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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鸩唇角轻轻一提,截住了他的话茬:“寇指挥使,人在岸上,岛在海上,人会动,岛不会动,是人想上岛,不是岛想上人。若你是恩客,我便是娼|妓,如今是你想上我,不是我想上你。我只不过仗着有几分姿色报个高价而已,你舍得花钱就上,舍不得花钱就不上,主动权尽在你手上,我又没有强买强卖,逼着你非上不可,哪里不是个正经生意人了呢?”
这一长串话说的似行云流水,寇凛嘴唇颤动了许久,竟找不到语言来反驳。
这奸商不可怕,有文化的奸商也不可怕,就怕这奸商不但有文化还是个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服,给钱,他给钱还不行吗?
好笑()
寇凛又取出一千两金票;递给金鸩之前先询问:“关于上岛这事儿;可还有其他额外费用?”
金鸩摇头:“没了。”
寇凛这才将金票交给他:“还请金老板尽快安排。”
“会的。”金鸩提着鸟笼子继续散步。
寇凛郁闷着从他身后走过;准备下山去;却又与攀山上来的段冲走了迎面。
段冲手里也提了个鸟笼;只不过比金鸩的大了很多;笼子里关的也不是鹦鹉;而是一只鹰,鹰脚上绑着一个竹筒
这、这是他锦衣卫的信鹰!
寇凛几乎快要吐血,应是楚狐狸在京城调查出一些重要信息;竟被段冲给截获了?
段冲从寇凛身边经过,微微点头示意。
顶着“盖世悍匪”的名号,东南海上人人一提及段冲便会吓白脸;但私底下的段冲其实低调朴实;不见一点儿张狂,是以先前他去接寇凛和楚箫上岛时;寇凛只当他是个跑腿的。
段冲走到金鸩身侧:“义父;刚才有只鹰在岛上盘旋;被孩儿打下来了。”
金鸩弯腰打量一眼笼中鹰:“恩;有钱人养的鹰;挺肥的。”
段冲:“清炖还是红烧?”
金鸩想了想:“最近口味淡,炖了吧。”
“金老板!”寇凛知道他们肯定已经猜出了是谁的信鹰;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拐回去黑着脸道;“您可知道私截朝廷密信;是掉脑袋的重罪。”
“哪个朝廷?”金鸩短笑一声,“严格来说,麻风岛已不在大梁国境内。”
事关国运,寇凛严肃道:“请将此信鹰还给本官。”
金鸩点头:“可以,拿五千金来。”
寇凛动了真怒,警告道:“此事可大可小,由不得你胡闹。”
“大或小与我何干?”金鸩继续慢走散步,“寇大人许是贵人多忘事,我除了是个正经生意人,还是虞康安口中的叛国贼。你孤身在我岛上,都舍不得为手下出上岛费,我非得炖了你的鹰,你只能干瞪眼。”
“你”寇凛是真要气晕过去,多少年了,从未试过被气成这样过。
他内心蠢蠢欲动的想要出手抢夺,但忆起虞清在段冲手下被打的有多惨,只能强忍住。
段冲转身走:“孩儿这就去炖了。”
“等等!”寇凛压着怒意,“容我回去拿钱赎鹰。”
房间里,楚谣正将寇凛与父亲做比较,深深觉着作为丈夫来说,寇凛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事事都顺着她。
她不禁想,若是没有遇到寇凛,嫁给了先前差点儿订了亲的郑国公府崔辰,现在的生活就是在后宅里照顾他的起居,应付他的族人和妾室。
她原本喜欢寇凛,就是喜欢他与京城那些受着良好教育长大的世家子不同,为人行事夹着些草莽匪气和江湖侠气——在挑男人的口味上,她可能是随了她母亲。
这样的浪子原本就没定性,再加上从前那些坎坷经历,更是不易交托信任。如他所说,连娶妻都嫌麻烦没考虑过,从一个人吃饱不饿到两个人共同生活,他需要时间适应。
楚谣自从答应嫁给他,心里就是清楚的,也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想用自己的善解人意和柔情去征服他。
如今,他的确在慢慢改变,越来越符合预期,但她对他的容忍却越来越低。
楚谣原本不太明白这问题出在了哪儿,这几日隐隐有些领悟。
哥哥始终将寇凛当成上官和长辈,而她自与寇凛相识,一直将寇凛视为“英雄”。
