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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闻言沉思着。
“罢了,不说这些。”
林熠摇摇头,便觉得有些醉了。
他坐在廊凳上倚着廊柱,抬眼看了看萧桓,又觉得眼皮沉重,闭上眼睛,低声道:“阮寻”
萧桓转头看他,发现林熠靠在那里似是睡着了。
夜风卷着几瓣桃花,轻飘飘流连于林熠肩头,月下红衣,刀锋般的眉,苍白清隽的面容。
林熠酒量不错,但席间喝了不少,方才又贪杯喝了大半坛应笑我,面对萧桓也没什么戒心,便放心大胆醉过去了。
萧桓无奈一笑,放下酒,把林熠打横抱起,抱回房中放在榻上。
他坐在旁边,伸出手轻轻抚摩过林熠眉眼,仔细看了许久。
萧桓上一世,外人看来十分顺遂,生在帝王家,终登帝位,世上的荣华一日不缺。
对江山和子民的责任,他一一尽到,但绝无半点感情。
只有林熠,在那层金玉镂雕的壳子上敲出一道裂隙,把真真实实的爱恨引入他心里,一开始是涓涓细流,到后来倾澜倒海。
武安州城外,林熠从纷扰人群中冲出来挡了那一箭,他跳下马背抱起林熠的时候,林熠胸口铠甲全是血,那时萧桓只是惊诧。
带“不义侯”回宫,萧桓每天去探望,看着林熠从昏迷到苏醒后静卧养病,渐渐变成习惯。
偌大的宫殿,雕梁画栋,林熠静静靠在床头,萧桓就在床边翻看奏折,便与此刻如出一辙。
他指尖感受着林熠脸颊的温度,想起当时第一次,他没忍住伸出手去,抚摩林熠脸颊时,几不可察的溪流日夜积累,终于冲破心里的堤坝,心中掀起翻卷的海潮,方知此谓“情”字。
前尘种种犹在昨日,看着眼前熟睡的林熠,萧桓俯下身去,顿了片刻,还是珍而重之地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轻吻。
翌日,林熠和萧桓早早便准备启程。
“应笑我”不愧是名酿,林熠醒来全无宿醉的难受,倒是很清爽。
到前厅跟萧桓会和,林熠看见萧桓,不由在心里打了个响指。
萧桓素日里都是锦缎衣袍,清贵出尘,今日大概是为了骑马方便,换了一身暗蓝修身的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修长笔直的腿,竟有说不出的英朗,虽低调许多,却更让人挪不开眼。
“舅舅,早点回来。”小西横站在娘亲身边,又瘪起嘴来。
“路上小心,不要贪玩。”林云郗看林熠总是长不大一般。
两人刚上马,玉衡君追了出来,难得的正经,跟萧桓低声叮嘱:“他被折花箭伤过,易动心魔,别让他乱碰邪性的东西。”
萧桓眼底一沉:“怎么不早说?他会怎么样?”
玉衡君一脸无辜:“折花箭伤人,这可是头一回。若是发作,或许容易走火入魔、心性突变,旁的就不知道了。”
林熠在一旁有些奇怪:“阮寻,怎么了?”
萧桓望着他,答道:“没什么。”
从瀛州往北,两人轻装简从,速度很快,林熠发现阮寻这人在哪里都适应得来,出门在外,一点没有贵公子的矜傲。
或许是因为觉得萧桓不会武功,又长得太好看,林熠还是下意识地照顾他,又时常顺手挡住旁人打量萧桓的目光,完全忘了那些目光里本也有一半是冲着他自己的。
萧桓每每见他维护自己,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心里却又想,上辈子林熠温驯之极,如今却不同,若林熠知道自己骗他,会不会就不理自己了。
抵达遂州城,已是四日后,入了城,林熠依旧拉着萧桓直奔城中最好的客栈。
遂州城离北疆很近,如今暮春,关外化雪开路,商队纷纷重启队伍,来往必经遂州城,城内本身也有这一带最繁华的互市市集,络绎不绝的客商拥入城中,街上热闹得错不开身。
沿路便见衣饰各异的不同族群,色彩斑斓,头缀羽毛的、颈佩一把珠串的、蓄着大胡子的,高鼻深目、眼珠颜色也不一样,嘴里的语言五花八门,马背上的货物高高摞起。
客栈伙计眼尖得很,老远就从门口奔过来迎他们:“二位公子要住店?”
