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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齐墨鹤讶异地看向自己身体的丹田部位,按理来说,修真之人修习的第一步便是要学着吐纳呼吸,通过吐故纳新,引气入体,聚气丹田,然而不知为什么,陆无鸦这具身体任是他如何聚气,到了丹田这一步便再无寸进,所有呼吸吐纳而来的天地灵气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齐墨鹤不相信,半合双眸,决定再来一次。
静心、凝神、引气入体,齐墨鹤清楚地感觉到四周空气中漂浮着的丝丝灵气向他汇聚而来,有些是朝日的炎阳之气,有些是四周花草树木的生气,还有朱明学堂所在大山的灵气……丝丝缕缕灵气汇聚成一股,由鼻腔进入,经过咽喉,通行无阻,渐行渐下,与肾气相合,而后绵绵向下,运抵丹田,这一次齐墨鹤特地在将气送入丹田前停了一停,确认并无异样,方才将那股灵气一点点地送入其中,然而只是沾得丹田一瞬间,那股灵气便遽然如流水奔海,瞬间便遁入丹田消失不见了。齐墨鹤反复试验,仍是如此,而通常行气之人必能感到的丹田之处的暖融之意,他却是丝毫无有所感。这是怎么回事?
齐墨鹤不由伸手『摸』向自己脐下三寸,此处为下丹田,也即修道之人气海所在,通常来说,凡人此处软而不凉,气虚之人会带三分凉意,修道之人此处『摸』来犹如一股热源,而齐墨鹤『摸』到自己此处却只感到一片木然。他惊讶地低头看去,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处狰狞疤痕,以手触之便有如碰触朽木,这……难道陆无鸦的身体曾经受过什么致命的伤?
从在『迷』踪林被妖狼兽袭击到在湖心岛被黑环人面鸟追杀再到在那座奇怪的屋子里被那只鬼手攻击,齐墨鹤早就发现陆无鸦的身体似乎有一种自动痊愈的本领,不论多么严重的伤,只要给予足够时间,过不多久那些伤口便会统统消失不见。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推测是陆无鸦这一族的体质特殊,而现在他第一次在陆无鸦的身上发现了一处致命的伤疤,那片疤痕又恰恰好就卡在丹田之处,就像是……像是有人曾经从那里挖走了什么。
齐墨鹤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陆无鸦身世成『迷』,如今看来他必然是遭逢了巨大变故后险险脱身,而这片伤疤想必便是那场变故的最佳证明。再想下去,一个上等灵修世家的子弟惨遭灭门,幼子艰难脱困却再也无法修习道术,便转而求其次,想要成为一名炼器师的推测也就呼之欲出了。炼器师固然也是修道之人,但相比一般灵修仍是以器物为重,这就像是剑客和铸剑师的区别,一个铸剑师既可能是一名优秀的剑客也可能武功稀松平常,反之亦然,但是一名一流的剑客或是铸剑师,往往同时在另一道上也是顶尖之人,因为只有精通剑技的人才知道怎样的剑是好剑,而能够铸造出绝世好剑的剑师必然有一身用来演练所铸宝剑的好武艺。
有些人修道天资不够,或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再修行,所以一生只能在炼器一道上精进,这种人无法与灵修一般寿数以数百年、千年计,他们只能靠灵丹妙『药』来维持生命。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些人仍是半仙一般的高寿,但是对于灵修来说,却根本算不得什么,而这个残忍的结局对于一个一心想要报仇的人来说那必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齐墨鹤越想便越觉得陆无鸦与他就像是冥冥之中存在着什么缘分,他父母双亡,陆无鸦也是;他被毁去一身修为,陆无鸦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陆无鸦无声无息死去,而他却得以重生……
“你放心,”齐墨鹤轻声道,“我齐墨鹤此世既然托赖你的躯壳重生,定然为你完成毕生夙愿,纵百死不辞!”
