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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戴莎再抬头,发现顾质不知何时竟靠得床边极近,半俯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眸底幽深。
他的脸近在咫尺,乍然间,戴莎看得有点恍惚,轻喃着把削好的梨递给他:“顾大哥……”
顾质盯了水灵灵的梨子两秒,没有接,随即将目光落到她右手尚握着的水果刀上。
刀刃锋利,以两人此时一坐一俯身的位置,刀尖恰恰正对着他的腹部的方向。
顾质的眸子略一眯起,转而看回戴莎,静静地与她对视,忽地开口:“戴莎,我们离婚吧。”
同一时刻,他的手猛地握住戴莎的右手手腕,毫不犹豫地往他自己身上用力地带过来!
“啊——”
*
病房里,坐在沙发上的戴待心头骤然一个落空,心跳慌慌地加速。
“戴小姐!”马休在这时推门进来,“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所以迟到了!”
戴待抚了抚心口,站起身:“没关系,走吧。”
“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马休点点头,一边和戴待往外走,一边道:“顾总吩咐过了,说是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再去餐厅了,先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养着。”
养着……
大姨妈又不是病……
听着这措辞,戴待估计马休又是复述了顾质的原话。
不过,她也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的问题:“他人呢?这几天不回来?是要去出差吗?”
“啊?”马休被问住了,想了一下:“没有吧。原本安排在接下来这几天的行程,顾总全部都往后推,特意空出来了。”
特意空出来了,又要她老老实实呆在家,那他是要上哪?
出门前,他不是还对她说等着吗?
戴待莫名有些心绪不宁。
*
回到四季风后,因为大姨妈,再加上昨天的倦怠还没缓过劲来,戴待懒得动,直接窝床上睡过去,却睡得十分不安稳。
纷纷扰扰的梦境里,她回到了很多年前。
郁郁葱葱的乔木,宽敞明亮的教室,朗朗的读书声……
为了照顾视力不好的同学,班主任会在征求其他同学的意见后,对座位进行适当的调整。原本按照个子高低的排位,她的位置居中,顾质的位置居后。借着一次调整的机会,她和最末位的一位女同学换了位置,恰恰坐在了顾质的斜后方。
于是,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着他上课,成了每天的乐趣。
一教室的男生,一模一样的校服,她唯独觉得顾质的白衬衫最干净,脊背修挺,姿势正且直,没有任何多余的小动作,连头发丝儿随风轻轻晃动的弧度都特别好看。
他时不时低头做笔记,鼻梁的峰度很完美,握笔的右手白皙修长。
彼时的她明明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人,可是就这样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看他,竟能一整天都不嫌腻。甚至有几次,因为看顾质看得出了神,连老师对她的点名提问都没有听到。
而下课的时候,他若是留在教室,她便装模作样地跑去请教他问题。她自是从他微蹙的眉宇间看出他的不耐烦,但大抵是碍于礼貌,他也从来不会拒绝。
他若是走出教室,她必定追在他身后跟出去,一把拍上他的肩“嘿,顾质,你上哪呢?”,顾质转过头来,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随后迈进男厕所,阻隔断她窥探的目光。
镜头忽然蒙上一层淡淡的血气,熟悉的顾质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朝前走。
她一如之前的无数次那般自来熟地拍上他的肩:“嘿,顾质,你上哪呢?”
他的身形一滞,下一瞬转过头来,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戴莎诡异狰狞的笑:“姐,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第66章 离婚了()
血光漫天。
戴待霍然从床上坐起,动作太猛,身下因此又涌出一阵湿漉。
噩梦惊疑未定,她只觉心跳得慌乱。
公寓里静悄悄一片。看了下时间,自己竟从中午睡到了现在有十个多小时,而已经22点,顾质却还没有回来。
捂住心口静坐片刻,戴待掀被下床,进洗手间给自己换了卫生棉,打算先给自己倒杯热开水压压惊,段禹曾的电话进来了:“事情解决得如何?”
戴待稍怔了一下,脑袋才转过来他所指为何:“嗯,可能……差不多吧。我冲顾质发了顿脾气,老生常谈往地他和戴莎的关系上钻,顺势提及小顾易,有意无意地表达我对小顾易的关爱来源于本身对孩子的怜惜。他……好像相信了吧。”
“噢……”
段禹曾很少这样拖长音说话,戴待自是听出他有疑虑:“怎么了吗?”
“你没发现。你用了‘可能’、‘好像’、‘吧’,而且中途犹豫过两次?这说明,你潜意识里其实是不确定的。”段禹曾敏锐地指出。
戴待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发觉的确如此。
潜意识里是不确定的吗……
可是,为什么会不确定?
是潜意识里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戴待?戴待……?”
