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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人?吴夫人怔愣,瞧着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便皱眉道:“你又算什么东西,在这儿跟我讲律法?”
一看那人,妙梦愣了愣。温柔倒是乐了,哈哈大笑:“是啊,别跟京兆尹夫人讲王法,在京城,她就是王法!”
“笑话。”楼东风眯眼:“皇上尚且不敢出此狂论,你算个什么?”
“你…你们……”捂了捂胸口,吴夫人眼泪都出来了:“人多欺负人少?来人啊!来人啊!”
“夫人。”背后的衙役低声道:“大人带着人马上就到。”
一听这话,吴夫人才算有了点底气,顺着自己的气,狠狠瞪了这群人一眼:“你们给我等着!”
木青城嗤笑,看了对面的楼东风一眼。两人颔首致意,却没敢站到一起去,只都慢慢站到那琉璃轩的屋檐下头,等着看这京兆尹夫人还要玩什么花样。
吴永孝忙得焦头烂额,听见自家夫人被人欺负的消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带了衙门的所有衙役,骑着马就去了凤凰街。
“闪开闪开!”
三十个衙役开路,将围观的百姓粗暴地推开,吴永孝气势汹汹地走进去,就见自家夫人扑了过来,委委屈屈的道:“老爷。您怎么才来,妾身都让这群人给欺负死了!”
一看她脸上梨花带雨的,吴永孝连忙怒喝:“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抬头往那店铺门口看去,当朝丞相木青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吓得腿一软,吴永孝一把就将自家夫人推开,连滚带爬地过去行礼:“您怎么在这儿?”
木青城颇为委屈,眨眼道:“你家夫人好凶啊。要把我的人给抓进大牢。”
“这……”慌张地看了旁边的凌挽眉一眼,吴永孝连忙道:“误会,都是误会,贱内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是您的人……”
“我倒是不介意,毕竟尊夫人也只是要抓我的人罢了。”耸耸肩,木青城笑眯眯地努嘴指了指旁边:“那边那位可能比较生气。你家夫人说要弄死他的人。”
吴永孝一愣,疑惑地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腿当真软透了,“咚”地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帝武侯……侯爷!”声音都哆嗦了,吴永孝简直不敢相信这两尊大佛会都被自家夫人给得罪了,当即转身就给了吴夫人一巴掌:“你这不长眼睛的东西!”
被打得跌倒在地,吴夫人尖叫了一声,万分委屈:“老爷!”
“你闭嘴!”抖着嗓子呵斥,吴永孝扶着柱子站起来,哆哆嗦嗦地站到楼东风面前去:“侯爷恕罪啊……恕罪!”
“今日早朝,陛下问我,天下安否。”垂眸看着他,楼东风道:“我答陛下,四海有繁有贫,但京城好歹百姓安居,尚算盛世,官有法依,民有官依,是为太平。”
一听这话,吴永孝直接又跪了下去:“下官该死!”
“你夫人说。她是这京城的王法。”没理他,楼东风冷笑:“这话我倒是想说给陛下听听,问问陛下,这京城的王法,怎么就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心凉了半截,吴永孝也顾不得这是大街上了,猛地就朝楼东风磕头:“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这种事怎么能惊动陛下,下官回去一定严加管教,严加管教!”
嗤笑一声,楼东风看了妙梦一眼,挥袖就走。
“侯爷!”吴永孝喊得撕心裂肺,他半步也不停留,上马便朝皇宫而去。
“哎呀呀。咱们侯爷的脾气可真是,越来越急了。”木青城低笑:“这可怎么是好?吴大人别急,我这便进宫去替你说说情。”
第164章 梦了无痕()
一听这话,吴永孝当即跟发现了救世主一样,连忙朝木青城行礼:“多谢相爷,多谢相爷!”
看来没事送点礼还是有好处的,这不,人家多多少少愿意帮他说话啊!天下官员一样贪。丞相也不能免俗。
“像吴大人这样清正廉洁的官员,现在不多了。”木青城勾唇:“我也正同陛下商议,要给朝中闻名的清官以嘉奖,到时候会有监察使暗访,只要大人没有贪污,本官便能替大人向皇上讨个赏。”
微微一愣,吴永孝有点懵:“清……清官?”
“是啊,你们过段时间就会知道了。”木青城道:“本官与陛下商议暗中锄贪之事已久,我相府的门房收的礼单,都是统统送去监察使那儿的,最近我还没来得及看,不过这种事,大人你两袖清风,一定不用操心。”
“……”吴永孝傻眼了,张大了嘴。看起来像一只蛤蟆。旁边的吴夫人听着,头也是一阵晕。
怎么会这样!自家老爷送了多少东西她是知道的,这礼单要是到了监察使的手里,那……那这吴府上下的命可还在?!
“你慌什么呀。”看着吴夫人惨白的脸色,凌挽眉歪着脑袋笑:“你不是这京城的王法吗?谁能把你怎么样?”
