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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宁路有点疑惑:难道这人不是来救自己的?
没等她想到该说些什么,那人已抬步上前,边走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又摸出一方帕子。一看这动作风宁路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顿时感觉不太妙。果然就见那人往帕子上倒了些瓶里的东西。然后二话不说捂到了她的脸上!
这回风宁路懒得闭气装晕了,看那黑衣人的身手,就算自己醒着也只有被制服的份,还是跟他走静观其变吧。如此想着,风宁路索性大大方方地吸了口气,入鼻一股微甜的香味。
咦?这香味怎么好像有点熟悉?风宁路脑子里只来得及飘过这样一个想法,便软了身子再度陷入昏睡。
黑衣人又捂了一会儿,确认风宁路已经昏迷过去,这才轻轻击了两下掌。庙门外应声闪出几人跪地听令。黑衣人指了指倒在一侧的黄老三和赖四娘,那几人立即分作两拔上前将两人捆了。又在嘴里塞进布团,接着像提粽子似的提起来。连着黄老三掉落在地上的烟袋也捡进来给他塞回腰带中别住。这些人手脚极快,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黑衣人四下看看,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方点点头,躬身从棺材中抱出风宁路,留下一人赶驴车,自己领着其他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风宁路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场景已经不同。
黄杨木的贵妃榻,红绡轻帐,淡香缭绕。一屋子的精致摆设。显然是间女儿家的闺房绣阁。
撑着坐起身,风宁路讶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都已换过,不再是小厮的装束,而是一套干净雪白的棉布中衣。衣料细软,还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脑袋依然昏昏沉沉,有些分不清状况。想起身下榻,四肢又还软软的使不上什么力气。
“妹妹醒了?”一道女声响起。
这个声音很熟。风宁路急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挑了门帘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香气四溢。眯起眼睛适应一下光线,风宁路认出她来:“明雪姑娘。”怎么是她?
“你怎的还叫得如此生分?”明雪挑了眉笑得软媚,但风宁路却并未在她眼中看到多少温度。
明雪端着汤,款款走到榻边,将汤放在一旁小几上,双手扶着风宁路坐起来,又在她身后塞了个迎枕让她躺得舒服些。风宁路有些茫然地看着明雪的一举一动,就见她状似极无意地挑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放到鼻尖嗅了嗅,抬眸冲自己笑道:“妹妹这身上的香味还真是好闻。不枉费姐姐花了那么大功夫在你身上。”
什么!?风宁路急忙抓起自己的头发猛嗅,果然闻到一股极清淡的香味。这香味她熟悉,是她身上一直都有的味道。她还以为是姑娘家天生自带的女儿香,可明雪那句话却似乎并不如她所想般?
看着明雪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风宁路装了一肚子的疑问。没待她理出思绪开口相问,另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明雪,别逗她了,她才刚醒,身子还弱。”
这一声也是风宁路熟悉的——怔怔地看向门口,一手负在身后施施然进来的不是司寇宇恒又是谁?
“三皇子殿下……”这下风宁路更摸不着头脑了:先是明雪,再是司寇宇恒。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之前来救她的黑衣人可是司寇宇恒所派?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那里?为什么救了自己出来又要把自己迷昏了才带走?(。)
第九十六章 不知道的过去()
揣着满肚子的疑问,风宁路看着司寇宇恒不紧不慢地踱到榻前。明雪早在他过来的时候便离了榻沿站起身,柔柔地屈膝福下:“三爷……”
司寇宇恒的目光在那碗汤上瞟过,看也不看明雪:“你先下去吧。”这是要单独跟风宁路说话的意思。
明雪怔了怔,而后臻首垂下,应了声“是”,缓步而出。只是在出门前又看了风宁路一眼,那一眼的神情中似有恨,似带恼,似藏怨,风宁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已经将那双眸藏在了长长的睫毛后,留下青色的门帘兀自晃动不休。
屋子里就剩下风宁路和司寇宇恒。风宁路茫然中又有些紧张。
房间里极静,两人间的距离呼吸相闻。风宁路赶紧低了头,看着司寇宇恒近在咫尺的镶玉片腰带,上次他说的那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似又响在耳边,让她一肚子的疑问不知从何问起,也不敢轻易开口。
她不是没有试着去回忆过,但脑中依然一片空白。加上此刻满心的怪异和戒备,她现在就像站在一个身前身后满是陷进的地方,偏偏脚下又有厚厚的迷雾,看不清哪底路在哪里,是以她惶然僵立原地,一步不敢迈。
司寇宇恒一撩袍摆在榻沿上坐下。
“三皇子殿下。”向来不知胆小为何物的风宁路竟然往后缩了一缩——她在司寇宇铮面前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她自己想着要退让,而是身体自主的行为。
“我还以为你只是对明雪生疏,没想到对我也这般生疏了。”司寇宇恒并没有看风宁路,而是自顾自地伸手端了汤碗,拿起勺子一起一落地搅动,语气淡之又淡。风宁路听不出其中的味道,只是话语中的玄机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我初还以为,你只是碍着有司寇宇铮在才对我多有冷淡,以免招了他的眼。现在看来,你竟是真的对我冷淡了。”司寇宇恒这回的话里带了少许感伤落寞。
因为司寇宇铮所以要对司寇宇恒冷淡?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跟司寇宇恒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为什么司寇宇恒觉得她会这样做?这话令风宁路大为惊异,不知如何接口,更令她惊异的是她心中竟然因此升起了不舍和不忍?!
