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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羌人都在第一时间停下了战马,然后调转马头,打马就跑。刚才为了追杀匈奴人,羌人驱马追赶了十里路,人和马都已精疲力竭,此时就是想跑也跑不起来了。
北疆军吼声如雷,一万五千铁骑在庞德、铁钺、肃立、步度更的率领下,象决堤洪水一般一泄而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浩浩荡荡的洪水摧枯拉朽,把原野上的一切生灵尽数踩到铁蹄下,一扫而净。
于夫罗和匈奴骑卒气喘吁吁地停下战马,转身望向战场。
羌人一个个趴在马背上,狠命地抽打着战马,恨不得腾云驾雾瞬间离开这死亡之地。血腥弥漫了整个原野,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失去了勇气,失去了斗志。他们脑中只有逃亡,逃得越远越好。
北疆军就象一头嗜血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伸出了锋利爪子,一路咆哮着,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自己的猎物。
在经过一阵疯狂地奔驰之后,肃立和步度更率军从两翼插上,顺利合围了羌人。庞德和铁钺各自带着大军如同两支犀利的长箭冲进了敌阵,势不可当。一时间箭矢横飞,断肢残臂漫天飞舞,毫无还手之力的羌人遭到了血腥屠杀。
“走,走,杀上去……”
于夫罗热血沸腾,一拳砸到了马背上,战马高声悲嘶,腾空跃起,向着战场风驰电掣一般飞驰而去。
匈奴人齐声欢呼,高举武器,呼啸杀上。
莫胜和狼浪带着各自的亲卫骑率先杀了出去,他们撕开了北疆军的包围,带着大约两千多人向韩遂大营方向逃窜。
庞德和铁钺带着大军仅仅追杀了一里多路便下令停止追击。
战场西北面。
李堪和张横的西凉步卒大军为了尽快撕开方阵,把大军部署在方阵的正前方,并组织了十几个攻击小队反复冲击,试图突破方阵的防守,然后让铁骑展开冲击。谁知鏖战一个多时辰后,自己的铁骑依旧被挡在战场的一侧,迟迟没有杀到。
这时北疆军突然展开了反攻,方阵在短短时间内,由坚不可摧的“堡垒”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浪潮”,一重重的波涛发出惊心动魄的厉啸,铺天盖地地席卷而至,把西凉人打得心惊胆战,连连倒退。正在攻击的十几个突击小队转眼就被无坚不摧的惊涛骇浪吞噬了。
李堪和张横大惊失色,急忙下令结阵固守,死死稳住阵脚,并擂响战鼓,旗语,向正在一里外的战场上激烈厮杀的杨秋请求大队人马支援。
张白骑指挥大军掀起阵阵狂澜,奋勇推进。他想乘着西凉铁骑还没有赶到之前,利用优势兵力包围对面的西凉步卒大军,将其围歼。
“大人,敌人求援了。”余氐根手指敌阵中的“双兔”大旗,大声叫道,“要派人杀到敌军侧翼,挡住敌骑的支援。”
张白骑连连点头。他担心己方的曾尧部兵力不足无法缠住西凉铁骑,急忙下令正在大军后方重整军队的李尧急速插上,从西凉步卒大军的侧翼展开进攻,尽快摧毁西凉人的防守,包围西凉人的步卒大军。
“擂鼓……”张白骑转身冲着传令兵用力挥挥手。“告诉各部,急速进攻,围住敌人。”
杨秋远远看到了那面在血雨腥风中剧烈颤抖的“双兔”大旗,他想去支援,但力不从心。
黑鹰铁骑名震天下,曾是大汉戍守北疆最精锐的铁骑,和这样一支身经百战的军队打仗,西凉人明显差了一截。和黑鹰铁骑的将士们相比,西凉人无论在个人的武技上还是战阵的配合上,都有很大差距。如果不是西凉人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这场厮杀已经分出胜负了。
杨秋不敢抽调军队支援李堪,以免丧失了人数上的优势而导致大军迅速溃败。
