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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水睁大眼:“”
贺舒:“明显我说的这种可能性更大啊!”
壬水表情严肃地回想一下贺巍然当年的手段,莫名觉得贺舒说的好有道理!
贺舒也不过是随口说一句逗逗他,见这小东西还当真了,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我说着——”话还没说完,他脸色一沉,突然伸手捂住壬水的嘴,用口型说:有人来了。
壬水的眉心一跳,示意他先后撤。贺舒松开捂着他的手,拉着他悄无声息地退到后面的拐角处。
纷乱的脚步声从小巷的一头传来,停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壬水偷偷看了一眼,脸色猛地一变,赶紧回身推贺舒,示意他:快走!
贺舒半点不紧张地挑了挑眉,表示疑问。最新最快更新
壬水急得不行,只能一个劲儿用口型说:快点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贺舒见他是真着急了,虽然很好奇来的是谁,但也不好再逗他,就顺着他的力气,沿着小巷跑掉了。壬水仿佛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他拉着贺舒在里面七拐八拐,竟然奇迹般地一口气绕回离酒吧不远处的胡同里。见周围安全了,他才小松了一口气。
“刚刚是谁?”
壬水急喘了两口气,“是丙火!他是冲着你来的。”
“我?”贺舒觉得奇怪;“找我干嘛?”
“你其实不知道,自从你出现之后,很多人都觉得当年的贺巍然根本没死,你就是贺巍然。乾见过你的照片后也有这种怀疑,所以就让当年和贺巍然交过手的丙火来试探你。”
贺舒微微眯起眼,暗自把丙火这个人记下来——看来有一天要确定他到底是谁的时候,恐怕还要用到他。
壬水:“丙火现在肯定在找我,我必须得回去,日后我再和你联系。”
贺舒:“你回去不会有事吧。”
壬水:“没事,我早就布置好了,他抓不到我的错处的。”
“那就好,”贺舒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说:“你的代号是壬水,那你的名字呢?”
壬水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只要r在的一天,我就只能是壬水,那我叫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
——阴影下无力反抗的人注定要屈从于头顶的威胁,哪怕心里再不甘,也只能披着这层**的皮混迹在魔鬼中间,更何况旷日持久的伪装早就不可避免地让他长出一把出鞘必见血的仇恨之剑,只要仇恨的源头不灭,这把伤人伤己的妖兵就永远不会沉寂下来,而他也永远也不要妄想能心安理得回归平凡。
人世间的名字,只有人能叫,地狱里的恶鬼又有什么资格沾染?
壬水抿起唇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他浑身裹藏在浓沉的黑暗里,一旁年迈体弱的老路灯伸长了胳膊也没法将他从里面拉回来。他回过头看向贺舒,眼里带着的是那种单纯的、真挚的、足以让人看到后热血上头的希冀,那是一种深陷泥沼的人对施救者最迫切的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你和贺巍然有一样东西特别像。”
贺舒一愣,“什么?”
“我一直无法理解,周壑川在那种人人想要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血肉的环境里,为什么如此依赖和信任一个看起来并不值得这么做的人,这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豪赌,”他狡黠地笑了笑,终于有了点他这个年龄本该有的生命力,“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有的人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一股值得性命相托的侠气,比如贺巍然,比如你。”
这顶咣当砸下来的高帽里面好像藏了一个小型热气球,险些把贺舒拽得离地三寸飘飘然起来。
壬水就像个亟待解救的小天使,只是看到他满怀憧憬的笑脸,就能让人生起披荆斩棘猎杀巨龙的冲动,他望着贺舒平静地说:“如果r从世界上消失的那天我还侥幸活着,我再告诉你我叫什么吧。”
贺舒盯着他好似琉璃珠做的大眼睛,不高不低地应了一声,“好。
壬水走了。
极少在“品德”上得到称赞的贺舒站在原地咂摸了半天那句“性命相托的侠气”,他东拼西凑地想看看自己到底哪里符合这句话,结果不仅没对上还觉出不对味来——怎么越品越觉得壬水其实是在说他“看起来就像好管闲事的事儿爹”?
“”
越想越觉得是好嘛!贺巍然当年寄人篱下自身难保的时候,还欠儿登地去拉扯人家的便宜儿子;现在他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懂,就要准备磨枪擦剑地去当救世主了?
贺舒长这么大头一回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难道他一直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中二病晚期患者?!
恶人领袖前魔教教主贺舒捧着一颗哇哇淌血的小心脏郁闷地回到酒吧。
他一进门没走上十米,就敏锐地察觉到周围至少有五个人盯上他了。他微不可见地眯了下眼,不动声色地往卫生间走。他仿佛无知无觉地走到最里面,一闪身,躲在墙壁后面。没过一分钟,就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传来。
贺舒按兵不动地让过一个人,在后两个人将进未进的时候窜了出去。那两个男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紧接着往中间踉跄了一下脑袋一疼就人事不知了。贺舒把两个互相撞晕人随手丢到一旁,回身正好看见第一个男人转回头满脸惊骇正要惊呼,贺舒借着转身的力道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猛地一个膝击,直接把他也放躺下了。他把男人的手往后一背,用膝盖顶着他的脊背,压在地上逼问:“谁派你跟踪我的!”
