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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顾质喃喃。关于五年前那个夜晚的记忆翩飞,但自以为清晰至每一个细节的回忆,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手竟也是在那时受的伤。
“是啊,怎么会。你一心只关心她手上的伤口,哪里还有闲情管我的死活。”戴待凄凉地冷笑,抹一把脸,将自己决然的背影留给他。
顾质脸色发白,怔怔看着虚空,久久没有动弹。
半晌,始终无声观望的项阳行至顾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长叹一口气。
……
走出Caprice时,已然又一个白昼过去,风在夜里变得沉重起来。戴待迎风而立,不消片刻,脸上的湿意荡然无存。她捋了捋被拂动满面的发丝,低头,盯住自己右手手腕上难看的疤。
那夜之后第二天她就被囚禁。当时伤口只是随便处理,未曾料到其严重性,直至她去到法国第二年,察觉到不对劲,才知晓原来伤了筋脉。因为发现得晚,已无法根治,即便算不上残疾,可再不能提重物,平日还得注意保养。
至于疤痕……其实是完全可以消除的,但她想留着,留着它警醒自己。而刚刚,它也派上了用场。
是的,她终归不会让它白白受伤的。
戴待放下衣袖,瞥一眼身后的灯火通明,迈步离开。
翌日,她接到马休的电话。
第十家Caprice的开张还在筹备阶段,预计要等到年后。其实戴待了解过,按照TK的惯例,她应该是要参加一系列培训会的。现在马休这么说,她不明白是另有安排,还是出了其他岔子。又或者是……顾质授意的……
算了,无论怎样,反正合同签了,既然让她先安安心心地过个好年,她何乐而不为?
这是她回荣城过的第一个年,打心底里是希望陪在小顾易身边的。奈何,戴莎当真是铁了心不许她靠近小顾易,她也不想陈老师难做,只能忍着不见。虽如此,她还是钻了空子,让苗条每天代替她跑一趟康复中心。
杜子腾那边不愿意离婚,戴待除了妥协,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早年杜子腾做的思想工作比较有效,所以杜家的人对她的拘束一直比较小。如今,毕竟身在荣城,且范广渊尚在住院,为了不令杜家的人生疑,她开始每天去探望范广渊。
而这一天,在范广渊的病房里,她碰上了自己的父亲戴乃迁。
时隔五年未见,他的样子没怎么变,除了体型比以前更加富态。看见戴待,他显然很激动,眼里水光波动,似乎已经等了她许久。
环视了一圈病房里的人,杜君儒和范美林也在场。戴待略一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出去聊”,然后转身走出病房。
戴乃迁跟出去时,戴待正背对着他立在过道的窗前。
面对大女儿疏离的背影,他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前几个礼拜,他恰好在外地开会,昨天回到家后,才从太太林银兰和小女儿戴莎口中得知戴待不仅活着,而且嫁给了杜市长的儿子。惊喜自不必说,他早上连忙赶来医院,一方面是探视范广渊,一方面也是为了见戴待。
眼下见着面,光看刚刚的态度,他便知道,戴待果然如她们所说,心里有怨。
“小待……”他小心翼翼地唤了她一声,回应他的却是沉默。
少顷,戴待缓缓转过身来,望定戴乃迁饱含期待的面容,眸光微闪。
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她的感情是复杂的。
因为母亲总是偏心妹妹,所以她期许能够在父爱上得到补偿。但戴乃迁总是很忙,忙着奔波跑业务,忙着应酬拉关系,根本没有时间同自己的女儿培养感情。这样的付出带给他不断的晋职升迁,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戴乃迁也顺利坐上行长的位置。
倒是在那之后,戴乃迁呆在家里的时间稍稍比以前多了。可彼时的她心性已基本成熟,即便有心和父亲沟通,也无形中生了隔阂。只唯独她临近毕业的某天晚上,她扶着喝醉的戴乃迁进屋休息时,戴乃迁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全是表达的对她和戴莎的愧疚。
正是那天晚上的聊天,稍稍拉近了父女俩的关系。然而,也正是这个口口声声说希望她以后能够幸福快乐的父亲,成为摧毁她幸福的帮凶。
“找我有什么事?”戴待淡漠地问。
“小待……”戴乃迁一时有些语塞,颇为无奈地长喟:“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们,你始终是戴家的女儿。快过年了,至少我们一家人该吃顿团圆饭。”
戴待偏过头,深深吸一口气。
当年他听信戴莎的一面之词,她至今记得他那时对她透露的浓浓失望,之后她被交由母亲“管教”,他则不再过问她的任何事,直到她“死”。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先抛弃了她,现在又找她回去做什么?
