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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有点高估自已,我在你面前出镜率那么频,以为你会认出我来的,没想到,你却带着有成见的眼睛在看我。如果我在晨晨出事那时,就坦承,哪里会有一点机会给别人?舒舒,和别人相比,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初恋呢!”
“你那时又没喜欢我!”舒畅反驳道,这人走时连再见都没说。
“你像只长着倒刺的小刺猬,我哪敢表现出喜欢你。我要是说了,你怕又要在我另一只胳膊上留下八针。”宁致面无表情的面容上,只有眼眸闪动着柔和的光泽。
车下了大桥,又在一条两边长满大树的柏油马路上开了一会,驶进了温泉度假中心。
滨江地处长江中下游,依水并不傍山,并没有什么温泉。所谓的温泉中心,原先是地质勘测队在这探索有没石油时,挖掘了一个小泉眼。浑浊的硫磺水流了不到两年,泉眼就枯竭了。一个浙江人到这里考察了下,把这块地给买下来了,建了一个模仿岛海马尔代夫度假天堂的spa水疗中心,名字仍叫温泉度假村,生意相当地好。
度假村里有不少风味独特的餐厅,时间差不多中午了,四人简单点了些家常菜,因为一会要泡澡,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赵凯不在法庭上,卸去严肃的外衣,真的有点八卦兮兮,一再追问了舒畅与宁致重逢的经过,连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舒畅和胜男真是受不了他那样,不得不仰起头,假装观看满天花板的星星。
吃完饭,四人分开泡澡。舒畅与胜男接过洁净柔软的棉质睡衣换上,然后随着一个俏丽的小姐往里走,拐了两个弯后,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她们便塌陷在音乐曼妙、香雾凫凫的雅致空间里了。
泡在温水里,享受着人工流泉、鲜花花瓣的亲抚,舒畅感到通体舒泰。一群小热带鱼游了过来,齐齐吻向两人的肌肤。天,它们轻率地给两人制造出了周身皆痒酥酥的快感来。
“这个澡洗一次得多少钱?”胜男摸了下脸,小小声地问。
整个迷茫的spa水疗世界里,偌大的水池中,只有她们两个人,俏丽的小姐立在一边只为她们服务。
“我哪知道?”舒畅摇摇头。水温有些烫,舒畅被水淹没的心脏“嘣咚嘣咚”地被挤压得狂跳,她在水下的四肢抻直了。
“裴迪文没带你来过?”胜男这话带着质疑。
“这里不是谁想来就来得起的!”
“他难道是有一穷人?”
“不穷也不能肆意挥霍。”舒畅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你那个肮脏的脑袋别乱想我们,我们是彼此喜欢才一起的,而不是因为别的。”
“可怜的宁致,你看他今天都开心呀!”
舒畅捧起玫瑰花瓣,笑了笑。她似乎嗅到了空气中有一丝丝来自西双版纳热带雨林的清新气息,她想起在进来前,看到墙壁上关于水疗的介绍,高温碳酸泉水,水滑如脂啊,养生润颜啊,理疗身心啊宁致递给服务小姐一张卡,她瞟了下,一个人就刷去了一千二。
她很是震撼,但脸上没表现出来。
宁致是做房产生意的,经常与各界人士接触,免不了有各式各样的应酬,这些地方应该常来。但是,就他们几个聚会下,花个几千块,好吗?说真的,她心里面还是喜欢石镇那种古朴、纯真的地方。
等两人泡了差不多,小姐上前为两个人敷上海藻泥,再清洗完,最后,把两人引进一间舒适温暖的房间里,两个戴着墨镜的中年女子过来,为两人作按摩。
瘦瘦小小的中年女子,手上功夫可是了得。先是小幅度地按、摸、拉、拽、揉、捏,然后是手、脚、膝盖一并使用,不一会,就把舒畅和胜男整得瘫软在床上,只有听从摆布的份,不过,这种痛并快乐着。
终于,什么都结束了,两个人蜷在床上,一点都动弹不了,木木地看着电视。端庄的女播音员用郑重的语气告诉观众,中国的南部迎来了五十年来的罕见寒流,今天,正遇纷纷扬扬的大雪,电压线承受不住大雪的重量,许多断裂。路面结冰、打滑,许多回家的民工和运送物资的车辆都困在路上。
“地球这是怎么了,又是地震,又是雪灾,南不南,北不北的。”胜男说道。
“世界末日要到了。胜男,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你想干什么?”舒畅侧过身,问。
胜男翻了个白眼,“要是人能预见到这样,你还能干吗,吃好,睡好,等死呗!”
