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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香汤备好了。”
“多谢。”
以玉簪固定好头发之后,楚谣掀了被子下地,又走去妆台前取了根金鸩赠送的珊瑚簪别在发髻上。她的头发稠密且顺滑,一根簪子固定不住。
绕过屏风,脱去大氅和亵衣,在侍女的搀扶下入了水。晨起选择先沐浴的原因,就是不必再脱衣穿衣,省事儿。
侍女们伺候她也有阵子了,对她身上的吻痕视而不见,而且多少摸到些她的脾气,等她仰头靠在浴桶边沿上,闭眼睡回笼觉时,便退出了房间。
水汽氤氲,泡在热水里的楚谣愈发困倦。
迷迷糊糊间,感觉耳垂微微有些酥痒。
仿佛有根手指从她耳朵掠过,指尖顺着下巴弧线一路滑入脖颈。
动作既轻且慢,带着些挑逗、戏耍猎物的趣味儿。
楚谣的身体不断颤栗着,像被噩梦魇住了一样,挣扎着想动,却丝毫动弹不得。
感觉着那只手顺着她的脖颈,渐渐地想要伸入去水下,难以形容的惊恐感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
拼尽气力,她惊呼一声清醒过来,从浴桶里坐直了身子。
她果然是被梦给魇住了,可没等平喘几口气,发觉自己背后的确有人,旋即又惊出一身冷汗。
她没有迟疑,冷着脸倏然转头。
待瞧清楚背后之人是谁以后,慢慢软倒在浴桶里:“吓死我了,你不声不响的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寇凛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只是见你睡着了,放缓脚步走进来摸一摸水温,你为何这么大反应?”
楚谣抚着胸口喘息,声音略有些黯哑:“我以为是别人。”
“这山顶没几个人有本事上来,守着你的侍女各个是不输给小河的高手。”寇凛蹲在浴桶边,双臂交叠着搁在浴桶边沿,微笑凝视她。
水面飘着花瓣儿,看不到水下的春光,露出水面的皮肤被温热的水汽氤成淡淡的粉色,似一朵待放的菡萏。
寇凛发现自己最喜欢看她沐浴时的模样,因为最初为她心动时,正是在水中。
他就这么看着她,整颗心都被填的满满当当,抹了蜜似的甘甜。
楚谣慢慢从梦魇中平复下来,瞧见他这目光又是一阵发怵,问道:“你和老师的赌约完成了?”
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原本一直因为两人有名无实而焦虑,可这病治好之后,她倒是更喜欢从前的状态。
这家伙自小被贺兰夫人带着在花街柳巷里成长,平时瞧不出来,行房时那股子邪性就露了出来,总爱说些不堪入耳的荤话。
句句冲击着楚谣的承受能力,时常被他说的面红耳赤。
话音落了半响,不见他有反应,楚谣推了他一把:“我在问你话。”
“恩?”寇凛呢喃一声,“哦,当然完成了,先前在京城与我耍阴谋都斗不过我,何况是我擅长的经商。我瞧他输的心服口服,只不过有一处颇为奇怪。”
“怎么了?”
“他似乎一直都在暗示我,金爷是他们天影之人。”
楚谣眉头一皱:“那你认为呢?”
寇凛撩了把水,看着水从指缝漏下,掌心只剩几片花瓣儿:“他不会无的放矢,可金爷的行事作风,我看着实在不像,故而心中颇为疑惑。”
楚谣也觉得不像,但她不敢随意下判断,每日都要重复一个问题:“我爹回信了没有?”
寇凛摇头:“没有。”又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咱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以他的身份,肯定会传来福建的,虞康安也有自己的情报网,虞清定会来报信。”
想想也是,楚谣放宽了心。
“这是打赌赚来的,给了柳言白一万五千两。”寇凛站起身,拿了巾子擦干手,从袖筒里取出一沓子银票,拐出屏风,“放你匣子里,你收着。”
“你不留着些去做生意?”楚谣隔着花鸟屏风看着他模糊的身影。
“在这岛上赚钱不是目的,学他们赚钱的手段才是正途。”寇凛笑着道。
楚谣拿起浴桶靠墙一侧架子上的椰子油,说道:“夫君,这椰子油快要用完了。”
寇凛的声音传来:“这钱已经赚到手了,你早不必再用这玩意儿了。”
“可我已经喜欢上用这个了。”楚谣嗅了嗅,奶味儿四溢,“比香胰子好用,而且头发比从前更柔顺了些。”
“看来的确价值一两银子。”
楚谣隔着屏风眯眼看他:“那你全卖出去了?一块儿也没给我留?”瞧见放好银票的寇凛猛地一僵,她又道,“你早告诉我不必用了,我却还天天用着,你就看不出来我挺喜欢的?”
寇凛尴尬:“没关系,南洋商人见有利可图,还会再带货的。”
楚谣慢慢道:“那得等两个多月,你囤的货卖给谁了,再从他手里买回来一块儿不就行了?”
寇凛背着手站在屏风外,声音听着愈发尴尬:“那浙商从我手中一百三十两收走,我再去问他买,他铁定出天价才肯卖我一块儿。”
楚谣笑眯眯:“那你买不买呢?”
