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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该不该再去找费令雪?”林熠有些不放心,但又怕引得江悔怀疑,曲楼兰和费令雪都算是他手里的人质。
萧桓摇摇头:“还拿到曲楼兰的消息后再去,否则太被动。”
林熠懒洋洋靠在椅子山,微微闭眼道:“江悔当年若是故意引得曲楼兰捡他回去,会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费令雪手中的机栝术,也早该得手了。若是为了打探军情,也不该留在费令雪身边。”
萧桓:“或许这些都是他的目的,但又不是全部。”
“难道他看上的是费令雪本人?”林熠随口道。
傍晚,遂州军尉府传回了消息,一名曲楼兰手下旧部亲自来找林熠。
“一年半前,曲将军带定远军三万人马,击退白达旦部,又连夺三城,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跟着曲将军出征。半年后,曲将军突然辞官离开,而后就没了消息。”
林熠问;“军中要职不是说辞就能辞的,他那时可有异常?”
那人道:“没什么异常,曲将军以丁忧为由离开,他父亲去世,家中再没别人,可那之后就没人见过他,天大地大的,也说不准是去四处走走。”
林熠见这样问不出什么,便道:“那你知道费令雪吧,是曲楼兰的好友。”
那人顿了顿,神情复杂:“知、知道。
林熠捕捉到那丝不对劲,追问:“知道什么?”
那人不大自在:“曲小将军从前和费公子交好往来频繁,将军换防休息时都是来找费公子的,从前收养了个孤儿,也托给费公子照顾了。”
“曲楼兰没了消息,你们没来找费令雪打听?”萧桓不给他犹豫的间隙,紧接着又抛出问题。
“来、来过,他说不知道,就没再”那人像是不大想提起这一桩。
第84章 一画()
防个盗;订阅率不足就暂时显示这些啦萧桓回想林熠上一世的功勋,微笑道:“本就是将门风范。”
一名亲卫牵来马;萧桓也上了马,两人出了主营,于旷野上疾驰往九军部。
“阮寻;这次去九军部,是要查一些事情。”林熠说。
萧桓点点头;猜测林熠是对林斯鸿手下的人有所怀疑;想提前除去隐患。
昭武军规模庞大;九军部与其他各军部一样,麾下三到五万人马,各军部直属林斯鸿所辖。
掌管第九军部的副将是彭陌;林熠与他不算很熟;抵达九军部营外;彭陌已带人来迎。
彭陌三十多岁;相貌端正;林熠仔细打量他,觉得他与他父亲彭老将军长得像,但性格很不同。
彭老将军是林斯鸿很敬重的昭武军元老;正气浩然,脾气很直;对看不惯的一向不留情面;老将军已去世五年;军中提起他;都敬重得很。
彭陌的脾气与老将军不同,待人温和友好,总是笑脸相迎,很少发脾气。
“小侯爷,许久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彭陌勒转缰绳,带林熠和萧桓入营。
林熠单手控着缰,另一手扬起马鞭再利落收回手里,笑道:“还是彭大哥好相处,换做别人,该跟我爹告状,说我来捣乱了。”
“怎么会,小侯爷是有真本事的”,彭陌笑笑,有看向萧桓,“这位公子一表人才,却没见过。”
林熠不想多透露萧桓的事,笑嘻嘻道:“是我朋友。”
远处校场传来响亮齐整的呼喝声,林熠拍拍胸脯,作出一副自信得快溢出来的表情:“彭大哥最近也忙着练兵吧?这事我能帮上忙。”
彭陌点点头:“开春这段时间,各军部演练海月阵,刚开了个头。听说小侯爷一到北大营,就亲身入场破阵,如此看来,练兵布阵的事,真要仰仗小侯爷帮忙。”
