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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难过的。”顾质自背后将下巴虚抵在她的肩窝,微微一笑:“其实这样一来,我们俩更加般配。”
戴待没明白他的意思。
顾质的掌心覆上她的腹部:“我们在这里,都留下了一道伤口。”
他从镜子里凝注着她,眼神烟光明灭,万里斑斓。
戴待怔怔与他对视,只觉得他深湖一般的眸底,似隐着万千颜色,耐人寻味。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你拿它当宝贝。”戴待晃回神,拿过他的睡衣,帮他穿上后,开始他下半身的工程。
蹲下身给他褪掉裤子,重新站起来的瞬间,额上划过某种微妙的触感。
戴待愣了足足五秒,才意识过来什么,短促地“啊”了一声,整颗脑袋当即烧成红猪头,跺了跺脚,羞恼地手中的裤子甩到顾质身上,急匆匆地就要跑出浴室不再管他。
顾质连忙拉回戴待,戴待欲图挣扎,却听他蓦地闷哼了一声,吓得戴待不敢再乱动,紧张地去查看他的腹部:“怎么了怎么了?是扯到伤口了吗?”
顾质十分无辜,欣赏着戴待的娇羞,又十分想笑。
在这一点,她和过去一模一样,始终没变。追他的时候,她热情奔放,嘴上胡诌乱侃有什么来什么,可两人真真正正落到实处相处后,一点小暧昧都能令她面红心跳迷乱得不知今夕何夕,更别提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了。
“戴等等。”顾质把她的手从她脸上拉下来,盯着她白皙的皮肤上起的一层绯色,凑到她耳畔,说了四个字。
燥热。蝉鸣。汗水。悸动。黏糊。
所有的记忆随着那熟悉的四个字再度汹涌。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语声很轻。
他在告知,他在同她打商量。
就像那个悠远的夏季午后,狭小的空间里,他在最后的关头刹住了车,用另一种方式解决了彼此的问题和需求。
戴待想,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时候,用这句话,唤起她的回忆。
她的心口有点发酸,泪雾不受控制地弥漫上眼睛。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虽有霸道强硬的时候,但从不会用在这方面。
见她眼眶泛红,顾质的表情立即肃下来,抬高她的下颔不让她落泪:“快收回去!我是逗你玩的!”说着,他把她往外推:“你先出去吧。给我留点时间,一会儿就好,你等下再进来。”
戴待听出来他的意思,顿下脚步不愿意走,不动声色地轻轻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我还是留下来吧……”
顾质愣怔。
“不要?”戴待瞪他,作势要走:“那我就出去了。”
“别!”顾质立即揽回她,掌心包住她的手:“谢谢你。”
戴待的脸烫得愈发厉害,一紧张,再度口不择言:“你先别急着谢,我、我……早就生疏,还不知道能不能让你舒服。”
顾质怔了怔,突然在她耳朵尖上轻轻一抿:“等等,你的这句话,足够我心欢喜。”
*
暂时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擦澡工程也结束。戴待把他赶出浴室,自己在里面磨磨蹭蹭地洗澡。
洗完澡后,她又去洗衣房,把洗好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拎出来,一件件地整理、晾晒,最后才慢吞吞地回卧室。
见顾质似乎已经睡下好久,戴待暗暗松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关掉床头灯后,一躺下,便听他低醇的嗓音响在黑暗的空间里:“靠过来点。”
口吻略带不容置否的命令。
戴待不出声,装作没听见。
“乖,靠过来点,我自己翻身,伤口会有点疼。”顾质的语气比方才软了一点,却是软威胁。
戴待咬了咬唇,不情不愿地挪过去一点,他的手臂立即伸过来帮忙揽她入怀。
“小心点,你身上还有伤。”戴待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离她远一点。
“没关系,我知道分寸。”顾质抓住她的手放到唇上触了触,轻笑着在她耳畔道:“谢谢……很舒服……”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刚压下去没多久的难为情因为他的话再度被挑起,下意识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你如今的话怎么这么多……”
顾质轻轻抚拍着她的背,半晌没有作声。
戴待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在这阵沉默中渐渐困顿,即将陷入睡梦之际,才听他低语道:“你倒希望你像以前一样,成天唧唧喳喳,把心里话全往我耳朵里灌……”
唧唧喳喳……
是啊,过去的、围着他转的那个她,可不就是唧唧喳喳嘛。
上学的路上,放学的路上,以及其他各种能与他搭话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总要不停歇地说。
没在一起之前,说得都是些她听来的有意思的事儿。
在一起之后,她则以说自己的事情居多。开心的,难过的,抱怨的,无论有意思、没意思,面对他的时候,就是闭不上嘴,似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掏心掏肺、一览无余地摊在他面前才肯罢休。
一开始那会儿,他很少有回应,任她一个人唱独角戏,独角戏到她甚至认为,他其实根本从未认真听过她具体说过些什么。虽然,她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听。
直到有一天傍晚。巨呆司血。
放学后,他破天荒地提出送她回家。她高兴坏了,一路上都口是心非地客气着“不用不用”,“不用”到最后,还是抵达姑姑家楼下。
“既然来了,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她热情地提议,兀自挽上他的臂弯,骄傲地介绍道:“我姑姑做得八宝饭最好吃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不是很习惯她每次主动贴上来的举动,不动声色地拂开她,婉转回绝:“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真的不用吗?喝杯水再走也好啊。”她不舍地拉着他的手,转了转眼珠子:“要不我送你一程。”
他蹙了蹙眉,无语的表情,显然在对这个毫无意义的送来送去行为表示鄙视。
她嘿嘿一笑:“那好,你回家,我上楼!”
