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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倒怪了!”
“妈,你说啥呢?”岳立秋将虎子交给父亲照看,转身烤火。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岳立秋的母亲叹道,“今天早晨离开咱家回城里的方画家不是身边带了个女孩儿吗?跟你这朋友长得真像。那个女孩儿岁数不大,模样很周正,只可惜是先天失明,啥都看不见。”
陆婴婴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您说她们走了?!”
“对啊。”岳立秋的母亲点头,“小方这次回国是到a市开画展,绕道来这里只为看望我们。十多年了,难为她还记得。你妈妈苏悦之也是一样,她俩都是仁义的好姑娘。”
“您怎么能让她走呢?”陆婴婴蹲下,抱住膝盖,莫名的悲哀笼罩了整颗心。
“我是想留她多住几天,可不能耽误人家的正事啊。”岳立秋的母亲说,“你也认识小方?”
“您怎么能让她走呢?您怎么能让她走呢?您怎么能让她走呢。”
陆婴婴重复着相同的话,缓缓起身。突然瞥见门口处似乎有身影一晃,她以为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又出现了,急着想要跑过去,然而还没迈出一步,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走马观花地在各家画廊里转悠,消磨掉了一个钟头的时间,陆婴婴又折回了美术馆。她今天出门太早了,清晨五点,天空还是墨蓝颜色时她就从福利院跑到了美术馆门前的横街上。
画展定于上午十一点开始。
据说是画家阑珊的意思,主办方只得迁就。
实在是因为迫切地想见到方静璇本人,陆婴婴觉得自己连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但是,凡事冥冥有天意,不是她单方面可以决定得了的。
在孙家寨,她因外感风寒和情绪激动又犯了两年前夏天在q市同样的毛病,住在岳立秋的娘家调养,耽搁了整整一个星期。所幸,岳立秋的父亲为她把了脉,凭借多年经验诊断为心脏的问题,虽然不慎严重但不宜过于激动,平时多注意休息和营养均衡,应当不会有大碍。
同时,岳立秋的父亲还问了问家族遗传史,她将外婆和妈妈的病史如实相告。
岳立秋的父亲却告诉她心脉虚弱不是癌症,建议她回到a市后上设备先进的大医院认真检查一次,掌握了真实病情才能有的放矢、对症下药。别因为年轻身体机能旺盛而耽误了治疗,致使上了年纪再后悔莫及。
连续用了几副药,陆婴婴明显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连左胸以往隐隐出现的绞痛也消失了。
看来,良药不一定苦口,忠言不一定逆耳。
正如每人生命旅程中都会遇见贵人相助,只在于时间早晚。辞别岳立秋一家人的时候,她答应他们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并且只要有了假期就回孙家寨看望他们。谁都不知道,她模仿她妈妈当年做的那样,除去火车票的费用,把其余的现金全部压在枕头下面还附上了小字条。只要他们收拾床铺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她写道:
希望再回孙家寨的时候,这里已经焕然一新。
旧的土楼与新的住宅毗邻,如同罗马或巴黎的老城与新城并存,既可以为古代建筑和现代建筑的融合提供一处可供参考的天然博物馆,又可以突出中国式建筑独到的风情和韵味。
这是我妈妈的梦想,也是我的。
几百元钱,略表寸心。虽然数目不大,算我尽一点绵薄之力。包吃包住、看病服药,伯伯、阿姨、立秋姐和王峰哥,你们对我的呵护与照顾,温暖得何止是现在的我?我想,你们的关心言犹在耳,我以后都不会再害怕任何困难!
再次谢谢你们大家。
我们会再见的。
第142章()
仿佛是在睡梦中,何迪非便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他跳下床、拉开窗帘,果然下雨了。
大春节的,平均气温零下八度,竟然下雨?简直是一场奇谭。
何迪非定睛朝楼前的树桠和地面望了望,才确定是雨夹雪。此刻是早上六点钟,距离俱乐部春训销假还有五天的有效期。他重又回到了床上,想象着一会儿用他那台复古咖啡机,配合着九十摄氏度的开水,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金骏眉,端在手里呆立窗边,和幽暗沉闷的雨天才能够相配吧?