“有上房么?”林熠随口问。
“自然是有的。”
旁边小厮把马牵走,林熠和萧桓进了客栈,伙计笑容满面:“公子,我们家是城里最好的客栈,您放心。”
可是到了柜台前,老板拈着兰花指,笑笑说:“就一间房了,不过肯定够宽敞,您看成么?”
这一路,林熠都是挑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每每住进去前还要检查一遍萧桓的房间,哪里不干净都不能过关,他顿时发现自己很有当老妈子的潜质,照顾起人来也很有天分。
林熠转头看了看萧桓,还是觉得不能委屈人家,便道:“要不咱们去别处看看。”
老板咯咯咯地一笑,兰花指乱晃:“别闹了公子,您不看看城里现在来了多少人,别处就算有房间,那也不是人住的。”
林熠:“”
小伙计语气真诚:“公子,现在城里来得人多,其他客栈真没房,不信您待会去打听,若有这么好的房间空着,小的把脑袋摘给您。”
林熠扶额:“我要你脑袋干嘛你”
萧桓在旁抱着手臂,笑了笑:“没事,就一间吧。”
好在上楼推开房门,果然干净宽敞,摆设齐全,林熠这才松了口气:“还行。”
第96章 往事()
顾啸杭起初只觉得自己想多了、看错了,但不止一次见到林熠在萧桓身边的状态;林熠看见萧桓就像小孩子见到了糖;私下里在萧桓身边时;许多不经意的神情和动作都看得出,林熠极其信任和依赖萧桓;而后者则对林熠包容无比。
朝臣面前;酆都大将军吝于言语,使人不敢轻易靠近;独对林熠的姿态放松;林熠说话时不假思索地轻轻撞他一下,或笑起来东倒西歪就忘他身上靠;哪里是别人敢做的。
顾啸杭今日又得知林熠搬出宫去,直接借住萧桓府邸,方才看见两人相处的情形,瞥见林熠微微抬头看着萧桓,如盛了星光在眼里;心里便有无数猜测,最终都指向一个荒谬的可能性。
林熠见顾啸杭神情凝重;思忖片刻;干脆和盘托出;笑笑道:“我对他的确有许多想法。”
顾啸杭五指紧握,急道:“林姿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和大将军?”
“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林熠拍拍他肩膀让他冷静下来;“原先没告诉你;也是怕你卷进麻烦,但如今想来,心悦于什么人,不触犯王法,又无伤天害理,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是认真的?”顾啸杭难以置信,但又清楚地知道林熠不会开这种玩笑,他与林熠相识多年,在了解他不过。
林熠点点头:“自然。”
顾啸杭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只是暂时的,对吧?你总得娶夫人,你是侯爷。”
“不会的。”林熠回答得很果断,笑容明朗,“我认准他了,这辈子便只有他,就像我爹和我二叔一样,林家的男人从来都是一心一意。”
顾啸杭没想到是这个程度,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又始终不知怎么讲。林斯鸿和林斯伯确如林熠所言,即便地位斐然、家财万贯,这一辈子也都只娶过一位夫人,结发妻早故,都没有续弦的意思,林家的男人向来极为衷情专一。
“那他呢?”顾啸杭问,“他对你是一样的么?”
