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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宁路趴在窗台边地望着窗外那株缀了满枝粉色的木槿出神。鼻尖香风盈盈,却不是花香,而是脂粉气。耳边隐约有捏着嗓子的声音在迎来送往。
从被黄老三交到自己手头那刻起她就是这样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明明是一副青涩的良家女模样,却不像别的小姑娘般整天不是抹泪就是叹气,更不寻死觅活,只是时常望着一处就直接恍惚过去。左安如闭了口,就着这一停顿的功夫喝了口茶。风宁路这番态度是省了她不少调教的力气,但也绝不轻松就是了。她无意太过强勉,只是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
“醉秋。”左安如出声唤,见风宁路依然是望着窗外不响不动,抿抿唇,“宁路。”
这下风宁路终于有了反应,一双剪水秋瞳睨来,让见惯声色妖娆的左安如也是呼吸一顿:媚态天成,假以少少时日,必在这揽芳园里挂得出名头。
只是风宁路知道,这媚不是天成而是苦练出来的结果。老师是明雪。明雪告诉她,彼时她为了刺杀司寇宇铮,想的法子是潜到他身边。
倒也是,凭自己这点仅为0。5的战斗力,在司寇宇铮面前连个渣都算不上,要想硬抗硬其难度堪比登天。所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再高手的人在睡觉时防御力总会下降,何况是对信任的枕边人?是以自己求了明雪教自己媚人的本事,还请她给自己调出这一身幽梅香。
一个诱字诀,卖了自己,但成功的把握确实增加不少。风宁路听明雪说起这段过去的时候不知该哭好还是该笑好,但自己当时刺杀司寇宇铮的心意有多坚决由此可见一斑。
左安如见风宁路虽然是转过脸,但只看她一眼后便又恍了神,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宁路。”
风宁路由这一声唤得回了神,急忙起身福下:“阿路失礼之处,还请安如姐姐原谅。”
左安如摇摇头,风宁路道歉道得这样爽快。倒让她发作不出:“于我失礼倒是无妨,只是你需记得,三日后你便要出阁见客,在客人面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仪态的。否则客人恼怒。妈妈怪责,姐姐也保不了你。”
风宁路乖顺地点头应是。
左安如心道今天该说的该教的都已经了事,站起身道:“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方才教你的东西,你且都记好。多温习几遍。琴曲的功夫一时半会儿急不来,慢慢练便是。皮肤的保养却一天也不能落下。”
左安如教她的东西,自然是如何媚,如何奉,如何欲迎还拒欲擒故纵——都是女人如何勾住男人的本事。这些东西明雪早教过她,且教得比左安如还细致严格。然而风宁路依然是顺从地低眉敛目应下。
她的乖七令左安如十分满意,点点头推开门,一脚跨出门外,又回过半边身子冲上前送她的风宁路道:“还有,入了揽芳园。从前的一切都断了。你原本的名字也要忘记。从进园子的那一刻起,世上再没有风宁路,只有醉月。”
“醉月谨记姐姐教诲。”风宁路一直屈着膝,直到左安如出了房门,将门关上,又一直到她纤细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深处。风宁路只是保持着福身的姿势,看着自己脚下那三尺见方的一块。入目粉色的百褶裙摆开得恰到好处,似极了窗外那朵含羞带怯的木槿。
腿有些酸了,风宁路站起身,又回到窗边坐上。一手托了腮望向窗外。窗外花色正好,她却没来由地想起那处宽阔得似乎直连到天际的荒草莽原——一骑飞马,马上的人宽肩窄腰,长发飞扬。一身的骄傲肆无忌惮地铺洒开来,然后一只手伸向她:“我帐下缺一名侍从。”
风宁路吸一口气,阖上眼睛:若是知道我是为杀你而去,怎的还能招徕得如此……云淡风轻?
而她,是否又要再走回当初那条路,再去杀他一回?