戴乃迁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瞧着戴待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只是道:“既然嫁去了杜家,我就放心了。你公公杜市长和我也算多年交情。”
“没事我先进去了。”戴待依旧清清冷冷,转身回了病房。
随后,戴乃迁走进来道别,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她始终没有再看他。
杜君儒亲自送戴乃迁出去后,范美林瞥了戴待一眼,“这些天戴夫人时不时就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戴行长今天也是特意过来看你。有空回家看一看吧。”
婆婆难得多言,戴待心头一顿。
范广渊的寿宴之后,她是戴家大女儿的身份便在杜家曝光。多半是杜子腾自己有交代有说辞,因此事后杜家的任何人都没有特意提起过这事。但不提,并不代表没有想法。
确实,在外人看来,无论如何,女儿和父母置气是不对的。
“嗯,我明白。”戴待面上恭顺地应了一句,床上的范广渊忽然一手抓着她,一手抓着范美林:“霭林,美林,姐妹俩要相亲相爱。”
“爸,姐姐已经过世好多年了。”范美林又无奈又尴尬。
看着范广渊慈爱的面容,戴待的嘴角禁不住弯出弧度。
离开医院后回去公寓,刚踏进门,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第037章 加猛火()
发现是项阳的来电,戴待有点小紧张,因为从他嘴里极有可能得知顾质这两天的状况。
接起电话后,项阳把她一日三餐、睡眠质量和心情好坏问候了一遍后,才切入正题:“史建仁还记得不?”
“你说高中的班长?”戴待一下便想起来,一边脱鞋进客厅,一边问:“他怎么了?”
项阳懒懒地说:“你不在国内多年,和大家断了联系,所以不知道。他广发诏令组织同学会,大年初一。”
“噢。”
“噢什么噢?”
戴待舒服地趴上沙发:“‘噢’就是‘朕知道了’的意思。”
项阳那边有些无语:“行了,反正我通知到了,管你去不去。”
“嗯,我想一想。”戴待顿了顿,犹豫着问:“你们呢?你们去不去?”
“其实你只是想问顾质吧?”项阳戳破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是希望他去,还是想避开他?戴待,我搞不明白,你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戴待默了一默:“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意义吗?”
“是啊,确实没有意义。”听筒里,项阳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忽而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你有多少年没回南城了?”
回南城吗?当然自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回去过,加起来,有九年了。
戴待思忖间,项阳意味不明道:“我觉得,你有必要回去看一看。”
南城……南城……
挂断电话后,戴待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嘴里一直默念着这座城市的名字。
她琢磨不透项阳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不过,南城确实是她和顾质相遇的地方,是她对顾质爱不顾身的开始,承载了他们最青涩最纯粹最美好的年华。
再度睁眼时,戴待从沙发上起身,啃咬着手指头来回不停地踱步。
欲擒故纵的矫情戏码上演得差不多,甚至有所失控,如果再继续,她没把握能够掌控好尺度。最重要的是,小顾易还在康复中心,她忍得快疯了!
是时候加一把猛火推进到下一阶段了。而这把猛火,要是放在南城烧,或许能够达到更好的效果。
同学会是吗?
戴待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蛮想念老同学的。
况且,她怎么能忘记,那座城市里,有个唯一疼爱过她的亲人啊……
*
杜子腾得知她不打算在荣城过年,发了很大的脾气。听着他满口的恶语怒骂,戴待很庆幸自己是在临走前以电话的方式告诉他的。
但其实,为了减轻他的麻烦,她曾装作无意地在杜子萱面前提过一点关于南城姑姑的事儿。去南城陪孤零凄苦的姑姑,算得上一个不错的理由。
稍稍对不住的是苗条,她在荣城本就人生地不熟,这样把她一个人丢下,终归不太好。苗条倒是不怎么在意,笑言自己旅居国外独来独往十多年,早就习惯,所以拒绝了一同前往南城的邀请。
就这样,戴待在年二九的夜里出发,于第二天早上六七点抵达阔别九年的南城。
第038章 故地游()
南城的冬天不若荣城阴寒,蓝天高远,阳光和煦,空气温冷而清醇。
毕竟离开了九年,公交窗外的风景俨然陌生,直至姑姑戴曼所住的小区,才找回些许熟悉感。旧工厂职工宿舍改造的居民楼,七层高,又灰又旧,整座城市的翻新里,似乎独独忘记了这一处。
老式的楼梯间,扶手锈迹斑斑,台阶垃圾遍布,朝阳还没完全出来,光线有些昏暗。四楼楼道的玻璃碎了一大半,被透明的塑料布用胶条随意封上。
戴待站在姑姑家门前,没等按门铃,里面的人恰好开门准备出来。
映入眼帘的女人削瘦若骨,面色晦暗,及耳的短发夹杂着银丝,其实不过五十未到,却早早地被生活剥夺了青春。
“姑姑……”戴待刹那红了眼睛,一时间百感交集。
愣怔的戴曼直到戴待唤出这一句,才认出人来,双唇发颤:“小待?”
