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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今年的联赛接近尾声,烈焰队暂居积分榜第二,跟飞鱼队只差两分。但烈焰队最后三场比赛都是客场作战,所以胜算的把握显得甚为渺茫。如果在这时打给何迪非,必定会扰乱他的心,从而使整支队伍的士气受到影响。
庄亚文??
也不行——先不论是否有个单纯可爱的冯萧萧横在中间,就只说庄亚文的为人,陆婴婴已经深有上当受骗之感。摆明了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却总是那副高高在上自我标榜的臭德行。不知道何时才是揭穿他的真面目最佳时机?
第55章()
还可以打给谁??
陈墨?
恐怕更不妥了——即使他答应守口如瓶,但终究秉性难改。那么饶舌的一个家伙,保不准某次说漏嘴就告诉了何迪非。向陈墨征求意见,相当于将风声变相地透露给何迪非。
李坦?或者,冯妈妈??
唉,最不能告诉的就是他们——冯妈妈和李坦一心希望陆婴婴认真学习和实习,况且跟何迪非之间发生的种种她只字未提。如果突然把照片出示在他们面前,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如果冯妈妈和李坦不再待她如亲人,她就真得一无所有了
陆婴婴细细思量,把电话机都在被窝里捂热乎了,仍没决定和谁商量照片的善后事宜。
好在同一寝室的其他三个女孩都是本市的,且家里都给配备了手机,所以即使陆婴婴霸占电话再久,也不会有人提出抗议。
这会儿,是睡前清闲的好时光。她们正围坐在电脑前议论着时事新闻。
“我跟你说了别让我看车祸的照片,血肉模糊,太可怕了。”
“哪里还能拍到你说的那种效果,报道里不是说了嘛,记者赶到的时候,伤者已经被120救护车接走了,只剩下交警处理事故现场。”
“是啊,看得一点都不仔细——咱们语文老师不是提示过,试卷里极有可能出现通讯撰写这种出题形式?”
“真惨啊!晚上我会做噩梦的你们继续研究吧,我去刷牙洗脸。”
胆小的同学提前撤退,端着脸盆去盥洗室了。
其余两位仍在显示器认真学习着新闻报道的写法。
“哎,你说怪不怪?我总觉得这条新闻水分太大。a记者和b记者都在说谎。”
“是吗?谈谈你的观点。”
“我经常读推理,对犯罪心理学有一定的研究。”
“快说快说!”
“看这段话——在高速路上紧追伤者的a记者称,他亲眼目睹伤者醉酒驾车而导致汽车失控,直直地撞到了护栏上;而撰稿的b记者称,他赶到时,警察已对事故做了初步的鉴定,认为伤者所乘轿车的两个侧面都有被其他车辆刮蹭的痕迹,且路面上的刹车轨迹不像是由驾驶员失误引起的。”
这番分析让听众一头雾水,“那你怎么断定记者们都没说真话??”
“首先,咱们先设定警察方面得出的结论是完全正确的。然后就可以开始分析了——刮蹭痕迹是怎么造成的?即使你不开车也大致能晓得吧?像赛车游戏超车一样,有两部车同时夹住一部车向前行驶,且时时想挤掉中间这部车。”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伤者的车是受到了a记者和b记者同时施加的威胁,才出的事,对吧?”
“smart…girl!孺子可教也——”
“去去去!你夸我比骂我还难听。这么看来,只有等警方进一步调查,还得分析高速公路上的监控录像,那时候就可以说明ab二位记者不是目击证人,而是犯罪分子了。”
“只要做了错事,就算再怎么刻意地隐瞒或是串供,终究逃不过老天爷的法眼。”
“还有你这个小神探的法眼,呵呵!”
“过奖了。对了,像不像许多年前英国黛安娜王妃那则新闻,也是被狗仔队穷追不舍,撞到公路护栏香消玉殒。这次出事的毕竟是明星,社会效应大,警方不出力都不行。目前,官方回应只说还在抢救,那伤者是生是死都是个悬念啊!”
在床上发呆的陆婴婴,也被同学们精彩的讨论吸引了过来。
她从上铺一跃而下,问道:“谁出事了?”
两个女孩热心地多加了一张圆凳,邀请陆婴婴和她们一起研究案情。
“呶,这是出事车辆的照片,听清楚的,车牌号码一目了然。”
随着鼠标清脆的啪嗒点击声响过,电脑显示器上出现了一张路虎的尾部特写:qdj7059。
陆婴婴不看则已,一看便觉天旋地转——那是何迪非的座驾!!