旭日东升,千万道金光洒落,仿佛在见证这一刻少年人坚定的誓言。
※
“淑湉,淑湉,先生叫你呢!”
“嗯?”柳眉杏眼的女孩猛然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讲习先生已经站在她的跟前。
“沈淑湉,你起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什么叫空符。”讲习先生冷冷扫过开小差的女孩一眼,丢了个不好解的问题给她。
“空符?”梳着双鬟的娇俏少女思索片刻,飞快地回答道,“世间符箓皆为灵修之人于特定符纸之上依靠朱砂、鸡血等物,借助自身灵力所勾勒出来的一种图纹,图纹本身并无作用,起的乃是桥梁沟通之用。譬如我说开门,赵雨儿学过说话,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便会去把门打开,符箓的图纹也是语言的一种,是一种与天地鬼神沟通的语言。”
周围忽而爆发出一阵大笑,原来那话中被提到的少女赵雨儿刚才真的站起身来,差点就要去把门打开。她闹了个大红脸,跺了跺脚,羞恼地坐回了位置上。
“谢谢你,雨儿!”沈淑湉俏皮地对同伴眨了眨眼,接着道,“然而,符箓的使用、符箓的功用往往受限于绘制符箓的灵修的实力,低级灵修只能绘制出威力不大的符,这种符他自己能用也能给旁的其他人用,哪怕不是灵修掌握了使用方法也能用,那么大能呢?大能能够绘制出具有巨大威力的符,但是与低级符相反的是,使用这种符咒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有的时候非本人甚至是本人非巅峰状态都无法启用这张符。空符,就是前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提出来的一个概念,说得是……”
“行了,你可以坐下了。”本想难一难这个上课开小差的女学生的讲习老师不得不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临川沈家的千金在天书、符箓一道上可谓天纵奇才,不少人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光阴才能学懂的东西她不出几个月便能学通。思维敏捷,行动力强,每每还有新点子,要不是『性』格太过淘气,书堂的先生们恐怕能把她宠上天去。
“多谢先生指点。”女孩子笑眯眯地行了一礼,方才坐了下来,冲着身旁的同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赵雨儿见闺蜜额头冒出汗来,赶紧伸手去拿自己的香帕,想要给她擦擦,谁想到这『性』子风风火火的家伙两指之间夹一张风符,轻轻一晃,符纸便化为一道清风,直接吹去了她额头的汗意。
“哎你这人……”赵雨儿无奈道,“虽然已入了春,可防着别感了风寒。”
沈淑湉笑嘻嘻地拉了自家闺蜜的手说:“果然还是我们家雨儿最疼我。”
讲习先生给了这一桌一人一个刀削般的眼神,两人赶紧坐正了身体,目不斜视,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来。
“空符,即是没有撰写符文的符纸,事实上,符文并不是没有撰写,而是图纹没有外显……”先生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往后面走去,等他一走开,赵雨儿便压低声音道:“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上课老走神?”
沈淑湉叹了口气说:“我丢了东西。”
“丢东西?”赵雨儿莫名其妙,问道,“丢了什么东西,用过寻物符没?”
“用过了,没用。”
“那……回转符呢?”回转符本是一种高级符咒,至高的回转符据说能够颠倒昼夜,悖逆时光,赵雨儿这里说得主要是短暂回溯和再现某样物体在某个空间段的状态,跟幻术差不多。
沈淑湉无力地摆摆手。
“也没用?应该不会啊。”赵雨儿越想越不明白,“你到底丢了什么啊?”
沈淑湉张了张嘴,话都到嘴边了又被她重新咽了回去,她可是打定了主意,这事在还没有明确的眉目前不能跟任何人说,哪怕是赵雨儿也不行。再说了,这傻雨儿的胆子就那么一点儿,说出来可不得把她吓死吗!
