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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现在也打不过人家,只能骂两句过过瘾,那还是骂吧。她可能还听不懂她骂的是什么意思呢。
自我乐呵了两句,温柔回到了自己的小柴房,把门上锁,自己翻找上次留下的药,闭着眼睛糊涂抹了点儿,便趴在床上休息。
同一个院子。萧惊堂沉默地坐在软榻上,听着外头的动静,眉头微松。
“好端端的,怎么会吐了血?”皱眉看着他,杜芙蕖道:“您怕是太累了没休息好吧?”
正开着药方的听风低声道:“二少爷是积劳成疾,饮食无律。导致胃出了血,加上急火攻心……好生调养方能恢复,若再继续下去,怕是更加严重,甚至会丢命。”
“你听见了吗?”杜芙蕖急得跺脚:“命难不成都不要了?”
“我没事。”萧二少爷终于开口,低声道:“只是想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这还能叫没事?杜芙蕖还想再说,听风却摇了摇头,示意她闭嘴。
芙蕖太过聒噪了,而萧家二少爷大概是喜欢安静,每每在她说话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所以若是当真想在一起,她这性子怕是得改改。
把后头想说的都咽了下去,杜芙蕖叹了口气,甩了帕子就出去了。听风跟在她后头,将药方给了刚到门口的管家,吩咐道:“一日早晚两次即可,病人若是喜静,就莫要吵着他。”
少爷喜静?萧管家愣了愣,接过药方看着那大夫的背影,心想他也是没见过杜氏在少爷跟前的时候,咋咋呼呼的可闹腾了,但二少爷从不喝止,甚至这两日身边安静了,还不太习惯。
到底是哪儿看出来他喜静的?
“人呢?”门关上的时候,萧惊堂就问了这两个字。
萧管家抿唇:“回了房间了,挨的板子不多,但也够疼上几日了。”
“……”张了张嘴又闭上,萧惊堂脸色很难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改不掉这习惯,那女人都已经背着他爬墙与人私通了,他还问她做什么?!
“二少爷。”犹豫了片刻,管家开口道:“方才县太爷那边传了消息来,说裴家已经要上公堂赎人了,问您要怎么办。”
“不给。”平静地吐了这两个字,萧惊堂微微咳嗽,白着嘴唇道:“他裴方物还有精力来我手上抢人,想必是日子太清闲了。既然如此,我便认真同他玩玩吧。”
第85章 一辈子陪着我()
先前还算他仁慈,没把裴记往死路上逼,如今倒是气得上了头,起身就回到书桌边,拿了信纸便开始写。
外头不知道为什么就下起了大雨,温柔觉得浑身发凉。周身关节隐隐肿胀疼痛,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杜温柔这年纪轻轻的,该不会是得风湿了吧?”
话没落音,门就被人推开了。温柔一愣,费劲地转头看了看。
萧惊堂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到她床边坐下,用一种上帝俯视蝼蚁的神色看着她,轻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离开?”
为什么没有?温柔歪了歪脑袋:“不是只差四万两银子了吗?”
“天真。”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萧惊堂哼笑道:“就算你拿来四十万两,我不想放你走,裴方物永远没有法子能救你。”
温柔一愣,回过头去就笑了:“也是,有钱也没用,你们这儿没王法的,看的也还是关系。你与县太爷交好,那裴方物就算想上公堂把我救出去,你也有法子让他告不赢。”
“他也不会有精力再去公堂了。”看了看她,萧惊堂勾了勾唇:“你满意吗?裴记若是毁了,也算是你毁的。区区女子,毁掉人家辛苦多年累积起来的铺子窑子,是不是很有成就之感?”
这人好像是来故意刺激她的?温柔笑了笑,心里有些恼,但也不至于表现出来让这人更高兴。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天衣无缝的。
“二少爷打算对裴家如何?”她问:“恶性竞争,用你丰厚的萧家家底挤垮他吗?”
还是在意裴方物?萧惊堂抿唇,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裴家不见得有多干净,要挤垮他,实在简单得很。”
“裴家不干净,萧家也定然干净不到哪里去。”温柔笑了笑,很是平静地道:“裴公子再不如您。那也是一个年少有成的商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还是能想到的。就算二少爷在这幸城算是地头蛇,县太爷偏您。可上头还有巡抚大人,您背后的三皇子,总不能掺和到这种小事里来。到时候撕扯一番。您未必能讨得了多少好。”
“二少爷睿智,手段高明,自然知道裴家如今是以奇货居上。就算您弄垮裴家所有的生意,只要还有玻璃,裴方物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到时候。两家仇怨已经是难分难解,您相当于是给自己弄出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看了看他的神色,温柔道:“您这又是何必呢?”
竟然懂得这么多东西?萧惊堂有些惊讶,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内心里的暴怒和躁动倒是慢慢平复了下来。
“你肯安心呆在萧家了?”沉默了一会儿,他闷声问。
这话是从何问起的?温柔失笑。越想越好笑,笑得直捶床:“二少爷,您抛我于狼林在前。休我在后,废我正妻之位,冠我奴隶之籍,令我痛失一子,又将我打成这般形状。我要是还安心留在萧家,那是得多贱得慌啊?”
