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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全组人敢拼也能拼；潘队也包含在内，没有一个人懂得劳逸结合的重要性”
顾清瞳换好衣服洗了手，一刻闲不下来。听了一耳朵季珩和石栋的谈话内容，她开始着手摆碗筷，顺便调制火锅蘸酱。
“阿珩，辣豆豉放哪儿了？”
季珩闻声而至，从背后紧紧搂住她：“乖，刺激口味的食物会影响睡眠。今晚咱们还要踏实睡个好觉，应该吃清淡一点。”
“你不了解我的口味。”顾清瞳笑道，“吃火锅不吃辣，无异于谋杀我的味蕾。”
季珩抱怨：“你啊，一天到晚满脑子专业词汇。美食当前，抛开你那些办案思维，好不好？”
“必须同意我吃辣酱，否则——”顾清瞳捉住季珩的手腕，拽到嘴边作势要啃。
伫立一旁的石栋慌忙捂上双眼，心说：失策失策，不该来蹭这顿饭
“小石头，你眼睛不舒服？”季珩明知故问，“要不要去洗把脸精神精神？”
石栋打起了退堂鼓：“顾姐，季老师，我看我还是撤吧！”
“不行！”顾清瞳放下季珩的手，正色道，“这么一大桌子好吃的，你想临阵脱逃？不打扫完战场你绝对不能走！”
“军令如山，小石头。你快去坐好，我榨三杯橙汁端过来。”
季珩折回厨房拿饮料。
石栋只得老老实实坐到餐桌边上，瞅着火锅蒸腾的热汽欲哭无泪
…
茶足饭饱，季珩送走石栋，看他坐上订好的出租车才上楼回家。
顾清瞳累得蜷在沙发里睡着了。
季珩爱怜地摇摇头，将她抱回卧室。
不知她做了什么梦，嘴里嘀咕着不成整句的字和词。季珩屏息静气地听了几分钟，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他帮她盖好被子，重又回到客厅。
收拾完餐厅和厨房，季珩打开电脑查收邮件。
一连串未读邮件中，那封主题为“平安”的信，赫然闯入他的视线。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我现在在澄远市，没和任何熟人联系，你放心，别忘了照顾好你自己。
季珩深深吸了口气，回复道：您多保重，急事电联。
退出邮箱，他清理了所有浏览痕迹。
伍校长安全就好。这是近些天最好的一条消息了。
季珩关上电脑，走回卧室，在顾清瞳身边轻轻躺下。
她均匀的鼻息，像一支舒缓的催眠曲。不多时，他觉出了困意，便侧过身握紧她的手，合眼睡去。
夜半时分，季珩被一阵怪异的声响惊醒。他仔细辨认了声音来源，终于想起那是自己调成振动的手机铃声。
他翻身下床跑去拿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澄远市的座机号码。
季珩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阳台，关好门接通手机。
“喂？”
“是我。”伍珉华嗓音沙哑，“季老师，他们发现了我的住处，没办法我只能放弃行李先躲到外面，手机也落在酒店房间了，我现在用的公用电话。”
“您别慌，听我说。”季珩迅速理清了思路，低声问，“您身上带的钱还剩多少？”
伍珉华答道：“逃的时候我带了钱包，现金只有六百块，幸好证件和卡都在。”
季珩看看手表，凌晨三点过五分。
他说：“您立刻打车去机场，然后买最早一班回槿阳的机票。早晨我去机场接您，其他事情见面再谈。”
伍珉华迟疑道：“我的卡在他们监控范围里，刷卡买机票会暴露行程”
季珩说：“这样，您买两张机票——第一张刷卡买，时间地点随意选；第二张用现金，从澄远回槿阳的淡季打折机票价格在四百左右，您身上的现金足够。”
“好吧。”伍珉华应道，“买好机票我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季珩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原以为伍校长置身安全区域，哪承想一转眼就乱了阵脚。那些穷追不舍的家伙，竟然一直都在暗中跟踪！监视、监听，还有什么事他们做不出来
静静站了七八分钟，季珩拉开阳台的门，瞬间唬了一跳。
“小瞳，你醒了？”
顾清瞳睡眼惺忪：“阿珩，你梦游吗？”
“我睡不着，起来透透气。”季珩掩饰地笑笑，拿着手机的左手连忙背到了身后。
“唔”
“天亮还早着呢，你再去睡一会儿。”
“我也不想睡了。”顾清瞳揉揉眼睛，“不如咱们聊天吧？”
她牵起季珩的手，将他拉到了客厅。
“还在为蔡详理这件案子头疼吗？”季珩问，“他是写推理题材的作家，平常接触了许多案例，反侦查能力很强。他之所以不跟你们面对面，除了逃避问询，更大程度上是想拖延时间。”
“我不是要说案子的事。”顾清瞳打起十二分精神，坦言道，“我听见你讲电话了。”
季珩一时语塞。
顾清瞳又说：“伍校长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希望尽我所能帮帮她。”