沈淑湉想着,没精打采地把头枕在胳膊上,哀怨地看着窗外。她心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记得当时自己是带在身上的,怎么那东西后来就不见了呢?到底是丢在了哪里!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兽蹄声,跟着是一声“吁”的声音。赵雨儿道:“哇,是拾物来送东西了,我跟你说,我前儿看中了一盒胭脂,颜『色』可好看了,她们都说那叫……叫……叫什么什么『色』,总之我订了两盒,回头也给你一盒,还有前些天我家里……”
沈淑湉懒洋洋地看着窗外,人们来来去去,一群女学生欢快地奔了出去多半是去拿自己订购的东西了,像沈淑湉这种从来只会订购炼器材料或是书籍的人是完全不理解一个给自己脸蛋上『色』的颜料盒为什么能卖得跟好些不错的材料一样贵的。
真浪费啊!沈淑湉回过头来,学着鱼儿一样嘟起嘴,无聊地吐了个泡泡。
“呀,这次又是那个好看的小哥来给我们送货呢!”赵雨儿却惊喜地低喊了一声,激动地抓着沈淑湉的手摇晃。
“哎哎,别摇了,什么小哥啊?”沈淑湉兴趣缺缺地抬起头又看向外头,刚好看到一个身着黑『色』拾物制服的少年快步从廊下走了过去。阳光从窗外洒下来,照着少年的侧脸好似给他镀了一层光晕,愈发衬得那仍显稚嫩的脸庞莹润如玉,焕发出一种少年人独有的俊美光彩来。
赵雨儿在旁边攥着香帕激动道:“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哦,眼下是年纪小,将来长大了可不定得有多帅,我觉得说不定比莫师兄也差不了多少。还有还有,最难得的是他那种气度,你有没有觉得,即便是那些自诩世家子弟的易生恐怕也鲜有能跟他比……”她话还没说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闺蜜就跟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不由目瞪口呆。
“沈、淑、湉,你给我回来!”
在讲习先生气急败坏的喊声中,赵雨儿好险把差点喊出来的一声欢呼给咽了回去,她家湉儿,那个老是被怀疑是个怪胎的家伙终于也有了春心动的一天了吗?
第十四章 被冤枉()
齐墨鹤最近忙得要命,简直跟个陀螺一样,一鞭子抽下去就没停下来过。
那日无为老人来过后没多久,果然差人送来了两份一式一样的书本和课题。这些书的封面上都没有盖上珍书阁特有的印鉴,内页俱为手写,显然是私藏。书的内容则深入简出,十分生动,一些齐墨鹤本来看不懂或是一知半解的问题、概念都通过这几本书得到了解答。回想那一日清怀得知无为老人将赠予他和林茂书籍时候的表情,齐墨鹤才终于明白了他当时为何会如此震惊——身为一山之长,还是当世最有名望的大炼器师之一,世间恐怕不知有多少有名的炼器师想要得到无为老人的指点却苦于没有门路,谁能想到他们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拾物竟然能够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眼?显然,这全是托了林茂生母的福,只是不知道那样一个能够拜入无为老人门下的出『色』炼器师怎么会与夫君早早双双撒手人寰,留下了林茂独自一个在世间徘徊,而林茂又是为何生就这样的先天不足。
此时已是三月中旬,再过不久就是朱明学堂的常考和升级考开考的时候了。先前已说过,朱明学堂的所有学徒由低到高分为锦生、麻生、布生三个段位,每个段位又分初、中、高三品,是以在每年的春秋两季,朱明学堂会举行统一的日常学业考核,称之为常考,这个考试仅作日常考察用,主要用于了解学生阶段『性』学习的情况;而仅有每年春季才会举行一次的升品(段)考试,则称为升级考,这个考试就关系着学徒的品级甚至是去留。只有通过升品(段)考试的学徒才能够成功跃至上一品(段),没通过的人则只能滞留原品(段)。学生既可以自主报名参加升品(段)考试,甚至每年都参加,也可以有把握了以后再去参加,还能够跳级参加或是经过申请以后跨堂、系参加,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一个学徒在任一个阶段超过三年还不能顺利升级,学堂一般就会建议学徒考虑转堂系或是退学另谋出路,这也是之前那个宠堂的紫菀一急之下,走上了绝路的原因,而这也牵涉到了朱明学堂另外两个对外的重要考试,即小选和大选。