林熠和萧桓短暂对视了一眼,彭陌的消息真是灵通,他们在林斯鸿那里试阵的事,这么快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林熠摆摆手,虽穿着一身银甲,却和先前的姿态不同,有些吊儿郎当,他左眉微挑:“好说,等我歇一歇就给彭大哥盯着校场那边去。”
彭陌笑着看了看林熠,领会了他的意思,重点在于“歇一歇”。
彭陌安排林熠和萧桓休息,傍晚在大帐设宴。
宴席间,彭陌手下的人围着林熠,什么好听说什么,又时时拿出乱七八糟的笑料来哄他开心。
林熠则作足了大少爷的样子,回帐的间隙就迫不及待换下了铠甲,似是连做样子的功夫都懒得花了,此时又是一身红衣。
他笑容不羁地懒散坐在那里,手中酒盏未曾空过,与众人嘻嘻哈哈,各种不正经,哪里是办正事来的模样,倒像是来躲他爹,寻个放松罢了。
“小侯爷难得来一趟,今天必须喝好喽。”
萧桓在林熠身边,也未能幸免,一群大老粗众星拱月,对林熠这位朋友也热情之极。
林熠本有些后悔,不该让萧桓忍受这种场合,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萧桓完全没有不适。
灯火辉煌,萧桓姿态自然,坐在那里很放松,修长手指拈着酒盏,任谁来奉承,他便笑笑简单回几句,应对自如,饮酒也痛快。
甚至有些风流之意。
林熠偶尔侧目看他,心中便想,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当真也不错。
“小侯爷这位朋友,真是玩得开。”
“废话,小侯爷的朋友,自然也是倜傥不凡。”
萧桓给面子,众人觉得他是同道中人,但萧桓形貌出尘矜贵,举止再亲和自在,仍旧是让人不敢逾越,因此并无人敢冒犯他,开玩笑也不自觉地注意着尺度。
彭陌在主座上,比起手下的粗狂,他显得很是文雅,纵容帐内的人欢闹着,不时与林熠和萧桓聊几句,招待得甚是到位。
“小侯爷此行来,会指点练兵布阵之事,你们须得好好配合。”彭陌话里这么说,却是哄小孩一样。
手下众人也识趣地一阵赞扬,直夸小侯爷才华横溢。
林熠笑嘻嘻地照单全收,一句正事也不提,什么海月阵,什么练兵,都抛到一边去。
他慵懒地靠着宽大椅背,一腿踩在椅子上,绯衣如火,手臂支在扶手上,斜斜倚向萧桓那边,与众人推杯换盏,肆意大笑着。
落在萧桓眼里,便有些挪不开眼。
两人座位挨得近,萧桓转头看他,拿起酒杯递向林熠:“敬小侯爷。”
林熠扮得一副纨绔姿态,眼角因饮了酒微红,眉眼镀了一层轻狂,笑着与他碰杯。
这么一场接风宴下来,林熠略有醉意,萧桓则面不改色,仿佛喝的只是水。
“这人酒量深不见底呢。”林熠觉得今天没白来,萧桓真是让他意外。
两人回去,彭陌给他们各自安排了安静的单人大帐,林熠却拽住了萧桓,直接带他回自己帐内。
彭陌知道林熠功夫不俗,附近没有安排什么守卫。
休息时保证安静,玩乐时保证热闹,彭陌这细腻的心思,想必一贯吃得开。
林熠一回帐内就懒懒往案旁厚毯子上一躺,手脚舒展,感觉酒意缓缓蒸腾起来。
萧桓在他身旁屈膝坐下,低头看着林熠:“你喝得不少,难受了?”
林熠仰面看着萧桓,浓黑的眸子清亮:“阮寻,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
萧桓见他气鼓鼓的模样,便是一笑。
萧桓这一笑便如春风化雨,封逸明顿时也不恼怒了,道:“那犷骁卫统领是叫卢俅对吧?”
林熠若有所思,回忆道:“卢俅是一年前执掌了犷骁卫的?”
顾啸杭已帮家里打理生意有几年了,对这些消息很是精通,点点头道:“没错,他出身穷苦,历经辗转,去年才到这个位置。”
封逸明想了想:“那他侄儿卢琛明的做派,算是小人得志?”
顾啸杭摇头道:“倒不尽然,我听人说过,卢琛明无父无母,是卢俅带大的。卢琛明跟着他叔叔,穷苦时看过人心凉薄,富贵后又看尽截然相反的嘴脸,不免变得刻薄,别人都说卢琛明有‘三样看不起’。”
封逸明扑哧一笑:“哪三样?”