“啊?我在。”大抵是受了那个噩梦的影响,她总有些心不在焉,对段禹曾的质疑也没有什么头绪。便道:“我好像没露什么太大的马脚。至于小顾易……知道的人没几个,顾质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往偏处想。我之后会多加注意的,你放心。”
段禹曾默了一默,似在踌躇,不过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又随便扯了点别的,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戴待进厨房给自己倒水,还没喝上,房间里的座机骤然响起。
“你跟谁聊天呢,怎么手机一直打不进来?”
项阳的声音很是焦急,戴待狐疑:“怎么了?”
“顾质被戴莎捅了一刀,现在在手术室里抢救!”
“砰”,杯子应声摔碎。
戴待发誓,她并不是故作镇定,她是真的镇定。
只是她的膝头多少有点打颤,她的手指多少有点发抖,她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里都渗出细密的汗。
她的耳朵仿佛一瞬间失聪,她的眼睛仿佛一瞬间失明。除了脑海中浮现出的一双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她并将她牢牢慑住的,属于顾质的黑漆漆的眼睛。
“喂?你没事吧?你还在吗?”电话那头项阳担心的呼唤渐渐清晰。
戴待感觉腹部又酸胀得厉害,手撑上桌沿,:“好,我知道了……”
这句话出来得顺口,却回得牛头不对马嘴。
她竭力保持平静,但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轻飘飘。
项阳似乎又说了什么,可她没听进去,随口“嗯嗯”地瞎应。
挂断电话后,她的脑子里仍旧像涨满了棉花,根本无法思考,半晌反应不过来,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干什么。
*
赶到医院的时候,顾质刚从手术室送到病房里,因为情况还没有稳定,大家只能隔着玻璃窗看他。
顾老太太靠在周妈的肩头,看到戴待,只是淡淡地扫过来一眼,似是暂时没有心情来搭理她。
和平日的盛气凌人相比,此时的她仿佛才叫人记起,她不过就是个仅剩孙子可以依靠的古稀老人。
气氛寂静得骇人。
戴待在窗口三四步之外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病床上,他戴着氧气罩,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就像沉浸在安睡中一般。可尽管隔着这样还算比较远的距离,她也可以看清他的面容浮着层虚白,没有什么血色。
也是同一家医院,出门之前,他明明还笑着说对她“等我”。
仅仅隔了不到24小时而已,他却变成如眼前这般毫无生气。
戴待定定站立,没再上前,耳畔是项阳气愤的咒骂:“整整八厘米!差一点就刺中动脉!那个戴莎真是够狠,最后居然还把刀拔出来,根本就是要顾质的命!还好就在医院里,周妈发现得早,也抢救得及时。”
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戴待的腿有点哆嗦:“她现在人在哪?”
“还能在哪?交给警察了!”项阳忿忿不平:“她嘴里一直喊冤,顾质还没醒,没法做笔录。不过现场的情况一目了然,周妈可以作证听见戴莎吵吵嚷嚷着说不愿意离婚,一定就是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捅了顾质一刀。马助理已经带着律师在和警察交涉了。”
难怪,难怪戴家的人一个都没看见。想必父母亲现在正为戴莎而伤脑筋。
“我、我过去休息会儿……”戴待的声音有点涩,步子也有点虚浮,远离顾质的病房,走到过道尽头的长凳上坐下,双手捂住脸,试图压下自己的思绪。
可脑海里,顾质所说过的话不间断地回闪。
“我答应过你,会尽快和戴莎离婚的。”
“别瞎想,等我。我只是……还有点事没来得及办。”
心头隐隐察觉到一些东西,堵得慌。
她不敢去触碰,怕一触碰,又是她所不愿意接受且难以承受的。
然而,有人的脚步慢慢靠近在她跟前止住,轻轻地唤她:“戴小姐……”
戴待闻声抬头的一瞬间,周妈的两行眼泪哗地下来,“都怪我不好……都怪我没有把少爷看好……”
“你、你什么意思?”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问,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开了口。
周妈一边哭一边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早知道少爷会受伤,我是绝不会配合少爷的行动,绝不会给戴莎下药的……”
那些隐隐察觉到的东西,因为周妈的话而彻底摊在了面前。戴待的手蜷在衣角上攥紧,“什、什么药?”
周妈抹了抹眼泪:“具体不清楚,只知道貌似对人的神经有损害。自我呆在戴莎身边起,少爷便交代我规律性地在戴莎的日常饮食里下药。头两三年没什么异常,近两年才感觉到,戴莎的情绪特别容易放大,渐渐地,稍稍受点刺激就会不受控制地激动。前段时间,少爷开始让我加大剂量,我当时便想到,应该是要发生大事了,可万万没料到……”
戴待的心头不可抑制地发颤,脑袋里嗡嗡嗡地直响,恍惚了许久,滞滞地问:“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从始至终都对戴莎没有感情,当年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从那么久远的时间开始就偷偷给戴莎下药,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仅是想和戴莎离婚,明明有那么多的简单的办法,为什么偏偏选择如此偏激的方式?
