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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护卫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派人去将轿撵弄来,本……我有些乏了,尽快打道回去。”
拦着沈家人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瞬间主子就换了主意,先前他们过来都是骑马的,不过先前平安公主的威势还在,大家迅速的退了出去,有人去准备轿撵去了。
正要扣着沈月芽的护卫,动作还僵着,被严氏轻推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彼此心惊。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顷刻间就散去了。
“你们先退下吧,祭河神之事休得再提。”平安公主道。
沈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意外又惊喜,并不敢耽搁,也不多问,拿了东西,迅速的往屋外去了。
沈月芽和严氏离门最近,走在最前面,就算是她想看郑晋阳醒来,此时严氏也怕那公主突然再起了念头,不敢叫她多留。
一群人出了郑家的院子,浩浩荡荡的往渡口去,因为临走前这一出再祭河神,众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情,只走得飞快,恨不得快点离去。
一个女扮男装的魂体在沈月芽身边跟着,沈月芽看不见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她,却看得出她并不想靠近自己,应该是被姬无拘逼迫的。
沈月芽每每偏头看过去,这魂体就怒目而视,她终于忍不住道:“你看得见我?”
沈月芽点了点头。
这女鬼又怒道:“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沈月芽自然不会说话,她要是对着虚空开口那才奇怪。
姬无拘冷声一哼,倒也愿意为她解惑,道:“月亮湾里有一个水鬼,正好想娶妻化解戾气,反正你也是鬼,又迫不及待的想嫁,你正好可以嫁给他,给你们配冥婚。”
女鬼先是愤怒:“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别以为我会就范。”
见姬无拘嗤笑不语,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本是来自千年后的灵魂……”
姬无拘喝斥道:“闭嘴!”
这女人咬着唇闭上了嘴,一脸的愤懑。
这时距离码头已经不远了,突然听见一声妇人凄厉的呼喊声。
第23章 水鬼找替身()
“栓子!你快回来!来人,救救我家栓子!谁来帮帮我……”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大家心中一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个少年拔腿就往河边跑去。
沈月芽跟严氏几个年长些的走一道,脚程要慢一些,等他们到河边的时候,就见一个妇人站在水里,水没过了她的膝盖,头发蓬乱,正呜呜的哭着,嘴里含混的说着:“栓子,你回来……”
沈月芽的堂哥沈保平和保新哥正淌在水里,水面已经漫过了他们的腰,两人正一人拉着一个小孩的胳膊,吃力的将他往岸上拽,那孩子只剩下脖子和头还露在外面。
沈月芽是知道自己的堂哥沈保平和隔房的保新大哥的力气的,在沈家村他们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又正值年轻力壮,可偏偏两人一起使劲都拽不动那个孩子,又是拉又是想将人扛起来,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却依旧还在原地。
岸上的人也觉得不对劲了。
沈月芽看着河面,河面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往常看来清亮的河水,此时总觉得阴沉了许多,在阳光下也让人觉得有些阴寒。
就连之前死活不信有河神的女鬼也瞪大眼睛盯着河面,想起姬无拘说要将她配给水鬼,她就止不住的抖起来,呐呐道:“真的有鬼?”
沈月芽扭头看了她一眼,她自己不就是鬼么,还怕别的鬼?
这女鬼猜到她的想法,正想反驳,又讪讪的住了嘴,警惕的看着水面。
这时,沈保平回过头来,面上满是焦急:“大伯,这娃娃拉不动,叫他也没有反应。”
那妇人闻言又是哭嚎道:“栓子,我的栓子!”一面说着一面要往水深处走去,被严氏眼疾手快的给拽住了。
沈大有和沈大福对视一眼,两人年纪长些,见识也多,沈大有道:“是不是沾上什么晦气东西了。”
两人说着当即脱了鞋子,淌水就过去帮忙,沈大有冲着河面大喝一声:“这就是个娃娃,你也能狠心,放手!”
说完,和沈大福一人一边又去捞那孩子的腿来,水中的动静弄的很大。
“没有用。”姬无拘突然道。
“什么没有用?”沈月芽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水鬼有了道行,这样的动静无用。”
“你有没有办法?”沈月芽有些着急的问,手上紧紧的抓着那团凉意不放。
她突然想起她七八岁的时候,还跟着小郎一起下河凫水,严氏不让她去,还恐吓她。
“在河里淹死的人要是不抓个替身下去,是不能转世的,得在水底承受阴冷和潮湿的煎熬,他们最喜欢抓的就是你这样半大不大的女娃。”
沈月芽还当真被唬住过一段时间,后面渐渐忘了这事,现在恍然想起,难道水鬼抓替身是真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月亮湾发生这样的事情。
姬无拘开口道:“月芽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还没等沈月芽点头,她眼前的景色突然晃了一下,河面上像是笼了一层烟雾,看得有些模糊。四周也顿时安静下来,刚才的说话声和哭声统统都消散了。
沈家村过来的人都还在眼前,只是都好像被定住了一样,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也没有半点儿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没事,只是暂时停留在刚才的时间,月芽儿,现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在这里待了几百年,有些东西要去取回来。”
姬无拘笑了笑,伸手一捞,沈月芽只觉得腰间一紧,下意识的扭过头,触不及防就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男人脸。
第24章 被嫌弃了()
男人墨发高束,飞眉入鬓,狭长的眸子灿如星辰,眼尾微微上翘,冲沈月芽眨了眨眼睛,带着说不出的风流之态,鼻子和下巴又犹如刀刻般的线条分明,添了几分英气和刚硬。
“月芽儿,看傻眼了?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你……”沈月芽张了张嘴,又蹙了蹙眉,有些不太确定的问:“姬无拘?”