是那俩载着她去往鹭青山和刘氏私房菜的越野车
担心她没看清,可媲美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年轻版马普尔小姐的女孩子补充了一句。
“出事的这位是大前年、前年和去年蝉联三届的足球先生,出事地点是q市跨海大桥的高速公路。”
陆婴婴眼前一黑,仰面向后倒去。
幸好两位同学眼疾手快,将她托扶着坐稳了。
“婴婴,你怎么比媛媛还要胆小??她说看到血才吓跑的,而你是怎么搞的?我明明给你挑了一张最正常不过的照片啊。”
“唉呀,你也别怪婴婴和媛媛,不是每个人面对车祸都像你表现得那么理智。”
“确实是看推理题材看多了,貌似胆儿也练肥了不少。算啦,快要熄灯了,咱都洗洗睡吧。”
“等等。”陆婴婴深深吸了口气,微微颤抖的手指点点显示器屏幕,“他不是在比赛吗?怎么就出事了。”
“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么回事。何迪非是在赛后回家的路上,为了躲避记者尾随,撞到了路旁栏杆。至于a记者再三强调的醉酒驾驶,会不会跟何迪非之前踢假球和辱骂裁判的丑闻有关,我就不清楚了。”
假球?辱骂裁判?
迪非哥哥,我不在你身旁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
寻找问题的答案,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陆婴婴从恍惚的思绪中挣扎出来,像个武林高手一样翻上了铺,在女孩儿们惊讶的目光里迅速穿上棉服和保暖长裤,再次飞跃而下,脚蹬雪地靴,背上书包。
出门时,她转身轻轻欠身,“今晚我不回来睡了,你们记得把门锁好,明天上课见!不我想我明天赶不回来,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只有天知道。”
迎面撞上了刚从盥洗室回来的媛媛,“婴婴,还有十分钟就熄灯了,一楼的大门早上了锁,你干嘛去?”
陆婴婴跟媛媛的关系相对较亲密些,她拉拉对方的手,说:“事不宜迟,我要出趟远门。如果黄老师问起来,你就请她直接打我的手机,我会在电话里解释。”
“什么,考试你也不参加了吗?”媛媛追问道。
“现在我脑子很乱,考试的事再说吧或许赶得回来,或许错过了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学校肯给我补考的机会当然很好,如果不行,那就随他去吧!”
媛媛还想问得更具体,但陆婴婴已经飞奔而去,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于学校对面的24小时银行取了足够的现金,陆婴婴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a市舞源机场。路上,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陈墨的电话。
“婴婴婴?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陈墨很是意外。
“迪非哥哥现在伤情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医院看过他?你们俱乐部是要对外封锁消息吗?别怕我会走漏风声,你只管告诉我最新的情况就好了!!”
陆婴婴的问话,足足让陈墨愣了一盏茶的工夫。
“喂?喂!是不是信号不好,陈墨你听得见吗?”陆婴婴不畏夜风的寒冷,摇下车窗使手机出现了满格信号。
“婴婴,我现在就在医院的icu外面。王指导在我旁边,老何叔叔的大哥也在这儿。”
“那迪非哥哥他好吗?”
“他一直不好,很不好,这次恐怕凶多吉少。其实,他的情况怎样,你可能也从媒体报道上或多或少了解到一些吧。你很久没和我们联络了,怎么突然又来表示关心了?”陈墨反问道。
“没有开学之后,我不关心任何新闻,球赛也只看了你们对得力的那一场。”陆婴婴实话实说。
陈墨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是那场比赛,差点毁了老何叔叔。”
“是吗?怎么会这样?”
“婴婴,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唔,医生出来了,我稍后再和你通话。”陈墨匆匆挂机了。
迪非哥哥,我要立刻飞到你身边才行啊!
陆婴婴紧紧攥着手机,仿佛要将它小巧的机身捏碎似的,掌心火辣辣地疼。
心也很疼。
似乎又回到了失去父母的那一刻,倘若何迪非真得出了事,她的天地都近乎塌陷、万劫不复了那种疼痛,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如蟒蛇缠身的窒息感,再一次诱引陆婴婴沉入深渊,不可自拔。
出租车泊在国内航班始发区,司机从后视镜察觉了她的面色苍白。
“小姑娘,你没事吧?”
“还好。”她缓缓摇头,“车费是多少?”
司机诚恳地说:“本来夜间23点之后要多加50%单程空驶费,我看你年纪小又是一个人出远门,就没按那个打表。去掉零头,一共56。”
陆婴婴鼻头一酸,几乎落泪。
“师傅,您不必这样的谁都不容易我还照着正常里程数付费吧!”
“小姑娘,你只不过跟我女儿一般大的年纪,却像经历过很多事情。”司机淡淡地说,“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也正是青春年华,我也不必天天拼了命的奔忙,好不去胡思乱想。”
同是失去亲人的可怜之人,心中都有道不尽的苦楚。
强打起精神,陆婴婴拎着书包下了车。
她走到驾驶员一侧的窗边,对司机说:“伯伯,谢谢您。夜很深了,您早些回家休息——”而后她鞠了一躬,按照实际车费付款,转身跑了。
第56章()
q市中心医院。
第二次踏进它的大门,却仍觉陌生。
昏暗而幽蓝的夜空下,住院部寂静得像一座无人来访的陵园。这个形象却不吉利的比喻,突如其来地闪过脑海,陆婴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因为不是探视时间,她被拒之门外,只得转到了门诊楼的输液大厅稍作休整。向东南方望去,是急诊室。
虽是夜半三更,那里却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前来就诊的病人络绎不绝,焦急的家属制造了一波又一波的嘈杂声浪。医生和护士个个都赛过超人,或白或粉或蓝的衣着,静静绽放着美丽,点缀着生命的无奈与凋零。
陆婴婴给陈墨发了个短信:我在输液大厅,你可否过来?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陈墨反应极快,直接回了电话:“婴婴?你你现在在门诊那边??”
