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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望了眼天上缓缓移动的一轮明月,暗自道:“时间快到了……”
銮驾到时,月妃已经等候多时,此刻领着宫中之人叩首接驾,“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久闻她性情怪诞,见她如此温婉知礼,当下亲自上前扶了一把,“起来吧!”
他只觉得手中纤细柔和的手腕好似战兢地发抖,以为她是害怕紧张,心下不免生出怜惜。
“朕一向繁忙,倒是忽略了你,让你辞国远来,颇多不便……”
他安慰道,一旁的宫人笑盈盈奉上便膳,他略微夹几筷尝了,想要寻些话题,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讲起。
室中气氛有些僵凝,两人默默无言,玉箸的轻响声中,便膳才用了半碗,便各自撤下。
宫人们换上了红色喜烛,又有人捧出双合玉杯,两人饮完,已有人将纱幔一重重放下,侍女替两人一一宽衣,殿中陷入了一片旖旎。
皇帝正要将明月拥入怀中,却听殿外人声气急,有纷杂清脆的女音正在争辩着什么。
“将殿门打开!”
声音虽然柔和,却带着不容易置疑的意味。
“皇后娘娘!”
殿门被齐齐打开,裙影婆娑,香氛馥郁,在众人的簇拥下,皇后盛气而入。
皇帝在帐帷后面看得真切,心中不禁一惊——如此放肆无礼,根本不象皇后的作风!
“怎么了?”
他自帐中起身,却见皇后面色铁青,眼中怒意正炽。
“皇上……”
所谓家丑不得外扬,她压抑了怒气,屏退了旁人,这才沉声道:“我刚刚得知,月妃入宫时的检查,很有些疏漏。”
“疏漏?”
皇帝一时没有回过味来。
“她入宫之时,已非完璧。”
皇后再不多说,亲自上前,将明月的手臂从纱衣中拽出。
雪白玉臂上光洁晶莹,哪曾有守宫砂的嫣红一点?
“入宫之时的例行检查,那老宫女便有所徇私,如今万岁召幸月妃,她知道纸包不住火,急急来向本宫坦诚了一切。”
皇后款款道来,皇帝的面色已转为铁青。
“好大的胆子!”
他一把扯过明月的颈项,素色中衣从肩头滑落,露出洁白无暇的肌肤。
“你究竟是跟谁私通?!”
明月听着九五至尊的怒叱,竟是夷然不惧,掠了一把额前鬓发,声音平静如常,“我在若羌时,跟将军青穆便是青梅竹马。”
“真是不知廉耻!”
皇后怒声斥道。
皇帝心中也是大怒,他瞥了一眼眉目深美的明月,深吸一口气,任由张巡细心服侍着,将衣袍一件件穿上。
“既然如此,朕再没什么话要说,你好自为之!“
压抑着怒气说完,他携了皇后的手,径自而去。
殿门被大力推开,皎洁月光照入这昏暗寝殿,夜风将烛光灭去。
明月茕茕而立,苍白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道欣慰安然的微笑来——
“这一下,我也是声名狼藉了。“
****
“这一下,连你也声名狼藉了!”
宝锦无奈地叹息一声,瞪了一眼明月,“我设这一计,只是为了让皇帝心生芥蒂,以为你早非完璧,再不来临幸,你倒好,干脆供出个什么青穆来,这一下将‘奸情’落实,如果皇帝真发起雷霆之怒,你和这位青穆将军的项上人头,可都要齐齐落地。”
“放心吧……”
明月笑道:“皇帝素来对北郡十六国怀柔,若是因为失贞而杀我,只怕传到塞外,更会惊坏那些小国王族,所以我的性命定会无恙。”
“只是从此之后,馨宁宫要改名为冷宫了!”
宝锦环顾着空寂无人的宫室,苦笑道:“皇帝虽不会杀你,却再不会有任何眷顾,你既然触怒了天威,宫中之人怕是要纷纷想法调走,再不愿沾染你的晦气了。”
“正合我意!”
明月飒然一笑,依稀可见往日叱咤千军的英气,她眼眸闪动,笑道:“只怕对你来说,这也是好事一桩吧——从今以后,你要来与我图谋机密,再也不用顾及左右耳目了!”
“真不愧是明月!你早猜到了我的来意?”
宝锦双目炯炯,直视着明月,再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宝锦殿下,你入宫是为了复国,在我这残废之人身上化这么大的心思,虽是侠肝义胆,却也不会是无用之功吧?”
明月微微咳嗽着,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眼中却是神光内敛,洞察深远。
“真不愧是纵横北疆的巾帼佳人!”
宝锦畅快一笑,眼中光芒更甚,凛然威盛,竟别有一种尊贵高华——
“千军易得,一帅难求——我希望你能助我完成这复国大业!”
第四十九章 夜谈
这一句铿锵有力,隐隐有金石之音,让明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殿中一片寂静,半晌,明月居然微笑起来。
“不愧是天朝帝裔!”