顾啸杭道:“一看不起贫苦挣扎;二看不起生来富贵;三看不起埋头做事不钻营。”
林熠想起今天卢琛明愤世嫉俗的讥讽,不由失笑:“怪不得把咱们鄙视个遍。”
萧桓云淡风轻,听过就过了,对别的人一概不感兴趣,只是上下端详林熠,生怕林熠受什么委屈一样,问道:“他今天冒犯你了?”
林熠笑笑,并不计较:“也说不上冒犯。”
又突然在通明的酒楼灯火间,发现萧桓左眼眼角原来有一颗细致的小痣,那颗痣生在眼尾和颧骨之间,恰恰好好的位置,映着那双潋滟的眼,有种脱尘的柔情。
先前近看怎么没发现?林熠偏着头又看了片刻,明白过来,萧桓这双眼太过漂亮,乍一看过去,令人惊艳得恍然,哪里还留神得到这些细节。
可冤家路窄,说曹操曹操到,林熠话音刚落,酒楼廊上一阵喧哗,夹杂着兵铁的摩擦声,一群锦绣武服、佩剑威严的人上了楼,各个高大周正,脚步落下响亮,剑柄上盘龙卧虎雕铸珐琅暗纹,气势霎时笼罩了酒楼上下。
客人纷纷看去,交头接耳,只觉这群人威慑逼人,甚是不好惹。
封逸明抱起手臂看去,抬声道:“犷骁卫?”
林熠瞥了一眼,那嚣张煞气,上一世也没少见,不是犷骁卫还能有谁?
这伙犷骁卫并没有傲慢到极致,与前世所见的嚣张戾气还差了点,这是因为卢琛明正走在他们前面。
卢琛明看来与他们挺熟,上了楼还回头说着:“今天我替叔叔请客,大家只管吃喝,玩得尽兴,不过别喝太多,耽误了这几天办事也不好。”
他语气中依旧带着傲慢,但因为面对着自己人,说话客气得多。
犷骁卫闻言一阵起哄,纷纷笑哈哈感谢卢琛明。
封逸明看得直乐:“这小子究竟有几副面孔?替他叔叔笼络属下还挺有一套。”
卢琛明转头也看见了林熠他们,立时认出来,脸色一冷,哼了一声,枯瘦焦黄的脸更刻薄三分,鼻孔恨不能喷出两股晦气的烟,身上艳丽热闹的绸缎袍子都晦暗了一半。
旁边小厮时刻盯着主子脸色,见状也认出来,嘴一撇:“呦,这不是拎不清的那几位么?又来碍我们少爷的眼。”
封逸明立刻就怒了,他生来金玉之身,何曾被这样的人冷嘲热讽,丹凤眼一挑,酒窝都蓄着烦躁:“你倒是问问大家,谁比较碍眼?”
在场的酒楼客人看这热闹都笑了,卢琛明斜眉耷眼的,手下狗腿子杵在这里挑衅,谁碍眼,不言自明。
卢琛明对这种嗤笑显然很敏感,身后拥簇着的犷骁卫见了此情景,怎能不帮上司的侄儿出头?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封逸明,见他一身白底金绣纹衣袍,长得好看,又瞥见林熠和顾啸杭,也是俊美出挑,便阴阳怪气道:“瀛州这地方人杰地灵,比皇都的小白脸水灵多了。”
犷骁卫一贯在御前直属办事,朝中官员也得给他们面子,不乏有些人走路都是横着的,到了瀛州更是自觉比天高,便拿出平日里狂妄的调调来,轻浮之极。
林熠靠着椅背,一腿屈膝往凳上一踩,右手手肘搭在膝上,似笑非笑道:“大人这话说得,是看上在下了?”
萧桓坐在林熠身边,影绰的灯火将他挡在座内,原本很是不悦,见林熠开了口,便静静看着林熠,没有插手。
那人看见林熠一身火红衣衫,生得苍白隽秀,那双黑瞳尤其带着不驯,慵慵懒懒望着人,不由眼前一亮,开口就滑腻腻道:“呦,够劲儿,怎么,跟哥哥玩儿玩儿?”