林熠垂下眼睛笑了笑:“这无需考虑,我活一天,心意就不会变,并不在于他怎么做。”
顾啸杭的笑有些勉强,仔细看着林熠,若他有这样一半的不管不顾之潇洒,有这样一半的勇气,或许下一刻却又否认了,他不是这样的人,顾家脉络错综复杂的生意,许多要考虑的东西,都不是他一句话就能置之不理的。
“从前你可是一点儿不开窍,柳家小姐对你倾心,转头你就揍了她哥哥,半分情面未给。”顾啸杭回忆起年少轻狂的往事,仿佛隔了前尘之久,“哪里料得到如今,竟会非一人不要。”
顾啸杭自小生得唇红齿白,周正君子之貌,如一支寒梅般的清贵,瀛州城里的柳家二公子有次对他出言不逊,话语不堪,将将撞在林熠枪口上。
柳二说完那些话,一回头就见林熠冷着脸在他身后,旁边一众家丁都成了摆设,林熠二话不说把人按在地上猛一顿打,打到柳二求告饶命,连连给顾啸杭道歉为止。
林熠便笑,“那柳二还不是先惹了你,一码归一码,揍他怎能手软。”
“还是从前好。”顾啸杭眼睛望向远处,又看着林熠,“从前整天在一块儿,日子如水一般就过了。”
顾啸杭素来轻重分明,看事清晰透察,对林熠的心思打从少年时起收在心底,深知不可能,他可以细水长流地一直揣着这份心,将来他全盘接过顾家基业,林熠或许也娶妻生子,但或许会有一天,他能放下其他留住林熠。
但如今看来,痴望终究是痴妄。
世事最无情的一点在于,他以为永远不可能的事情上,林熠反倒是先动心的人。
顾啸杭始终不变的自持让他看起来很平静,离宫前,遇见阙阳,依旧淡淡行了礼便打算离开。
阙阳公主看起来比太子还更憔悴,旁人畏她威势,只有萧放把她当妹妹,如今他落罪,阙阳却还是念着他的好,不管萧放是冒充皇族还是犯了别的什么错,始终是她的哥哥。
“等等。”阙阳拦下顾啸杭,宫道上寂静,她身边侍从纷纷识趣地避到一旁。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顾啸杭心不在焉地道。
“我听说,昭武军在北疆打仗的时候,顾家筹赠过一批粮草。”阙阳望着他。
顾啸杭一下子清醒起来,不由蹙眉:“公主莫要乱讲。”
他派人送粮草到北大营,对外是以百家商号之名,这件事从未传到朝中,阙阳如今提起来,令他警惕陡生。
“你不承认也罢,我知道林熠是你好友,帮他也没什么的。”阙阳眼神有些不自然,又道,“顾啸杭,父皇要给我赐婚了,四哥他出事后,父皇便不打算给我再留时间。”
这话里不乏威胁的意思,顾啸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道:“公主说这些,是何意?”
阙阳生怕惹怒了他,眼眶一红,身上骄纵纷纷不见,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顾啸杭,同我在一起,世上再无你得不到的,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
顾啸杭看着阙阳梨花带雨的模样,淡淡道:“公主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又何必在我身上如此为难?”
他心中死灰寂寂,转身走开。
阙阳按捺不住,睁大眼睛赌气道:“顾啸杭,你以为我做不到?为何偏偏是你?为何你就是软硬不吃?你们顾家”
顾啸杭忽而止步,他知道阙阳的脾气,心中莫名觉得讽刺,而那句“世上再无你得不到的”与她口中句句威胁忽然反复不止。
顾啸杭静静立在那片刻,阙阳住口,眼中含泪看他。
他回过头,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情字究竟何物,非要人彼此折磨,软硬兼施,爱恨嘴脸都那么荒唐。
阙阳孤注一掷般看着他,浑身华丽锦袍几乎都在微微发颤。
顾啸杭微笑道:“公主如若不嫌弃,这也是顾某的福分,过几日便同陛下请命赐婚。”
几日里,金陵城中旧王府已经整饬完毕,林熠和聂焉骊每天都去看进度,邵崇犹以四王爷身份入主,封号“端宁”。
皇都城门大开,信使驭马分头出城,将萧放之罪与邵崇犹回朝的消息同时传往各地,昭告天下。
端宁王邵崇犹却完全不似众人猜测的那般,毫无急着在朝中立稳脚跟的意思,典仪结束三日,便告奏暂时离开金陵,销声匿迹般游荡江湖去了。
林斯鸿被永光帝从北疆召回金陵,林熠入宫等待,林斯鸿见过永光帝出来,林熠上前,有些不安:“爹,陛下说什么了?是不是要发铜符往北大营?”