姬无拘薄唇微勾,笑意加深了,放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的收紧:“月芽儿,这么多年没有见到我,现在不想抱一抱?”
沈月芽回过神来,一把将他往外推,“长得就像个登徒子。”
先前他还好意思自称寡人,沈月芽也是见过戏文里面唱过,以前的皇上就称寡人,一点也不威风霸气,更像沈月芽唯一一次去府城见过的当街走马的纨绔子弟。
后面这些沈月芽没说,姬无拘还是能够知道,顿时拉长了脸,幽怨的道:“月芽儿,以前你明明就很喜欢我这样啊。”
沈月芽不置可否,看着面前的河水,问:“我阿爹他们这样不会有事吧?”
“无事。”
姬无拘伸手抓过她的手,在自己面上摸了摸:“月芽儿,你看见我都没有惊喜吗?我现在不能凝聚太久的实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说的就像她不趁机摸一摸,就太可惜了。
沈月芽甩不开他的手,又心中烦乱的想:早就知道他是个老色鬼,都说相由心生果然不假,先前只知道他的声音,也觉得年轻,不过没有想到他这么年轻,死时应该也算英年早逝,照他说的,不知道怎么千多年都没有去投胎……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她懊恼的抽回手,道:“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吗。”
“那你给我点精气,不然我撑不了多久。”
“你……”
沈月芽的声音消失在唇舌之间了,姬无拘迅速的扣住她的头,对上了她的唇。
她慌乱的要合上,要咬他,他轻笑了一声,轻轻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沈月芽只能唇瓣微张,合不拢、闭不上、咬不到。
先前虽然也被他这么亲吻过,但是那会沈月芽看不见,又只能摸到一团冷气,可现在是真实的肉身,她摸得到推得到,顿时心跳如擂,以前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现在……
沈月芽抬脚就踹他,姬无拘毫无防备,被踹了个正着,虽然不痛不痒,可还是放开她了,又双手托着她的脸颊,在嘟起的唇上啄了一口,随后目光晶亮的看着她,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沈月芽气闷的问:“你只能这么吸精气吗?”
姬无拘目光闪了闪:“当然不是。”
“那以后不许这样,用别的方法。”沈月芽说完,见他的神色有些诡异,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正要问问是什么法子,姬无拘已经赞成的点了点头:“好,就用别的法子。”
直到沈月芽心中疑问,他又补充了一句:“就从今晚开始。”
说完,不等她发问,直接带着沈月芽往河里去。
那女鬼刚才消失了一会,现在又莫名的出现了,就一脸哀怨的飘在他们身后,想要说话,又不敢说,欲言又止。
沈月芽这才发现她背后居然有一柄剑跟着,只要她想要逃,这剑就会刺上来。
先前她只能看见人,现在居然能够看见一把剑。
“这把剑是我的本体。”剑在人在。
“那你是……”
“都是我。”
沈月芽不懂,姬无拘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水面顿时像被劈开了成了两半,中间出现一条两人并行的路来,沈月芽惊奇的被带着走上去,脚上居然一点也没有打湿。
走到沈大福身边,沈月芽正想说将那孩子救了,别让她爹一直这么在水里泡着。
可乍然对上那孩子的脸,差点没有被吓死。
先前她看这小孩儿的背影也就是七八岁,可脸上完全看不出丁点的稚嫩,只见他胖嘟嘟的脸僵硬无比,下颚紧绷,牙关紧咬,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最骇人的是,那瞳子竟然是竖着的。
第25章 月亮湾上的水鬼()
姬无拘见状,目光微眯,一手揽着沈月芽在怀,一手已经扣在那小孩儿的头顶之上,动作快如闪电。
下一瞬,他往外一挥臂,一道青灰色的影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又落在水面上了,因为距离有些远,又隔着一团雾气,只隐约可见是个人形,不,或许说应该是个鬼。
姬无拘冷喝了一声:“不知死活,好好的水鬼不愿意做,今天就让你魂飞破散。”
雾气里传来两声怪笑声,一个男音道:“好大的口气!现在你连元神都没有,本体都只能勉强凝聚出来,说这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劝你还是把我的新娘子交出来。”
沈月芽被姬无拘抱在怀中,听见了这话,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姬无拘,他是要祭的河神?”
