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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小女生问道。
小姨抱着小女生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小影呀,你爸爸死了,上吊死的”
“小姨胡说,胡说,爸爸不会,他不用坐牢了,他现在好得很”她捂着耳朵,拼命地往后退,突然撞上了一个人,回过头,一直一脸阳光笑意的柏远脸色很严肃,他扶着她的肩,同情地看着她,他的身边站着燕南南,眼里溢涌了泪。
小女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冲出大门,奋力往前跑去,连跑边放声大哭。
“小影,小影”
后面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头,一直在跑,手被一双大手抓住,体温相触,她感到自己冷得像冰块。
“小影,冷静下来,不要怕,不要怕,我陪着你。”清清冷冷的宣潇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遍地说。
小女生抬起头,泪眼朦胧。
宣潇牵着小女生,上了车,车飞速地在马路上行驶。
家里已经拥满了一屋子的人,爸爸孤零零地躺在一块门板上,妈妈哭得昏了过去,耳朵里全是哭声。小女生茫然失措地站在屋子中央。
“小影,扶丧的人来了。”
“小影,你爸爸学校的领导和同事来了。”
“小影,劳改局的人来了。”
“小影,殡仪馆的灵车你预订了吗?”
“小影,买寿衣二百块。”
小女生一身孝衣,不住地向人行礼,陪着人跪拜,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她的头很晕,记忆总是出错,她的口袋里放着一个小本子,急于要解决的问题写在后面,可以挪后一点的写在后面,她写字时,手一直在抖,字写得非常非常难看。
又有一帮人进来了,一直跟在后面的池小影心疼地想上前帮忙,可是,她不管怎么用力,都走不过去。
小女生咬着唇,嘴唇干裂得翘起一块块皮。宣潇和柏远、燕南南站在外面,离她很近,可是看着却很模糊。
池小影看着,看着,但觉胸口堵得难受,哭也哭不出。
然后就醒了。
她呆呆地盯了一会天花板,突然惊得一跃,等看出是宁贝贝的公寓时,才舒了口气,扭头瞅瞅床头钟,起床,梳洗,热牛奶,吃早饭,然后上班。
宁贝贝公寓离设计院有点远,倒了一次车才到了办公室。
“池秘书,换手机啦!”到院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同事经过时,看到池小影正在拆一个手机盒。
“嗯,我原来的手机用了好几年,昨天买电脑时,人家商家有活动,赠送一支手机,我索性就换了。”池小影拿着手机说明书,专注地看着。
“这是三星的老型号了,样子一般,但性能不错。怎么不换个靓一点呢?”
“我喜欢中规中矩的。”
“那卡换了没有。”
“嗯。”池小影点点头。
换手机不是在计划内,换卡到是想了很久。换了后,只给几位常联系的同学发了条变更短信,然后通知了设计院人事处,免得有事找不着,最后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夏秀芬声音萎萎的,这两天股市正呈现出一片春意——绿满人间。
今年设计院的业务特别的好,一过了年,就接到了许多设计订单。宁贝贝不在国内,院长一心无二用,放开手脚的干事业,整天在外面出差,一出差必让池小影同行。
池小影白天忙着赶各项会议、到工地上察看施工现场,晚上趴在酒店里写专栏,忙得是人仰马翻。
还好,忙碌的日子很充实,至少她没空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事。什么都不要想,忙忙碌碌中,天气一天比一天晴朗,一天比一天暖和。满街桃红柳绿,冷清了一冬的公园里涌满了踏春的人潮。
第一次收到稿费的汇款时,虽然金额不大,但池小影还是欢欢喜喜地穿得非常正式的,去餐厅独自吃了顿晚餐。
做喜欢的事,和为五斗米而不得不去做的事,心情完全是两样的,她尝到了一丝成功的喜悦,由衷的。
第592章 玫瑰战争(38)()
公司效益好,院长一开心,每月都加发一笔奖金,池小影现在出差补贴又多,一个月下来,拿的钱是以前的双倍,她想着要给夏秀芬买几件换季的衣服,哄哄妈妈开心。
可惜想法总不得实施,她太忙了。这天,她和院长刚从省城回到滨江,行李箱还提着呢,院里有事,两人就先回了办公室。
上楼时,正好遇到常询问股市行情的同事,脸色憔悴不堪,两眼无神。
“最近股市怎么样?”池小影微笑着问,她都有好一阵顾不上关心了。
同事咂咂嘴,悲痛地摇摇头,很文绉绉地说了句:“飞流直下三千尺。”
“呃?”池小影一愣,行李箱“啪”地掉在地上,条件反射地去摸手机。
“这一个月股市几乎是崩盘,昨天跌掉二百八十点,今天是三百点。过年前最高点是6100点,现在你知道是多少?”
“多少?”
“现在只有三千多点了,这还没到底,现在的股市就像一是条站在悬崖边上的牛,大半个身子悬在空中,你揪着个尾巴能拉得住吗?”