寇凛哑了哑:“谣谣,这不值啊。”
楚谣收回视线:“钱在我这,我自己去买,你不是说了么,‘美’是没有价值上限的,女人的钱最好赚。”
“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
“就是生气了。”寇凛从屏风后绕进来,提着一串十块儿椰子油,笑道,“瞧瞧这是什么?”
楚谣一怔:“你”
寇凛得意洋洋:“我瞧出你喜欢这个,却又不嘱咐我留些,就知道你又要试探我,看我对你是否上心。”
楚谣嗔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总是不上心。”
“我不是说了么,那只是没经验而已,一旦有了经验,什么事儿我办不来?”寇凛摇动手指晃荡着那一串椰子油,笑的愈发得意,“如何才能让夫人满意,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我已经掌握了一套秘诀,那就是将夫人当圣上一样供着就行了。”
不等楚谣说话,“只不过有三点不同。”
楚谣看着他:“第一点,伺候皇上有俸禄拿,伺候夫人却得倒贴钱?”
“聪明!”寇凛竖起大拇指。
“那第二点呢?”楚谣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第二点,我可不用在床上伺候圣上。”
与楚谣所料一致,就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了,第三点我不想听了。”
寇凛笑道:“但第三点我非说不可,伺候皇帝是迫于无奈,这伺候夫人却是心甘情愿的啊。”
说完仔细打量楚谣的神色,果然将她说的俏脸绯红。
沐浴过罢,侍女们前来摆饭,寇凛和柳言白在岛内吃过了,看着楚谣吃。
楚谣却提着筷子半响不动,最终放下:“撤了吧,一点胃口也没有。”
寇凛蹙着眉摸了下她的额头:“睡不醒,没胃口,病了?”
楚谣也不清楚:“但并没有其他不适。”
一旁的侍女忽然插嘴:“楚小姐,您是不是有喜了?”
一句话说的两人俱是一愣。
侍女小心翼翼地问:“您这个月来葵水了么?”
“没有。”楚谣深深皱眉,但她的月信时常都不准时的,心中也有些忐忑,“姐姐去帮我请下大夫吧?”
侍女连忙应道:“是。”
侍女这一走,楚谣坐立不安,心里直打鼓。可千万别是有喜,如今距家千里,倘若有了身孕那可真是麻烦了。
而且本意是来治腿的,有孕的话腿便治不成了,她倒无妨,连累了一群人为此跋涉奔波。
看一眼与她对面坐着的寇凛,脸色不说难看,却颇有些木讷,不知道是不是与她想到了一起去了。
想起来头发还只是起床时的随意一挽,见大夫不太礼貌,她扶着腿走去妆镜前,准备梳个发髻。
抬手抽了簪子,长发倾泻而下。
楚谣看着手里的珊瑚簪子,茫然道:“怎么只剩一根簪子了,我的玉簪呢?”听不见回应,她转头看向寇凛,“夫君,你见我的玉簪子了么?”
正发呆的寇凛恍惚回神:“哪根玉簪?”
楚谣道:“我刚沐浴时挽发的玉簪。”
寇凛回忆了下,笃定道:“你记错了,你只戴了根珊瑚簪。”
楚谣瞪大眼睛。
不可能,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往发髻上别了两根簪子。簪子掉在地上会碎,即使不碎,侍女捡到也会还给她。
能在山顶上伺候金鸩的侍女,没那么浅的眼皮子。
楚谣正在心中疑惑不解,倏地想起她刚入水时被噩梦魇住的事儿。
那不是梦,是真的!
的确有个贼人在她沐浴时潜入了她的房间,她动不了也是有缘故的,若非寇凛回来的及时
楚谣后怕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浮了一身。
锋刃()
简直不敢往深处去想。
楚谣攥紧手里的珊瑚簪子;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无耻贼人要么武功奇高;能躲过外头的重重守卫潜入她的卧房;还有本事在寇凛察觉到他之前停手离开。
要么;在这些侍奉她的侍女之中;定有此贼的内应;不但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且还负责盯梢放哨。瞧见寇凛今日忽然早归,及时通风报信。
有内应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她近几日倦怠的厉害;也许就是先着了内应的道,所以今儿才能轻易被那贼人用手段给魇住了。
这手段不似迷|药,竟能说清醒便清醒过来;不留下任何痕迹;难以被察觉。
在那贼人的预想中,她中招后应更迷糊一些才对。但因她自小与哥哥存在双生反应的缘故;精神力比一般人强得多;被绑来麻风岛时和孟筠筠一起中了迷|药;她也能提前醒来。
而且内应一定是伺候她脱衣入水的四位大侍女中的一位;瞧见了她身上有昨夜欢|爱过的痕迹;有可乘之机,告知了那贼人。今日若让那贼人给得逞了;她很有可能连知道都不知道,只当是泡在热水里做了一场春|梦。
后怕过后;楚谣只觉得被那根手指掠过的皮肤火辣辣的;怒意激荡着似火烧般从心底升腾起来。
她虽不迂腐,却也向来洁身自好,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谣谣?”她背对着寇凛,故而寇凛看不到她的表情,见她披散着头发坐着一动不动,问道,“簪子丢了?”