她笑得咳嗽,以绢帕掩住唇,上面竟有几许血丝。
悄然将帕巾收入袖中,明月仍是抑制不住这苦涩凄然的笑意,“殿下志存高远,卧薪尝胆,也算是当世了不起的人物了——我如今病体缠绵,也不知能活多久,又能帮得了你什么?!”
“如果我能治好你呢?”
戛然一句,将她的笑意打断。
明月的眼睛睁大,平日里晦涩死寂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真的有办法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颤抖,好似绝境前的柳暗花明。
“只是假设而已……你身上的金针,我已有了些头绪,但还须时日。”
“原来如此。”
明月嗯了一声,耀眼的光芒从眼中消退黯然,但却再不似一潭死水。
“即使我能顺利恢复,真要对上新朝诸将,也是个九死一生的危局——皇帝麾下猛将如云,都是久浸沙场之人,就凭我在北疆那点子功绩,想要傲视天下群雄,实在还有些不够格。”
“我也未曾想要一刀一枪的硬拼。”
宝锦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详细反驳,只是微笑着起身道:“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只需有了两样,我就能在这帝京之中翻云覆雨,又何必一州一府的血战?”
“先不提这事,你且好好休息,考虑清楚了再说。”
她说完这一句,转身要走,明月唤住了她——
“我答应你!”
声音低沉,伴随着无边的苦涩,好似小兽受伤后的桀骜暗惧,斩钉截铁地,伴随着推门的声响。
随着殿门的关闭,空气中传来的,是波澜不惊的一声回答:
“谢谢……”
****
宝锦辞别了明月,独自一人行于宫道之上。
此时已近三更,万籁俱静,只余下路旁花叶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却更显幽静。
远处的宫阙,在黑暗中只露出重重轮廓,金色琉璃瓦在月光下粼粼生辉。
飞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一盏盏宫灯高悬飘摇,照得宫道越发的曲折幽深。
眼前的一切,对宝锦来说,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旧日里,这是她的家,是她与父皇和姐姐朝夕相处十五年的家。而如今……
她微微咬唇,孤身一人,茫然的,继续前行。
浑浑噩噩的走到拐角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盏灯笼,措不及防,两边险些撞在一起。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惊了圣驾!”
张巡尖锐而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宝锦一楞,这才回过神来,一下便看到灯笼后伫立的那人,连忙告罪道:“是我走得太急……”
“你也还没睡啊……”皇帝微微一叹,走到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一回,才道:“是刚从月妃那里回来吧?”
“皇上圣明。”
“哼……朕要真是圣明,月妃又怎敢欺君罔上?!”
皇帝冷笑一声,却不复平日的刻薄犀利,又是叹了一声,带出深深倦意来。
“天快亮了,索性也睡不着,你陪朕走走吧!”
这话并非是商量的口气,宝锦应了一声,皇帝已经从张巡手中接过灯笼,两人朝着御花园而去。
“今晚这事,你也听说了吧?”
“是……”
树阴遮住了皇帝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又道:“折腾了半夜,连皇后都是勃然大怒,朕安慰了她良久,刚从昭阳宫中出来。”
宝锦越听越奇,禁不住皱眉,只觉得这帝后二人殊是怪异,丈夫戴了绿帽,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反倒是为妻的怒极恨甚。
“出了这等事,朕也恼怒异常,天家尊严,又岂容轻亵?!但真要说伤心透顶,却也说不上来……”
皇帝的声音和缓平静,丝毫不见白日的冷峻狠戾,他深深一叹,道:“这些嫔妃如云,朕其实谁不喜,又哪来半点的恋栈情爱?!”
“那么,陛下心中,是只有皇后一人了?”
宝锦自然而然的问道。
第五十章 来客
这一句铿锵有力,隐隐有金石之音,让明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殿中一片寂静,半晌,明月居然微笑起来。
“不愧是天朝帝裔!”
她笑得咳嗽,以绢帕掩住唇,上面竟有几许血丝。
悄然将帕巾收入袖中,明月仍是抑制不住这苦涩凄然的笑意,“殿下志存高远,卧薪尝胆,也算是当世了不起的人物了——我如今病体缠绵,也不知能活多久,又能帮得了你什么?!”
“如果我能治好你呢?”
戛然一句,将她的笑意打断。
明月的眼睛睁大,平日里晦涩死寂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真的有办法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颤抖,好似绝境前的柳暗花明。
“只是假设而已……你身上的金针,我已有了些头绪,但还须时日。”
“原来如此。”
明月嗯了一声,耀眼的光芒从眼中消退黯然,但却再不似一潭死水。
“即使我能顺利恢复,真要对上新朝诸将,也是个九死一生的危局——皇帝麾下猛将如云,都是久浸沙场之人,就凭我在北疆那点子功绩,想要傲视天下群雄,实在还有些不够格。”
“我也未曾想要一刀一枪的硬拼。”
宝锦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详细反驳,只是微笑着起身道:“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只需有了两样,我就能在这帝京之中翻云覆雨,又何必一州一府的血战?”
“先不提这事,你且好好休息,考虑清楚了再说。”
她说完这一句,转身要走,明月唤住了她——
“我答应你!”