“急告韩大人,请他动用后备援军,或者从中路战场上抽调军队支援李堪,挡住北疆军的反击。”杨秋一边用力擦拭着花白胡须上的血迹,一边焦急地说道,“告诉韩大人,请他尽快把主力大军拉上战场,迅速改变战场上的不利局面,免得我大军遭受重大损失。快,快……”
战场东南面。
杨凤、王当指挥大军突然变阵,巨大而坚固的“堡垒”迅速变成了一支巨大而锋利的“铁锥”。
变阵之时,梁兴和马玩正各带一支铁骑沿着方阵两翼游射,看到方阵两翼忽然“坍塌”,他们以为有机可乘,匆忙挥军进击。方阵两翼“坍塌”收缩之后,阵中的连弩车车阵立时成了攻击前沿。随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床弩连续射击,箭矢如蝗。西凉铁骑遭到了重创。
梁兴和马玩死里逃生,带着肝胆俱裂的骑卒飞速后撤。他们的撤离,把夏昭的步卒大军完全暴露在北疆军的攻击之下。颜良率先展开了反攻,继而杨凤、王当带着“铁锥”大阵奋力前推,把夏昭的步卒大军打得狼狈不堪,节节败退。
梁兴和马玩以最快的速度重整铁骑,三千多骑卒再次冲向了战场,勉强帮助夏昭稳住了阵形。但北疆军太多了,一万多人吼声如雷,势不可当,战场形势岌岌可危,联军的步骑大军随时都有可能被北疆军彻底击溃。
“求援,求援……”夏昭汗如雨下,气急败坏,“告诉主公,大军即将崩溃,请他急速支援,急速支援。”
夏日的太阳高悬在湛蓝色的天空上,炙热的阳光照射着方圆数里的战场,血腥的空气在高温的烘烤下笼罩了天地,暴戾和残忍随着战场上激烈的厮杀和翻涌起伏的烟尘愈发的高涨。战场上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杀戮之中,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还是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卒,都已把生命抛到了九霄云外,都已丢弃了所有的情感。他们的眼里只有血淋淋的武器,他们的心里只有杀伐。当他们把冰玲的长矛刺进对方的身体,当他们舔吸着对手鲜血的时候,他们感受到的不是痛苦,不是快乐,而是麻木,对生命和生存的极度漠视。
韩遂站在大树下,双眼紧闭,全神贯注地吹奏着长笛。其宽大的长袍随风飘舞,花白的长须轻轻拂动,恬淡而温暖的浅浅笑容浮现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整个身心仿佛都融进了凄惋而悲凉的悠扬笛声里。
凌孺、韩翼和几十名亲卫三三两两地站在山坡下,远远地望着韩遂,眼神里尽是尊崇和拜服。这位老人为了西凉奋斗了一辈子,不屈不挠,殚精竭虑。虽然今天的西凉处境危急,和十几年前相比局面更加险恶,但只要这位老人还活着,只要这位老人的笛声还回荡在西凉那广袤的天空下,西凉终究有一天能稳定下来,西凉人终究能过上期盼已久的安宁日子。
急骤的蹄声由远而近,此起彼伏。信使们从各个战场上飞奔而来。凌孺让亲卫们在很远的地方拦住了他们,回复只有一个:坚持,咬牙坚持。
良久,笛声渐渐高昂,悲凄之音中隐约带上了丝丝杀伐之气。
韩遂的身躯忽然挺直,他好象又回到了当年的岁月,回到了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英雄年代。
“大哥……”马腾飞马而来,嘶哑的叫声里带着愤怒和恐慌,“夏昭、梁兴和马玩三位大人坚持不住了,请大哥同意我们的要求,即刻派兵支援。”
笛声嘎然而止。
凌孺、韩翼等人狠狠地瞪着马腾,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暴打一顿。最近先生难得吹笛,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轻松一下,却给这个不长眼的混蛋破坏了。战局尽在先生的掌控之中,短短片刻时间又能生出多大变故?