理论上来说,修完朱明学堂任一段的一品需要一到三年不等,所以跨越整一段便需要花三到九年不等的时间,故此,朱明学堂每三年会安排一次小范围入学考,称为小选,主要是用于补充初品锦生,录取名额十分有限;每过九年一大批弟子结业后的次年才会举行一次大范围的入学考,称为大选,这一次考试就会吸收较多的新鲜血『液』,用来补充主要生源,而不论是小选还是大选一般都会安排在常考和升品(段)考试后头。距今最近一轮的小选已经在去年举办过,而新一轮大选则还需等待数年。不管是哪种考试,其中都有一门占了大头的项目叫作“开炉”,简而言之就是动手实践炼器,正是因此,近期各堂系对于实验材料的需求量都特别大,大到拾物们都没法再两两搭档,而是人人都有任务,只能单打独斗。齐墨鹤白天要工作,晚上要看书,还要抽出业余时间探索陆无鸦的身体状态,简直忙得连走路都能睡着。
“书堂,一百三十三件,其中一百一十二件本人已经签收了,剩下二十件我都给您搁在这儿了,劳烦您点一下。”齐墨鹤向书堂门口的门房利落地打了招呼,抽出自己的拾物牌,结算了这一区域的工作,递给对方画戳认可。
书堂今日当值的门房是个姓黄的中年大叔,他取出笔在齐墨鹤的身份牌上圈了一下,给他结算了工作后道:“陆后生,你先别忙着走。”说着回自己门房里取了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出来递给齐墨鹤道,“前几天老胡给我从万灵岛弄了点对身体好的灵桃来,我瞧着你最近忙得脸『色』都不好看了,特地给你留了些,你拿回去跟朋友一起分着吃啊。”他压低声音道,“可别给其他人瞧见了!”
齐墨鹤愣了一下,他前些日子来书堂的时候也碰上了这位黄大叔,听他闲聊提起自己腿脚不好,刚好他当天有一单货物送往『药』堂的岐黄阁,一位好心的师姐看他工作卖力伤了手脚,送了他些『药』酒,他想着自己年纪轻加上陆无鸦的身体特殊,用『药』未免浪费,顺手就送给了黄大叔,看来人家是念着他这随手之劳。齐墨鹤心里一暖,赶紧把那个布袋样式的储物法器接过来毕恭毕敬地道谢说:“谢谢您黄大叔,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您尽管说。”
“好好好,那大叔就先谢谢你了。”黄大叔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这个年轻的后生人品真不错,并不会像有一些老资格的拾物那样看不起他们这些当门房的杂使。同样算是“仆役”,拾物毕竟能够出入各堂,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小背景的人物,在朱明学堂的正式子弟面前是低人一等,但是在另一些杂使面前又会端起架子。
“大叔您不必客气,那我先走啦。”齐墨鹤说着跳上车,熟练地驱赶着甪兽飞快地奔往下一个目的地。
齐墨鹤重生已经有十多天,基本适应了朱明学堂拾物的生活。陆无鸦这副身体本来年纪就不大,不容易令人起防备心,加上齐墨鹤手脚勤快、有责任心,头脑灵活也肯吃亏,所以很快就结下了不错的人缘。虽然有时也会有人提起以前的陆无鸦似乎有些孤僻,但是大多数人都觉得那是因为他当时刚到朱明学堂没多久还不熟悉环境的缘故,换言之,渐渐的人们已经开始习惯齐墨鹤和陆无鸦之间微妙的差别,齐墨鹤『露』馅的可能『性』已经低了不少,他也因此多少松了口气。
“天丨衣坊……丹房……”齐墨鹤对照着自己的拾物身份牌计算着接下去的路线要怎么走才能更快更好地完成工作,突然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