“……你,你们!”嘴唇直哆嗦,吴夫人跌坐在地,大哭出声:“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我也不过是与这东家有点小摩擦……”
“小摩擦?”背后还疼得难受,温柔眯眼看着她:“让人砸了我店里总共价值十几万两银子的东西,却来跟我说是小摩擦?吴夫人真是厉害。”
看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看旁边的人都是一副护着她的样子。吴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抹着眼泪咬牙,声音极小地道:“狗仗人势!”
温柔耳朵尖,听见了,笑眯眯地道:“都是跟你学的,不是吗?”
“你快闭嘴吧!”吴永孝气得直翻白眼:“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家媳妇回来,你哪里比得上秀兰一半的好!”
秀兰,也就是吴永孝那死去的糟糠妻。
吴夫人大哭,不管不顾地嚎啕。凌修月捂着耳朵看了一眼时辰,对温柔道:“该开张了。”
“是哦。”缓慢地站起来,温柔走到牌匾红绸垂下来的地方,看着挽眉和妙梦道:“咱们一起来吧。”
妙梦从恍惚中回神。点头,挽眉也高兴地过来。徐掌柜点了鞭炮,修月敲着铜锣。一片喧哗声里,温氏琉璃轩重新开张了。
围观的百姓已经堵了整整一条凤凰街,这琉璃轩的名头是彻底打出来了。虽然因着门口阵仗太大没人敢进来,但有丞相和帝武侯今日来这么一护。想必以后生意不会太差。
松了口气,温柔转头,就见木青城悄悄拉了挽眉的手。挽眉一顿,乖顺了下来,像只听话的猫咪,一看就是热恋期。再转头看妙梦,魂不守舍的,想必也在想楼东风。
有爱人真好啊,没事能卿卿我我。有事还能当街来护着,可怜她这小白菜,伤痕累累的。还得回去养着。
“你们有事就先走吧。”温柔道:“我背上疼得紧,还得回去休息。”
凌挽眉皱眉点头:“你快进去吧,脸色比下头那吴夫人还难看呢。有什么事就让修月来找我。”
“好。”笑着应了,温柔斜眼,将妙梦轻轻往外一推:“有想见的人就去见吧。人这一生,就这么长点时间,畏手畏脚的,留下的遗憾就太多了。”
妙梦一愣,瞪大眼看了看她。温柔摆手,扶着疏芳就往内堂走。
楼东风其实未必心里没有妙梦吧。不然他堂堂帝武侯,今日怎么会抛头露面来护她。
脑袋昏昏沉沉的,温柔也不知道自己喃喃说了点什么。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古代医疗条件差,她受了伤又在大牢里一直没处理,背后肿得跟骆驼似的,骨头刺痛,刚退的高热,这会儿怕是又起了。不过还好。外头的事她们想必已经能处理,有徐掌柜在,店铺也不用太担心,她可以睡上一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温柔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有一身黑色绣银锦袍的男人从树林里走出来,走到她床边,轻轻褪去了她的衣裳,让她趴在了他怀里。
“你这种人。早晚会被人打死。”冷冷清清充满厌恶的声音,听起来熟悉得很,可一片混沌之中。温柔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谁。
背后一阵清凉,这梦真实得都有感觉的,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给她上药。那人的手落在她背上,有些粗粝的茧子,抹得她痒痒的。
难受地扭了扭身子,面前这人似乎是觉得她姿势不对,痛了,于是伸手将她抱起来,让她跪坐着,然后双手从她腋下穿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继续上药。
“这他妈是春梦吗?”温柔喃喃。
面前的人一顿,喉头微紧:“你春梦里都梦见谁?”
“还能有谁。”嘟囔两声,温柔睁不开眼,烦躁地道:“就那个说话特别难听那个,我想不起他名字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有人轻笑了一声,温柔怔愣,伸手想去抓他,那人却一爪子将她按趴在了床上。一阵风吹过,四周瞬间什么也没了。
有点困,温柔继续陷入了深度睡眠。
京城科考已经结束,温柔清醒的时候,正好开始放榜。
裹着狐毛披风坐在屋檐下看细碎的雪,温柔吸了吸鼻子:“疏芳,你昨天帮我上药了吗?”
旁边的疏芳硬着头皮颔首:“上了。”
“哦……”
真是个奇怪的梦,她现在想起来了,怎么会梦见萧惊堂?
从踏出幸城的时候开始,她与他就是两个世界再也没有交集的人了,大概是杜温柔的残留感情作祟吧,她偶尔还是会想起这个人,不过……早晚会忘记的。
“哐哐哐!”一阵锣鼓声从门口一路飞驰过去,吓得温柔一哆嗦:“起火了?”
第165章 新科状元()
修月从外头跑进来,兴致勃勃地喊:“温姐姐,状元郎游街啦!”
状元郎?温柔眨眼:“这么快就出来了?”
“也不快了。”疏芳抿唇,心疼地道:“您光是生病就病了这么多天,咱们来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在科考了。现在放榜,算算时候也不长,不过是这状元郎看来是出类拔萃,也没听闻朝堂上有什么争议。”
往年的殿试,皇帝看人差不多,都会考上许久。可今年倒是快了不少。
吸吸鼻子,温柔拉了拉披风:“反正也没事,咱们去瞧瞧吧?”
