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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晨伫立不动:“需不需要我给你端过来?”
“不用,谢谢你——”顾清瞳在报告上敲下一行标注红字,说,“我这就去!”
他俩一出现在会议室门外,餐盒开盖的咔咔声随即响起。
曹哲和石栋像是在比赛,绕着桌子忙碌不停,生怕手头动作一顿就被对方超越。最后结果是曹哲险胜,比石栋多开了一个餐盒。
顾清瞳被眼前情景逗乐了:“过程很精彩,应该拍摄成短片留作纪念。”
“这俩臭小子,”潘绍方无奈道,“非拉着我当裁判”
顾清瞳微笑着打趣:“您最讲求公平公正,裁判这么重要的岗位,不找您找谁?”
潘绍方也笑:“赢了的人有双份牛肉加餐,输了的人只有喝汤的份儿了。”
面对比赛结果,石栋心有不甘,大声嚷嚷起来。
“潘队,顾姐,大曹他耍赖!我们明明约好的,等你和晨哥走到门口就开始掀盒盖,可他至少抢先了一秒钟!”
曹哲怒目圆瞪:“小石头,你这见风使舵的毛病跟谁学的?高兴时哲哥哲哥地叫我,输了比赛就翻脸无情?皮痒了是不?看我不收拾你——”
石栋躲到潘绍方背后,假装瑟瑟发抖:“大曹疯了,潘队救我!”
潘绍方只是笑:“我救不了你,你自个儿想辙。”
“咱俩的内部纠纷,拉潘队做挡箭牌算什么本事?”曹哲张牙舞爪地扑向石栋,“小石头,你完蛋了!”
说着,曹哲已经揪住了石栋的脖领子,两人霎时间闹作了一团。
吴晨凑近潘绍方身边,试探地说:“今天大伙这么高兴,潘队,您的明前龙井拿出来分享一下呗!”
潘绍方并不吃惊:“你们惦记那盒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吧?”
吴晨赧然笑道:“我们的小心思,压根儿瞒不过您的眼睛。”
“晚上加班确实需要提神的东西。”潘绍方转向顾清瞳,“小顾,你去茶水间,上柜靠左数第三个门,茶叶外包装是石青色的铁盒。省着点,别都沏了,海阳明天才回来,给他留一口!”
“得令!”顾清瞳喊了一嗓子,边笑边走去沏茶。
上柜靠左数第三个门,没错,茶叶盒在里面。
第56章 伏笔(6)()
石栋忽然蹿进茶水间:“顾姐;有人打给你!”
顾清瞳接过手机一看;是父母老房子的座机号。
电话通了;母亲岳雯涓气若游丝地说:“小瞳,我坚持不住了;你快回家你爸爸刚给我测过体温;39度5;我快不行了”
挂断电话;顾清瞳再也坐不住了。
她与石栋交了班;饭也不吃;急速赶回父母居住的那栋老房子。
顾思危开的门;看见女儿的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哎?小瞳,你不是说晚上值班吗?”
“爸,我妈呢?”顾清瞳三下五除二换上拖鞋,直奔卧室而去,“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高烧不退?”
妻子和女儿方才通话的内容,顾思危懵然不知:“她”
“床上没人!”顾清瞳跑回客厅,“她自己去医院了?”
顾思危稀里糊涂地拆穿了岳雯涓的“谎言”:“你妈妈没事啊!她说你晚上回来吃夜宵;这会儿在厨房炖汤呢!”
顾清瞳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沙发里。
“我还以为”她抬手使劲揉揉太阳穴,“我妈和以前一样;总是喜欢拿身体健康开玩笑吓唬我。”
顾思危拿了杯温开水;递到顾清瞳手中:“找机会我敲打敲打她。不过今天;她的确要跟你说件事;寻思着不往严重里说没法引起你的重视,所以”
“宝贝回来了?”岳雯涓的声音和电话里完全不像同一人,有气无力的嘶哑变成了饱含精气神的嘹亮,“妈妈给你煮了冬瓜薏仁排骨汤,保准能帮你败火!”
顾清瞳不想搭理她,生闷气似的闭口不语。
岳雯涓走过来,手心覆上顾清瞳额头:“有点低烧——这孩子,从来不懂得保养,成天不按时吃饭睡觉,再这么熬下去身体搞垮了怎么办?”
“妈,您能不能别假装生病骗我回家?”顾清瞳想起堆积如山的工作,顿感焦头烂额,“您知道时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时间就是生命。”
“那您还骗我?现在有两件案子等着侦破,都火烧眉毛了”
岳雯涓心疼地望着女儿:“你在乎那些受害者的生命,妈妈在乎你的生命,两者并不矛盾。”
“算了,”顾清瞳阖上双眼,浑身乏力地贴紧沙发靠背,“我辩不过您。”
顾思危抬起手肘,轻轻碰了岳雯涓一下,小声道:“大晚上喝排骨汤不好消化,我看你不如热一杯牛奶让孩子喝了早点休息。”
岳雯涓点点头,折回厨房忙活。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过,岳雯涓端着牛奶杯,坐到了顾清瞳对面。
“温度刚刚好,趁热喝。”
顾清瞳抬抬眼皮,握住岳雯涓的手摇晃两下:“谢谢妈。您先搁茶几上,我现在不想喝。”
岳雯涓叹口气:“唉,瞧你无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和季珩吵架了?”