“是的。”她平心静气地说,“住院部的门禁森严,我说了半天好话,门卫也不肯放行。不得已,只能麻烦你过来找我了。”
“婴婴,你为了老何叔叔,真得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陆婴婴听得出,比起上一次通话陈墨的语气轻松了不少。
她想,何迪非必定安然无恙吧却又不想急着问具体情况,她假作生气地催促道:“快过来!谁有工夫听你唐僧念经?我穿一件白色棉服,头发乱糟糟的,很好辨认。”
“好的,五分钟后见。”
所谓的五分钟,实则超过了半个小时。
当周围输液病人的睡意感染到了陆婴婴时,陈墨才出现。而相随而来的,是何迪非的大哥何锡尧。
陈墨问:“婴婴,等急了吧?”
陆婴婴揉揉眼睛,起身答道:“还好刚才有个人一边输液一边打呼噜,我听着听着都快睡着了。”
陈墨与何锡尧对望一下,两人都笑了。
“我们是劝走了王指导才过来找你的。那个老家伙,明明上了年纪体力不支,却还在硬扛,我们软硬兼施,终于把他送上了出租车。”陈墨忆起方才的情景,不禁微笑了。
陆婴婴点点头,“你做的对,熬坏了身体怎么行。”
陈墨迫不及待地报喜不报忧,“婴婴,你放心吧,老何叔叔已无大碍,等八点钟天亮了就转普通病房。”
“等到了探视时间,我要第一个去看他!”
“那要医生批准才可以。”陈墨提醒道。
“放心,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陆婴婴目光坚定。
何锡尧忽然插了句话,“你连夜赶过来,这会儿肯定饿了吧?正好我和陈墨忙到现在都没吃晚饭,咱们找地方边吃边聊怎么样?”
由于惟一的一次会面,就引发了何氏父子的不快,陆婴婴面对何锡尧,稍稍有些紧张。
“嗯。”
她点头的幅度太小,何锡尧看不真切,又问:“怎么样?医院附近有个24小时营业的粥铺,咱们先去凑合一顿。”
陈墨向来是个活泼的性格,这会儿轮到他登台开唱了。
“大哥,婴婴不都同意了吗?多问一遍,你累不累啊——走吧,吸入病人呼出的空气,等于慢性自杀。”
陆婴婴悄声支吾道:“唐三藏,就你话多,小心蜘蛛精把你抓去。”
陈墨没有听到调侃,仍旧笑嘻嘻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儿,倒是伶牙俐齿呢——何锡尧不禁莞尔,将自己的车钥匙丢给陈墨,“开我的车,停车场a区第一排第三辆。”
“好嘞!”
开上军车轧马路,牛气冲天风雨无阻,那可是陈墨从幼儿时期就梦寐以求的愿景。接过钥匙,他有如一只侥幸避开猎人追捕的羚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何锡尧转向陆婴婴,“迪非见到你,他的伤肯定好得快,比做任何治疗都要管用。”
生活极遵守规律的人,是理解不了那些昼伏夜出的“异类”的。
凌晨三点半,粥铺里的食客比午后三点半时分只多不少。这周围除了医院,还有许多家网吧和酒吧,难怪这个24小时营业的餐馆如此受欢迎了。
陈墨挑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靠窗的桌台,招呼陆婴婴和何锡尧就座。
“你们先坐,我去点餐。婴婴,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所以保准给你选一款清新爽口的小吃。瞧好吧!”
说完转身走了。何锡尧淡淡地说:“你和陈墨很熟啊?”
陆婴婴点点头,如实回答:“我们是在a市比赛前认识的,陈墨很照顾我,我也很感谢他的照顾。”
“是啊,陈墨人不错,性格也好。”
何锡尧微微颔首,那动作与何迪非如出一辙,陆婴婴有些恍惚,忙移开了视线。
“你还在读大学吧?”何锡尧问。
“嗯,刚上大二。”陆婴婴双手绞在一处,越发局促。
“我当年虽然是直接保送读军校,却也和同学们一块儿过过苦日子。”何锡尧说,“这样吧,探视时间一到你就和迪非见个面,然后我找人送你到机场,坐最早班的飞机回去。”
“何大哥,您是在赶我走?”陆婴婴仰头反问。
她执拗又哀伤的模样,让何锡尧微怔,久远的岁月里无法磨灭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他沉默了片刻,说:“迪非也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于你来讲,学业大过天。”
“不,不是的。”
“那什么最重要?如果你放弃十几年的苦读生涯临阵脱逃,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如果我告诉你,迪非哥哥对我的意义比天还大,你还会下逐客令吗?”
“我想不通,你会愿意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