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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伦泱看着白泽的背影,拈起了桌上的茶杯,像是自言自语“上次你让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这次又要让给天意。可是,我不需要别人的谦让。”
白泽撩开长袍,坐在了桌旁。
“妙歌不问,是因为她心中不想问。可是我不长大,在妙歌的眼里,永远不会是岳伦泱。”岳伦泱拎起桌上的茶壶,为白泽满上了一杯。
“如果梦中的新郎是你,天意由我来违背,如果妙歌看不清新郎的面容,梁儿就要长大了。”
岳伦泱话音刚落,大风忽起。竹林隐没。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红色。
婚礼进行的地点不是在新郎家,而是在妙歌的家里,而且是在晚上。但是所有人忙碌的人都不觉得奇怪,凌府上下一片喜气。
妙歌的母亲特别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开心的张罗着。父亲腰杆拔的笔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捋着胡须,笑意莹莹的端坐在堂上。
“老爷,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的到了。”府上小厮进来传话。
“好,好。”凌镖头满脸喜气,站起身来,平整了一下衣袍,准备迎接客人,“这里交给钰扬吧。”
“母亲,给我吧,妙歌不知道在屋里准备的怎么样了。”凌钰扬接过母亲手中的红绸,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凌夫人美滋滋的应了一声,转身奔内宅去了。
“妙歌啊,衣服怎么还没有换呢。快快快,客人们陆陆续续就要到了。”凌夫人嗔怪着,赶忙去拿桌上的衣服“来,娘帮你换。”
妙歌的妆容已经画好了,本来就十分出众的眼睛被画的又细又长,显得水汪汪的,可妙歌好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茫然,看见母亲进来,似乎又惊喜又不敢相信。
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娘。。。”
“大喜的日子,不哭昂,别把妆哭花了”凌夫人说着也是泪眼婆娑,手轻轻的抚摸着妙歌的鬓角“哎,我们妙歌长大了,我们妙歌真好看呐。”
“娘,我好想你啊。”
“傻丫头,娘不就在这里吗。快穿衣服吧。”
妙歌腻在凌夫人身上,“不知道,我就是好想你。娘,不要离开妙歌。”
凌夫人嘴唇颤抖着,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只是不停“嗯嗯”的答应着。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
妙歌抓着母亲的手,乖乖的穿好衣服,任由母亲为自己在眉间描上了一朵小小的桃花形花钿。
凌夫人含着泪水笑盈盈的仔细的端详着妙歌,“我们家的妙歌长大了,要出嫁了。。。”
这时一个白白胖胖的喜娘推门进来,乐呵呵的催着“好了没?新姑爷到了。快把盖头蒙上吧。”说着进来给新娘子手中放了一只苹果,和凌夫人一左一右搀着妙歌向外走去。
妙歌透过红纱,看着自己的鞋子,心中即紧张又疑惑。在母亲和喜娘的搀扶下,来到大堂。
顿时鞭炮炸裂,唢呐锣鼓齐鸣。
妙歌透过红纱看到了凌钰扬,“哥!”
凌钰扬冲妙歌挤了挤鼻子,做了一个常常对妙歌做的鬼脸,比了一个有我在,别害怕的手势。妙歌的眼泪又溢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高堂之上,父亲满面红光,不停的捋着胡子。高兴的看着妙歌。
“爹。。。”妙歌看着父亲,突然泣不成声。
“我不嫁了,我不嫁了。我要守着你们,守着爹,守着娘,守着哥哥,我不要嫁,我不嫁。”妙歌突然掀掉了喜帕,大哭起来,任所有人的安慰都不肯停下来。
凌镖头,凌夫人,凌钰扬,全都围在了妙歌的左右。
“妙歌,听话。”凌夫人轻轻的拍着妙歌的后背,哄着趴在自己肩头恸哭的女儿。
“看看新郎,你一定会喜欢的。”凌钰扬眼睛也含着泪花,拉着妹妹的手。
凌标师也不住的拿袖子擦着眼睛,喃喃的念道“爹,对不住你。爹对不住你。现在好了,爹放心了。”
可是无论怎么劝,妙歌就是不肯继续婚礼。像是怕失去什么一样,死死的拉住家人的手,不肯放开。
白泽转身退出了幻境。即便这连一个梦都算不上,却也再不忍心看下去,“妙歌身上的巨大能量,支持着她的神志。不要再继续了。即便妙歌感受不到,即便全都是投影和折射,这样看来也太过残忍了。”
岳伦泱看了看依旧躺在床榻上睡的甜美的妙歌,“不知道她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希望她的梦里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离别。”
大家再醒来,已经是转天早上。
“你饿不饿,昨天我们都睡了,你是不是都没有吃东西。”妙歌将梁儿揽在怀中,十分抱歉的亲了亲他的脸蛋。
白泽转过身去。
“妙歌,你想念凌钰扬吗?”梁儿的眼神清澈无比。
妙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梁儿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哥哥,是啊,梁儿是岳伦泱的转世,他体内的能力在慢慢的觉醒吧,自己昨天梦到了小时候和哥哥在一起玩耍。他。。。看到了吧。
“我会帮你找到他。”
可是妙歌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努力的微笑着“他说他要好好念书,等将来有了功名,重振门楣,到时候就能保护我了。我要等着那一天。”
梁儿认真的看着妙歌,然后点了点头,“好。”
第86章 前缘()
今日的长安城格外的热闹,百姓都纷纷跑到街上,欢呼着,临安失而复得,一时间岌岌可危的长安,终于又迎来了一轮新的太平。人们的脸上到处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经过白毛的反复申请,白泽带着大家集体改善了一下伙食,看看热闹。
可是醉仙楼中的妙歌却食不知味。
“妙歌,你看看,你看看,这菜吧,是用油炒的,不是用水煮后再加油。来来来多吃点,多吸取点经验教训。”月圆明看妙歌今天吃的不多,使劲给妙歌夹了两筷子。
妙歌轻声一哼,难得既没有瞪他,也没有反驳。
“在想什么?”白泽把剥好的一碟子虾,轻轻的推到妙歌面前,妙歌却又递给了梁儿。
梁儿连眼皮都没抬,一口一个,全都吃光了。妙歌还奖赏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白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剥着。月圆明和月圆亮互相递了个眼神。白毛兢兢业业的吃着鸡,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也顾不上。
“师傅,我想见一见林昸肃。”妙歌出神的翻动着盘子里的食物,想了半天才开口。
白泽停了一下“他在翊圣真君手里。”
“那师傅能带我去吗?”