林熠收了笑意,眼神顿时冷了下去,身子往前微倾,周身懒意化作一股极强的攻击性:“好啊,你想玩什么?”
那名犷骁卫一愣,不知这少年身上哪来的凛凛杀气,一时不知怎么回话,想上前去,却被身边的人拽住了。
旁边的犷骁卫认出一身绯衣的林熠,有些犹疑地道:“那是小小侯爷?”
其他人顿时沉默,瀛州没有别的小侯爷,只有烈钧侯府那位。
来之前卢俅警告过他们,唯独烈钧侯府不要去招惹。
发觉惹错了人,有人便开口圆场子,要拥着卢琛明往楼上去,打哈哈道:“卢公子,这位是林小侯爷,咱们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吧?”
第85章 毒汁()
防个盗;订阅率不足就暂时显示这些啦萧桓思忖片刻:“你知道怎么找他?”
林熠摇摇头:“费令雪没有透露其他消息,只说若要找他,便来遂州城;想来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能在一个地方久居;还不为人知,想必从不会把身份告诉周围的人。”萧桓说。
林熠笑笑:“不过我记得他大致相貌;这么一来也不是很难找了。”
又道:“他当时身边有个朋友,叫曲楼兰,是定远军的军中小将,若实在寻不到;便再找那人问问便是,不过那样动静就有点大了。”
此时天还未黑,越靠近北疆外域,傍晚的天空就越绚丽磅礴,遂州城内;暮色间万家灯火已陆续燃起,与晚霞辉映;路上商旅如河水,载着灯光缓缓流淌。
林熠和萧桓出了门;街市上摩肩接踵;两人寻了间酒楼,用了晚饭出来;天已快黑了。
林熠正打算先在附近打听打听;他上一世派人找费令雪时;是两年之后,那时费令雪已踪迹全无,如今来遂州,该是能找得到。
一出酒楼,便又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熠本觉得今日是打听不到了,可到了街尾,却瞥见一名素白长衫的男子,身影一闪而过就消失在街角人流之中。
“好像是他!”林熠记忆里费令雪的模样闪现,顿觉那抹身影极似。
街上人挤人,喧嚣之极,林熠怕走散,抬手紧紧扣住萧桓手腕,拉着他灵活如鱼儿般钻过街上行人,绕开一支骆驼队伍,耳边驼铃一响而过。
林熠就这么拉着萧桓穿过大街,人群便不那么密集,两人转到另一条街上,快速追去。
“阮寻,你说,真能那么巧?”林熠一边左右查看,一边拉着萧桓往前快步去追。
萧桓感觉手腕上林熠的手指有些灼热,低声应道:“也不是不可能。”
林熠果然又隔着人群看见了那人,便和萧桓不远不近跟上去。
“费令雪,真是他!”林熠道。
费令雪一身素白长衫,正在街边同一名十四五岁少年说着什么,他侧脸俊朗,气质谦雅,脸上带着微笑。
快到他们旁边时,林熠又犹豫了一下,费令雪身边的少年他未曾见过,那少年一头柔顺黑发散在肩头,虽穿着布衣,却形貌出众,面容带着点塞外异族的深邃。
“怎么?”萧桓问。
“那人不是曲楼兰。他朋友在旁,会不会不方便?”林熠微微蹙眉。
那少年看起来与费令雪十分亲密,手里提着刚买的东西,便挎着费令雪手臂同他离开。
原本这动作在两名男子之间不大合适,但那少年身上有种活泼乖顺的气质,这么挽着费令雪,显得十分自然,便如弟弟依赖兄长一般。
萧桓打量那少年,若有所思,林熠想了想,还是和萧桓追了上去。
“令雪兄。”林熠笑吟吟唤了一声。
费令雪闻声回过头,那少年也松开手回过头。
费令雪微笑着问:“小兄弟是?”
林熠顿了顿,想起来费令雪见到自己时,自己不过九岁,如今认不出该是正常,便道:“六年前我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