风宁路瑟缩了一下。忽的又看到飞扬的沙尘中那支在肩膀上颤动不休的箭尾。一双手臂将她在胸前怀得牢靠,一双眼睛灼灼地锁得她离不了分毫,然耳边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你不是想走么?眼下便是极好的机会。”
若是知道我是为杀你而去,怎的还要护住我,自己受了那一箭?
但是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那些被马蹄踏得四散的尘土又变成了一个个男女老少的人影,不用数她也知道,那人影有四十六个。就算便宜了他司寇宇铮,一箭还一命,他也要挨四十六支毒箭!
……
司寇宇恒倚着廊柱面朝一株海棠坐得安稳,手上那把折扇轻轻地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出浅却有些沉闷的啪啪声。
明雪站在屋廊的转角处,看着如水月华倾泄在那个孤绝的身影上,又在地上拖出一道更孤绝的影子, 那道影子浅而长,从他的身下一直延到自己的脚边,好像是架在二人之间的一座独木桥。明雪手里捧着件袍子,看着脚下的那座桥良久却迈不出一步。
“阿允何时离开的?”即使明雪没有出一声,司寇宇恒更没回头,但他出声问这一句,便是知道她在他身后。
“昨天,约摸申时三刻。”明雪终于提步,上前将袍子展开,搭在司寇宇恒的肩头,又转到他身前细细给他拢了,“夜深露重,又连日奔波,三爷还是早些回房安歇罢。”
一双手不敢多加逗留,系好衣袍的带子便退回,却在半路上被一把抓住。明雪心中一惊,竟是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出来——这本该是她高兴的事,奈何捉住她手的那只大手,此刻温度较之她冰凉的小手还要更冷上两分。
“原因?”司寇宇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明雪的心中却因这两个字暗暗生出许多怒气。抬了眼平静地望向司寇宇恒,明雪面无表情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三爷将人交给我安置,是相信明雪必能将人安置得‘好’。明雪认为,遂了妹妹的心意,便是最好的安排。”
“如此说来,连去揽芳园也是阿允的意思咯?”
司寇宇恒嘴角一勾,将明雪的一颗心高高吊起:他竟然已经知道!只是明雪的怔怔只是几不可察的一瞬,随即她回答:“妹妹还说,要是让人知道她与三爷见过,只怕她想完成心愿会更难。”(。)
PS:若是看着有什么想法还请留言相告。哪怕只言片语,包子也感激不尽。^_^
第九十九章 友人所托()
司寇宇恒偏着头想了想,忽然笑中带了温度:“阿允必是怕牵连我。”
明雪闻言心中沉沉一坠:她话里话外只表明陆允不愿司寇宇恒追究干涉她的事,仅此而已!他是从哪里读出的那个意思?!
司寇宇恒似是没有看到明雪蓦然僵了的神色,继续笑道:“她虽是前尘尽忘,却还是如一的细致体贴。”
难道我不细致体贴吗?明雪几番咬牙,还是没有问出这句话来。就听司寇宇恒又道:“既然如此,便随她去吧。这些日子我会忙碌一些,你且替我多照看她,必要时助她一臂之力。”
“三爷放心,明雪早有安排。”明雪冲站起身的司寇宇恒福下去,她早就交待好了黄老三,必须将她的话一字不漏转给揽芳园的妈妈杜眉,“明雪相信,以妹妹的姿色和本事,不消一个月便可以令七皇子殿下巴巴寻着她的名气找到她。”
一句话让司寇宇恒皱了眉头:一个月后寻着名气找到?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不满地道:“日久恐会生变。你即刻想法子放出风声去。”
明雪的手指一用力,无声无息扯断帕子上的两根纱,声音却比平日更软两分:“谨遵三爷吩咐。”
……
揽芳园西厢的精致小画楼里,左安如斜签着坐在绣墩上,低眉顺目,脸上难得地带了少许恭顺笑意:“不知妈妈找我前来有何吩咐?”
