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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也不等疯子问询,知他定不了解其中玄奥,于是便主动传音解释:“数年前契丹国大举入侵,但军中数名大将接连暴毙,顺行不利,无功而返,大宋国免除了一场大灾。暴毙的大将之中,便有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在内。这事丐帮中除了最高的几位首脑人物,谁也不知道这是这位陈长老所建的大功。嗨!自今起,怕是这位陈长老要名扬天下了!”疯子一脸动容,要知道单打独斗,和军旅对战不同,这个陈长老敢于百万军中,取人首级,单单这胆量,就叫人敬佩啊!场中群丐也是齐齐动容,低声议论起来。
陈长老听乔峰当众宣扬自己的功劳,心下大慰,低声说道:“我陈孤雁名扬天下,深感帮主大恩大德。”
疯子一番思虑之后道:“我丐帮一直暗助朝廷抗御外敌,保国护民,然为了不令敌人注目,以致全力来攻打丐帮,各种谋干不论成败,都是做过便算,决不外泄,是以外间多不知情,即令本帮之中,也是尽量守秘。这在帮中的大事记中有记载,不禁宋朝,即使在大明也是如此,大明太祖皇帝,起先依靠我丐帮起兵,后来略有声色,才投入明教的!
我估计这陈孤雁性子居傲,应该是自恃年纪比乔大哥大,在丐帮中的资历比乔峰久,平时对他并不如何谦敬,这一点在各大帮会之中都存在,即使我们岂曰无衣也是有的!而此时众丐帮弟子眼见乔大哥居然不念旧嫌,代他流血洗罪,定是感动莫名。依我看来,这收心之策当真高明啊!
没想到乔大哥看似粗犷,实则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啊!”唐天点点头,却是一帮帮主,若是没点手段,那还能出来混吗?
这时乔峰走到吴长风身前,说道:“吴长老,当年你独守鹰愁峡,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杨家将的阴谋无法得逞。单凭杨元帅赠给你的那面‘记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日之罪。你取出来给大家瞧瞧吧!”
吴长风突然间满脸通红,神色忸怩不安,说道:“这个……这个……”乔峰道:“咱们都是自己兄弟,吴长老有何为难之处,尽说不妨。”吴长风道:“我那面记功金牌嘛,不瞒帮主说,是……这个……那个……已经不见了。”乔峰奇道:“如何会不见了?”
吴长风道:“是自己弄丢了的。嗯……”他定了定神,大声道:“那一天我酒瘾大发,没钱买酒,把金牌卖了给金铺子啦。”
众人愕然,疯子翻着白眼说道,极品啊!极品!
乔峰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只是未免对不起杨元帅了。”说着拔起一柄法刀,先割断了吴长风腕上的牛筋,跟着插入自己左肩。
四把法刀,明晃晃的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逼人寒气。虽然乔峰若无其事的哈哈大笑,但是细心的唐天却注意到,他额头上的那一抹细汗,人非金石木料,哪有不痛之理,只是他惹着罢了!
那位吴长风大声道:“帮主,你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性命,从此交了给你。人家说你这个那个,我再也不信了。”乔峰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咱们做叫化子的,没饭吃,没酒喝,尽管向人家讨啊,用不着卖金牌。”吴长风笑道:“讨饭容易讨酒难,人家都说:‘臭叫化子,吃饱了肚子还想喝酒,太不成话了!不给,不给。’”
疯子听了这话抚掌大笑,竟是手舞足蹈。群丐一愣,皆轰笑起来。讨酒为人所拒,丐帮中不少人都经历过,而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人人都是如释重负。各人目光一齐望着全冠清,心想他是煽动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乔峰便再宽宏大量,也决计不会赦他。
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说道:“全舵主,你有什么话说?”全冠清道:“我所以反你,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丐帮百代的基业,可惜跟我说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不敢现身。你将我一刀杀死便是。”
乔峰沉吟片刻,道:“我身世中有何不对之处,你尽管说来。”全冠清摇头道:“我这时空口说白话,谁也不信,你还是将我杀了的好。”乔峰满腹疑云,大声道:“大丈夫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想说却又不说?全冠清,是好汉子,死都不怕,说话却又有什么顾忌了?”