就在风宁路又惊又惑时,一勺汤送到她唇边:“先喝汤吧。慢些喝。仔细烫着。”
风宁路看看面前的汤,腾腾雾汽缭绕。又抬眼看前面,雾汽后是一双笑意温存的桃花眼,染了水雾,柔得要将她淹没般。
心中依然惊疑有加。然而风宁路没有拒绝,或者说她的身体没有拒绝。就着那只手,一勺勺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净。
司寇宇恒放下碗,又从袖中摸出帕子给风宁路拭了唇上残留的汤渍,触碰间轻得仿佛在擦一件极致金贵易碎的宝物。
风宁路傻愣愣地看着司寇宇恒的一举一动。他的动作从容优雅,又极自然,透着股不同寻常的亲昵和宠溺。这让风宁路颇有点受宠若惊,但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三皇子殿下。”风宁路开口,声音有些艰涩。可叫了这一声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好像有许多画面在飞闪而过,但又哪一幅都看不真切抓不住。
此时司寇宇恒叹一口气说了一句话,将风宁路瞬间从云雾里扯了出来。眼前所有的画面刹那间远去,唯有那七个字砸在她面前无比清晰——他说:“阿允,你真的变了。”
风宁路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阿允是谁?是在叫我么?
司寇宇恒没有看见风宁路的异样,他负了手踱到窗前,背对着风宁路,似是在自言自语。但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均入了风宁路的耳中:“这处园子你以往便说喜欢。你走后我将它重新修葺,为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家具也都换了你喜欢的黄杨木。还有那支飞燕钗,你一眼就看中了,说是‘北地苦寒。燕必南还’,说你是去了北边的燕子,终究要回南方。等你回来的时候,送这支钗子给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司寇宇铮的声音很轻,配上他那特有的拖长的尾调,似乎字字都能乘着风飘飘荡荡。然而风宁路却感觉每一字都极沉,一个接一个砸在她的脑中,直砸得她太阳穴突突地疼,疼得她眼睛滚烫鼻子酸涩。
司寇宇恒说的话风宁路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但似乎又隐隐觉得那确实是自己说过的话,她几乎可以想象出自己说那话时的样子。她开始有记忆的时候确实是在北边。如果那话真是她说的,她要去北边,必会回来?她去北边做什么?
“当初你说这话的时候,才只有这么高。”司寇宇恒在身侧比了个位置,回头笑道,“彼时瘦得不得了,怎么吃都吃不胖,偏偏脸是圆乎乎。我尝笑你,你便说,‘女大十八变’。果真说得对,短短半年许,个子长高了,下巴也尖了。”说着他又转回头,声音越发幽深,“外表会变是自然,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内里也已如此不同。早知如此,我便无论如何也不该答应放你去。”
不同?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风宁路拼命去想也想不起分毫。她一直觉得有没有记忆无所谓,但当被人这样历数自己的细节,而自己脑中却只有一片空白无从查证的时候,那种感觉实在是令人几乎要崩溃。
司寇宇恒看了看神思不属的风宁路,走到她身前一手抬了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说,等你大仇得报便会归来,再替你家洗去冤屈,而后风光嫁我。这话可还作数?”
一声追一声,一句赶一句,直逼得风宁路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弓了背全身抖作一团:她去北边是为了报仇?为了替家里洗冤?那她身上有什么仇?仇家又是谁?她想嫁给皇子,还要风光大嫁?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七章 身世()
司寇宇恒终于从风宁路的脸上看出不妥,惊讶地挑了眉:“阿允!莫非你真的不记得了?!”
风宁路抬起脸,直愣了双目,泪水横溢而不自知。她用力点头,又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在没有丝毫痕迹可寻的时候或许她还可以笑得满不在乎,但真有了线索摆在面前,再要她视而不见却是万无可能。
风宁路的状态极混乱,但司寇宇恒却看懂了她的意思:“名字,家世,生平,都不记得了?”
风宁路再度点头。
司寇宇恒浑身一震,往后倒退两步,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中慢慢浮上悲伤,继而带了愤怒,哑着声音低吼:“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他还要折磨你成怎样才安乐?!”