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个怪人,居然喜欢上了用咖啡机泡上好的红茶。
咖啡机是在婴婴离开之后购置的,当然,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毫无征兆。他在婴婴住过的楼下卧室床上一觉醒来,就兴冲冲地跑到左岸咖啡馆向老板学习冲泡咖啡的讲究和技巧,并且高价购入了那台复古咖啡机,想要给陆婴婴一个惊喜。谁知,回到旧居得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陆婴婴走了——程丹青亲口告诉他的。
从那个时刻开始,何迪非不停地拨打陆婴婴的新手机号码,可是接连几天,她都没有开机。直到今天凌晨入睡前,她仍然杳无音讯。
他扯过杯子蒙住头,想要再睡一会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平息胸口那种憋闷。
何迪非突然朝着天花板吼了一嗓子:“早上好!”空荡房间里响彻的回声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旧居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人居住了。
何永铮只在医院待了一晚就固执地出院了,转去了曾经住过的海滨疗养院。那个如忠犬一般的洪斌医生,自始至终都陪着何永铮,比亲生儿子还要贴心。
程丹青和程华章把宋纪敏接到了他们位于珊瑚大道附近的一处老式小区,公寓楼属于那种高密度的塔式住宅,惟一好处就是购物和就医方便。因为程丹青长年奔波各地,只能让弟弟程华章来照顾母亲。程华章过年前就已经辞了职,预备做些小生意,本钱是宋纪敏攒了十来年的退休金。何锡尧留给他们母子三人的钱物他们全部拒收,转给了何永铮。
陆婴婴走后,所有人都当何迪非是空气,能不说话绝不多说一个字,能不打照面绝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一场遗产闹剧,最终受害者竟是何迪非。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虽然何迪非早已猜出始作俑者是姨母江淑仪,也弄不清江淑仪在背后费了多少唇舌花了多少工夫,才能说服全家人来孤立他。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大哥何锡尧的本意,非常明显地被曲解了。
如果陆婴婴是因为不堪忍受压力而离开,他能够理解。真相只有一个,况且他这三天查的有点眉目了。本来今天还要出去找之前那个私家侦探的,奈何天公不作美。
唉!
打破僵局总要靠自己,既然雨雪交加,干脆去一趟疗养院吧。
总不能真得和父亲何永铮搞决裂吧?
正月十五元宵节就在几天之后,赶在归队之前给父亲买点礼物,略表心意也是好的。左岸咖啡馆的老板似乎说过,他们会在元宵节之前推出一款法式马卡龙小甜饼,希望能够借着春节这个购物黄金假期来吸引一些喜欢尝鲜的年轻顾客。
父亲虽然年事已高,却仍有童心,说不定会喜欢呢?待会儿到左岸咖啡馆去买一盒,孝敬老人家,赶早不赶晚。
还有,父亲曾经说过想去海洋馆看海豹海狮的表演,今天恰好是个适合在室内游览的日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只是希望这样的天气,海洋馆里游客不要太拥挤,如果要和小孩子挤在一起排队,还不如去扮演羊群里的骆驼
起床后,简单地洗漱一下,何迪非慢条斯理地吃过红茶和小笼包的早餐。
八点整的时候,他给私家侦探发了个短信,讲明另约时间去事务所见面详谈。私家侦探一直没有回复,或许是昨晚太晚睡导致睡过了头吧,假期里人总是容易慵懒一些的。
出了门,他到地下车库取车。坐进驾驶位才发觉油箱在报警,陆婴婴的离开让他患了痴呆症似的,忘却了太多的事情,连加油这种信手拈来的小事都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幸好旧居这里毗邻森林公园,有地铁可以直达市区。
何迪非返回楼上取了棒球帽和口罩,重新出发。
一路上,没有人察觉到q市土生土长的大球星和他们同乘地铁。毕竟球星的曝光度不如演艺明星那样,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更有帽子和口罩的帮忙,如果再加上一副太阳镜,那就万无一失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出了地铁,还要换乘两趟公交车才能到达珊瑚大道。他不疾不徐地走向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他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一向是习惯了有序的生活,脑海里开始有条不紊地把今天一天要做的事情过了一遍,想想看有没有疏漏,心情才能变得坦然起来。
雨夹雪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雨。
微雨的早晨,虽然很容易弄脏鞋子和裤脚,但胜在空气清新。何迪非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里突然变凉的感觉让他更清醒了。
电话铃响了。他略略吃了一惊,谁会这么早给他打电话呢?手机虽然二十四小时开着,但在假期里却很少响起。难道是陆婴婴打过来的?
他带着惊喜的揣测望向手机屏幕,却大失所望。来电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接通之后,他没有急于开口,对方也沉默着。看来不是无聊的诈骗电话。“喂,哪位?”他问道。
对方的声音很稚嫩,还有点儿怯怯的,“何叔叔,我是方小夜。”
“谁?方小夜?”何迪非把这三个字在脑海里查询搜索了一通,却发觉根本没有关于这个陌生名字的任何记忆,“我想我不认识你。”
“何叔叔,你先不要挂电话。”女孩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找我的妈妈?昨天晚上还有个私家侦探来找过我们,留了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们现在在酒店房间,我妈妈她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迪非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你妈妈是方静璇?”
女孩答道,语调已经带着哭意了:“是的。我这次是跟妈妈回国来开画展,前天上午才到的q市。昨晚,私家侦探走后我就和妈妈一起下楼吃饭,可能是食物敏感,我妈妈很不舒服,服了两次抗过敏药都不起作用。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打了120急救电话又讲不清楚,不得已才想起联系你的。”
“是这样。”何迪非捏着手机,“你们住的是哪家酒店,我马上过去!”