疯子在那里起哄,“他是没话说吧!哈哈!”众人都道,事情已经有结果,只不过是全冠清的乱咬,人们也不计较疯子的失礼,轰然大笑。
全冠清却也不急,冷笑道:“不错,我死都不怕,天下还有什么事可怕?姓乔的,痛痛快快,一刀将下杀了。免得我活在世上,眼看大九丐帮落入胡人手中,我大宋的锦绣江山,更将沦亡于夷狄。”乔峰道:“大好丐帮如何会落入胡人手中?你明明白白说来。”全冠清道:“我这时说了,众兄弟谁也不信,还道我全冠清贪生怕死,乱嚼舌根。我早已拚着一死,何必死后再落骂名。”
疯子还待在嘲讽几句,却被唐天打断,“疯子,好生坐着,事情还有波折呢!”疯子一凛,强自约束自己,不再说话。
执法长老白世镜大声道:“帮主,这人诡计多端,信口胡说一顿,只盼你也饶了他的性命,执法弟子,取法刀行刑。”一名执法弟子应道:“是!”迈步上前,拔起一柄法刀,走到全冠清身前。
乔峰目不转睛凝视着全冠清的脸色,只见他只有愤愤不平之容,神色间既无奸诈谲狯,亦无畏惧惶恐,心下更是起疑,向那执法弟子道:“将法刀给我。”那执法弟子双手捧刀,躬身呈上。乔峰接过法刀,说道:“全舵主,你说知道我身世真相,又说此事与本帮安危有关,到底直相如何,却又不敢吐实。”
说到这里,将法刀还入包袱中包起,放入自己怀中,说道:“你煽动叛乱,一死难免,只是今日暂且寄下,待真相大白之后,我再亲自杀你。乔峰并非一味婆婆妈妈的买好示惠之辈,既决心杀你,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你去吧,解下背上布袋,自今而后,丐帮中没了你这号人物。”
疯子脸色一颤,对着唐天说道:“所谓‘解下背上布袋’,便是驱逐出帮之意。丐帮弟子除了初入帮而全无职司者之外,每人背上均有布袋,多则九袋,少则一袋,以布袋多寡而定辈份职位之高下。这全冠清算是毁了。”唐天也明了了,江湖上帮会中人被逐出帮,实是难以形容的奇耻大辱,较之当场处死,往往更加令人无法忍受。
果然全冠清听乔峰命他解下背上布袋,眼光中陡然间露出杀气,一转身便抢过一柄法刀,手腕翻处,将刀尖对准了自己胸口。乔峰冷冷的瞧着他,看他这一刀是否戳下去。全冠清稳稳持着法刀,手臂绝不颤抖,转头向着乔峰。两个相互凝视,一时之间,杏子林〓中更无半点声息。全冠清忽道:“乔峰,你好泰然自若!难道你自己真的不知?”乔峰道:“知道什么?”
全冠清口唇一动,终于并不说话,缓缓将法刀放还原处,再缓缓将背上布袋一只只的解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下。
疯子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小声骂道:“真他妈没种!还是五袋的舵主呢?连个弟子都不如!”
眼见全冠清解到第四只布袋时,唐天眉头一皱,说道:“有人来了!”疯子好奇的看向他。唐天说道:“有两拨人马,一方来自北方,有一人一骑。东方也是一人一骑!”疯子放眼望去,可惜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伸长耳朵,却是什么也听不到。只得作罢!心中不由得抱怨,这根木头的运气也太好了!
果然在全冠清解第五个布袋的时候。意料中的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群丐中有人发哨相应,那乘马越奔越快,渐渐驰近,吴长风喃喃的道:“有什么紧急变故?”那乘马尚未奔到,忽然东首也有一乘马奔来,只是相距尚远,蹄声隐隐,一时还分不清驰向何方。
片刻之间,北方那乘马已奔到了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那人宽袍大袖,衣饰甚是华丽,他极迅速的解去外衣,露出里面鹑衣百结的丐帮装束。
疯子向唐天解释道:“我丐帮中人乘马驰骤,极易引人注目,官府中人往往更会查问干涉,但传报紧急讯息之人必须乘马,是以急足信使便装成富商大贾的模样,但里面仍服鹑衣,不敢忘本。”唐天颔首,目光盯住那人,看来这就是传递西夏人动向的那人了。可惜啊~~!