几分钟后,戴待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的戴曼,忍不住道:“姑姑,你不用忙活,我又不是客人。”
戴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出来,神色有点局促:“家里没什么东西,你先吃点苹果,我等下出门买。”
戴待连忙把戴曼拉下坐在自己身边:“姑姑,你再这么客气,我马上就走,不陪你过年了。”
“你要留在这里过年?”戴曼十分惊诧,“怎么——”
“姑姑。”戴待打断戴曼的困惑,亲昵地挽上她的臂弯,像过去那般靠在她的肩头,“你应该先骂骂我没良心,这么多年都不和你联系。”
戴曼也像以前那样摸了摸她的头:“不联系是对的。”
姑姑和父亲之间有嫌隙,具体原因她不清楚,只是从记事起,戴乃迁似乎就当没这个妹妹,而戴曼也蜗居在南城过自己的小生活,基本不和戴家有所牵扯。
所以算起来,高考结束回到荣城后,其实是戴曼刻意避着她,而非她不联系戴曼。
正因如此,戴待料想,戴曼并不知道她期间“死”过的事情。
“不会是又和你妈置气,离家出走吧?”戴曼轻轻拢了拢戴待的头发。
闻言,戴待心下微恻。
初中毕业的暑假,她和戴莎再次发生冲突,母亲林银兰依旧偏袒小的。她冲动之下揣着兜里的一点钱离家出走。当时她也不知道该上哪,买票时瞥见南城,隐约记起自己有个姑姑,头脑一热便搭上车。
结果到了南城,她既不认识路也没有戴曼的电话,差点丢掉。后来还是戴乃迁报了警寻到她的行踪,才难得地打电话给戴曼,让戴曼先把她接走。那一次,她的气生了很久,不愿意回荣城,赖在了戴曼家。
若非那次离家出走,她可能不会遇见顾质,更不会为了顾质在姑姑家一赖赖了三年……
戴待许久不说话,戴曼只当做她是默认,颇为无奈地叹气:“好吧,那就留在这过年。我出门买菜。今天除夕,既然你来了,那就不能冷清。”
戴待连忙跟着站起身,“姑姑,我和你一起去!”
*
出门后,每隔几步便碰上附近的居民,不论玩闹的小孩还是买完菜回来的邻居,看见戴曼都礼貌地喊“戴老师”。到了菜市场,更是有家长拉着戴曼聊自家孩子,熟识的摊贩也这个送点菜,那个送点肉。
这样受人尊敬和爱戴的戴曼,戴待并非第一次见到。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能在戴曼的脸上发现如丁香花绽放一般温柔的笑。
路上,戴曼忍不住戳了戳戴待的脑门:“你老盯着我傻乐什么?”
“没什么,”戴待嘿嘿笑两下:“就是觉得姑姑年轻时身后一定跟着一大堆小伙子垂涎三尺。”
戴曼嗔她一眼,借此将话题引到她身上:“你呢?快三十的人了,都可以当孩子的妈妈了。”
无意的一句话,猝不及防地点到戴待的心口。
戴曼立马察觉戴待的不对劲,迟疑着问:“小待,你和当年那个小伙子……”
没想到戴曼还记得顾质,戴待的表情又多了一丝不自然。下一秒,她咧开嘴笑得开怀:“姑姑,我都换过好几任男朋友了,你怎么还停留在我高中时候玩的过家家啊。”
戴曼的神色略有闪动,惋惜道:“我以为,你们会结婚的。”
戴待抿了抿唇:“姑姑,我要像你一样,一辈子一个人过。”
戴曼盯着戴待片刻,无言轻叹。
买完菜回去后,戴曼去补习班给孩子上年前的最后一次课,戴待则趁空去南大附中。本想逛一逛高中母校,去到之后才发现,附中校门紧闭,没法儿进。
无奈,她掏出手机,拍了张校门的照片,然后点开微信。
昨天夜里在朋友圈所发的南城路标,项阳果然在底下做了回复:“你真的回南城了?!!”
戴待微微勾唇,没有回应,打开相册,放上刚刚拍下的附中,略一思忖,输入了一句“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
发送完毕,正准备退出,没想到项阳竟然秒回。
“但悲情去时,难离却了了。”
戴待蓦地一怔,随即摇头轻笑——项阳何时也能文绉绉地对联了?
收起手机,她绕着附中的外围继续走,没一会儿,南城大学的校门呈现眼前。
作为跻身全国前十的百年名校,南城大学曾经是她奋斗的目标。这个目标的产生,只因顾质说,只要她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他就同意她成为他的女朋友。
尽管后来在她的耍赖下他提前默认,但她依旧没有忘记这个约定,只为了凭实力得到他的认可。彼时所有人都以为以顾质的成绩上南城大学绰绰有余,怎料,那一年高考他居然失手。为此,她以能够上南城大学的分数,填报了顾质所在的荣城大学。
记忆飘忽得有些远,等戴待回过神来时,已经行至后门连通着的学生街。
又是一处充满回忆的地方……
附中紧紧挨着南大,方便了大家来这条学生街闲逛。长长的一条街道,夜幕降临后,店铺鳞次栉比分列两侧,更有各式黑暗料理的摊位助阵,天南海北的小食应有尽有,便宜且美味。
不过,九年没来,学生街似乎已经被整顿过,干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