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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是”他咂了咂嘴,“为什么每次”
“阿珩?”顾清瞳轻轻摸摸他的脑袋,“你这样睡着很难受,上床躺好再睡。”
“我以为活不成了”季珩又叨咕半句话,“还是活着好”
顾清瞳无奈地笑笑,慢慢拿开他的胳膊,将另一床薄被围在了他身上以防着凉。
她踱步至窗边,望向楼下,小区里安静如常,并没有发生交通事故。身体过于疲乏总是出现幻听,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离开阳台,顾清瞳觉出口渴,便去客厅喝水。
月色和曙光糅合成一种淡雅的白,透过窗子洒落进来,像是为地面铺上了一层丝绒质感的地毯。
她接了一杯水,杯子尚未沾唇,却瞥见饮水机脚下有一只信封。
顾清瞳弯腰拾起信封,没有急着打开。
昨晚她和季珩回家路过楼下,已经取走了信箱里的信件和账单,进门以后,她就把一摞信都放回书房了。
很显然,这一封信是另外出现的。
她摁亮客厅顶灯,认真检查了入户门的门锁,又查看了几个房间的窗户插销,确认毫无异常她才重新拿起那封信。
信是用火漆封的口,这种复古的方法如今很少有人使用了。
顾清瞳仔细辨认印章火漆上留下的字迹,只有一个字母“h”看得清楚。
她抽出信纸,内容仅有简短的七个字——
顾警官:
往楼下看。
会不会是什么人的恶作剧?顾清瞳先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楼下的花园已有零零星星的晨练者,她搜寻了三分钟,并未发现可疑人物。
信里只说“往楼下看”,却没标明是楼房的哪个方向。
北面阳台的楼下,是小区通往外界的主干道,写信的人会在那里吗?
顾清瞳心存戒备,行至阳台反手关紧推拉门,借纱帘的遮挡观察楼下的情况。
确实有人,而且是曾经见过的人。
那人仰面向上看,视线直指顾清瞳家的阳台。他穿一件宽大的长及膝盖的连帽黑色雨衣,脚蹬一双同色雨靴,装束与玉麟山的那次“巧遇”完全一致。
老韩,亦或是韩啸。
顾清瞳缓缓掀开纱帘,走到玻璃窗前。
对方望见了她,抬起手臂招了一下手。随即,顾清瞳的手机有了新来电。
“喂,哪位?”她的掌心微微沁出冷汗。
“顾警官,别来无恙?”老韩的嗓音略带沙哑,“听说你认出我了?”
顾清瞳说:“是的。”
老韩轻笑一下,语气立即变得冰冷:“说实话,我欣赏你的勇敢,我不想跟你站到势不两立的阵营对着干。”
“谢谢你那天帮忙带路,水壶我会还给你。”顾清瞳握紧手机,“其他的事情,我不能苟同。”
老韩转移话题:“可惜了这么优秀的人才——顾警官,假如你愿意加盟到我们这边,条件随便提!”
顾清瞳回答得斩钉截铁:“没兴趣!”
“和我预想的没分别。”老韩冷笑道,“呵,铁面无私的顾警官,就此别过。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不要对彼此手下留情才好。”
手机倏地断线了。
一辆白色的城市越野车接走了老韩。
距离太远,顾清瞳无法看清车牌号码。她深知此刻下楼追赶为时已晚,连忙拨通道路监管部门的电话,要求他们沿途查找路线和特征符合的车辆。
同时,她联系缉毒组,将短短两分钟的通话录音发送至他们的邮箱。
…
潘绍方收到线/报,立刻把电话打到了顾清瞳的手机上。
“小顾,记住,不要单独行动,我这就派小吴和海阳去你家!”
“潘队,我还好。韩啸口头威胁了我,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你听好,这事的复杂程度比你想象得更严重。”潘绍方不由分说地命令道,“有个细节这样吧,小吴和海阳保护你的安全,等你们归队,我再和你说!”
…
一行四人回到重案组时,潘绍方正等在办公室门口,满脸的焦灼不安。他叫顾清瞳进办公室单独谈,把季珩吴晨金海阳他们仨挡在了门外。
潘绍方素来善于缓解压力,每年度的心理评测,他总能拿到重案组的最高分。
然而今天,他的脸仿佛是暴风雨前沉郁的天空,眸中也溢满了浓重的忧虑。
“小顾,你记得谷雨那单案子吗?”
顾清瞳一怔:“潘队,为什么这么问?谷雨是我入职以来最难缠的对手,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不仅狡诈,还差点要了你的命。”潘绍方翻出一张纸,推至顾清瞳手边,“谷雨服刑前,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他说,他知道亲生父亲是谁。”
不祥的预感,在顾清瞳心底快速蔓延扩散。
这是一张谷雨被执行枪决前填写的表格,前半部分全是他的个人信息,后半部分则填着直系亲属和主要社会关系。
韩啸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在谷雨标注的“父亲”一栏。
“不可能!”顾清瞳低声喊道,“潘队,一定是搞错了!”