天气是骤然转阴沉的,她爬回四楼刚放下书包,零零碎碎的小雨珠开始砸窗户玻璃。
姑姑家距离公交车站尚有一段路程,她担心他淋雨,急急忙忙地抓了把伞,跑下楼去追他。不想,没跑出去多远,便发现他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身影。
半昏半暗的巷子口,一根不高不矮的粗木支着一颗灯泡,简单地搭成整条巷子里的唯一的一盏灯。
灯泡“兹兹”响着,闪啊闪。光线本就油黄,如此一来,尤其在天全黑下来时,远远望去,就像鬼火烁烁。
而他就是站在粗木前,踩在临时搬过来的几块砖头上,仰着头,伸着手,修灯泡。
从她的角度,他修长的身子舒展得笔挺,专心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动作,微微蹙起眉头,就像做物理卷子遇到难题时一样。
毛毛的小雨珠落在他细碎的短发上,最后一抹灰白的天光夹杂着闪烁的油黄灯光,投注在他身上,连青灰一片的巷子背景,都如同提亮了颜色。
她立定在几米之外,愣愣地看着他,心底发酵膨胀出无与伦比的喜悦。
早晨上学的路上,她刚刚和他抱怨过,姑姑家巷子口的那盏路灯接触不良,已经闪了有半个月,都没有人管,搞得她最近夜里不敢外出。而昨晚她出门帮姑姑买酱油经过时,灯泡突然灭掉,吓得她手一松,把整瓶酱油打烂。
她吐槽完之后不忘习惯性地开了个玩笑,戏言一定是她长得太“靓”了,足以照“亮”一整条巷子,所以连路灯都自愧不如地主动黯然失光。当然,他对她这个玩笑给出的反应,是一如既往的白眼。
她没想到,他原来听进去了。
他不仅听进去了,还特意以送她回家为由,悄悄帮她修灯泡。
她愣怔期间,便见他的手从灯泡上缩了回来,灯光也彻底稳定了下来。
下一秒,他转过头来,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表情有一点……尴尬。
“我……就是经过的时候看见它在闪,就顺手动动它。”
她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只当做没听见他的解释,咧开一口大白牙,差点一口亲上去:“顾质,我真是爱死你了呢!”
思绪慢慢地从时光的洪流里收回,戴待还记得,那时不知谁家在做可乐鸡翅,飘散得空气里透着股香甜味儿,心情简直美滋滋。
那个喜欢什么话都直白地表露给顾质听的戴等等,好像已经消失很久了呢。
戴待迷迷糊糊地想着,下意识温暖的怀抱里窝了窝,随即陷入沉沉的睡眠里。
不久后,黑暗中,顾质牢牢地圈住她的腰身,抓过她的手掌,覆在他的心上。
戴等等啊戴等等,你的心里,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
翌日清晨,戴待帮顾质连带着午饭一起准备好后,安安心心地去餐厅上班。
然而,餐厅门口,戴乃迁居然在等着她。
这是自那天晚上她从戴家强行带走小顾易后,父女俩第一次见面。
那晚之后的第二天,顾质便被戴莎捅了一刀,她忙着照顾顾质无暇顾及其他,他想来也为了戴莎头痛不已。
离餐厅开业尚有半个小时,戴待和戴乃迁坐在餐厅的一角,彼此沉默了十分钟后,戴乃迁忍不住当先开口:“你妹妹昨晚从拘留所里出来了。”
他提戴莎,戴待无话可接,索性继续保持沉默,然而戴乃迁紧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她从窗外收回了目光。
“她现在在精神病院。”
戴乃迁瞥了戴待的一眼,知道她心存狐疑,解释道:“她在拘留所期间一直嚷嚷着有人要杀她,还打伤了一个女民警。他们认为她有被害妄想症,精神可能有异常,所以直接转送去了精神病院。”
戴待心中不由一紧。
她是知道顾质长期给戴莎下药的事情。当时周妈解释得不清不楚,她事后也没寻到机会仔细问顾质这件事。如今戴莎精神状况的异常,该不会是和那个药有关系吧……
戴待敛下心绪:“医院的诊断结果是什么?确定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吗?”