声音低沉,伴随着无边的苦涩,好似小兽受伤后的桀骜暗惧,斩钉截铁地,伴随着推门的声响。
随着殿门的关闭,空气中传来的,是波澜不惊的一声回答:
“谢谢……”
****
宝锦辞别了明月,独自一人行于宫道之上。
此时已近三更,万籁俱静,只余下路旁花叶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却更显幽静。
远处的宫阙,在黑暗中只露出重重轮廓,金色琉璃瓦在月光下粼粼生辉。
飞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一盏盏宫灯高悬飘摇,照得宫道越发的曲折幽深。
眼前的一切,对宝锦来说,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旧日里,这是她的家,是她与父皇和姐姐朝夕相处十五年的家。而如今……
她微微咬唇,孤身一人,茫然的,继续前行。
浑浑噩噩的走到拐角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盏灯笼,措不及防,两边险些撞在一起。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惊了圣驾!”
张巡尖锐而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宝锦一楞,这才回过神来,一下便看到灯笼后伫立的那人,连忙告罪道:“是我走得太急……”
“你也还没睡啊……”皇帝微微一叹,走到她身边,仔细端详了一回,才道:“是刚从月妃那里回来吧?”
“皇上圣明。”
“哼……朕要真是圣明,月妃又怎敢欺君罔上?!”
皇帝冷笑一声,却不复平日的刻薄犀利,又是叹了一声,带出深深倦意来。
“天快亮了,索性也睡不着,你陪朕走走吧!”
这话并非是商量的口气,宝锦应了一声,皇帝已经从张巡手中接过灯笼,两人朝着御花园而去。
“今晚这事,你也听说了吧?”
“是……”
树阴遮住了皇帝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又道:“折腾了半夜,连皇后都是勃然大怒,朕安慰了她良久,刚从昭阳宫中出来。”
宝锦越听越奇,禁不住皱眉,只觉得这帝后二人殊是怪异,丈夫戴了绿帽,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反倒是为妻的怒极恨甚。
“出了这等事,朕也恼怒异常,天家尊严,又岂容轻亵?!但真要说伤心透顶,却也说不上来……”
皇帝的声音和缓平静,丝毫不见白日的冷峻狠戾,他深深一叹,道:“这些嫔妃如云,朕其实谁不喜,又哪来半点的恋栈情爱?!”
“那么,陛下心中,是只有皇后一人了?”
宝锦自然而然的问道。
第五十一章 密会
皇帝温言笑道,对此人甚是礼遇。
阶下一人谢过赐座,小心翼翼地斜签着坐了,恭声答道:“微臣接到万岁的诏令,军中上下,无不大喜——天可怜见,我们冀州军被多年搁置,这柄国之利器再不使用,便要生锈了!”
皇帝因他明朗风趣的谈吐而大笑,“汝等的忠诚,天日可鉴,朕不会为了小人的谗言,就将你们舍弃不用的。”
黄明轨听得这话,虎目含泪地很是感激,心中却是深深唏嘘。
他所辖的神宁军,本是镇守京畿的精锐虎贲,却不料,多年闲置后,等来的,竟是惊天动地的噩耗——叛军以奇兵突入京城,天子驾崩,一朝国灭。
这支虎狼之师,虽然无一伤亡,却顿时处于旋涡的中心,为了部下将士的性命和家小——那些妇孺大都居住在京城,黄明轨一咬牙,只得降了新朝。
经历过渗透、打散、远调等种种考验后,神宁军终于被一纸诏令调回了京畿。
究竟是福是祸,黄明轨已经无力去想,短短一年的时间,他所有桀骜的棱角,都被磨得圆熟。
就让我做个纯粹的武夫吧……
他心中叹道,眼角却不由地被殿中熟悉的物事而深深刺痛——
窗下的瑞兽金炉,窗棂上的九龙雕纹,以及,那御案上的玉蟾端砚……
多年前,他曾入宫觐见,年方弱冠的先帝英姿焕发,当场手书“国之虎贲”四字,笑语褒奖,那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御笔淋漓,不正是从那玉砚中饱蘸着松墨,一气写就的吗?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仍是一副忠诚耿介的模样,垂手静听皇帝的训示。
皇帝的劝勉不过寥寥数语,却是意味深长,当黄明轨听到那一句“调入京畿,以备不测”时,身躯不禁一颤——
这京中都是皇帝的旧部,铁桶一般的安全,却又要防备什么不测?!
几瞬的怔仲后,他想起讨伐南唐的传言,又想起手握重兵的靖王,隐隐受着今上的猜忌……
他一时心乱如麻,好不容易听完皇帝的训诫,他起身拜辞,由宦官引出殿门时,却在廊下迎面遇上了一位宫装少女。
那宫装不过最简单的青绫缎衣,玄色衣带束得腰间不盈一握,袅袅飘然而过,有如冷冻白梅的天然馥香幽幽传来,黄明轨心中一凛,偷眼望去,却见那少女肌肤如雪,整个人沐浴在淡金阳光中,好似一尊清丽绝伦的冰像一般。
仿佛下一刻就要透明溶化……
黄明轨鬼使神差地想道,他低头避让,冷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