池小影急了,“那怎么办?”
同事幽幽吐了口气,“这就是磨练你意志的时刻,一定要咬牙挺住,就当做了项知期投资,先扔在那儿,相信总有一天会涨上来的。千千万万不能割肉。”
“割肉?”
“就是你心里面发慌,看着跌得害怕,手忙脚乱的往外抛,这一抛,你就血本无归,不和割身上的肉一样吗?对了,池秘书,你妈妈怎么样,有没有赶在大跌前抛?”
“我我哪里知道呀?”池小影心急火燎地把行李提到办公室,立刻就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她再拨夏秀芬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她生命里意外的事已经很多了,如同一枚枚重磅炸弹砸过来,砸得她快承受不住。现在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千千万万不要再出什么事。
她如坐针毡地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再拨家里的座机,仍然没有人接听。她呼地一下站起来,往楼下冲去,刚到大门口,对面奔过来一位中年妇女,哭得呼天抢地。
“小影,小影,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池小影头嗡地一下,又是小姨。她的嘴唇哆嗦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扶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勉强站住。
“不得了了,小影,你你快回家,你家里全被人砸了,值钱的东西也被抢走了,你妈妈一急,犯了脑溢血,人可能”
池小影只觉着眼前金星直冒,轰的一声,脑袋里升起一朵蘑菇云,强光过后,一片空白。一双大手扶住了她,“池秘书,你怎么了?”刚停好车的司机小周惊吓地问道。
“小周,快,快送我回家,我妈妈”她喉咙一哽,泪就下来了。
61,背水一战(一)
过了江渡,小周的车开得像风似的。
小姨一直在絮絮叨叨,从夏秀芬学会炒股那天起,她先是帮人家代买基金,后来赚了钱,人家分给她一些手续费,她尝到了甜头,便开始以帮着炒股的名义,变相募集,许诺人家年息最低是二分,多了五五分成。附近的老头老太抢着把养老钱往她这里塞,谁想到钱没赚到,就遇到了股市崩盘,夏秀芬慌不择路,割肉割掉一大半。账面上和股市上的钱,现在加起来,只抵一个零头,那帮老头老太知道了,个个都像发了疯。
池小影听着,似乎又没听。她的脑子里没有了清晰的意识。她把脸转向窗外,突然觉得绿色就是刀尖上的寒光,再也没有比绿色更狰狞的颜色了,她想。
“小影,你别害怕,阿姨和舅舅们不会扔下你不管的。”面对池小影的寂静,小姨空空地安慰着。
池小影持续沉默。她不是不相信小姨的诚意,而是她那几个阿姨和舅舅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人,以前大事小事都找父亲拿主张,出了个能说会道的小舅,现在还在劳改农场呢。他们的日子过得不紧巴巴,但也不太富裕,她不敢多问,她相信妈妈炒股的钱里面一定也有他们的。
感觉又好像回到了父亲离世时那段黯然无光的日子,肩上再次压上了千斤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很惊恐,可是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她不去想那个夏秀芬亏掉的具体数目是多少,她心里面唯有一个念头:只要妈妈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怕。她年轻,慢慢赚,总有一天会还清的。而如果失去妈妈,她再年轻,再赚多少钱,在这世上还是一无所有。
车子进了县城,直奔人民医院。
急救区内,大舅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眼睛红肿着。
池小影看着急救室上门上的红灯,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中,“怎么样了?”
大舅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没没事。”
没事,没事。她知道这里谎言,这样的词语苍白无力,安慰着对方,安慰着自已,安慰那个巨大的事实。仿佛用一层轻纱来遮掩——一个裸奔的人。她直直地盯着急救室的门,腿微微地抖。
急救室里突然铃声大作,门一开,数名护士把病人推出来。
池小影立刻惊醒,一个箭步扑过去,看到妈妈双目紧闭,整张脸盖在氧气罩中,她急切地问:“医生,医生,我妈妈怎样了?”
“病人情况不太良好,限于我院的医疗条件和医治水平,我们只是给她采用保守疗法控制病情,我们建议病人赶快转院,不然后果就太严重了。”
“转院?”小姨吓得跌坐在地上。
“对,我们已经帮你们联系了滨江第一人民医院的一位专家,救护车在下面等着了,病人最好尽早动手术,不是我们不医治,而是开颅的手术存在相当的风险,费用也非常可观。当然这都取决于你们的决定。”
所有的人声都涅灭了,一双双眼看向池小影,空气压抑得令人难受。
“如果如果不做手术会怎样?”池小影声音都发颤了。
“悲观地讲,病人的生命危在旦夕;乐观地讲,病人终生瘫痪在床,和傻子一般。”
池小影抿紧唇,一言不发。
等了等,大舅见她仍旧不作回应,叹口气,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叫了声“小影”,语中有无奈,有为难。
僵了一会,池小影握了握拳,挤出两个字,“转院!”