只一个照面就被按在地上只有喊疼的份的男人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也顾不上叫唤,赶紧磕磕巴巴地亮好阵营:“贺、贺先生,误会误会,咱们是自己人啊!!!”
“自己人?”贺舒似笑非笑,“哪边的自己人?”
男人为自己平白挨的一顿胖揍感到不值,心想:这位身手这么好还哪需要他们保护啊!他欲哭无泪地说:“我们是周总的人,是来保护您的!”
“保护我?”贺舒让他逗笑了,“你觉得是咱俩谁保护谁?”
“是真的!”男人急扯白脸地说,“周总找您都找疯了,让我们找到您之后告诉您立刻给他回电话。”
——谁知道你这么暴力!连问都不问就动手啊!
贺舒一愣,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好像早就没电了
第47章 坦诚()
贺舒从那位飞来横祸的哥们儿手里接过电话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是忐忑的,甚至还冒出了立马挂断电话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冲动
可惜,电话那头的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通话只响了一声不到,就被接起来。
周壑川:“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贺舒头皮一麻,他眼珠转了转,福至心灵地说了句:“壑川,是我。”
——也难为他能把这么简单的四个字说的满是温柔歉意,而周壑川竟然意外地很吃他这套,略微停顿之后说出来的话虽然语气有点生硬,但总体来说还是平和的,“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我没事,”贺舒发现这招好用,立马打蛇随棍上,“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让你担心了。”
电话另一边,谢绡近乎是惊悚地看着自己浑身写满了暴躁的老板,一点点消了火,最后既无奈又疲惫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叹气道:“没事就好,你在那头我不放心。能连夜坐飞机回来吗?”
贺舒识时务极了,痛快地答应了周壑川的要求后,上楼和杨卓秦他们说家里有点急事要先回去。杨卓秦等人非常体贴地让他先走,贺舒自罚三杯,留下一个周壑川的人让他帮着最后付账。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坐上了回首都的最近一班飞机。
下了飞机已经是后半夜了,贺舒拖着箱子往外走就看到周壑川等在外面,他以为周壑川怎么也会给他点脸色看,却没想到刚走出大门,周壑川就突然紧走几步,一把把他搂进怀里。
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甚至还带着夜露的寒凉。
贺舒的脸贴在周壑川被凉夜浸透的外套上,鼻尖嗅的是这个怀抱独有的清淡味道,紧密相连的身体间传递的却是对方纷乱而压抑的情绪。贺舒愣了一下,觉得他这个反应有点奇怪,还以为他是太过担心才这样的,心里不免愧疚。他右手松开箱子,轻轻拍了拍周壑川的后背,“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周壑川没有说话,回应他的是更加用力的拥抱和掌心下越发紧绷的脊背。
贺舒觉得不对劲,他努力想从周壑川怀里把自己刨出来,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没想到周壑川竟然先一步放开他,他握着贺舒的肩膀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面色如常,“今天别回去了,先去我那住一晚上。”
那温热的触感在他额头一掠而过,贺舒却不知为何感受到了其中难言的重量和不为人知的克制,他看着周壑川毫无波动的目光,理智识相地退避三舍,本能则瞬间掌握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好。”
周壑川仿佛是想笑一下,却被潜伏在平静下汹涌的情绪绊了个跟头,有种狼狈的僵硬。
贺舒越发确定有问题,他暗自猜测:在飞机上这一个多小时发生什么事了吗?
“先上车。”周壑川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拎起他的箱子,往自己车那儿走。
贺舒把满肚子的疑问揣回心里,跟着周壑川一起上车。
周壑川正准备发动车子,贺舒看他一眼,突然把手敷在他右手上,语气平淡地说:“上次我去的那个房子太远了,去最近的那个吧。”
周壑川的动作顿住,蓦地去看贺舒,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最近的房子
那不是当年他和贺巍然住过的那间老房子吗?他不是一向不喜欢那里吗?为什么突然要去那?!
贺舒:“怎么?没带钥匙?”