好煞风景的话,舒畅斜睨着她,“你就不想和安阳一起?”
胜男脸一红,抓起床上的抱枕扔过去,“你就没一刻纯洁。”
舒畅大笑,看胜男这样,估计已被安阳给降服了。安阳可是心理学专家,拿下一个大大咧咧的胜男,应该不难。
两人穿好衣服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赵凯和宁致坐在沙发上等她们。赵致一幅被蹂躏得不行的样,宁致倒神清气爽。
宁致建议晚上就在隔壁的韩国萨拉伯尔的铁板烧烤店吃,其他三人没有意见。依然是宁致点菜,他熟稔地点了五花肉、牛肉、大虾和几样海鲜,还有蔬菜、清酒。
四个人挑的是靠窗的一张餐桌,舒畅坐在最外面。赵凯前面辩护案子的一个当事人,现在看守所等着判刑,他和胜男坐下后就一直谈论这件事。宁致手机响了,眸光一沉,对舒畅说了声“抱歉”就到走道上接电话了。
舒畅一个人无聊,东张西望的。这时一阵香水味道飘入鼻端,她扭过头,看到传说中割脉自尽的女主角乔桥和一个花美男样的长发男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俊男靓女,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领班经理都亲自上前为两人领位。
乔桥穿了件黑色的大衣,衬得小脸像雪一样惨白,她倨傲地巡睃了下,目光掠过舒畅这桌,微微闭了下眼。
经理引领着两人在离舒畅隔着几张桌子的餐桌边坐定,热情地递上菜单。乔桥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烟灰色的毛衣,脖颈修长,面白如玉,越发显得人瘦如竹,她托着下巴,心不在焉似的。
“哦,原来是个美女?”胜男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向一处,心生好奇,也跟了过去。
宁致眉蹙着,从走道里端走了过来,神情淡淡地问道:“聊什么呢?”
舒畅发觉乔桥不着痕迹地瞟了眼他们这桌,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胜男在说乔桥呢!”赵凯接过话。
“谁叫乔桥?”胜男纳闷地问。
赵凯瞪大眼,“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坐在那边的女人是滨江的美女主播乔桥?”
胜男眼珠一转,“我应该知道吗?我知道的美女主播是中央台的李瑞英、海霞、董卿,乔桥很有名?”
赵凯骇笑,“胜男,你真的很牛。”他看向舒畅,“你呢,听说过吗?”
舒畅微微一笑,“我见过她一次,到我们报社,请我们的主编接受一个什么访谈。”
“裴迪文上电视了?”胜男插话道。
“没有,他拒绝了,说勇气不够。”舒畅讲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放柔。
“裴迪文?”一直沉默着的宁致突然开口道,“中间那个是‘迪斯科’的迪,而不是‘笛’子的笛,对吗?”
舒畅点点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宁致自言自语道,“他还有个弟弟叫裴迪声,是不是?”
