穿些才是。”
徐婴华见小姨急得说出话来,知道这次真是危险到了十分——先前历次劫难,都是皇后发作,皇帝却多少有回护之意,如今皇帝雷霆轻作,却几乎将她们推入万丈悬崖。
她咬咬牙,也在一样跪下,“万岁容禀……无论我小舅在宫外做些什么,贤妃娘娘与我久居深宫,却不曾有半点插手。”
她盈盈大眼认命而虔诚地望定了皇帝,“一次奏折失窃的事,已经证明我等无辜——我等一入宫门,就是万岁的人,死也不敢让您蒙羞。”
这最后两字,她若有若无的加了重音,既表忠贞,又有弦外之间:她两人都是皇帝的妃妾,若是以外戚之事株连问罪,丢脸的还是皇帝。
皇帝平日里对她印象不错,平日里软语求个什么,也十有八九能应,这次她如此精湛的深情,却不曾得到皇帝半分怜惜,他略为冷淡地想了一会,大概也是不愿把家事事后为当廷丢脸,于是淡淡说了句:“是否涉及你们,还要稍后再论。”
略一示意,一旁早有健婢出现,不由分说,将两人“请”出了殿堂,朝着锦粹宫方向而去——这次幽禁,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殿下群臣议论纷纷,皇后却咳嗽了一声,斥道:“如今靖王只是受了弹劾,并不是证据确凿,为两位妹妹清白起见,只是暂时禁足……你们在那窃窃私语,胡乱传谣,倒是我天朝应有的礼仪吗?”
这一说,很多人安分了下来,但是他们对“证据并未确凿”之说,却是半点也不相信——已经闹到这般大张旗鼓,难道还能扳回来不成?
此时那几个土司喜笑颜开,如释重负,三跪九叩之下,一齐称颂天朝皇帝圣明,皇帝微笑受了,又道:“还有几位新朋友远来,朕为着你们这事,先请他们在殿外稍候,如今也可一并请来,大家把盏言欢,岂不快哉?”
第一百九十九章辨真
于是派人去请,不多时,就见殿都有几个人鱼贯而入,这些人皆是奇装异服,无论男女皆是重重纱帛,配以金玉。
这装扮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宝锦的重眸不自觉地凝成两点,静静看着这一行人走来。
“这是北郡十六国的几位使节,长途跋涉而来,实在是难得。”
皇帝的话虽然简短,却句句是实——北郡十六国处在瓦剌与天朝之间,地形复杂,国域林立,各怀心思,虽然都声称服从天朝赦封,但其实大都是墙头草,两边讨好。这几个使节能代表国主公开前来,这是毫不迟疑地站在天朝这边不顾瓦剌蛮骑的威胁了,
皇帝说完,仿佛不胜疲倦的低下头,半支着下颌,幽沉沉的黑眸扫向宝锦与明月这一边。
他的目光清漠离远,好似极为倦怠,什么也不在意,间或的那一点强烈光芒,却又昭示他心中颇不宁静。
宝锦只觉得周身肌肤一凉,好似被寒冰浸润,再转眼看时,却见皇帝已经把目光转开,而皇后仍是一径微笑着,笑容精致华美,实在无懈可击。
宝锦挪开眼,只觉得那抹微笑绚烂高燃,却又刺目异常,看在眼里,不由平添几分诡异。
她还未待反应过来,只见那几人中有一人小步奔出,趋前上殿,伏地泣道:“皇帝陛下仁慈大度,恕了我兄长全族冥顽顽扰之罪,我等念及天恩,无不感激涕零。”
这是个穿了染绣帛衣的女子,身量不高,发丝微卷,头巾将眼睛以下全数遮档,只从眼角地细纹、才可看到她年约四十上下。
皇帝对她仿佛特别优容。平身赐座后,道:“王后不必多礼,朕不是那暴虐之君,从不做赶尽杀绝之事。”
那女子又跪谢,随即伸长了雪颈,向着一旁的嫔妾女官席上望去。哽咽道:“我那苦命的侄女在哪?”