相对于左安如的正襟危坐,杜眉则是一派慵懒闲散,衣衫不整地倚在美人榻上。除了皮肤不复当年紧致外,她白皙窈窕,眼角嘴边的纹路淡得几乎看不见,不知道的人还当她只有二十三四而已,其实她已是三十有四。青春不衰的容貌加上女人熟透时的妩媚风韵,令来揽芳园里的客人竟有一小半是为了她。
懒洋洋地将一束散落的头发抿到耳朵后面,杜眉睨了眼左安如:“醉秋来这里几天了?”
原来叫她是问这个。左安如柔声答道:“回妈妈话,从醉月进园子起算。这是第四日。”
“唔。”杜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拈着细签子在榻几上的果盘里挑了挑,最后扎了一片甜瓜细啄一口,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慢慢嚼着咽了。这才又开口问道,“那她该学的东西都学得如何?”
这话让左安如有些愣:她在这揽芒园待了有十年,园子里来来去去的姑娘带过不少见过的更不少,但这才五天不到的功夫便被问起“学得如何”,这还真是头一次。按着往常。这一问最短都是在那姑娘进园子一个半月以后。但杜眉已经问了,她不能不答:“瞧着是个不错的,不过毕竟日子还短……”左安如答得不能不说保守。
“你验过她的身子没有?”杜眉没有纠结于风宁路的学习进度,话题一转又问了别的。然而这个新的话题却让左安如非但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更添疑惑。
“验过了,尚是完璧。”难道妈妈是想让风宁路马上接客?左安如心里有些拿不准。按说来园子里的姑娘没有调教好是绝对不会放到客人面前的,风宁路虽然态度顺从,但并不意味着她就已经是个合格的青楼姑娘。何况左安如还算看好风宁路,打算再在琴艺歌舞上再让她练练,成了形就直接拿去陪贵客。但杜眉的这番问话却似乎表明她往后的功夫都 可以省下了?
她知道杜眉从来不关心赚钱以外的事。连跟人闲聊八卦都不会是仅为消遣而已。有这一问必然也就说明她有了什么打算。左安如倒是想问,然而杜眉却没有再说什么,懒懒地虚阖了双眼——昨晚上曾员外过来,她可是一宿没能睡上半个时辰。
左安如见状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看杜眉,只见她一手支腮悠然小憩,完全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左安如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她自然不会知道门帘落下后只片刻功夫,杜眉就睁开眼坐了起来。向窗外看去。
从她这处窗子正可以隐约看到隔了一个园子的东楼——那是姑娘们所在的地方。此刻二楼的一个窗台上正有人托着腮帮子坐在那。淡淡地看了一会儿那人,杜眉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想起昨晚上趁曾员外熟睡后来访她的那位友人所托之事。一听那委托她便知道友人不仅是对自己有所隐瞒,更兼有欺骗。
友人会这样拜托她。她并不奇怪,只是隐隐地替那友人觉得有些悲哀,甚至连带着对自己的友人也生出许多失望: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来说,行走在这个世间最要不得的就是感情。人说利令智昏,其实“情”之一字的功效更甚于“利”。于他们而言,若是昏了头便极易招来祸事。人又说动了情的人特别好看。但在她眉娘杜眉看来,被情蛊惑了神智的人却是犹为面目可憎。
杜眉敛目看了看自己纤白胜雪的手指,那上面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失望归失望,看不惯归看不惯,她还是答应了要帮忙。到底二人多年的情分,她可以对隐瞒和欺骗置之不理,也可以不在乎帮这个忙会给她自己带来的风险。只是她直觉觉得即使自己照着友人的意思做了,也不会给友人带来多少助益和改变。
尽人事,听天命吧。杜眉往下撇了撇嘴角,起身拈起毛笔写下一封短笺,细细对齐纸边折成方胜后装入信封后扬声唤了一个婢女进来,将信封交给她。