林斯鸿胳膊揽着儿子肩膀,拍拍他:“正是,别急,先不说这个。”
萧放的事情可谓进一步刺激了永光帝,朝中大动干戈清洗一番,军权必定要在传位之前再度收拢。
“这次的事你做得不错。”林斯鸿笑道,英俊浓重的眉眼带着些狡黠,“猝不及防给陛下找回个儿子。”
林熠哭笑不得:“爹,别开我玩笑了。”
林斯鸿这才略略正色,与林熠并肩在池水边站着,微微眯起眼看了看远处垂手侍立的宫人,道:“铜虎符和铜蛟符都已铸成,即日便会发往北大营和江州大营。”
“江州?”林熠有些意外,不过萧桓毕竟是萧家人,有没有那道铜符也无所谓,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罢了。
“你在金陵大约待到七月底?”林斯鸿问。
林熠点点头:“按规矩是如此。”
“好,到时便离开,莫要逗留了。”林斯鸿道,“回侯府还是北大营都可。”
“自然,这儿也没什么好的。”
林斯鸿来得匆忙,但情势特殊,他不便在金陵久留,一身风尘仆仆,都没过夜便即刻启程回北疆,准备迎候铜符。
林熠回去时,金陵又下起小雨,满城人心惶惶转眼又平定,朝中诸多动荡搅起的水花被繁华淹没,四处隐隐笙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桓正和玉衡君说话,林熠在窗外檐下收了伞,隔窗笑吟吟看着他们:“玉衡君找到药材了?”
玉衡君揣着手道:“小侯爷的药可配齐了,王爷这头倒不好办,巧在南疆使队近日在金陵,趁着麟波盛会结束之前,或许可以去打听点消息,毕竟咒术独出于南疆,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熠和玉衡君心照不宣,没有在萧桓面前提起东海镜的事情,玉衡君借口要去配药便离开,林熠看萧桓在窗边书案前处理事情,窗外天青雨幕衬得他整个人有种不真实感。
林熠在屋内靠榻上倚着看他,渐渐困意袭来,便干脆闭眼睡去,萧桓抬头看林熠时,见他安静睡在那里,心里微微一动。
前世林熠被接回宫,数日昏迷不醒,萧桓下了朝就去探望,每天见到的都是他沉睡清瘦的模样。
也不知为何,在林熠身边待着反倒心里静,他干脆让宫人把折子都挪到猗兰殿,顺便让人仔细查一查林熠的事情。
他每天看着林熠,便不大想得通,这就是恶名昭着的不义侯?这人苍白瘦削的下颌、紧闭的浓黑眼睫,天生俊朗不驯的模样,怎么就能灭亲屠城。
再看看贺西横,这少年守着林熠寸步不离,天天念叨着从前误会了他的小舅舅,一副要把心肠洗以悔恨的模样。
第97章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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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阳公主是如今最尊贵的皇族女眷之一;有多尊贵;就有多可怕;脾气之暴戾,可谓女中修罗;别说林熠;卢琛明那样自傲狂妄的人,也得低头绕着阙阳走。
林斯鸿慈爱地看着儿子;语重心长补充道:“若是被选上了;你就安心当个倒插门驸马,多多保重;不用惦记咱们家里了。”
林熠原本满腔不舍,对他爹准备了一堆唠叨,此刻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扶额道:“爹别闹了。”
萧桓刚好过来,听见这事;笑道:“林将军放心,阙阳公主不喜欢会武之人;姿曜不会被选中的。”
“那就好。”林斯鸿闻言;喜气洋洋地点点头;又看看萧桓,似有所指;笑笑说;“姿曜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阮公子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