120的救护车闪着蓝灯停在楼下,池小影到了县城不到半小时,再次上了车,她紧紧握着夏秀芬冰凉的手,贴在自已的脸颊上,泪止不住,她担心会滴在夏秀芬的手上,另一只手不停地拭着。
夏秀芬仍在沉睡,面色苍白,几无血色,衬着雪白的床单显得人更加虚弱,即使在昏睡中,眉宇都紧紧蹙着,在心印上深深的印痕。
“妈妈,你别担心,钱,我来想办法,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趴在夏秀芬的耳边不住说道。
救护车进入滨江第一医院,小周载着小姨和大舅他们也到了。
夏秀芬的担架直接进入手术室,陪同而来的医生拿着医案一同上来。
手术室的门开着,医生和护士已经在做准备了。
池小影替夏秀芬别好散在耳边的碎发,听着手术室里的医生问道:“别人昏迷多久了?”
她的身子惊愕地弹起,这温和而又磁性的嗓音多么熟悉。她闭了闭眼,稳住身子,抬起头,她急晕了,忘了他就在第一医院,忘了他就是脑外科专家。
“一天多了。”陪同来的医生回答。
“这么久?”秦朗的音量一重,“脑溢血,手术时间越早越好。”
“病人情况危急,家属又不在身边,等她女儿回来拿主张的。”
秦朗拧起眉,放下医案,抬起头,无预期地对上门外泪眼朦胧的池小影,惊疑地问:“小影,你怎么在这?”
“秦医生,这是我妈妈请你救救她。好吗?”
秦朗一怔,走到担架前,低下头看了看,“小影,我会尽力的。”他很轻很郑重地说道。
她惊惶不安的心因他的话稍稍安定下来。
他向她微微一笑,抬手想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手伸到空中,又缩了回去,“我进手术室了。”他朝小影的小姨说道,“你带她去吃点东西,她的脸色很不好。”
说完,他转身进去了,手术室门关上前,他又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小影一眼,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亮起,手术时间很长,大舅下去办手续,交押金,刚走了一会,又苦着脸上来,“小影,你身上有钱吗?我带的不够。”
“要多少?”
“先要交一万。”
池小影一愣,“我身上没这么多现金,我去取。大舅,你不要离开,在这等妈妈,我马上就回来。”
小姨不放心她,陪着她去银行。在路上,池小影给院长打了个电话,说了妈妈的事,院长让她不要着急工作,照顾好妈妈是最重要的。
取钱时,池小影心神稍微稳定了下来,才想起问小姨妈妈到底亏了多少钱。
小姨叹了口气,“除去利息,一百六十万。”
池小影差点背过气去,她做过最坏的打算,想着最多就几十万,“怎么会这么多?”
“我和你大姨、二姨,大舅,二舅全部的家当,就连你外婆的体已钱都在里面,再加上其他人的。”小姨怯怯地看着她,“我们的可以缓一缓,但其他人的,不能拖,人家说要去法院告你妈,父债子还,迟早也会落在你头上。小影,你和宣潇离婚,分到的财产应该不止这个数吧?”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池小影的心上。
“小姨,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你不要再提他的名字。”她抿紧唇,一言不发地出了银行。
小姨拉着她,要她到旁边的小饭店吃点,她摇摇头。
晚上八点,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夏秀芬剃了个光头,整个裹在纱布里,戴着氧气罩被推了进来。
“我妈妈怎么样?”池小影看着一脸疲倦的秦朗问道。
秦朗拉下口罩,解开手术帽,握住池小影的手,语气有点沉重,“小影,耽误的时间有点长,脑中的血块是清理了,就看阿姨的自身意志和运气了。”
“妈妈能活下去,是不是?”池小影急切地问。
秦朗斟酌了下语句,点点头,“现在已脱离危险,但小影你要做好准备,阿姨有可能认不出你来,也有可能再也不能说话,还有可能下半辈子一直呆在床上。”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妈妈她能活着就好,其他慢慢恢复。”池小影真挚地向秦朗躬了下身子,“谢谢你,秦医生。”
她转过身,往夏秀芬的病房跑去。
“小影,”秦朗喊住了她,“阿姨现在很虚弱,应该明天才会醒来,你不要急着过去。你吃饭了吗?”
“我不打扰她,就坐在她身边,陪陪她。”池小影的声音在抖,笑着地对着秦朗挥了挥手,又转过身去。
秦朗默默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凄风苦雨中,她乐观得有些吓人。
病房里很安静,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阿姨和舅舅们围了一圈。
“阿姨,舅舅,”池小影朝外面走廊挪了下嘴,所有的人鱼贯走了出去,“妈妈现在医院里,没有危险了,这里有我,你们先回去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大舅问。
池小影重重地点点头,“等妈妈醒过来,一切都安稳了,我回去把钱的事解决一下。可能一下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