“把这些都自己吃光。”白泽又推了一个碟子过来。
“恩!”妙歌使劲的点了点头,一口塞进去两只虾,腮撑的鼓鼓的,终于来劲儿了似的,大口大口的开动起来。
师傅对妙歌好,两兄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妙歌落难的时候,屡次相帮,还收了两兄弟做徒弟,定是上一世有什么渊源。但是今天这气氛,怎么就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却不像是跟妙歌相关,难不成,师傅和梁儿之间,也还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鹤不归这个一肚子心眼儿的买卖人,能认梁儿当爹,说明他那个从乾酆鼎里炼出的假眼,在梁儿身上看出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两兄弟一直好奇梁儿的身份,可是却被鹤不归一句“爹的事,我不敢乱说。”就给搪塞回来了。弄得两兄弟反而更加的好奇。
两兄弟看看师傅,又看了看梁儿。现在桌上,看起来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吃着饭,但总觉得师父和梁儿之间似乎憋着一股什么劲。却又说不太清。
饭后,白毛跟着梁儿去街上转悠,两兄弟则回到竹林。虽然没能跟着妙歌去天目湖修行,但是,白泽教给两兄弟的似乎也不比天目湖教的少。师傅说过,只要别把功课落下,凡事总有机会。所以两个兄弟,从来没有疏于练习。本领是日益精进了。
而白泽则依约带着妙歌去找翊圣真君。这个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
翊圣真君看到白泽很意外,但是眼神却最终落在了妙歌身上。
妙歌看着翊圣真君,愣住了。
曾经有一个梦。那个梦中的人,居然是他。。。
。。。对啊,那个梦中好像有人这么叫过他,只是这时自己才恍然记起。
眼前的翊圣真君穿着赤金战甲站在自己面前,竟与那日梦中的感觉全然不同了。
妙歌不知道什么缘故,心中划过了一丝凄凉和难过,稍稳了一下心神,在白泽身后规规矩矩的向翊圣真君施礼“妙歌见过翊圣真君。”
翊圣真君却没有回应。妙歌抬起头来,却正好迎上翊圣真君的眼神,那眼神,是说不出的抑制和愧疚,良久才吐出轻而又轻的两个字“璎珞。。。”
白泽看不出情绪,向前了半步,“是妙歌,凌妙歌。”
“妙。。。歌。。。”翊圣真君喉头滚动,看着妙歌有些出神。
妙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完全不去躲避翊圣真君的眼神,本能似的,直直的,毫无波澜的望着对面的人。
“堕仙台,为什么仙骨未损。。。”
“被东王公的影子护住了,仙骨虽在,记忆却没有了。”白泽的脸上渐渐有了冷意。
“让给我,让你失望了。”
“我从来没有让给过你,我只是尊重璎珞的选择。我只是奇怪,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璎珞实情,陪伴她元神万年的那个人是你吗?”白泽平淡的就像一块冰,一字一句却像利刃一样随着毫无情绪的言语飞了出去。
“我是真的爱璎珞。”翊圣真君的声音又低又小,眼神即回避了妙歌也回避了白泽。
“但是更重要的却不是璎珞。不过都不必再提,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见一见林昸肃。如果方便的话。”
翊圣真君点了点头,转过身为白泽和妙歌带路,却走的非常缓慢。
到了一处很小的仙牢,翊圣真君,遣走守卫,自己站在了门口。眼神惭愧而眷恋的扫过妙歌。
“在里面。”
白泽带着妙歌一路向下,翊圣真君却留在了门口,望着妙歌的背影,并没有跟进来。
妙歌想起了梦境中的一幕,却也只是轻叹一声,上一世的就都留在上一世吧,其中的是非曲直都不重要了。
妙歌紧紧的跟在师傅身后,这是一处十分不起眼的仙牢,狭长的通道中透过石缝还有光透进来,既不阴森也不恐怖,妙歌感觉周围暖融融的,伴随着石笋滑落的滴水声,显得即幽深又安静。
妙歌心里松了一口气,“师傅,这里环境很好,一点也不像牢房,倒像是闭关修炼的地方。”
“林昸肃毕竟是人间的王爷,心魂被摄,也非他自己所愿。能躲过天罡地火已经是他的造化了,胡秋澈那一刹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救他,都是无奈之举。”白泽顿了顿,依旧平淡的问道“关于翊圣真君,你有什么要问吗?”