“妈——”顾清瞳以为自己听错了,“您想多了,我们好着呢!”
“没吵架?那季珩见了我和你爸,怎么理都不理?”
岳雯涓的话里明显带着不满情绪,顾清瞳只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问个明白:“您在哪里看见季珩的?他一大早就去机场了,去接一位重要的朋友。”
“机场?他几点走的?”
“六点过五分他离开我家,如果搭乘地铁机场线,估计七点半就能赶到国内到达出口。”
“小瞳,你说怪不怪?”岳雯涓对比一下前后的时间,说,“今天上午十点多,我和你爸爸去超市采购遇见季珩了——就那么面对面直直地撞上,但他假装不认识我俩,目不斜视地出了大门。”
顾清瞳微微一怔:“不会吧您喊他名字了吗?”
“喊了!我以为他没听清,还特意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岳雯涓摊开双手,表情夸张地说,“可他就像耳聋眼盲一样,完全拿我和你爸爸当空气!”
疑惑迅速浮上顾清瞳心头:“他一个人吗?”
岳雯涓摇头:“没注意,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收银台结账。”
顾思危适时地补充一句:“不是一个人。季珩结完账,和一个头上包着丝巾的女人走出了超市。”
顾清瞳瞬间精神了。
她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点开手机相册让顾思危辨认。
“爸,您看看,那女人戴的丝巾是不是这种图案?”
照片是她在慧心缘苗木公司的月季花圃里拍的,埋进土里的丝巾虽然残缺不全,但基本的图案样式仍能看清楚。
顾思危的眼睛有点老花,他盯着手机屏幕好一阵儿,不很肯定地说:“颜色和风格差不多,我当时只是扫了一眼,印象已经模糊了。”
顾清瞳灵机一动,打开了购物app。她搜索到伍珉华常穿的品牌,将该品牌配饰页面的丝巾依次点开,让顾思危帮忙找出最相像的一条。
“爸,您仔细看看,有没有那个女人同款的丝巾?”
顾思危戴上老花镜,认真地辨认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约莫三四分钟后,他的视线停在了一款油画图案的丝巾图片上。
“小瞳,就是这款!”
“好,我把它保存到相册里。”
操作完毕,顾清瞳拨出一个号码,电话那边很快有了应答。顾清瞳简短地提了几条要求,对方答应晚些时候给她回复。
收了线,顾清瞳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顾思危和岳雯涓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齐声问道:“季珩怎么说?”
“我没打给他。”
“干嘛不问问究竟?”岳雯涓追问,“电话里不方便,你可以叫他回家来当面问啊!”
“妈,我跟技术部同事咨询案子的事,内部机密,不能和您细聊”顾清瞳欲言又止,她避开父母殷切的注视,转去厨房盛汤。
“孩子有心事。”顾思危不无担忧地望着女儿的背影,“咱们平时多关注她,别等出了事再后悔”
岳雯涓截住丈夫后半句话:“净说些不吉利的!你快改改你这乌鸦嘴的毛病吧!”
顾思危不吭声了。他并非觉得理亏,而是无意瞥见女儿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的新邮件主题,包含着一个非常眼熟的人名。
“妈,您炖的汤真香!”顾清瞳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你爱喝就行!”岳雯涓笑逐颜开,“你爸爸说的对,现在太晚了,你喝点清汤过过瘾,早饭的时候再吃掉里边的排骨。”
“嗯,听您的话准没错。”
顾清瞳腻歪在母亲身旁,蹭蹭脸颊以示感谢。她一偏头,发现父亲呆立在客厅正中央,半天了动也不动。
“爸?您不舒服吗?”
“小瞳,你和伍珉华什么关系?”顾思危所答非所问,“那个女人不简单,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顾清瞳的思维忽然掉队,她一脸错愕,语速也放缓了:“爸,我调查校园暴力案时认识的伍珉华。桦禹学校,咱们槿阳有名的私立中学,她现在是那里的校长。”
顾思危语气生硬:“不管她职位如何、社会影响力如何,你都要敬而远之!”
“您能说的详细一点吗?”顾清瞳越来越糊涂,“假如伍校长是危险人物,那季珩岂不是更危险?”
顾思危愣了:“关季珩什么事?”
岳雯涓忍不住插句嘴:“你们爷俩坐下说话,杵在那儿我看着眼晕!”
回到沙发落座,顾清瞳向父母讲述了自己与季珩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她省却了行动的具体内容,且将糕饼铺爆炸的场面一语带过,只谈季珩身上的疑点,以及后来伍校长四处逃亡的奇异经历。
岳雯涓心思细腻,能够深切体会到女儿言语里的无奈。
当顾清瞳讲至江渠小学的季仲赟校长,她的手掌心已被冷汗浸透。岳雯涓打断道:“孩子,歇会儿再说,别累坏了。”
顾思危在本职工作上心细如发,在共情同理心层面却像个门外汉,他的关注点始终停留在伍珉华身上,不知不觉忽略了女儿的感受。
“季珩是桦禹学校的老师,这一点没有实质证据支持。”顾思危叹道,“小瞳,如你所说,你们系统数据库里根本查不到季珩的信息,说明他身份造假!”