“她不愿报警。”恍惚的神色凝滞在了季珩脸上，他低头叹道，“小瞳，伍校长她要守护的东西，不是具体的某种物质，而是孩子们的自尊心。”
“群主j已经伏法，校园暴力案不是告一段落了吗？”
“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伍校长忧虑的事远远没有结束”
说至关键处，季珩却倏地收住了话头。
迎着顾清瞳质询的目光，他唇角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必要时我会找你帮忙，眼下我想凭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
“我——”顾清瞳急切地说，“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有战斗就有流血，一点小伤免不了的。”
“可是”
“我保证，绝对不跟那些人硬碰硬。”季珩揽过顾清瞳的肩，印个热吻在她额头，“假如到了后期，整件事变得不可控，我肯定第一时间向你求助。小瞳，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
翌日一大早，季珩离家去了机场。
顾清瞳带着深深的疑问，继续开展何星被害案的调查工作。汇总了现有资料，她专程去法证科请教。
正问到死者胃部的残留物，潘绍方打她手机，说九点整开会。
顾清瞳回到办公桌旁，拿笔记本电脑就要走。
一转头，她无意瞧见，窗外大树的枝桠上仅剩一只小麻雀了，另一只却不知所踪。
风从树叶间吹过，小麻雀歪着脑袋，落寞地抓紧了树枝。
大家落座后，潘绍方面色很差：“总部没有批搜查令，咱们得另想办法。”
吴晨出示了一份银行流水：“王韬的账户昨天收到了十万元。我怀疑这是蔡详理给他的封口费。”
潘绍方说：“事实摆在眼前，网友都看穿了蔡详理的伎俩，何况你我？”
“潘队，何星的胃部验出了毒/药残留。”顾清瞳把法证科提供的化验单交给潘绍方，“四亚甲基二砜四胺，俗称‘毒/鼠/强’。钟法医说，按照消化速度分析，毒/药是混合在咖啡里，一同喝进嘴里的。”
石栋接过话题：“我查了死者学校附近的天眼，发现他在遇害当天上了一辆开往郊区的长途公交车，f941路，这趟车的终点站离蔡详理的别墅还有一公里远，沿途没有监控。”
顾清瞳说：“蔡详理家周边的监控探头属于个人安装使用，不在总部的监管范围之内。”
石栋附和道：“是啊，要是能看看何星遇害前去没去过别墅，就一目了然了。”
潘绍方撂下化验单：“毒杀未遂，一路把何星追到了山上？这个凶手，脑力不行，体力却比一般人好。你们说，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人伙同蔡详理一起犯案？”
会议室忽的静了下来，谁都没了主意。
第55章 伏笔（5）（）
下午一点半；蔡详理的新秘书打来电话；转告了作家的原话；说今天三点整可以接受何星遇害案的相关询问。
顾清瞳和石栋应约，第二次来到北郊别墅。
与此同时；潘绍方也安排好蹲点侦查的计划表；只等顾清瞳发回信号了。
别墅大门洞开；不必走近；离着数十米远便能将庭院中的景色尽收眼底。
看得出来；蔡详理对柳树有一种偏执的热爱；不仅别墅南面栽种了一排柳树；连院子里都是以柳树为主题的景观设计。
负责接待访客的新秘书；款款走出来迎接。她戴着太阳镜和防花粉口罩，把顾清瞳和石栋带到了池塘边的亭子里。
“蔡老师一会儿就出来，您二位稍坐，喝杯茶解解渴。”
“请留步。”顾清瞳礼貌地问，“您贵姓？”
新秘书说：“我姓孟，您叫我小孟就行。”
顾清瞳拿出一张田小美的照片，出示给对方看：“您为蔡老师工作多久了？是否见过照片上这个女人？”
“我认识；这不是小美姐姐吗？她在蔡老师身边工作了6年。”小孟答道，“我3月初来的，当时小美姐姐和我做的交接。她看上去心情不错；听说是要和男朋友结婚了”
“人呢？死哪儿去了？”
屋子方向传来蔡详理的一通怒吼。小孟慌忙转身跑回去；原地只留下顾清瞳和石栋。
天气燥热；柳絮飘来散去引得人尤为烦躁。
石栋端起茶盏；未及送到嘴边，顾清瞳急忙制止了他：“忍耐一下，后备箱有瓶装水，回车上再喝。”
“呃”石栋反应过来，笑容瞬时僵在脸上，“顾姐，我差点忘了何星中毒的事幸好你提醒我。”
顾清瞳找出随身携带的棉签，蘸取茶壶里的茶水装入透明证物袋。
“换成别的案子，我这样好像有点草木皆兵了。但这次，我总觉得，必须这么做才稳妥。”
石栋刚想开口应和，一抬眼瞧见蔡详理跟在小孟身后，大踏步地朝凉亭走来。他冲顾清瞳使个眼色，顺势接过证物袋，放进背包里藏好。
蔡详理佯作一副热情的样子，神色间却有着明显的抵触和抗拒。
“二位警官久等了！”
“蔡老师，”顾清瞳寒暄道，“希望我们的到访没打扰您构思新作品。”
“哪有新作品？”蔡详理自嘲地笑了，“你们平常都不读书吧？春泥都被勒令下架了，我写新书也卖不掉，封笔还差不多。”
石栋连忙解释：“蔡老师，我们没有恶意”
蔡详理岔开话题：“无所谓，我钱赚够了，后半生足够花。你们直说吧，要问我什么事？”