“他是谁?我又是谁?”风宁路一手攀上司寇宇恒的衣袖,他的手握成拳,抖得厉害。
司寇宇恒飞快地反握了风宁路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哽了嗓音道:“阿允,我可怜的阿允,忘了也好,我本就不赞成你去报什么仇。这事太过艰险,你还那么小,又是姑娘家。忘了就忘了吧。”
风宁路倚在他的胸前,没有动,也没有作声。眼泪依旧是止不住地往下落,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多得倾泄的眼泪究竟从何而来。
“他是谁?我又是谁?”风宁路依然问同一句话。心中一个声音说,司寇宇恒所讲的未必就是真,更未必全,但那道通往她过去的门就在眼前,不管推开这扇门看到的是什么,她要伸手。
司寇宇恒默了一阵子,扶着风宁路的肩膀将她从怀中带出,细细地看了一阵她的眼睛,叹一口气道:“你本姓陆,单名一个允字。是陆家的嫡三女。祖父陆应贞,官拜礼部尚书。八年前因谏奏柳淑妃娘家结党营私,被人反讦诬告,终遭削官革职。抄家流放。又在流放途中遇匪,全家四十七口人,就活了你一个。”
风宁路闭了嘴听着,见司寇宇恒说到此处停下,许久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遂出声问道:“他告的是谁?反讦他的又是谁?”声音淡漠得仿佛那是一个离她远之又远的故事。
这神情司寇宇恒不是第一次见。事发时陆允还小,稀里糊涂下就被裹在一家哀怨郁郁的人中给带着踏上流放之途。这一番话在找到她回来的时候司寇宇恒便对她说过一次,她那时就是这样一副极之淡然的神色追问了他原由。当时他还道是陆允人小不懂生离死别亦不明恨为何物,再加上自小与家人分开没什么感情,所以也无甚悲伤。结果当他说完后,陆允只一句话便在他心中激起巨浪。
眼前这个小小的人,由不得他小瞧。这是他彼刻第一时间出现在脑中的想法。
思忖一番,司寇宇恒还是对风宁路又说了一遍:“你祖父所谏的淑妃,是司寇宇铮的母亲。”
风宁路一片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少许动作——她眨了眨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司寇宇恒。半晌才道:“那反讦我祖父的人呢?”心中似乎隐隐有答案呼之欲出,但她还是要问,猜的不作数。
“司寇宇铮。”
点点头,这个答案正如她所想。
“据说,你家遇匪灭门,也并不是偶然……”司寇宇恒说了一半便住口。只是下半句不用说意思也已经摆在那里。
那自己去北地便是找司寇宇铮报仇咯?风宁路的心中此时不知是惊得过了头还是如何,木木的没有一丝波动。
司寇宇恒看着风宁路落在一旁窗棂上瞬也不瞬的视线,颊边的筋鼓了鼓:“我担心你失忆一事也是他的手笔。若真是如此,只怕他已经对你起了疑,甚至已经知道了你的意图。却不知他为何要抹去你的记忆将你带在身边……说不定疑心你是有人指使,留你作饵也未定。”
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司寇宇铮确实就在她附近,且看着她与狼打斗。若不是自己醒来且打赢了。此时已成为草根下的一坨肥料也未可知。风宁路竟然微微勾了嘴角。她是懒得理会,不是真的一无所觉。司寇宇铮和澹台秋看她时眼中的疑和防,她只是自觉坦荡便由得他们去。现下如此说来,他们防得还真是不无理由?
“阿允!你听我说。不能再回去了!”想起两年前陆允说过的话,司寇宇恒握在风宁路肩膀上的手加了力气,“过去的事也不要再追究。你只管安心地跟着我。虽说要隐姓埋名是委屈了些。可多少能保你一世安乐。复仇兴家,这样的事本就不该由你一个女儿家来承担!司寇宇铮手段非常,又极得圣眷,即使是我也要让他几分。你与他相抗,只怕……”
只怕凶多吉少。风宁路在心中补全那一句。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司寇宇铮的对手。想着竟有些佩服起自己的胆量来,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入北境,找一个风头正盛的皇子报仇,也不知道是该说勇气可嘉,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司寇宇恒见风宁路半晌只听不出声,有些着急地皱了眉头,正待还要说话,忽然眼角余光瞄到门外有人影闪动,于是留下句“稍待片刻”便放开风宁路起身出去,不多时脚步匆匆地回来:“我有急事须先离开。你且在这里安心休养,等我回来再作打算!”看着风宁路点了头,这才一阵风似的出去。
风宁路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好像化成了石雕般。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明雪又挑了帘子进来,手里捧了套衣裙。
“阿允妹妹在想什么?”明雪将衣裙放在一旁,拂着裙摆浅浅往榻沿上一坐。
“这次的事,是三皇子殿下安排?”风宁路看向明雪,问得没前没后——她问的是这次绑架。那两人说了,是有人指使。
明雪摇摇头:“非也。三爷不过是借了个势。”
这么说来司寇宇恒这一刀切的是个黄雀在后?那便是真的有人存心想于她不利了:“那姐姐可知道这事是谁安排?”
明雪扶了扶头上那支镶红宝石的钗子,微微一笑:“南云小姐再过几日该是要到京城了。”(。)
第九十八章 入“园”()
风宁路趴在窗台边地望着窗外那株缀了满枝粉色的木槿出神。鼻尖香风盈盈,却不是花香,而是脂粉气。耳边隐约有捏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