“没事,许是没休息好,脑子有些迷糊,指不定扔哪里去了。”楚谣摇了摇头,稳住心神,将手里的珊瑚簪子搁在桌面上,抬手对镜绾发。
她寻思着此事该不该告诉寇凛,因为很有可能是曹山所为,不然谁敢在金鸩的山顶上乱来?
而且那四个大侍女是金鸩特意挑来照顾和保护她的,算是他的心腹,除了段冲和曹山,谁有本事拿捏的住?
理智告诉她应私下里去找金鸩,让金鸩去查。
倘若真是曹山,他顶多挨上一顿罚,再被金鸩敲打敲打。
曹山的父母因金鸩而死,金鸩又养了他十几年,这份父子之情肯定大于与他们兄妹的感情,毕竟金鸩在他们兄妹两三岁时便离京了,虽是挚爱之子,亦是情敌之子,如今能这般善待他们兄妹,已显出他的长情。
大事化小是正确的选择,若让寇凛去处理,必定闹大。
金鸩待他兄妹有恩,她也不想给金鸩带来太多麻烦。
何况麻风岛天高皇帝远,寇凛如今等同寄人篱下,金鸩虽不会刁难,可寇凛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无论怎样权衡利弊,都是隐瞒住比较好。
楚谣垂着眼睛,将珊瑚簪子别在发髻上。麻风岛不能待了,告诉金鸩之后,必须离开这里,承诺的画像已经画完了,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想必他也不会继续阻拦。
“小姐,奴婢已将黄大夫请来了。”
“请进。”
金鸩的身体不好,这山顶上养了好几位大夫,而这位黄大夫年纪轻轻,医术极为精湛,更是深得金鸩信任,先前楚谣身体若有不适,金鸩总是喊他来看。
黄大夫走进房间里来,寇凛难得起身给让了个座。
楚谣伸出手,轻轻将袖子一提。
黄大夫一边诊脉一边问:“除了精神倦懒和食欲不振,小姐可还有其他症状?”
“没有。”楚谣已认定自己并非有孕,可依然有些紧张,“黄大夫,我应不是有孕吧?”
黄大夫查看了下她的舌苔,沉吟道:“从脉象来看,并非喜脉。”
楚谣松了口气,他又道:“但也有可能是日子尚短,而楚小姐身子骨虚弱,反应敏感。”
楚谣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黄大夫再道:“不过以在下的经验来看,楚小姐多半还是属于水土不服,有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下开个方子,以滋养为主,先观察一阵子吧。”
话不能一次说完么,楚谣心情郁结,点点头:“多谢。”
寇凛给了赏钱,命侍女将大夫送出去,回来一瞧楚谣脸色极差,两弯秀眉微蹙,平素里上翘的嘴角也低垂着,一副苦相。
他于她身畔坐下,在她因牙关紧咬而紧绷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方才疑心有孕,你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如今大夫说了没可能,你怎么愈发不开心了?我有些闹不懂,你这心里究竟是盼着‘有’,还是‘没有’?”
“你呢?”楚谣心烦意乱,不想多说话,简单两个字反问回去。
寇凛陷入沉默。
他被自己抛出去的问题给问住了。
他先前随便想过孩子的事情,只是随便想想,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根本也不知道如何做父亲。
于是被他抛去脑后。
刚楚谣疑似有孕,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待大夫过来诊断的时间明明十分短暂,他却感觉格外漫长,全部都拿来接受“自己可能要做父亲了”这个事实。
接受之后,心头终于添了几笔忐忑。揣摩着是不是早了些,他和楚谣才刚有些夫妻的样子,就要多一个添乱的了?
何况如今离京在外,还赶上天影“大动作”前夕,时机不对。
所以他和楚谣的想法比较一致,最好“没有”。
但真被黄大夫否定之后,他这心里突然间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失落。
太早么?难教么?说来说去,他怕的也只是再多承担一份责任罢了。就像当初在娶不娶楚谣之间,一样因考虑着利益得失而摇摆不定,反反复复斟酌衡量。
可昨日衡量的有多慎重,于今日看来就有多愚蠢。
不早了,他已近而立之年,无论各方面都足以养活一个孩子。
也不难教,只要自己肯多花些心思。
想通这一茬之后,寇凛原本空落落的胸膛,倏然间又被暖暖的温情所充斥。
瞧着楚谣前后的神情,料想她也应如是。
他伸手将楚谣揽过怀里来,宽慰道:“没事儿,将身体调养好,咱们努力怀个就是了。”
楚谣此时根本没想孩子的事情,寇凛这一抱,下巴恰好擦过她的耳廓,瞬间令她想起那根手指恶心的触感,如被针扎了似得浑身一颤。
她靠在他肩上,下唇几乎要咬出血,心里又怕又恼又委屈,根本忍耐不住。
考虑那么多做什么,碰上这样的事情,岂有瞒着丈夫的道理?
楚谣将心一横,从他怀中挣脱,坐直了身子:“亏得你今日早早处理完事情,早早回来了。”
还沉浸在温情里的寇凛微微一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