宝锦见这两人没头没脑闹了这一出.心中一动.却见皇帝朝自己瞥了一眼,那女子便睁大了眼,细细打量着自己。
她一步步走进。眼中狐疑不定,宝锦心中一沉,冷不防抬眼看到皇后,只见她笑庸如花。顾盼之间,却是神色跃跃,好似在等待什么。
随着那女子一步步走进。这一片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诡异,宝锦心中明白了几分,电光火石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正在这时,她只觉得肩上一热,一只细腻地手掌伸进了她的交领之中.轻轻抚摸着肩胛处。
“别出声……”
身旁明月仍是笑吟吟的,她的手伸入宝锦衣中。在肩胛处按了一个物件,随即不露痕迹地揽着她的肩摇晃,好似酒醉酩醺的丑态百出。
那女子到了宝锦身前,凝视着她的脸庞。只觉得似像不像的。但那重眸极为罕见,亦是从天朝下嫁的嫂子身上遗传的。虽然有皇后谗言在前,她却委实不敢断定。
“侄女仍在襁褓中,我便远嫁他国,只记得她肩胛骨处有个朱砂记。”
说完,她上来来翻宝锦的衣领。
此时殿中寂静无声,本是藩属小国朝见天子的格局,却莫名其妙闹了这一出,所有宾主无分贵贱,倒都是看得兴致勃勃。
冰凉地指尖从她肌肤上划过,那冷漠不信地目光凝结在朱红地一点上,她不信她用手抚去,终究咽喉里吐出一声哭泣——
“我苦命的侄女啊……”
宝锦被她不由分说她搂在怀里,心中如释重负她吐了口气,抬眼望去,只见皇帝深深一愕,随即却是剑眉一振,眼中漾出湛然神光,无数烦忧仿佛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冷怒和讥讽。
他看向皇后,后者仍是巧笑倩兮,凑在他耳边说了好一阵,皇帝这才暂时按捺下怒气,却仍是不愿理会她。
总算躲过了这一劫……
宝锦任由这位善善国王后,自己名义上的姑母楼着自己泪湿襟怀,心中却是明镜一般,皇后故意让她入内觐见,恐怕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和杀意。
这位姑母大人也没能多哭一阵,就被她的夫婿硬拉了过去,她虽然眼带愧疚,却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多说一句,要回侄女的自由。
这一阵混乱总算结束,这亲人相见、抱头痛哭的一幕虽然让有些人唏嘘,但感叹几句,便置之脑后,所有人转而颂扬天子仁慈,对乱臣贼子之后也宽恕厚待。
宝锦饮了一口酒,冷眼看着那些使节混合着好奇和色欲的笑眼……他们大概都以为,天子把自己“厚待”到床榻上去了,是以如此淫邪嬉笑……
暗自敛起杀意和心惊,她仿佛不胜羞怯,转过身跟明月低语,“你贴到我身上的是什么,居然能瞒过她的眼睛。”
“哦……那个啊,”
明月嗝了一声,吐出浓浓酒气,眼神望定了不远处虚无的一点,笑得不胜苍凉,“那本来是我族中为我备下的奇药,平日镶在红玛瑙里,侍寝时只要往床单上轻轻一抹,便可冒充处子了。”
她声音沧然,几乎带着尖刺的嘲笑,近乎酒后癫枉,却带无比的清醒的绝痛。
如此惨痛屈辱的事件,从她嘴里说出,只让宝锦心惊肉跳——她一点不怀疑,虽然“有人”替明月准备了此物,可她大概准备一死,绝不会苟活了。
明月将酒气吐出,笑容慢慢收敛,“多么可笑,和我耳鬓厮磨的第一个男人,却亲手递给我这物件,好让我上龙床去冒充处子!”
第二百章情思
她的面容恬静,好似刚刚睡醒一般无邪,可宝锦却分明感觉到,那份自心而出的死寂。
见她面露痛楚,明月心中一暖,忙又端起酒觞,玩世不恭地悄声笑道:“我幼时那次调皮捣蛋,害得你落水受惊,你身上有什么记号都给我看尽了。”
宝锦明知她是在插科打诨,却仍是被这种纨绔恶少的口气逗得哭笑不得,正要反唇讥讽,却听皇帝居然唤起了明月,“月妃在宫中一向还好,只是体质仍弱,是以深居简出。贵使不妨上前见过。”
宝锦只觉得自己身畔娇躯一僵,仿佛在岩浆中沸腾剧颤——只见明月的睁大了眼,死死看住那若羌使者,瞳孔几乎缩为一点。
那人青衣倜傥,虽然发式奇特,眉目间却不失英俊,他朝这边看来时,眼中也是波光一闪。
“叩见公主殿下……”
他俯身,参拜,一切都无懈可击。宝锦挨着明月,却只感觉她浑身都在死命颤抖——
“就是这个人……”
她的声音几近鬼魅,气若游丝的咬牙吐气。
“这位便是青穆将军,若羌的少年英才。”
皇后笑着向众人介绍,沉沉眼色却不离皇帝和明月几人。
这个名字听着熟悉……
宝锦皱起眉头来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明月侍寝那一夜,自己与她谋划,以“失贞”地接口触怒皇帝,那时候明月就是清清楚楚地说,是与此人有染。
先前以为她是故意说得有名有姓,如今,看这架势,他居然就是明月方才所说的那个人!