胜男看看舒畅,舒畅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
“我不太清楚。”
“他英文名叫laird?”宁致又问。
舒畅的心突地一窒,整个餐厅充斥着烧烤的油烟味,她感到呼吸有些不畅。
“好像是吧!”她听到宋颖喊过这个名。
宁致摊开双手,“就是他了。”
“他又是谁?”胜男忍不住发问。
“laird在苏格兰语里有两种意思,一是地主,二是尊贵的绅士。”宁致扬扬眉梢,“裴天磊在他出生时,亲自给他取了两个名字,中文名就叫裴迪文,英文名叫laird,为了让他成为优雅的楼王,裴天磊不惜重金把他送到法国接受教育。”
“裴天磊又是谁?”胜男越听越糊涂了。
“恒宇集团的创始人,现任董事长,香港的楼王。laird是他的长孙,恒宇未来的接班人。”
胜男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宁致抬抬眉,“我和我的合伙人宋思远在香港认识后,他带我去参加过laird的婚礼。宋思远的远房堂伯宋荣发,是香港荣发投资银行的董事长,他的女儿宋颖就是laird的妻子。在世界的任何地方,土地和资金都是最为稀缺的资源,谁同时掌握这两项资源,必定是赢家。裴家是楼王,宋家是开银行的,这两家联姻,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强结合,所以恒宇转战大陆房产市场时,一举就成为了中国房产业的魁首。”
第36章 玫瑰之晨(36)()
舒畅撑头坐着,一手转动装满红茶的水杯。穿着韩式服装的服务生把烧烤的食材一一端过来,并点上了炭火。等烤架变烫后,赵凯在上面涂了层油,先挑了些五花肉放了上去。
烧烤的烟雾有些呛眼,舒畅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一抬头,看到胜男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那眼神充满了疑惑。
“怎么了?”她耸了下肩,笑得很平静。
胜男嘴张了张,艰涩地咽了下口水,摇了摇头。
“我记得他们的婚礼是在冬天举行的,香港也冷了,婚礼上所有的郁金香和天堂鸟都是从荷兰空运过来的,新娘身上的婚纱是米兰设计师量身订做的,司仪是凤凰中文台的著名主持人,出席的宾客都是商界名流,演艺界的明星也以在婚礼上露个脸为荣。可以说,那个晚上,真的是星光熠熠,各家电视台和各家报刊,都争相报道过这件事。司仪介绍裴迪文在法国双修的是新闻和建筑两个学位,宋颖是香港大学的金融学硕士。婚后,宋颖仍留在荣发银行任贷款部经理,裴迪文为恒宇集团开发欧洲市场。”宁致说道。
舒畅抿了下唇,调侃地说道:“你对那场婚礼印象挺深刻的呀!”
宁致凝视着她,“对于一个刚刚开始打拼的社会新鲜人,看到那个场面怎么能不震惊呢!”
赵凯附和地点点头,“这个世界从来就没办法完全公平,像裴迪文那样的衔着金汤匙出身,付出一点努力,就能得到巨大的回报;或许什么都不要做,也可以养尊处优一辈子。而我们这些人,付出巨大的努力,幸运的话,会得到一丝回报,不幸的话,什么也得不到。”
“是呀,当时心里面真的挺多感慨,也就在那时,告诉自已,一定要埋头努力,可能终其一生,也没办法像裴迪文那样的富有,但至少要给自已喜欢的人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宁致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在舒畅的身上。
五花肉在烤架上咝咝地发出声响,赵凯拿起夹子,把它们翻了个个,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个愿望,我想你很快就可以实现。”
宁致向服务生招手,给舒畅喝空的杯子又倒满了水,“我刚看到邻桌上有新鲜的玉米,想吃烤玉米吗?”他问舒畅。
舒畅探头看了看邻桌,是那种五彩的糯玉米,“好啊!”目光伸长,她看到乔桥那桌也开始烧烤了,乔桥仍保持着油画中温婉女子凝神静思的姿势,花美男潇洒地一甩长发,袖子挽着,一边忙着烧烤,不边用热辣辣的眼神看着乔桥。
“我去下洗手间。”舒畅站起身。
“我陪你!”胜男跟着站起来,急切地抓住舒畅的手臂。
“这两人还和小时候一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赵凯盯着两人的背影,笑道。
宁致端起水杯,浅浅抿着,若有所思。
“什么都不要说!”走出餐厅,站在洗手间前,胜男用力的扳着舒畅的肩膀,咄咄地看着舒畅。舒畅一字一句对她说道,“你也不必发表任何评论,你就当没看见过什么,也没听到什么。如果你做不到,我们绝交。”
胜男跺着脚,低嚷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不要说。”
“那个人是骗子。”胜男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
舒畅神色一冷,“我说够了,这是我的事,你不要过问。从小到大,我们一起做的事,哪件不是我拿主张,你不相信我?”