那人走到大信分舵舵主跟前,恭恭敬敬的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紧急军事……”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喘气不已,突然之间,他乘来的那匹马一声悲嘶,滚倒在地,竟是脱力而死。那信使身子摇晃,猛地扑倒。显而易见,这一人一马长途奔驰,都已精疲力竭
第二十二章 高潮(七)
第二十二章
上回说到,信使长途奔驰,人马皆力竭昏死。却是那大信舵舵主认得这信使是本舵派往西夏刺探消息的弟子之一。西夏时时兴兵犯境,占土扰民,只为害不及契丹而已,丐帮掌有谍使前往西夏,刺探消息。他见这人如此奋不顾身,所传的讯息自然极为重要,且必异常紧急,当下竟也不拆,捧着那小包呈给乔峰,说道:“西夏紧急军情。信使是跟随易大彪兄弟前赴西夏的。”
唐天心道:“看来这就是那张西夏人变动的情报了,可惜啊!可惜!”虽然心中不忍,但是他也知道,此时还不是出手的时机。不经一番寒彻苦,哪来梅花扑鼻香!乔峰只有经历大悲大喜之后才能大成啊!当下暗叹口气,静观其变。
只见乔峰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忽听得马蹄声紧,东首那乘马已奔入林来。马头刚在林中出现,马背上的乘客已飞身而下,喝道:“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众人都是一惊,看那人时,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群丐听得徐长老到来,都是耸然动容。见到众人的表情,疯子也知道来人非同小可,定是在丐帮中地位尊贵。果然唐天又传音解释:“这徐长地第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伯’,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退隐已久,早已不问世务。”
乔峰也暗自奇怪,这徐长老,乔峰和传功、执法等长老每年循例向他请安问好,也只是随便说说帮中家常而已。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而且制止我阅看西夏军情,不知却又是为何?心下惊疑,却也不敢在再看。
左手一紧,握住纸团,躬身施礼,道:“徐长老安好!”跟着摊开手掌,将纸团送到徐长老面前。
疯子说道:“以我看来,乔大哥是丐帮帮主,辈份虽比徐长老为低,但若遇到帮中大事,终究还是由他发号施令,别说徐长老只不过是一位退隐前辈,便是前代的历位帮主复生,那也是位居其下。可此时,这徐长老不许他观看来自西夏国的军情急报,他竟然毫不抗拒。倒是太忠厚了点吧!”见唐天不理他,自觉无趣,也不多言,径自观看。
那徐长老说道:“得罪!”从乔峰手掌中取过纸团,握在左手之中,随即目光向群丐团团扫去,朗声说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群丐都眼望乔峰,瞧他有何话说。
疯子也愣了,喃喃道:“靠,越来越好玩了,喂,木头,这就是你所说的变故吧!喵喵的,整什么妖蛾子!”唐天依旧不语,只是他心中在想什么,疯子也不得而知了。
再看乔峰虽满腹疑团,说道:“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徐长老道:“此事关连重大。”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时间不大,就听马蹄声又作,两骑马奔向杏林而来。丐帮在此聚会,路旁固然留下了记号,附近更有人接同道,防敌示警。
众人只道其中一人必是马大元的寡妻,那知马上乘客却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裁矮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
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疯子看去,见了这等情状,料知这谭公、谭婆必是武林中来头不小的人物。
那谭婆道:“乔帮主,你肩上插这几把玩意干什么啊?”手臂一长,立时便将他肩上四柄法刀拔了下来,手法快极。她这一拔刀,谭公即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一盒盖,伸指沾些药膏,抹在乔峰肩头。金创药一涂上,创口中如喷泉般的鲜血立时便止。谭婆拔刀手法之快,固属人所罕见,但终究是一门武功,然谭公取盒、开盖、沾药、敷伤、止血,几个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快得异常,却人人瞧得清清楚楚,真如变魔术一般,而金创药止血的神效,更是不可思议,药到血停,绝不迟延。
唐天见状也不再一副呆像,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低声喝道:“好药!”那谭公武功倒也精深,隔着老远,却也听到这话,当下挺起胸脯,像只公鸡似得,冷哼道:“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做的东西!”话刚说完,看到谭婆瞪了他一眼,讪讪的闭上嘴巴!
乔峰见谭公、谭婆不问情由,便替自己拔刀治伤,虽然微嫌鲁莽,却也好生感激,口中称谢之际只觉肩头由痛变痒,片刻间便疼痛大减,这金创药的灵效,不但从未经历,抑且闻所未闻。
谭婆又问:“乔帮主,世上有谁这么大胆,竟敢用刀子伤你?”乔峰笑道:“是我自己刺的。”谭婆奇道:“为什么自己刺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么?”乔峰微笑道:“我自己刺着玩的,这肩头皮粗肉厚,也伤不到筋骨。”
疯子摇摇头,“乔大哥,还是太忠厚了啊!”
那宋奚陈吴四长老听乔峰替自己隐瞒真相,不由得既感且愧。
谭婆哈哈一笑,说道:“你撒什么谎儿,我知道啦,你鬼精灵的,打听到谭公新得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了灵验无比的伤药,就这么来试他一试。”
疯子心想:“这位老婆婆大是戆直。世上又有谁这么空闲,在自己身上戳几刀,来试你的药灵是不灵。”不过乔峰却也是微微一笑,没有辩解!
只听得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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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高潮(八)
疯子听到那诺大年纪的谭婆,竟说出如此俏皮的话来,险些目瞪口呆,巴巴的瞧向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众人都是微微一惊。谭公却脸有不豫之色,哼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随即转头瞧着谭婆。
那倒骑驴子之人说是年纪很老,似乎倒也不老,说他年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三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他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疯子本来是眼睛不眨的盯着这位倒骑驴的老头,猛不丁的听到他来这么一句,竟被呛得咳嗽起来。唐天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回想这三位的关系,三角恋害人不浅啊!~
看那谭婆牛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