她真正担心的是,顾质下药的事情,要是被人察觉了,那……
因为紧张,她询问的口气乍听之下带了丝关切。戴乃迁对她这样念及姐妹情分的反应十分满意,但回答戴待的问题时,语气还是在所难免地透了点忧虑:“下午才会安排检查,具体情况要过两天才会知道。”
闻言,戴待沉吟不语。
眼下戴莎的状况,是她从未料想过的。有种硝烟刚刚燃起,敌人先一步意外死亡,还不是死在她手里,总感觉太便宜她了。
光就这一点来讲,她不希望戴莎的精神出问题。
“小待……”戴乃迁看着戴待,欲言又止:“你……终究还是和顾质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戴待的心因为戴乃迁的这个措辞而突然发凉:“你为什么不说,是戴莎非得和顾质纠缠不清呢?”
“小待,”戴乃迁叹了口气,“不管你和顾质是不是旧情在前,可毕竟,嫁给顾质的人是你妹妹。”
“所以你认为,顾质和戴莎离婚,罪过在我?”戴待的语气已经完全冷下来。
戴乃迁面露不悦,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
又转回到最初那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上。
即便对于当年她被囚禁夺子的事情,他尚蒙在鼓里,但她至今也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他对她失望,她又何尝不对他失望?
在不了解内情的状况下,他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她便判了死刑,那么她现在重新去翻那些肮脏的旧事,只会让她自己觉得是在博同情!
“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不会只是简单地告诉我戴莎的悲惨遭遇,或者和我谈论所谓的对错吧?”
无论是林银兰和戴莎,都早已见识过戴待的冷嘲热讽,唯独戴乃迁,是第一次正面直接受教。
他不由愣怔,立时想起那晚站在戴家楼梯上的戴待,心中仍接受不了:“小待……”
戴待别过脸:“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吧。”
第69章()
却见戴乃迁摇摇头:“没什么话,我就是来看看你而已。”
“谢谢。我过得还不错。”戴待站起身,口吻淡漠:“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忙了。”
戴乃迁的唇瓣细微地动了两下。最终咽下话,只是告辞道:“好,那爸爸先走了。”
多久了……
上一次他自称“爸爸”,就是在临近大学毕业那个夜晚父女俩的闲聊之中吧。
戴待的手指悄然蜷缩:“不送你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开。
戴乃迁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员工休息室之后,轻叹一口气,离开Caprice。
到了精神病院时,林银兰正一个人失神地坐着,眼睛盯着虚空,泪水无声地流淌。
自从戴莎出事,她便每天以泪洗面,无论安慰什么都没用,戴乃迁早已习惯:“莎莎呢?”
听到戴乃迁的声音,林银兰似突然又恢复了气力。着急地抓住戴乃迁的手臂,却不是回答他的问题:“怎样?你和待待聊了吗?她答应你了吗?”
戴乃迁犹豫了一下,“我没有和她提。”
“不是让你去拜托她的吗?!只有她能说动顾质来见莎莎!”林银兰很生气:“如果不是因为她对我比对你更记恨,我就自己亲自去求她了!”
戴乃迁劝道:“行了行了,顾质不来就是不来,你勉强也没用。”
林银兰的情绪激动起来:“怎么能这样!你又不是没见过莎莎的状况!心心念念着‘顾大哥’、‘顾大哥’!顾质来了,莎莎一定会好转的!”
“那你要我怎样?我才提了两句话,小待的表情就不对劲,根本就不卖我这张老脸。同样是我的女儿,我本来就对她心怀愧疚。现在要我怎么开口去拜托她?”戴乃迁被搅得颇为烦躁。往椅子上一坐,“要不是你,小待也犯不着把我这个父亲一起记恨上。”
“你当年怎么连自己女儿的状况都搞不清楚?”戴乃迁皱眉,“早知道小待那时肚子里的孩子是杜家的,如今情况不至于变成这样。”
提及当年,林银兰的神经不由一紧,随即语出哀戚:“都过了这么多年。你现在倒是来责怪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待待什么心事都不和我说,那几天家里还忙着操办喜事,我哪里顾得了她?”
“她突然怀孕,我也问过她,她死活不愿意开口,我自然以为她是一时糊涂在外面做错了事。你说交由我管教,我舍不得她年纪轻轻遭人白眼。又考虑到她因为莎莎和顾质的婚事心情不好,所以才暂且送她到乡下的亲戚那里去。我心疼她,孩子要生就让她生,大不了以后我们两个老人帮她养着,她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哪里料得到……那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啊……”
她说到后面泣不成声,“她就不是我的女儿吗?我难道就不伤心吗?”
戴乃迁也因她的话回忆起往事,戴待“死”的这四年,她的难过他自是看在眼里,心中一软,扶住了她:“行啦行啦,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你乡下的那个亲戚太不靠谱,非但没帮我们把待待照顾好,连人究竟是死是活都能搞错。”
林银兰落着泪继续哽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那时身体出了状况,你不会被我拖累得去不了乡下,她的后事不会草草了结,或许就能知道,她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