韩遂缓缓睁开眼晴,手握横笛,负手于后,慢慢抬头看向了天空。
日近正午。
“大哥,北疆军的左翼军队突然反攻了。因为羌骑擅自脱离战场,铁骑数量严重不足,导致我军无法有效阻击北疆军的攻击。夏昭大人的军队因此遭到了沉重打击,败亡在即。”马腾对凌孺等人的不满视而不见,三两步冲到树下,冲着韩遂激动地挥舞着双臂。
第一二一章韩遂的怀疑(第二更求支持)
第一二一章韩遂的怀疑(第二更求支持)
马铁、邓升等人看到夏昭的军队岌岌可危,急催马腾出兵救援,但马腾顾及全局,担心自己过早出击会影响韩遂对整个战局的控制,所以没有答应,而是连番派人征询韩遂的意见,但韩遂的回复千篇一律。马腾心急火燎,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亲自赶到了中军劝说韩遂。
“大战开始后,马楚率五千兵出战,马楚阵亡后,夏昭又带二千人支援,目前右翼战场上最多还剩下五千步卒。骑兵大军在羌人脱离战场后,也只剩下三四千人了,这些人在北疆军反攻后损失较大,如今都已撤到右翼战场的两侧保护步卒大军。现在战场上只有夏昭的军队在和一万多北疆军对抗,他根本挡不住。夏昭的军队一旦崩溃,军心必定涣散,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
韩遂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由于西凉铁骑自身的问题,联军在战场两翼的进攻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现在联军既然无法压制住北疆军,当然也就没办法逼迫北疆军把所有军队投到战场上来。相反,北疆军却利用战场有利态势,在两翼发动了反攻。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逼着自己迅速出动所有军队。
“大哥,北疆军已经全线反攻,他们应该没有军队了。”马腾急切说道,“即使他们还有军队,也不过是留驻城内的后备军,人数不会太多。”
“赵云这个人你了解多少?”韩遂突然问道。
马腾愣了一下,摇摇头。他虽然和赵云交手数次,而且在屡屡在赵云手上吃亏,但是他对赵云并不熟悉,他的感觉是赵云这个人太过深奥,无从了解。
“赵云现在是无极城朝廷的五大上将之一,地位相当于以前朝廷的四征大将军,权势显赫。但他出身卑微,祖上是只不过是冀州常山国的农民,他能位居四征大将军的高位,需要付出多少艰辛,你知道吗?”韩遂问道。
马腾和凌孺、韩翼等人互相看看,有点疑惑,不知韩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曾炩、张飞和赵云三人都是冀州人,他们关系莫逆。这些年来,曾炩一直让赵云独掌西疆兵权,可见曾炩对他的信任。而赵云这个人,在这些年和我们的交战中,从未吃过亏,反倒是一直压着我们打,甚至让我们差一点就全军覆没。要是你没有从西域借到兵,而我也未能和羌人全面联盟,我们根本上就没有能力抵挡赵云的锋芒。”
“虽然现在明面上我们的兵力要优于赵云,但是我们不得不考虑北疆军的武器全面优于我们的因素。最主要的是,北疆军的战斗力远远在我们之上。相同的数量下,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西凉军绝对不是北疆军的对手。”
“但是,在这之前,你很轻易的就攻取了武威郡西部数县,北疆军的抵抗非常微弱。这虽然有北疆军数量少,不敌你优势兵力的原因,但是也不至于是那样的情况。而且,在去年年底之前,北疆军可是严密防守休屠、显美一线,部队最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五万人。但是为什么那些军队会逐步被赵云调回安定郡?难道他真的不想攻打西凉了?即使如此,他也不应该放弃已经到手的武威郡吧?所以我怀疑,我们前期能够收复武威郡,根本就是他的计策,他就是为了将我们的兵力全数yin*到一起。”
“大哥的意思是说赵云有绝对致胜的把握?”马腾紧张地问道。