姬无拘搂着她的手收紧,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道:“区区水鬼而已,也敢跟我抢娘子,月芽儿,一会睁大眼睛看我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说完,他看向那团雾气,此时原本飘渺暗沉的雾气,像是注入了一团浓墨,往这边移动过来。
姬无拘目光冷凝,一柄青铜剑从他背后冒出来,剑身上仿佛裹了一层青苔,又像生了锈,沈月芽果然瞪大眼,却对这笨拙的剑能否胜利有些怀疑。
姬无拘瞅着她笑,他另一只手往上抬,剑身也随着往上一高,发出一声极低沉的呼啸,他挥手间,那剑已经又快又猛地穿过了雾气。
就见那雾气瞬间被割裂了,犹如水珠往四周溅开了,露出两条交缠在一起的影子来,一条是那把青铜剑,另一条青灰色的行动也极快,它们动作极快,眨眼间已经分不出哪是剑,哪是鬼。
水波微漾,沈月芽只觉得四周气流涌动,她被姬无拘抱在怀中,刚略动了动,气流像是腊月天带着冰渣子的北方似的,隔了衣裳也刮得人生疼。
姬无拘再拉她,她乖乖的缩回去了,侧头的瞬间,将立在旁边的女鬼连声音也不及发出,就倒在水面上了,魂体颜色迅速的淡化下来。
沈月芽此时也顾不得她,她还记得这个女鬼先前一直想要她死。
姬无拘垂眸,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很快就解决了它。”
他说着踏水前行,犹如路面行走,越是靠近那打斗的中心,气流涌动越快,空气里的寒意越发刺骨,相比较起来本来没有温度的姬无拘,好像还烫一些。
沈月芽攀紧他,头被他按在怀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唇角高高的翘了起来,止不住的得意。
不多时,似风停雨歇般,刚才急转的气流骤然止住了。
姬无拘道:“三百年道行,不错,我的这把剑也是近三百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就拿你开刀。”
沈月芽睁开眼睛扭过头去看,见剑身里突然伸出来无数只手,看得沈月芽瞳眸猛的一缩,头皮发麻。
这些手密密实实的将那个衣衫破烂不堪的男鬼拽住,就要往剑里拖去,他如同拔河一般,往后退,看不过转眼间,一双手掌已经消失在剑身中了。
第26章 瑶姬()
沈月芽瞪大眼睛看着,害怕和恶心到一定的程度了,忘记了错开眼去。
这男鬼的胸口已经贴在剑身上,逐渐消失,他拼命的转过苍白的脸,看过来,哀求道:“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日后甘为犬马……”
姬无拘嗤笑道:“进了这剑中一样是寡人的犬马。”
这男鬼顿时一脸绝望,脖子又被突然冒出来的手给扭了过去,他亦有骨气,求了一次被姬无拘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沈月芽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身体一哆嗦,偏开了头,往前是那恐怖的景象,往后就是姬无拘的胸膛,这把剑是他的,这些手都是他的。
沈月芽起初的确是害怕姬无拘的,但是他只是调戏她,并未有伤她之举,反倒是帮了她几次,她没有察觉到恶意,慢慢的不怕了。
现在突然之间看到了他的本貌,才深刻的认识到,姬无拘是很强大的鬼怪,他跟自己是不同的,她心底深处冒出恐惧之苗来,掩饰不住。
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月芽儿……”
沈月芽不敢吱声,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姬无拘的一只大手还放在她的腰上,他正想说什么,突然一条轻纱从天而降,卷住了那男鬼,将他从那些手中间扯了出去。
姬无拘看着轻飘飘落在眼前的女人,眉心蹙了起来,“瑶姬?你也还活着?”
女子往前走了两步,先看向姬无拘,随后目光又落在正看着她的沈月芽身上,眼尾挑起。
沈月芽被这女人打断了刚才的恐惧,定定的看着她,判断她是人是鬼。
这女子看着不过双十年华,面容清丽,立在水面上就像是娉婷而立的一朵荷花,不染尘埃。
她突然一笑,却又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明明是偏冷淡的面容,偏偏又笑得如此勾人,却又奇妙的和谐。
沈月芽一个女人看着她都觉得挪不开眼睛。
女子看着姬无拘朱唇轻启,道:“千年不见,大王更加英伟潇洒,妾很想念呢。”
姬无拘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肯定的道:“你也有信仰之力。”
女子轻笑了一声,并不否认,只道:“月亮湾中的这个水鬼跟妾颇有些渊源,妾答应了等三百年之期会为他超度,如今妾来晚了几日,他这些年也从未害人找替身离开,如今怨气堆积,这才控制不住,出来惹祸,王能否看在他促成了王跟明月相见的份上,饶他这一回?”
姬无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