微微一震,萧惊堂沉了脸:“你竟然全怪在我的头上?”
若不是她扔阮妙梦在先,他何至于让她尝尝被扔狼林的滋味儿?若不是她背负了杀害杜芙蕖的罪名,他何至于休她冠以奴藉?若不是她三番五次私会裴方物。欺骗于他,他又怎么会这般打她!
女人真是不讲道理!
至于那孩子……怪他没护好,他倒是没什么好说。
“我是当真很委屈。但是还解释不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温柔眼泪直冒:“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不是我犯下的过错,如今全部将恶果塞进了我的嘴里,我真是比窦娥家的鹅还冤!”
萧惊堂皱眉:“你没做那些事?”
“我……”温柔哑然,喉咙哽得生疼,再想解释。也只能苦笑一声,摇头:“是杜温柔做的没错。”
“你是杜温柔,那不就完了。”二少爷淡淡地道:“冤有头。债有主。”
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温柔又气又笑,伸手就推他:“您走吧,奴婢已经很惨了,您想要的效果全部已经达到了,奴婢现在生不如死,或许想不开就直接踏上黄泉路了。所以您不用急,继续您的杜家联姻,好好过您的日子去吧。”
“我要对付的是裴方物而已。”萧惊堂皱眉:“我对付他,你就这样生不如死?”
温柔冷笑,直接点头:“是啊,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你伤了他,我就是生不如死,还想给他殉情呢,行不行?!”
说完,往床里头一翻,裹着被子气得发抖。
萧惊堂顿了顿。唇上最后一点儿血色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身上有常人都穿不透的铠甲,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能镇定自若,面不改色。然而,现在二少爷眼里的冰就薄得只剩了一层,轻轻一敲就整个碎掉。碎片扎进心口里,血淋淋地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呢?他不知道,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讨厌杜温柔,可杜温柔这个人怎么变得那么清晰,清晰得每句话都传进他耳朵里,躲都躲不开。那些声音真锋利,跟锋利的游丝一般,勒在人心口,挤出一条条的血痕,痛得人叫不出声。
世人都羡慕他家财万贯,分外向往他的地位和财富。但是谁痛了都能哭,谁苦了也都能说,独独他,永远不能落泪,也永远没办法跟人说委屈。
咳嗽两声,萧惊堂缓缓站了起来,哑声道:“从明日起,你要继续当我的贴身丫鬟,有一处不对,我便在你的卖身契上加一万两银子。”
温柔置若罔闻,犹自睡着。
“装作听不见也没用。”他冷笑:“你愿意欠上几百万,那也就欠着,除非你还能找到一个比裴方物更有钱的人,不管多少,都把银票送进我的账房,然后带你走。”
“不然,你就一辈子都留在这里陪着我。”
门打开,外头冰凉的雨水被风卷了进来,湿了人半片衣摆。萧惊堂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没等管家把伞拿来,便抬脚跨进了雨里。
第86章 做个坏人吧()
温柔没吭声,感觉到外头吹进来的凉风,只将被子拉高了些。
她不是个悲观的人,遇见事情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思考怎么解决,不会花太多的精力在感叹上头。所以,那边萧惊堂淋着雨犹自在死胡同里打转,这边的温柔已经想好了出路。
萧惊堂背后是三皇子,能与三皇子抗衡的,又有路子让她接触到的,就只有一个大皇子。裴方物是男人,且是个对她有感情的男人,她没办法欠他太多人情,等玻璃灯罩有了出路之后,她得想办法自力更生,通一通属于自己的关系。然后永远地离开萧家。再也不回来。
这些打啊伤啊,她都替杜温柔受了,杜温柔是罪有应得,但她不是。说她不讲道理也好,不辩是非也罢。这些打她伤她嘲她笑她的人,她势必都会一一还回去,反正杜温柔也不是什么好人,既然顶着她的身子做好人没用,那继续做个聪明点的坏人也无妨。
她自己舒坦就行。
萧惊堂病了一场,好好的人,大病下来瘦了一圈,萧夫人心疼地问他怎么了,他只摇头,一言不发。继续做事。
在他病着的时候,裴记有瓷窑的工人被瓷窑管事打死,工人告上公堂,裴家吃了官司。一波未平,裴家酒楼的饭菜又出了问题,吃死了三个人,县太爷直接便将裴方物扣在了大牢,一封书信便送去了裴巡抚那儿。
在裴巡抚给回复之前,裴方物一直无法脱身,想赎出温柔的事情自然也就搁置了。
温柔不慌不忙地养了两天伤,在萧惊堂大病初愈的时候,便回到了工作岗位。
“二少爷,茶。”脸上满是没有温度的笑意,温柔将茶盏放在萧惊堂的手边,然后便恭敬地站在旁边。
萧惊堂抿唇,看了她一眼,端茶喝了一口,微微皱眉:“太淡。”
“奴婢这便去换一盏。”二话没说,温柔端着茶盏便退了出去,姿态恭敬,跟府里其他的丫鬟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二少爷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好转,看了看她的背影,低声问旁边的管家:“谁教训她了?”