“曾炩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功勋更为显赫,而作为他兄弟的赵云,不可能在西疆打了一个大败仗之后还能安然坐在西疆的帅位之上。”韩遂脸显忧色,缓缓说道,“赵云手上肯定还有兵力,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而已。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过早暴露兵力,不能过早暴露主攻方向,必须再等一等,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马腾虽然心痛己方军队的损失,但又不得不承认韩遂的推测非常有道理。这一仗马腾输不起,一旦输了非但前景黯淡,更有可能丢失他所有的土地,一蹶不振。他想了想,无奈叹道:“大哥既然不愿意过早暴露兵力和主攻方向,那就要另想诱敌之策,不能这样硬拼。这么打下去,我们消耗不起。”
“左右两翼战场还能支撑多长时间?”韩遂点点头,转头问凌孺。
“右翼战场上有铁骑助阵,尚能支撑。另外马铁大人的主力大军就在右翼待命,夏昭的军队如果徐徐后撤,对我们反攻时迅速包围敌人极为有利。”凌孺说道,“相比起来,左翼战场就很危险了。左翼战场上的杨秋、成宜的铁骑现在被北疆军的黑鹰铁骑缠住了,一直无法支援李堪的步卒大军,而李堪的五千步卒和随后支援上去的张横的二千步卒因为缺少铁骑掩护,在遭到北疆军的疯狂反扑后,正在节节败退,情况非常危急。”
凌孺这话还没说完,马腾就不高兴了。左翼战场上都是你们西凉的精锐,而且还有一支铁骑正在战场上厮杀,就这种局面还危险,你也太会扯了。他正想反唇相讥,韩遂却及时说了一句公道话,把他的嘴堵住了。
“左翼战场目前也能支撑,还是先集中兵力打中路吧。”韩遂说道,“我们立即围歼中路敌军,看看赵云如何应对。现在我们的左翼还有多少步卒军队?”
为了帮助马超攻击中路,韩遂已经从后备军中抽调了阎行的三千铁骑。考虑到全局的需要,剩下的七千后备军无论如何不能再动了,只能从其它地方征调军队支援中路。
“还有八千人。”凌孺说道,“大人,我觉得用这八千人反攻左翼战场上的北疆军更合适。月前中路战场上的敌人距离鹯阴城大约五百步,如果我们增兵围歼,他们必定撤进城内。这样一来,我们不但无法诱出赵云的后备军,更有可能丢失两翼战场,所以……”
“不要争了。”韩遂看到马腾脸色不善,急忙挥手说道,“立即传令,让程银带着八千大军支援中路。”
北疆军如果中路受击,西凉军将直接威肋城池,这时赵云只有两个办法迎敌。一是从城内调兵支援,一是命令两翼战场上的军队迅速收缩,向中军靠拢。
如果北疆军采用第一种办法,联军随即达到了目标,主力大军可以倾巢而出了。
如果赵云还在硬撑,那么两翼战场上的危局就能得到缓解,而占据中路的马超和阎行也能切断两翼战场上北疆军的退路,这同样能达到诱出所有北疆军的目的。
马腾接受了这个办法,告辞离去。但马腾刚刚离开,凌孺和韩翼就一左一右围住了韩遂,极力劝说韩遂调兵支援左翼的西凉军。
支援左翼战场,首先可以帮助李堪、张横摆脱目前的困境,可以把杨秋、成宜的铁骑从缠斗的不利局面中解救出来,西凉军的损失因此可以大大减少。其次,我们突然出兵支援左翼战场,很可能会让北疆军做出错误判断,误以为我们的主攻方向是左翼战场,从而把赵云手中可能存在的军队调出来。
另外,韩翼还说了一个理由。马腾和他的军队对韩遂始终是个威胁。马腾这个人反复无常,脾气暴燥,根本不值得信任。不如趁此机会削弱他的实力,逐渐把他的威胁彻底解除掉。
韩遂被说动了,他稍加考虑后,断然下令韩翼和程银领八千步卒大军支援左翼战场,同时命令马超、阎行不惜一切代价加强攻势,务必击溃中路北疆军,尽早切断两翼战场上敌军的退路。
战场西北面。
左翼战场上,双方骑兵在战场西侧往来冲杀,而双方步卒大军却在战场东侧浴血奋战。
突然,一阵猛烈的战鼓声直冲云霄,惊天动地。数万正在酣战不休的将士们霍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