救过她的命,救过她哥哥的命,她崇拜他,仰慕他,认为他是个可以令她心安的保护神。
但成亲久了之后,两人虽没有夫妻之实,却也是朝夕相对同床共枕,他在她眼里俨然已经成了个普通人。
或者说,他从“英雄”、“上官”和“保护神”这样的角色,彻底变成了“丈夫”。
楚谣认为自己对丈夫多要求一些,根本一点儿也不过分。
她正想着,只听房门“哐当”一声。
她被吓了一跳,转头瞧着寇凛铁青着脸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着走到柜子前,咔咔打开自己的兵器匣子,拿了一叠子票据塞袖袋里。
方才他已拿过一次钱,这回几乎将存货全部拿光,楚谣颇为诧异,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需要动用这么一大笔钱。
尚来不急问,他连兵器匣都没阖上,又急冲冲出了门。
楚谣心里不由七上八下,想跟出去看看。
可没一会儿,寇凛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大鸟笼子,里头站着只信鹰。
寇凛将笼子搁在桌面上,再围桌坐下。伸手进去将绑在信鹰脚腕上的竹筒取下来,拆开后里面塞着两页纸,字写的很小,密密麻麻,看的他眼疼。
看信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耗费一刻钟时间看完之后,他闭目沉思,眉间皱出一个“川”字。
楚谣先看信鹰,再看信纸,知道这是她父亲寄来的,应与天影有关。
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打扰到他思考。
又过了一刻钟后,寇凛睁开眼睛,转脸去看楚谣:“谣谣,你爹从京城寄信来了。”
这是一个与楚谣和解的好机会,他不信她还不理她。
楚谣分得清轻重,将两人的矛盾先扔去一边,问道:“和天影有关的么?”
寇凛起身走过去,将密信递给她:“我就说你爹只要肯查,以他的人脉,查的比我更快。”
楚谣拿过密信,与寇凛一样看的颇为吃力,看完后同样眉头紧皱:“天影的影主,莫非就是郑国公崔让?”
根据她父亲的调查,这崔让私底下没少活动。
出钱买通北元高官,与蜀王和云南王过从甚密。
尤其柳言白还娶了他的孙女。
“应该不是的。”楚谣又摇了摇头,“我哥哥和虞清都见过他,若他是当年定国公府禁地里那个人,他们不会认不出来。”
“恩。”寇凛沉吟道,“你爹还在继续查,我现在只奇怪山河万里图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要花大价钱从北元‘买’回来,宋家应是为了这幅图才与天影合作,你爹若能查出来,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楚谣将信反复看了两遍,担忧道:“夫君,我爹可能出事了。”
寇凛一讷:“何以见得?”
楚谣指着信纸第二页第三行:“这封信是一气呵成的,但从这里开始,爹的字迹变的潦草起来,似乎在写信中途,发生了什么令他心绪难安之事,强忍着才将这封信给写完的。”
寇凛安慰道:“能令他心绪难安,估计是大事,不过还能强忍着写完,也算不得太大的事儿,别太担心了。”
楚谣想想也是,却听寇凛忽然轻咳一声。
楚谣忙将信收起来,见他看向窗外,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瞧见段冲单手托着一个小檀木盒走近窗边:“楚小姐。”
楚谣撑着扶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段公子。”
寇凛指出:“是寇夫人。”
山上的仆婢们全都称呼楚谣为“楚小姐”,金鸩这是故意的。
“楚小姐。”段冲不仅不改,还又重复一遍,将手里的檀木盒子递给楚谣,“金爷送的。”
楚谣看着那盒子,知道从段冲口中问不出什么,于是隔窗取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沓子金银票,不由微微一怔:“金爷给我钱做什么?”