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妈似是也被戴待问住了,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少爷什么都没说。我只知道,他这几年,过得真的很苦。而这些苦,全都是因为你啊,戴小姐……”
因为她……?
又是因为她。
回来荣城之后,她感受到最多的便是这个。
明明她因为他而遭受了那么多的罪,为什么现在反过来说他因为她而受苦?
他受的那些所谓“苦”,究竟是单纯地因为她,还是因为她的死令他心中有愧良心不安才对她念念不忘?
戴待一直以来给自己灌输的都是后者,却为什么,总是时不时让她有所动摇……
“戴小姐……”
“周妈是吧?”戴待定定看着她,“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比如,顾老太太?”
周妈再度摇头:“没有。我从来不把少爷的事情告诉老太太。”
“好。”戴待点点头,“警察那边——”
“戴小姐放心,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少爷的。”没等戴待说完,周妈就坚定地表忠心。
戴待淡淡翘了翘唇:“我知道了。你先回去陪顾老太太吧……”
顾质啊顾质……
是她以前没有了解透彻他,还是,其实他在这五年里,变得比她所知道的还要多……
怎么办……她好乱啊……
或许,又该找段禹曾帮助她整理清楚了……
后背往墙面轻轻靠去,冰凉的寒气隔着衣料透进皮肤,稍稍找回来一点她清醒。
这下子,她还没来得及给戴莎找麻烦,戴莎已经先一步深陷囫囵了。
*
戴待没有再离开,留在了医院里。而顾质是在第二天下午醒过来的。
彼时,她正困顿地趴在他的床边午睡。掌心不间断地簌簌发痒。挣扎了一会儿,未果,她迷迷糊糊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顾质抓着她的手在他下巴的胡渣上蹭。
与她对视的一瞬间,他的眸子晶亮一闪,盈上满满的笑意。
戴待怔了两秒,盯着他因为笑容而更显得益发重深的眼袋,心底猝不及防地一酸,眼里禁不住汪上一泡泪,对他抬起拳头:“你怎么不干脆死掉算了!”女丸丸技。
顾质顺势接住她的小粉拳,将她的手包在手心,摊开她的五指,轻轻缠上去:“舍不得你。”
“你连这种以身犯险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顾质蹙了蹙眉:“这个你怎么也知道了?”
“难道你还想带进土里去?”戴待气恼地欲图挣脱他的手,他牢牢地缠得更紧,嗓音忽地有点弱:“别乱动,我的伤口还疼着。”
“疼死你!”戴待瞪他,心下却颇为紧张,不再挣扎,任由他的五指扣住她的五指,并似有若无地在她的指侧轻轻摩挲。
“对不起。”他的眼眸像墨色的宝石,散发清幽的光,紧紧盯着她的脸:“本来都计划好了,要你呆在公寓好好养着的,结果出了点意外,还是把你给招来了。怎样,身体好多了吗?”
受伤的明明是他,他倒反过来关心她的大姨妈。戴待的脸顿时红也不是白也不是,最终敛成沉肃:“顾质,你到底对戴莎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她的手指:“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不是她,不是该问她对我做了什么吗?”
“顾质——”
“嘘——”他用食指竖于她的唇前,“这一刀,本来是我握着她的手捅进来的,没想到,她当时受到惊吓,竟突然把刀拔出去了。否则,我现在不会伤得这么严重。”说着,他又勾了勾唇:“不过,伤得越严重,事情或许越好办。
“你——”戴待吓了一跳。项阳说过那一道又深又狠,她以为是戴莎精神过于激动所以下手重,却原来,根本就是他自己。
他对他自己,怎么能下得了那么狠的心……
戴待蓦地站起身:“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样陷害戴莎,要是被人知道了——”
“谁说我要陷害她?”顾质冷不防打断她。
戴待微怔。
顾质噙一抹莫测的笑,把她重新拉着坐下来:“你放心,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是戴莎伤的我,等警察来录口供,我也打算如实告诉警察是,我自己不小心伤了自己,和戴莎无关。”
这……
戴待彻底不解了:“你到底是在谋划什么?”
“能有什么……”顾质深深地凝注着她:“顺利和戴莎离婚,让其他人无理可闹。”
戴待心中的困惑依旧未得到解答,只是未及她继续追问,顾质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拢了拢她的头发:“这里面牵扯的事情有点多,你无需知道。一切都有我。相信我。”
“咳咳……”
十分刻意的干咳声在这时响起,项阳打开半扇门,偏着半个脑袋问:“你们两个腻歪好了吗?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