“回少爷,没有。”管家摇头:“从上次家法之后,再没人动过杜氏。”
那为什么会成这样了?萧惊堂皱眉。
他这两日想过,以杜温柔现在的性子,可能会反抗、挣扎,然后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他已经准备好了很多种应对的方法。
然而,她竟然变得比以前更加温顺。饶是他故意挑刺,也再没有半点反应。浮在脸皮上的笑意像是树起来的荆棘,突然就让人完全无法靠近。
她想做什么?
又一杯茶泡了回来,温柔垂手站在旁边,看着萧惊堂品了茶又放下。
“如果你是想讨好我。为裴方物求情的话。”他冷声道:“没用。”
温柔点头,不置一语。
屋子里安静了一炷香的时间,萧惊堂忍不住又开口:“若是想用这种法子求得我原谅,放你离开,那也不可能。”
温柔还是点头。顺便把厨房送来的点心放在了他的桌上。
萧惊堂皱眉,脸色很难看地将点心扫在地上。温柔也不恼,半跪下去把东西收拾了,恭敬地退了出去。
像所有的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无力的同时。二少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慌张。
“她想做什么?”他问萧管家。
管家叹息:“少爷要担心的,不是她要做什么,而是她可能什么也不想做。”
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惊堂皱眉,张了张嘴想问,却又咽了回去。
只是个丫鬟而已。他何必那么关心,只要她离不开,那随便她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没什么关系。
夜幕降临,书房里亮起了灯。厨房的晚膳送来的时候,萧惊堂还在看账。
“二少爷,用膳。”有丫鬟恭敬地提醒了他一声。
不耐烦地抬头,萧惊堂看了一眼满桌的菜,皱眉道:“我没空吃,做个汉堡送来就可以了。”
汉堡?丫鬟一脸茫然,呆愣在原地。
“温柔呢?”二少爷道:“让她去做就是了。”
“已经是到了她休息的时间。”丫鬟小声道:“白天是她,晚上是奴婢来伺候。”
丫鬟也是要轮班的,不然非得累死不可。往常温柔是自由自在地随时在伺候,但这回挨了打,倒是老实了,跟她对了轮班的时辰,该来伺候就来,该休息就休息。
“把晚膳都端走,让温柔去做汉堡。”二少爷冷哼:“萧家的奴婢,在休息时间也得听主子吩咐。”
丫鬟一愣,麻利地提着裙子出去叫了温柔。
听了吩咐,温柔也没多说,去厨房做了,便端去萧惊堂的屋子里。
“二少爷,您的汉堡。”
“嗯。”
依旧就着她的手吃,咬下去一口尝到点熟悉的味道,萧惊堂一直皱着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点:“就这么拿着吧。”
“是。”这回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上了茅厕没洗手,温柔恭恭敬敬地将三个汉堡拿着,让他全吃了,然后才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嘴里炸肉和蔬菜的香味儿仍在,屋子却空落得紧。萧惊堂抿唇,继续看着手里的账本,屋子里的烛台烛光闪烁,影子映在墙上,倒是有两个。
疏芳和牵穗回来的时候,温柔正哼着曲儿在洗衣裳。
虽说是夏天,但水到底是冰凉的。温柔完全没在意,洗完了就晾在后院里。后院里三排架子,都已经晾满了。
“主子?!”疏芳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接了她手里的衣裳,将她的手握住。
冰凉。
“您……身子还没好透呢,碰了凉水,以后要落下病根的!”疏芳急了:“谁又让您做这个的?”
“没事,反正躲也躲不过去。”耸耸肩,温柔笑道:“你们回来了倒是好,可以帮帮我。那边的柴火还没劈。”
牵穗脸都绿了:“又是巧言背后使的坏吧?”
巧言那姑娘,虽说只是个通房丫鬟,但在府里的人脉还真不少。外有看侧门的看守,内有管下人衣食的李嬷嬷,背后给人穿小鞋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且还抓不着她什么错,一旦二少爷问起,完全可以说是别人做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那姑娘脑子不太好,理解理解她吧。”温柔耸肩:“杜二小姐在府里她不去对付。偏生要跟我过不去,那有什么办法?”
“这还要理解她?”疏芳咬牙:“我真恨不得打她!”
“要是能打,你以为我会忍着?”温柔失笑:“打得过的,我就不跟她说什么理解不理解了,往死里打了再说。”
疏芳一愣,觉得又好笑又心酸,低头帮她洗着衣裳,喃喃说了一句:“这日子可怎么过才好?”
人生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温柔一点也不担心,每天尽好丫鬟的本分,就等萧惊堂那股子火气慢慢消散。
萧二少爷看起来不是个很记仇的,她没等多久,他便没再针对她了。这天伺候完他洗漱,萧惊堂还问了一句:“你被人派去洗衣裳了?”
“是。”
微微皱眉,萧惊堂有点恼:“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