潘绍方又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缉毒组从温泉假日酒店采集了韩啸的毛发和牙刷,经检测比对,韩啸是谷雨的亲生父亲。”
顾清瞳双手握拳:“您的意思是,韩啸找我的目的是寻仇?他要用我的命去抵谷雨的命?”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潘绍方深深叹了口气,“你开车开到半路手机突然没信号,你车里发现的炸/弹,你迷路时遇见的自称护林员的‘好心人’,看似都是巧合,认真琢磨你就会摸清它们背后的关联。”
“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刑警将谷雨逮捕归案。”顾清瞳恢复了镇定,“潘队,您不必惊慌,我自有对策。就算韩啸有通天的本事,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潘绍方的心悬得更高了:“小顾,别干傻事!”
顾清瞳退至门边:“您尽管放宽心,等我布好局再告诉您。”
门一开,季珩率先冲了过来。
“小瞳,潘队怎么说?威胁你的那个人是韩啸吗?”
“阿珩,别担心,回头我和你细聊。”顾清瞳转身问曹哲,“大曹,王韬在哪里?我要提请重审,何星遇害案有一个隐藏很深的疑点,必须尽早查清楚。”
曹哲打电话确认了情况:“检方已将王韬带走,明天上午九点开庭宣判。”
“大曹,王韬的账户不止多了蔡详理给的封口费,你往前查交易流水,肯定有新的发现!”顾清瞳估算了时间,自言自语道,“还剩二十四个小时,应该够用。小石头,小石头——”
石栋应声跳起:“顾姐,我在!”
顾清瞳找齐资料,说:“走,咱们去见王韬,当面审问清楚!”
…
短短一星期的身心折磨,王韬和之前判若两人。
十点整,法警将王韬带至审讯室,顾清瞳和石栋已等候多时。
“是你们?”王韬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似重燃希望一样牵动嘴角笑了笑,“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不是特地来安慰我的吧?”
顾清瞳点开曹哲发的邮件附件,上面清晰地展示了王韬银行账户近半年的收支明细。
“王韬,标红的这三条记录,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不就是蔡详理打给我的枪手劳务费嘛”王韬垂首而坐,精气神还不如霜打的茄子,“你们别查了,我和蔡详理的金钱交易,仅限于我写稿子、他收获名声。”
“是吗?”顾清瞳拔下电脑插口的u盘,“这里存储了你和蔡详理2月23日的通话录音。”
“这不稀奇。”王韬敷衍地说,“无外乎该交稿子了,他催我快点写,否则没钱拿——诸如此类的电话,我每隔几天就接一个。”
“但是,2月23日的通话,事关何星的生死。”
说着,顾清瞳突然松手,u盘直直地摔向地面。
王韬虽戴着手铐,脚步却灵活如初。他猛扑过去,在u盘落地前准确地握住了它。
“警官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顾清瞳紧盯着王韬的手:“你在撒谎,杀害何星的另有其人!”
“我都认罪了,你这又是唱哪一出?”王韬僵在原地,“何星保温杯里的灭/鼠药是我放的,他脖子上致命的一刀是我割破的”
“过多的解释都是徒劳。”顾清瞳合上记录本,“王韬,人为财死,真的不值当。”
…
同一时间,蔡详理走出了羁押室。
吴晨和金海阳一左一右,押送蔡详理至停车场。坐上法院的车,蔡详理反应迟钝地问了一句:“咱们这是去哪儿?”
没有人回应他。
蔡详理忽然意识到事情败露,瞬间狂躁不已:“停车!放我下去!我没杀人,何星的死跟我没关系!”
押解人员给蔡详理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很快,他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吴晨与金海阳对视一眼,拨通顾清瞳的号码:“顾姐,我们已经出发,别墅那边抓紧时间布置。”
…
池塘边的柳树生了虫,细长的叶片上尽是浅褐色的小孔。
正午的阳光挟裹着炙烤般的热度,照射着周围的假山和凉亭。这几株柳树将阳光分割开来,使得别墅的院子成了半明半暗半冷半热的两片区域。
顾清瞳和石栋在阳光直射不到的地方摆了三把椅子。
季珩搬来一架屏风,遮在椅子前方。屏风背后只放一个单人矮沙发,沙发左侧搁着一张小圆几,上面考究地摆了功夫茶的茶具。
屏风刚好和柳树位于同一条直线,三把椅子在阴面,沙发在阳面。
场景布置完毕,参演者悉数登场。
孟佳,也就是小孟,坐在三把椅子最靠南位置。紧接着是田真和腿上打了石膏的张弛。
屏风背后的沙发,是留给蔡详理的。
法院的车一到,法警便把蔡详理扶到了沙发上落座。
主角登场,戏就正式开演了。
镇静剂的药力消散,蔡详理睁大眼睛,映入视线的是一架画有美人折梅图的屏风。眼前的情景,令他一时懵然无措。
“我家?你们把我带这儿来,到底想干什么?”