寇凛在她背后站着,比她高出半个头,自然一眼看到了盒子里的票据全是他的,眼皮儿霍霍一跳。
段冲道:“这点小钱儿是金爷讹诈来的,金爷鲜少干这等龌龊事,良心不安,于是让拿给楚小姐,随意去岛内买些胭脂水粉,花了吧。”
小钱儿,龌龊事,随意花了吧
寇凛心口中了一箭,好你个金鸩杀人不见血!
段冲说完便转身离开,楚谣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盒子,一时没明白,金鸩讹诈人钱财良心不安为何要拿来给自己?
迷瞪时眼风瞥见柜子上还敞开着的兵器匣,忽地明白金鸩是讹诈谁的了,心中不由微讶。
“真是意想不到,从来都是你四处蹦跶着讹人钱财,竟还有被别人讹诈的一天?”楚谣将盒子收起来,转头看一眼寇凛,嘴角忍不住上翘,心情明显愉悦许多,“滋味儿如何?”
“我被金鸩讹的快要倾家荡产,气的七窍生烟,你竟还这般开心?啊?”这笔钱财虽又回来了,寇凛毫无半分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反而愈发郁结。
金鸩并不是贪他的财,就是因为他惹了楚谣不高兴,故意借此来打他的脸!
此仇不报非君子,给他等着!
见他面色青红交接,楚谣咯咯笑出了声:“我也不知道,看你被讹,不但不替你难过,还觉得有些好笑。”
她一直都不喜欢他爱讹人钱财这一处,毕竟他们家也是被讹过的,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寇凛气的手抖,“你数落我看你爹笑话,你这不是也来看我笑话?你可知讹我钱财,等同给我带绿帽子?我刚这心里有多难受?”
“对不起,我不该笑的。”楚谣道了声歉,收住了笑。可不过转瞬,又提起唇角,“但真的是有一点点好笑的”
“好笑是吧,我让你笑!”丢脸已经丢到毫无尊严的寇凛骤然出手,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床边,扔去床上,“我刚在山脚下碰上虞清,她说你哥现在不晕血了,不知你俩的双生感应彻底斩断了没。来,咱们试试,若真斩断了,今儿我不让你哭出来,我就从山上跳进海里去!”
两对()
恼火中的寇凛解着腰带;还没忘记先去将敞开着的窗户关上;以免屋内春光外泄。
重新回到床边时;已经脱去外袍;随手扔去屏风架上。
血泪教训;实在不敢脱中衣;以免和大舅子坦诚相见;哭出来的就该是他了。
楚谣没被他凶狠的警告吓到一丝一毫,满心的担忧:“再等等吧,我哥的晕血症原本就时好时坏;如今不知是不是真的根治了,何况即使他痊愈了,也不能说明我就不会”
话未说完;寇凛已经抱着她躺下;提上被子盖住两人。
碍着她的腿,又怕将她的喘证给压出来;只能侧身从背后抱住她;沉沉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说着话;微微有些粗粝的手探去她腰间;并不怎么熟练的脱去她的小袄,只剩下亵衣。
感受到她打了个寒颤;他将双膝稍稍弯曲,将她嵌进怀里。
原本他只不过是生气;想着好好“教训”她;心头没有半分欲|望。但与她身躯紧密贴合间,怀中如同抱着一汪春水,令他身心绵绵酥软,唯独一处逐渐硬挺。
他扳过她的脸,去亲吻她的唇,她也生涩的去回应他。
自成婚以来,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些时日,生怕把持不住自找麻烦,已和老夫老妻差不了多少,一张床各睡一半,只差在中间放碗水了。
经不住这样的耳鬓厮磨,寇凛已将复仇的心思抛去九霄云外,只小心翼翼的吻着她,希望她可以放松下来。
因为他酥软的同时,她绷的厉害。
楚谣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紧张,生怕再晕过去,脸颊不见半点儿娇羞,苍白的毫无血色,任由寇凛摆弄,始终宛如一块儿捂不热的石头。
楚谣心里很苦恼自己为何会如此,成婚那夜他这般与她调|情,她还曾体验到如在云端的感觉。
不过如此也好,不见情|欲,应就不会晕过去了。
但为何紧张之中,依然有些昏昏沉沉之感?