婢女看着信封上那收信人的名字先是一愣,接着暗自咬住下唇。可惜即使她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吩咐,只得低头拿着信封匆匆扭身出去。
出了门口的婢女几乎要哭出来。低头再看一眼手中的信封,她只觉得周围的风和日丽忽然间尽都化成寒风霜雪——只求上天保佑,自己这一行能平安回来……(。)
第一百章 明雪的安排()
几个婢女捧着簇新的衣裙进来的时候,风宁路有些惊讶。婢女放下衣裙恭恭敬敬冲她道:“姑娘,妈妈要你换了这身衣服去见她。”
妈妈……杜眉?风宁路有些意外。她只在来这里的第一天见过杜眉一次。杜眉只是捏着她的下巴上上下下睃了她几眼便让管事数出十五两银子给了黄老三,然后就将她交给左安如。自那一面后她再没见过这位揽芳园的老板,自己名义上的拥有者。
风宁路的印象中,杜眉是个化了浓妆的高挑女人。乍一见杜眉,风宁路不知为何想到了明雪。二人的气质似乎十分相近,但细看又有更多不同:明雪是让人一看就难以忘记容姿,杜眉却是让她记不起眼有多大鼻有多高。但饶是让人记不清长相,风宁路一想起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印象还是“美丽”,不能不说这是杜眉的一种本事。
第二个让风宁路对她印象深刻的,是她捏在自己下巴上冰冷的指甲——仿佛拈着的是一样十分肮脏的物什般。
不知道杜眉找她有什么事?风宁路一边有意无意地想着,一边让婢女给她换上衣裙,又重新挽了头发,然后被婢女们前二后三地拥着穿过花园回廊,一路朝园子深处走去。
月上中天,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但是园子里却是静得如寻常富人家的深宅大院。婢女把风宁路引到杜眉的房间里坐了,又给她看了茶便要退出去。
“各位姐姐可知道妈妈找我何事?”风宁路叫住其中一个团脸的小婢女,正是前天被杜眉遣去送信的那个。
婢女往后退了一步:“奴婢……不知。姑娘且地这稍坐等候,妈妈一会儿就来。”说罢瞄了一眼风宁路,招呼其他人赶紧出去。
这反应让风宁路有些奇怪地挑了眉头:难道是自己这段时间不上心的样子让左安如告到杜眉这儿来了?可是杜眉应该知道她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呀?第一天来的时候杜眉让她在一间耳房里等着,自己带了黄老三在外面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想来那时候黄老三便应该是把明雪的话都告诉她清楚了。而且明雪指了地儿要黄老三把她送到这揽芳园,要说杜眉和明雪之间没有牢靠的关系,她只觉得是笑话。
风宁路所料确实不假。黄老三确实不敢将明雪的吩咐漏了一个字——明雪当着他的面把赖四妹的一只手溶成一滩血水,赖四妹尖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地下室。把黄老三的心肝胆脾锯了个粉粉碎。明雪对他说:你在我这里挂了号,我能找着你一次,就能找着你第二次。若是你行事有任何偏差……我不喜欢轻易取人性命,但总要取你身上一样东西。说着视线在黄老三的裤裆上轻描淡写地睃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眼的功夫。视线又无实质,黄老三却当场吓得几乎尿了出来。
黄老三不是初走暗路的新手,这么多年能平平安安下来,自然不是个庸手,但他竟然连自己从何时被那帮黑衣人盯上的都不晓得!对方的硬实力高出他许多。这一认知早把黄老三震了个结实,后又有明雪的冷厉手腕恐吓,一连串的事让黄老三不敢轻瞧了明雪半分,更不敢把明雪的威胁当成耳边风。
风宁路又想起那天明雪跟她说的话来。
明雪道,三殿下得知陆家遭难后,不惜冒着得罪司寇宇铮的风险秘密遣人在北边寻找陆家的踪迹,多年后才寻了她回来,又对她多有怜惜眷顾。司寇宇铮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