孟佳他们看不见屏风上的图画。这架屏风是特制的,只有迎着光的一面,才能显现出整幅画。
但他们听得见蔡详理的声音。
田真迫不及待开口问道:“你是谁?”
蔡详理望望四周,不见警察的身影。他觉得提问者的声音很耳熟:“你又是谁?”
孟佳瞪了田真一眼:“他能是谁?害了你姐姐的人——蔡详理!”
“居然是他!”田真怒从心头起,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讨要一个说法,怎奈手铐将她牢牢固定在实心木质椅子上,挣扎半天也不曾移动分毫。
孟佳好心提醒:“这椅子比五个人的体重加在一块还重,小心你的手腕受伤。”
田真啐了孟佳一口唾沫,大吼道:“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要不是因为你,我姐姐今天还活得好好的!”
孟佳偏过头,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污渍:“我认了罪,我接受惩罚。”
“说得轻巧!”田真骂出一连串的脏话,喘着粗气说,“你别妄想一命抵一命,我不傻!为了一点臭钱,你眼睛不眨地杀了我姐姐,你骗得了警察骗不了我!”
张弛和两位女生离得较远,他想劝田真少说几句,却又够不着她,只得抬高了嗓门。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警察把我们安排到这样一个场景里,他们是不是想趁咱们之间起冲突从而套话啊?”
“女孩子真是呱噪,比这树上的知了还烦。”蔡详理连连赞叹,“小兄弟言之有理。大家都安静点吧,多说无益。”
田真性子暴烈,对性别方面的比较尤为敏感。
“女的怎么了?姓蔡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蔡详理辨得出这个神似田小美的声音,便也不和田真计较:“小女生,看在小美的面子上,我不介意你目无尊长地称呼我。你姐姐就很善于察言观色,绝不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影响我。”
田真气愤难忍,一脚踹向正对她的这棵柳树的树桩。
不料柳树骤然倾斜,直朝蔡详理坐的沙发倒下去。
所幸屏风起到了阻挡作用,柳树的树梢在蔡详理头顶上方两三米处停住不动了。
所有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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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详理的手铐脚镣连接了实木小圆几的桌腿,他想逃却逃不掉。
钟意古董家具的蔡详理,此时后悔不迭:“我瞎了眼,买这么笨重的物件干嘛”他绝望地原地蹬腿,高声呼救,“警官,你们都躲哪儿去了?快来救救我,树要倒了我快被砸死了——”
耳畔只有被惊扰之后越发嘈杂的蝉鸣声。
蔡详理心灰意冷,放弃了求救。
屏风那一面,田真和张弛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这些警察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张弛摇头:“想不通,感觉像事先布的局吧?”
孟佳反而是第一个回归平静的人。
她说:“种在石头缝的树,能长十几米高已经是奇迹了。一潭变质发臭的死水,迟早会把柳树的根沤烂。柳树的芯和根都烂了,随随便便一脚就能踢倒它。”
蔡详理接过话茬:“小孟,你好意思这么说吗?是谁建议我把山泉的源头掐断的?是谁建议我顺从大自然的规律不喷杀虫剂灭虫的?”
孟佳脸上波澜不惊:“蔡老师,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推卸责任呢?”
“我推卸责任?”
“蔡老师,我说谎也有个限度。”孟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爸昨天来看我,比我哭得还凶——当然,他哭不是因为我即将判刑,而是他没有收着您答应打给他的那笔款子。”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爸了?”蔡详理负隅顽抗。
“二十万,对您来讲,不过是版税收入的一点零头。”孟佳冷笑,“如果不是我爸得了癌症急需用钱,我会愚蠢到帮你杀人越货吗?”
蔡详理的手脚都被束缚,抓起茶具想扔到屏风另一侧却未能如愿,他骂骂咧咧地吼了一阵,全身积攒的力气消耗殆尽。
“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钱没有,要命尽管来取!”
孟佳说:“你的命,不值钱。而我藏在我家床底下的烟灰缸,上面你的指纹可比二十万有价值多了。”
蔡详理哑然无声。
他依稀记得,3月31日那天签名售书的现场,孟佳打越洋电话告诉他,田小美已经死了。凶器是一只玻璃材质的大号烟灰缸。然而两天后,他飞去与孟佳会合时发现,田小美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仍然有一口气。
孟佳语调沉缓:“蔡老师,4月2日晚八点,田小美苏醒,她第一眼看见了您”
“闭嘴!”蔡详理制止道,“小孟,你何苦赶尽杀绝?我活着出来,你爸的手术费化疗费都不成问题——”
“我反悔了。”孟佳转向田真的方向,“你姐姐是蔡详理杀死的。”
田真愕然,直愣愣地瞪着孟佳:“小孟,你说的都是实话?”
孟佳勾了勾嘴角,面部表情却更显僵硬:“死到临头了,我没必要再骗你。你和张弛跟踪鲁佳的事,简直荒唐!鲁佳根本不知道我干了些什么,你俩认为她和我关系亲密,其实是我想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见田真和张弛默然不语,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