“好。”
琉璃轩在凤凰街正街上,所以状元游街一定会经过,街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奇怪的是,姑娘倒是挺多的。往日街上没瞧着几个,今日倒是跟花骨朵儿似的,从凤凰街的街头一路开到街尾。
“状元可真抢手啊。”温柔感叹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用十年寒窗苦读,来换这一朝功成名就。”
“可不是吗?”修月鼓嘴:“我爹也想让我去科考,可我这脑袋,打架还可以,要读书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全天下那么多学子,每三年只有这一个状元,也太难了,万里挑一。”
“哎,来了来了!”看着街那头的仪仗队,疏芳连忙拉了拉温柔:“您瞧,那高头大马的!”
温柔踮脚,捂着背看过去,就见一人玉树临风的骑在雪白的马上,身上穿着状元的服饰,胸前系着一朵大红绸子扎的花,在一阵鞭炮和欢呼声中,面无表情地往这边走过来。
瞧着越来越近。那人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温柔眯眼,盯了他半晌,揉揉眼睛,又盯了半晌,然后伸手肘捅了捅疏芳:“哎,是我眼花吗?你觉不觉得那状元郎长得挺像萧惊堂的?”
疏芳也在努力揉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脸色“刷”地就白了:“主子,不是长得像,那就是萧家二少爷。”
“啊?”有点茫然,温柔问:“会不会是长得相似的人?”
“不会。”伸手指了指仪仗队前头左右两边举着的木牌,疏芳道:“奴婢没认错的话,左边写的是新科状元,右边写的是状元郎的名字,萧惊堂。”
温柔:“……”
怎么可能是萧惊堂?!他不是个商人吗?不是在幸城忙着做生意吗?怎么会摇身一变,就成了新科状元!
然而,仪仗队走近了,萧惊堂的眉目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也只有他会在这一片喜色中还板着个死人脸。上身笔直,五官俊美,风华动人。
经过琉璃轩附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仪仗队慢了下来。但那马上的人,却没侧头看她们一眼。
温柔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仔细一想,猛地拍了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嘶——”
用力过猛,扯着了自己的背,温柔倒吸一口冷气,疼得皱了脸。疏芳和凌修月连忙扶着她问她如何了,三人也就没看见,新科状元轻飘飘地往这边瞧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走了。
“没事没事。”缓过劲来的温柔咬牙道:“我只是想起来,刚到京城的时候有个书生撞倒过我,那人的背影就跟萧二少爷很像,我还以为是人有相似,却没想到真的是这没礼貌的……”
他怎么会成了状元啊!这么一来,那岂不是又要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苍天啊,她做错什么了?!
“温柔。”
仪仗队过去之后。街上有人喊了她一声。温柔一愣,抬眼看过去,是许久不见的裴方物。
“……裴公子。”
一身青竹长衫,裹了银狐毛,看起来又贵气又优雅。裴方物依旧捏着玉骨扇,几步走过来,客套地朝她行了个拱手礼:“久疏问候。”
“啊…久疏问候。”这人客气起来,温柔还有点不习惯,挠了挠脑袋道:“您也到京城了?”
“都将店铺买在了京城,我自然也是要过来的。”深深地看她一眼。裴方物低笑:“不好意思,又得继续碍眼了。”
温柔:“……”
所以他们这一票人,就是转移了个阵地而已吗?她还以为自己开始了新生活,结果全是她想多了?
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温柔摆手道:“裴掌柜客气了,您这店铺说是赚了我的钱,其实卖给我也很便宜,而且手续齐全,省了我不少麻烦。”
“嗯。”微微皱眉,裴方物道:“但我听闻,你这里也出了不小的事情。抱歉,我一到京城就被接去了北边,忙到现在才有空闲过来问候一声。”
“无妨。”温柔客气地道:“已经都解决了。”
眼神微黯,裴方物低笑:“那我就不打扰了。”
“哎等等。”看了一眼街上跟着仪仗队移动的人群。温柔连忙喊住他:“裴掌柜到京城比我早吧?您知道这状元……是怎么回事吗?”
“你也看见了。”裴方物抿唇:“我一早就说过,萧惊堂此人并非池中之物,早晚惊于朝堂,如今也算应验了。人家寒窗苦读专心致志,他忙里忙外经商赚钱。却将三千学子斩于殿堂之外,实在令人佩服。”
温柔咋舌:“所以他这状元是自己考的,不是买的?”
“买?”裴方物摇头:“状元若是能买,那这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状元能买。大皇子绝对不会放任萧惊堂坐上这位置。
皇帝大病一场,一众老臣已经在寻思立储君之事,大皇子与三皇子连表面上的和平都维持不住了,纷纷拉拢党羽,巩固自己的势力。
为了这状元能落入己方怀中。大皇子请了不少老学者出山,却没想到,萧惊堂一个商人,竟然半路杀出来,以殿试门槛擦边的成绩进殿试,却在朝堂上深得皇帝赏识,击败一众才高八斗之人,夺了状元。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大皇子一早都没个防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