“今日真是惊喜连连,他乡遇故知,两位公主怕不是要喜极而泣了。”
皇后似笑非笑。
皇帝听她这么刻意提示,也已经想起了那让他颜面无光的一夜,他面色更沉,冷眼扫视着使节和明月,正要开口,却见宝锦泪眼朦胧,正望着他轻轻的恳求摇头。
他念及方才自己对她竟有猜忌,心中愧疚,于是一腔怒火硬生生平了下来,暗道:“罢了,不过是一介淫荡无耻的蛮女,我自有解语花清华隽秀,却是胜过她多矣……这时候发作,确实于朝廷和属国面上都不好看。”
于是冷冷一笑,道:“将军不必如此依依不舍,这便可回座歇息了。”
那青穆碰了个几乎驱逐的硬钉子,却甚是沉得住气,礼节做足后,安然回座,于是国宴开始,众人也将这些小小的异常忘在脑后,殿中觥筹交错,开始热闹起来。
皇帝饮了三杯,身上有些发热,趁着酒意,将宝锦唤道身边,握了她青葱小手,冷笑道:“今日若不是你求情,朕就要让这一对奸夫淫妇当廷出丑!”
“万岁仁慈,饶过月妃娘娘这一回吧……她那时还没嫁于万岁,只是年少无知——呀!”
宝锦的话,因手被握得剧痛而戛然而止。
“年少无知?!这倒是个好借口!”
皇帝眼中闪过一样的怒火,他手掌用力,将宝锦的手腕近乎握断,不顾她的低声惊呼,轻声漫道:“你是不是也有这年少轻狂的时候?!”
宝锦浑身都在轻颤,听他这一句,知道他毕竟是从皇后那里听了些谗言,于是顾不得手腕剧痛,含着泪抬眼望向他,“万岁若是不信我的清白,只管赐我一条白绫算了!”
她这话说得坚决,绝无半点回寰犹豫,眼前这关头极为危险,若有半点闪失,皇帝地猜忌只会更重!
然而半真半假的,她为眼前这男人的质疑而感到万分愤怒——
就算我心怀叵测,就算你我是天生的夙敌,然而,只有你,与我最为接近,其余人就是那背信弃义的李莘,也未曾与我有肌肤之亲。
她想起那荒野之上,那相濡以沫的旖旎之夜,两人虽未到最后一步,却也是肌肤贴近,心神相属。
然而,造化弄人……
她的眼中浮现凄色,皇帝见她情真意切,终于面色缓和下来,拍着她地肩细声安慰,“别哭了,是朕酒后胡言……”
宝锦顺势越发哽咽,皇帝一时手足无措,酒意之下,一咬牙,带些凶狠的唇封住了她的唇。
宛如天雷勾动地火,唇齿相交间,自有那默契的香艳,让人心魂于丧。
这一幕太过突兀,殿下众臣虽然离得很远,却也隐约看到了上首人的举动,不由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帝素来冷峻,除了皇后外,即使是长伴如贵妃,乖巧如徐婕妤,也得不到他几分温存,如今竟然对这样一个臣俘之女如此情动?!
第201…205章
第二百零一章大变
有好事者看向皇后,只见她面带微笑,却仍是风仪优雅,不动声色。
“今晚,到我的寝殿来。”
低低的呢喃在宝锦耳边回响,却似轰然一声,将她的面容染得晕红。
“怎么,我一直不愿强迫于你,你却真当我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吗?”
皇帝笑着调侃道,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不是我要逼你,有人说你来历蹊跷,心怀不轨,早些给你个名分,终究能护你周全。”
宝锦听他这么说,心中除了愤怒之外,又带些酸涩的异样,百感交集之下,眉眼盈盈,更添几分神韵。
皇后两人耳鬓厮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呢,也不见怒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