——怎么可能,那把钥匙周壑川一向是随身携带的。
周壑川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结果贺舒把眼睛一闭,说了句,“就去那吧,这么晚了,大家都累了。”
周壑川凝视着他的侧脸,隔了十几秒才发动车子,“好。”
贺舒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实则无比清醒。自从看到周壑川之后他就一直心绪难平,原来真的有那种,只要一出现就能让你毫不犹豫地推翻所有计划的人。
原本还打算不动声色的贺舒决定改变主意,他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忍耐力和周壑川打哑谜了。
可具体要怎么么做,他需要时间来思考,不用太长,就这一段路足够了。
寂冷的月光下,空旷的街道上,一辆飞驰的汽车里坐着心思各异的两个人。
这条路两人从过去到未来都已走或将走过无数次,可每当两人回忆起今天,都会觉得这一晚的路格外漫长,每一秒都翻滚着内心博弈的煎熬。
周壑川把车稳稳停在自家楼下,平日里喧闹的小区静如死鸡,他偏头看向贺舒,以为他睡着了,脸上终于露出那种于无人处才能露出冰山一角的复杂情绪。他抬起手慢慢靠近贺舒美好的侧脸,与此同时,他心上那堵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也随之轰然坍塌。
他隔着空气,一寸一寸地描绘那深刻在他骨血里的五官。没人知道他心里此刻有多难受,任何人都不能感同身受,他觉得五年前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都没有让他这么痛苦惶恐过。
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去深想,因为他知道那是他可不能承受的痛苦,每离那个真相更进一步,就要在他心上多捅一刀,一刀一刀扎进去能结结实实没到刀柄,半点都不会留手。
他深吸一口气,收拾好自己外露的情绪,轻轻推了推贺舒,“别睡了,到家了。”
贺舒微微一动,他抬手揉了揉眼睛,隐在阴暗处的眼神一片清明。
周壑川下车去取行李,贺舒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
贺舒双手揣在兜里,一身轻松地上楼梯,眼神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周壑川宽阔的脊背上,看他因提着箱子而不太自然的走路姿势,以及他转弯时专注俊美的侧脸。
贺舒的心忽地定了下来。
他想:如果,他真的是贺巍然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把时间浪费在彼此猜测上呢?他们已经错过那么多了,难道还要在一臂之遥的地方再度错过吗?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
从认识以来,周壑川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隐而不发的情绪,爱恨交织的表现全都不听召唤地纷至沓来,在贺舒眼前犹如走马灯般闪现。
贺舒突然觉得可怜他。
忘了的人过得那么容易,记得的人却活得如此艰难。
一时间,就连之前那些无谓的飞醋也变得可笑起来——周壑川这样的男人或许会把刻骨铭心的爱情记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可他永远不会用最愚蠢的方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刻骨的怨恨都不能倾覆的真感情怎么可能因为相似的长相就转移到别人身上呢?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爱人是谁,目标坚定,从无转移。
甚至于贺舒认定自己就是贺巍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壑川这个人——他坚定到不需要虚幻的假象来安慰自己,当然,这点虚幻的假象也不能填满他膨胀的胃口。
只是现在还有一点疑问。
周壑川一开始在试探想确定他是贺巍然,可为什么后来又矢口否认?他为什么不想让自己成为贺巍然了?他在担心什么?
周壑川掏出钥匙开门,打开灯,进屋。
贺舒跟着进去,他站在这个他曾经来过几回的家里,看着周壑川拎着箱子往里走的背影突然说:“当年你和贺巍然在这里生活过?”
这是贺舒第一次在周壑川面前问起周壑川和贺巍然的事。
贺舒只能看到周壑川的后背肌肉一紧,却看不到他骤然风云变幻的脸色和内里翻江倒海的心绪。
两人心里都知道,这是贺舒要把两人之间最心照不宣也最矛盾的那根刺挑出来了。周壑川闭了闭眼,如果贺舒是在两个小时前问这个问题,他此刻或许会措手不及,会多番考量,会权衡利弊,甚至会用连贺舒都发现不了的方式把当年的事歪曲到另一个方向,以达到他最见不得人的自私目的。
可现在,他只觉得心里一片平静,经年禁锢在他头顶的大片阴云好似被一双大手不容抗拒地缓缓推去天际,势要将这横贯十三年的阴谋与夕阳时分烈烈燃烧的彤云一同烧成一把天光乍现前的灰烬。
以前周壑川从不知道,仇恨能如此恐怖,把一个耳清目明的人活生生变成一个耳聋眼瞎的废人,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贺巍然当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竟然是为了这个。
人在绝境时,仇恨是麻痹痛觉的毒|药,是永不卷刃的凶器,是吊着他走在这条孤胆独行的路上的最后一口气。
然而贺巍然却忘了,重回人世时,仇恨就成了最恐怖的瘟疫,是一旦爆发起来就不得回转的灾难,而这柄双刃剑注定要将彼此划个两败俱伤。
——可惜,贺巍然,饶你机关算尽,也没想到你走的最后一步棋,竟阴差阳错地把自己也给坑了个彻底吧。
他轻轻把行李箱放到地上,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里却蒸腾出温柔而怅然的热气。
“是,我和贺巍然在这住了小一年。”
贺舒本来都做好套话的准备了,没想到周壑川竟然这么痛快地承认了。他怔愣几秒,半真不假地调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