而且昏沉之感愈重。
楚谣已有经验,心道一声坏了,她与哥哥的双生感应并未斩断,依然存在。
她有经验,寇凛同样也有经验,几乎在她失去意识的一瞬,他已经翻身下床。
眼中的情|欲褪去的极快,因为被满腔的憋闷与暴躁取代,真真切切想要指着老天爆粗口。
楚箫原本正坐在房间里看书,没见血的情况下忽然头昏,已有了个心理准备。
故而当他从妹妹的床上醒来时,睁眼瞧一眼床边黑脸站着的妹夫,他比着上一次淡定了很多:“大人您也太心急了,我都与妹妹说了,过几日再看看。”
寇凛想逮着他骂一顿泻火,但他顶着自己媳妇的脸,骂不出口。走去桌边背对着他,连喝了好几杯茶,杯子按在桌面时碎成两半。
这不对,楚谣根本不是受不了情|欲的刺激,他感觉的到,她刚才分明一点也没有动情,只因为太过紧张,依然失去了意识。
寇凛蓦地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楚箫:“你与我说实话,谣谣从前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妹妹只穿了个肚兜,楚箫感觉的到,他连动也不敢动,两手搁在棉被外,乖乖躺好。
寇凛极吃力的道:“是不是被男人欺辱过?”
楚箫一怔:“您这是什么意思?”
寇凛舔了下喝了许多水依然发干的嘴唇:“你晕血是因为受了刺激,那同理来说,谣谣也应该会有原因才是。”
“没有。”楚箫理解了他的意思,“妹妹自小在尚书府里长大,鲜少出门,以女儿身见过的男人都没多少,受谁的欺辱?再说以她的性格,若是遭了这种欺辱,她不会瞒着,肯定会让小舅舅将人去给砍了。”
寇凛微松口气,的确是这样,她并不是个软柿子:“那真是奇怪了。”
一会儿的功夫,他像在战场上厮杀了好几回,浑身脱力,取了外袍随意一穿,在藤椅上躺下。
他沉默,楚箫也沉默。
两人这么处着,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楚箫本想喊他给自己拿些酒喝,不过想想他不常附身妹妹,应该极短时间就会复原,也就不提这事。
他现在也没空去看寇凛笑话,认真想了很久,道:“大人,我觉得阿谣会这样,和我娘有关系。”
寇凛皱眉回头:“怎么说?”
楚箫道:“您当我为何想让阿谣代替我出去念书?正是因为阿谣还小的时候,我娘就整天和她讲三从四德,讲贞洁操守,讲生死是小,失节是大。不厌其烦,耳提面命的教,我都觉得我母亲有些魔怔了。”
这也是楚箫打死也不信母亲会背着父亲和金鸩有染的原因,“我这几日一直在想,金爷之所以提到我娘会遮遮掩掩,是因为他和我娘之间的确不清白。我娘虽去的早,但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当年金爷准备离京去福建帮虞总兵救段冲之前,我母亲怕他这只没脚的鸟一去不回,想要绑住他,估摸着主动献身了。但人算不如天算,金爷出了意外,两年半没回来,她在那段日子里必定饱受煎熬,尔后嫁给我爹,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瞒住了我爹,我娘内心对我爹肯定是十分愧疚的,才会不断教导妹妹这些,不想妹妹重蹈她的覆辙。”
寇凛凝心思索,认为楚箫的分析有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