胜男红了眼眶,“这件事不是搞恶作剧,也不是挑衅打架,你”
舒畅仰起头,闭了闭眼,“没什么不同的。胜男,你回餐厅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不等胜男回应,推开洗手间的门,然后慢慢地关上,上锁。背贴着门,大口大口地呼吸,接着,她扑到了洗水池前,拧开水笼头,捧起冰凉的水浇在脸上,刺骨的寒气让每一根毛孔冷得都打了个激零,神智这才缓缓地苏醒。
不能说,在听到宁致那一席话时,她很突然。
华东晚报的主编年薪有可能是她的十倍,或者是二十倍,但即使是二十倍,也不敢奢侈地驾驶欧陆飞驰那样的名车,再加上裴迪文一身尊贵的高雅气质,她有猜过裴迪文出身豪门。
裴迪文告诉过她,他和宋颖一起过,但分开很久了。一起过,有可能是结婚,也有可能是同居。分开,那么就是离婚,不然就是分居。
裴迪文还提过他还有另一份工作,大概就是暗指他在恒宇集团里担的某一个职位吧!
他真的好聪明,什么都谈不上隐瞒,可是却也没说透。就像上学时,期末考试,老师好心地圈个范围,你若想得高分,还得自已揣摩。
所以她不感到突然,她有准备,但准备得不够充分,看着试卷上看似熟悉却不知从何下手的考题,她有点傻眼,却没办法埋怨。说真的,这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真相,而是一个蒙着面纱的真相。
镜子里沾满水珠的苍白的小脸,眼神迷茫,心不知是因为慌乱,还是紧张,突突地跳个不停。
不懂,与他相距十万八千里的她,凭什么会得到他的青睐?他许给她的明天,到底是个梦境还是现实?
心里面即使慌乱无措,舒畅仍一遍遍地命令自已冷静,不要失态,不要急于地去下结论。她真的真的不舍把裴迪文往坏处想。
如果要爱一个人,必须有勇气面对失去。因为只有有能力承受最坏的结果,你才能毫无畏惧地付出最完整的爱。
她想起她在写出第一篇满意的新闻稿时,他递给她的一包阿尔卑斯奶糖;独自开车在外,他暖人的温馨电话;失去晨晨时,他带她回憩园,让她把心里的委屈彻底地哭出来;深夜跨江大桥上,他霸道的索吻、强悍的表白;寒风瑟瑟的夜里,他挤在人群里给她买一块烤红薯、为她做一碗热热的海鲜面;石镇的星空下,他捧起她的脸,对她说爱一个人并不复杂
这一切怎么会是欺骗,怎么会是撒谎呢?如果是,那么他就是一个高明的大骗子,可是骗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目的何在?舒畅从纸盒里抽出纸巾,慢慢地拭去脸上的水渍。
外面,有人轻轻地叩着门。
舒畅把沾到水的头发别在耳后,感觉脸色还算正常,深呼吸了下,把门打开。不是胜男,是乔桥。
四目相交。
“我们以前见过吧?”乔桥皱了下眉头,宽松的衣袖一滑,露出纤细的手腕,舒畅看到她在手腕处戴着一块宽大的男式表。
“应该说,没有完全见过。”舒畅说。
“哦?”乔桥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