顾清瞳打开录音设备：“星期一上午八点，也就是前天，何星是否拜访过您？”
“来过。”蔡详理回忆了三五秒，说，“何星来得很早，七点就咣咣咣砸门，把我吵醒了。我喜欢熬夜写稿，偏巧上周日按点睡觉，睡眠相对充足，所以没跟他计较。”
顾清瞳又问：“您亲自给他开的门？”
“小孟开的。”蔡详理瞥了一眼守候在身旁的秘书，命令道，“你现在回房间，调出星期一上午的监控录像，待会儿我领警官他们去看。”
“知道了。”
五分钟后，顾清瞳和石栋进到了别墅的中心控制室。
如果将蔡详理的别墅比作一台计算机，那么中心控制室相当于这台计算机的cpu，担负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房间里光线不佳，只有一扇通往外界的门，全靠天花板上的两排节能灯照明。
尽管新秘书小孟戴着大口罩，顾清瞳却能敏锐地捕捉到她面部的表情变化。
由进门起，小孟就摘下墨镜，站在了远离操作台紧邻门口的位置，一双眼睛时不时瞟向墙角的灭火器，仿佛在担心即将发生某些不可预测的灾祸。
小孟的疏离，令蔡详理恼火不已：“没人吃了你，站那么远干嘛？”
“我这不是担心电路超负荷跳闸吗？”小孟嗫嚅道，“工人说来换保险丝，一直拖到今天还没换。”
蔡详理怒道：“你好好学学小美，投诉的时候语气严厉一点，总是温吞吞的怎么能行？”
“那我多催他们几次。”
小孟应付式的回答，显然激发了蔡详理更深层的火气：“进屋还戴口罩？我这儿又不是生化实验室——赶紧摘了！”
“蔡老师，我对柳絮过敏。”
“屋子里又没柳絮，找借口都找不到点子上！”
小孟悻悻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涨红的脸：“蔡老师其实我对尘螨也过敏”
蔡详理不为所动：“这间屋子每天打扫，干净得很！”
“小时工哄弄您，她偷懒耍滑都不让您看见”
作家和秘书之后的对话，顾清瞳充耳不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孟的脸，有了不小的发现。
这张脸很眼熟。
顾清瞳在记忆中快速检索，不多时便找到了能够与之匹配的容貌——她居然是持田小美护照于4月10日回国的那个女人！
从小孟身上收回视线，顾清瞳不由得联想到王韬银行账户多出的十万元。
何星之死，对蔡详理并无好处，甚至有损他的名誉。王韬很可能利用了何星的信任，又利用了蔡详理的虚荣心，从中获取了不义之财。
而眼前的秘书小孟，说不定也是这条利益链上的一环。
个中真假，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蔡详理指着操作台介绍道：“别墅外面安装了8个探头，别墅院子和各层楼的走廊也都安装了，总共14个。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毕竟刚搬进来那年闹过贼。你们的宣传片不是经常说，要提高安全意识嘛！”
顾清瞳没有接茬，默不作声地观看星期一上午的监控录像。
7：12，何星出现在蔡详理别墅的大门外。
7：19，何星进入客厅，小孟为他送上一杯饮料。
7：25，蔡详理走出卧室，沿着三楼走廊的楼梯下楼，进了一楼最东面的书房。
7：30，何星走进蔡详理的书房，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肢体上也有冲突。
7：37，何星摇摇晃晃冲到别墅大门口。
7：46，何星离开了别墅周边的监控范围。
从别墅到玉麟山，4公里的路程并不算短。
即便如此，何星一路狂奔，也没能逃离死亡的命运。而何星逃跑的途中，为什么会拨通顾清瞳的手机，他又是怎样获取到重案组警员的联系方式？
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疑点，始终萦绕在顾清瞳心头。
她征得蔡详理的同意，将星期一全天的监控录像做了拷贝。
告辞前，石栋以书迷的身份，请求与蔡详理合影留念。
蔡详理虽不大情愿，但碍于面子，勉强答应了。
顾清瞳拿起手机帮他们拍照。
摁下快门的一刻，她眼角的余光落到了小孟脸上——那张脸，不带丝毫的喜怒哀乐，宛如戴了一张惨白的面具。
…
开完碰头会，窗外已是暮色微沉。
顾清瞳点开通话记录和短信收件箱查看，发现这大半天季珩没有与自己联系。
她略感失落，不过工作节奏并未因此打乱。摁亮办公桌上的台灯，她记录下何星一案的最新进展，转头继续整理付玉丽遇害案的资料。
吴晨打包了晚餐，招呼大家一块儿吃。
见顾清瞳好久没响应，吴晨不放心地上前问道：“顾姐，我点了你爱吃的素三鲜炒面，配的是番茄蛋汤，不会上火的。”
“你们先吃，”顾清瞳凝神静气地盯着显示器，“我还有最后一页就看完了。”
吴晨伫立不动：“需不需要我给你端过来？”
“不用，谢谢你——”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