尽管细雨霏霏,渐渐有了将停的迹象。
但由于早高峰出行的人较多,道路拥堵仍然和以前一样。何迪非坐了一辆出租车,不停地催促司机开快些。信号灯又偏偏和人做对似的,一路都是红灯,司机也被催得心烦,只得绕到非机动车道里蹭着往前走,马路坑洼里的积水被车轮激起一米高,伴着哗哗的焦躁声响。
在经历了耐着性子的等待和艰难的跋涉之后,何迪非终于来到了方静璇和方小夜下榻的q市滨海饭店。
出租车司机得了双倍的车费,如释重负地把车开走了。他一回首,就瞥见大堂前面的台阶上有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正托着下巴在等人。
听到关闭车门的声音,女孩子站了起来,却只是朝声音的方向观望着,没有挪动步子。
“请问你是何叔叔吗?”
何迪非循着声音望去,蓦然一惊,眼前这个女孩子简直是陆婴婴的孪生妹妹!并不是因为他太想念陆婴婴而产生的幻觉,而是确实太像了——只是比陆婴婴年纪小两三岁,留着厚厚的齐刘海,面容更苍白。
最不同的地方是,女孩子手里握着一根手杖,她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门口人来人往的,你站在那里就好。”何迪非避开推着大件行李车的waiter,疾走几步上前,“你是小夜?怎么下楼来等了?你妈妈呢?”
方小夜伸出手拽住了何迪非的衣襟,“我妈妈在休息。刚才我打电话到服务台求助,服务生帮我给妈妈买了药,还带我到门廊这里。”
何迪非握住方小夜的手,指尖冰凉。这一点也和陆婴婴很像。他微微一怔,说:“在我没来之前,你应该留在房间里。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
“哦,你是说我的眼睛?”
“唔,我是担心你。”何迪非赧然,“虽说这里是五星级大酒店,但不能保证没有居心叵测的人出没。”
方小夜淡然地笑笑,“我看不见,但耳朵很灵敏。况且咱们通过电话了,你的声音很好辨认。我不会跟陌生人走的。”
他们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上了楼。
方小夜驾轻就熟地用房卡开了门,请何迪非进来。
从这个套房的结构和面积来分析,应该是酒店里最高档的那一种。因为入住的人员只有两位,所以偌大的屋子里显得空空荡荡。何迪非跟着方小夜绕过客厅往里走,右拐是起居室,紧挨着起居室的是一间卧室,透过虚掩的房门,何迪非看到king…size的大床上,方静璇面朝窗口侧卧着小憩。
“我想我妈妈没有睡着,她吃过药觉得头晕。何叔叔,你先去客厅稍等,我去倒杯水,然后叫醒她。”
“需要帮忙吗?”
方小夜礼貌地微笑,摆摆手,说:“不用。房间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不会打破杯子。”
何迪非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到客厅,刚在沙发椅上落座,手机就响了。
是条短信。私家侦探终于有了回复:何先生,您委托我们调查的方静璇女士已找到,接下来您定好时间,我们可以安排你们见面商榷。
何迪非心想,这帮人办事效率不高,我已经见到了人他们却还不知道。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实话实说了。他回复了一条:好的。我这两天有事要忙,后天上午再联系你们。
他将手机装回上衣兜,方静璇已经走了出来。
“你来了。”
“嗯。”何迪非站起,微微躬身致意,“打扰你休息了。是小夜打电话给我说你病了,所以我直接赶来,有什么可以帮到的你尽管开口。”
方静璇不烟不酒,但是此刻面色发青、一脸病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六七岁不止。人也十分的疲惫,再加上艺术家的衣着和气质,仿佛是跟外界隔绝了太久,视线也不聚焦,一副神游的感觉。
“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方静璇裹紧了身上的羊毛披肩,“你不是请了私家侦探一直在找我吗?”
何迪非笑也不是,怒也不是,表情极为僵硬地说:“是的。我找你是因为关于我大哥留下的谜团,我想让他入土为安,所以一定要找到你问清楚一些事。”
“你大哥?”方静璇蹙着眉头想了想,却一筹莫展地耸耸肩,“我没印象了,他是哪位?”
“何锡尧。”
“何锡尧?”方静璇缓缓坐在了沙发上,“哦,是他我年轻时和他交往过一段时间。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何迪非仍然站立不动,心中涌起满满的伤感,“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不过看你身体不适,过一两天再谈也无妨。”
方静璇大度地笑了,“不必客气。明天后天连着都是画展,我只有今天有空,你想问就问吧。之后我还要飞到其他城市。”她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入土为安?何锡尧他怎么了?”
“我大哥是驻海地维和部队成员,前些天的地震中他牺牲了。”
“天哪——”方静璇掩口惊呼,“抱歉,我很少关注时政要闻,都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
何迪非轻轻扭过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