“他跟璎珞有关,跟妙歌无关,不问也罢。”妙歌心中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却并不想去追究,在妙歌看来,璎珞既然已经能决然到去堕仙台,自己又何必再去知道些什么呢。
光线渐暗,一个三面墙壁的牢笼出现了。
林昸肃披头散发的坐在里面,青白色的雪缎衣襟上虽然都是乌黑的血渍,但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伤痕,看到有人来,只是抬起头来斜斜的看了一眼,就又垂下了猩红的眼眸。
“林昸肃,是我,妙歌。”妙歌咬着嘴唇,缓缓的蹲在了牢笼外面。
可是林昸肃并没有抬头。
“秋澈,她。。。还好吗?”妙歌的双手抓住笼子,膝盖跪在地面上。
林昸肃抬起头来,凝视着妙歌,像一潭发臭的死水,一股尸体的腐臭味迎面袭来。
妙歌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变成如今的样子,心中是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如果秋澈知道你变成这样,心中该是怎样的滋味啊。
妙歌抬起头,求助似的看着师傅。却不料,就在这时,林昸肃漆黑的长舌突然喷出口腔,像一柄锋利的匕首,飞快的向妙歌的颈部刺了过来。
白泽的衣袖快速的抬起,一阵劲风断在了林昸肃和妙歌之间,黑色的舌头顿时折成两半,一半掉落在地上,一半缩回到林昸肃的口中。地上的舌头化出腥臭的黑水,可林昸肃却还是面无表情,又把头垂了下去。
白泽拉起了惊魂未定的妙歌,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已经没有心神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
“师傅,林昸肃还有救吗?”
“人死了还有轮回,人活着总有希望。”白泽看着妙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妙歌看着林昸肃,点了点头。人活着,总有希望。
妙歌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如同野兽一般的林昸肃,往昔像秋风扫落的黄叶,飞落眼前,这是秋澈一眼便爱慕的男子啊。妙歌闭上眼睛,平整了一下情绪,跟着师傅走出了牢房。
翊圣真君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站在门口,眼神里是如云似雾一样的悲哀。
“请问翊圣真君,林昸肃会如何处置。”
翊圣真君入木三分的看着发问的妙歌,似乎要用目光把眼前的人影刻画进身体里,缓缓的说道“暂无性命之忧。”
“多谢翊圣真君今日为妙歌行的方便。从前的事情,已为云烟,也请翊圣真君不必挂怀。”妙歌冲着翊圣真君笑了笑。
翊圣真君如同被定住了一样,似乎屏住了呼吸,良久才躬身向妙歌一揖到底,声音被强制的压抑着,却还是发出了细微的颤抖之声“对不起。”
妙歌点点头,眼中似乎有泪。随着师傅飘然而去。
第87章 启程()
出发前的一天,妙歌坐立不安。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即将到来的行程。
只是当人知道自己可能会遭遇一些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情绪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波动。
“我不怕鬼,我不怕鬼,我身上有强灵的力量,真是遇见鬼,也是它们逃。”妙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突然有些怀念控制不住情绪时的自己。
那时候,身体中的强灵还是完整的,心中仿佛总是燃烧着烈焰,妙歌需要将自己有关愤怒的所有情绪全部封闭关押起来,才能勉强的正常生活,可是那时候的妙歌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性格像是钙化出了一层硬壳,可以刀枪不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被浮生木穿堂而过以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虽然半块强灵的力量还在,妙歌却几乎回归到了自我,并曾因此而兴奋不已。但是现在,妙歌却第一次开始怀念那个黑暗而刚毅的自己。
妙歌不停的收拾着东西,打扫着房间,整理着梁儿的东西。
“你已经擦了三次桌子了。”月圆明凑了过来。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月圆亮也拽了一把凳子,两兄弟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妙歌的身边。
“这是梁儿最近在看的书,这是梁儿的换洗衣服,梁儿有吃夜宵的习惯,不吃晚上会睡不踏实。”妙歌脸上愁云密布,嘱咐着两个师兄,“我和师傅要出门几天,你们要帮我照顾好梁儿。”
“去哪里?”
“去办一点事情。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也许要迟一些。”
“什么事啊,不然一起去吧?”月圆亮一脸的八卦。
“上次参加聚灵仙会,我选上了,却没去天目湖学习,新选上的十二星宿就缺了一位,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