顾清瞳回忆季珩的种种反应,否定了父亲的观点:“爸,他明确说过,他是土生土长的槿阳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骗你?”顾思危面色凝重。
“通过走访,我发现季珩说的都是真话。”顾清瞳逐一列出辅助的证据,“季珩深受桦禹学校学生的欢迎,连续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师;槿阳一中志愿者花名册里有季珩的资料,校内博物馆的鹰也认得他,我相信动物不会撒谎;还有,他带我去江渠小学那次,看门的大爷应该认得他,问都不问就放行了”
顾思危不想继续听下去:“这些只是你的臆想。”
顾清瞳反驳道:“爸!伍校长总不是假的吧?她信任季珩,不在乎他是否能在教育系统里注册,而是看重他的能力才华直接聘用了他。”
顾思危遗憾地说:“孩子,你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单凭伍珉华做的这件不靠谱的事,你就应该有所警醒!”
顾清瞳据理力争:“爸,我曾经怀疑过季珩的身份,可是潘队却在关键时刻打消了我全部的疑虑。”
“潘队?他也被季珩灌了迷魂汤?”
“您——”顾清瞳按捺住升腾的火气,说,“季珩是技术部的编外人员,副主管肖树能够证明。”
“这不是好现象。你们内部都被渗透了”顾思危心里直犯嘀咕,随即话锋一转,“小瞳,我和你妈妈六月份返回援建工地,你跟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吧!暂时放下工作,重案组不是缺你不可的,你那些同事照样应付得来。”
“爸,真相大白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顾清瞳拒绝了父亲的建议,她起身离开沙发,径直踱到门口换鞋。
岳雯涓连忙加以阻拦:“快十二点了,哪儿也不许去,乖乖回房睡觉!”
“妈,我得到一条新线索,必须尽快回去干活。”顾清瞳抬腕看表,“您和我爸早点休息。如果时间允许,明天晚上我回家吃饭。对了,麻烦您帮我留一碗排骨汤!”
说完,她已闪身出门下楼。
“傻孩子,你又不是铁打的”岳雯涓自言自语,“点灯熬油的,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如岳雯涓担心的那样,顾思危的心揪得更紧了。他不住地叹气,另外提醒妻子:“假期结束前的这半个月,咱俩要是再遇见季珩,一定好好盘问这小子——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闷热的空气使人头脑昏沉,偶尔起了一阵凉爽的风,却又毫无预告地骤然终止。
沿路树木的枝叶间,喧嚣的蝉声此起彼伏,更为加重了人们体感上的燥热。
天边墨黑色的云层越积越厚,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顾清瞳返回刑警队,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技术部的肖树。
她在电话里拜托肖树查询超市周边道路天眼的监控录像,从而找到伍珉华和季珩沿着哪条路逃走的。
逃,这个字眼,不该用来形容季珩。
他连大火中炽腾的烈焰都不怕,又怎会因为害怕而逃跑?倘若不是为了保护伍珉华的安全,他不可能选择悄无声息隐藏自己的生存方式
顾清瞳定了定神,叩响肖树办公室的门。
“请进!”
肖树的声音听上去不大对劲。
顾清瞳稍感迟疑,她只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朝里看去。
背对门伫立的那位没穿制服的男人,身量挺拔,双臂自然垂在身侧,黑t恤黑裤子,肩宽腰窄腿长,体型比例恰到好处,不是季珩又会是谁?
突然消失、突然出现,他往往只记得“惊”却忘了“喜”。顾清瞳顿住脚步,停在了门口。
“顾姐?”肖树从走廊另一头大步走来,“学长在里面,你怎么不进去?”
顾清瞳说:“我本来请你帮忙查他的行踪,这会儿他主动现身,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们聊,我正好回去找潘队汇报情况”
“站住!”
顾清瞳的步子应声而止,但她没有转身。
一秒、两秒、三秒,季珩的手触到了她的肩膀,隔着衬衫薄薄的布料,她感受到他一如既往的灼热体温。
“小瞳,”他的声音略微颤抖着,“我有话对你说。”
顾清瞳静静地目视前方,不发一语。
季珩揽过她的肩:“小瞳,我要离开一段日子。这一次,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顾清瞳依然默不作声。
走廊天花板的声控灯,忽的灭了。肖树想要拍手将灯点亮,又不敢惊扰到眼前这一对情侣,他只得慢慢退回办公室,轻轻掩上了门。
“你走你的,不用和我打招呼。”顾清瞳说,“一路上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季珩蓦然笑出声来:“亲爱的,假的,我骗你的!”
头顶的声控灯再次亮起,柔和的光映照在顾清瞳脸上。她垂下眼帘,睫毛投落的阴影与睡眠不足的青黑眼圈重叠在了一处。
她说:“不走吗?不走你就好好待着。”
季珩低声道:“伍校长没走。我给她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房子,等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