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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低得象蚊子:“他现在不一样了嘛。”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会吹几只曲,会做些个菜,会熬点粥吗?就这点本事,就把我家眼高于顶的阿玉儿心勾去了?”“阿母,我不依啦。”
周玉撅起嘴,嗔怒的看着小桥,刚要再说,外面传来周循沉静的声音:“阿母,至尊派人来,让我们立刻进府拜见。”
小桥一愣,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和同样惊讶的周玉互相看了一眼,稍一犹豫便说道:“既然如此,必然有事,我们就先进府拜见,由家丞带着车队先回府收拾吧。”
“喏。”
车帘被打开了,周循和刚刚赶到了周胤一左一右,扶着小桥下了车,一家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惊讶,孙权这么争着召见他们,究竟是因为对周瑜旧情的眷念,还是另有原因?“综奉至尊之命,在此等候夫人与少君侯。”
胡综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夫人,请上车。”
“有劳至尊挂念,臣妾一家感激不尽。”
小桥欠身施礼,胡综虽然官位不高,可是他是孙权身边的近臣,不能怠慢:“有劳大人了。”
胡综连忙还礼,他虽然不知道孙权为什么这么急着召见周循一家,但是肯定不会是坏事,周瑜对孙权的帮助那是太大了,这次周循要来袭兵,孙权特地给周家安排了一所大宅院,是现在江东众臣中谁也不能相比的。
周循少年成名,听说颇有周瑜之风,以后肯定又是江东的重臣,这个时候套套近乎才是正理。
在胡综殷勤的带领下,小桥一家进了城,来到车骑将军府,谷利正在门外候着,将他们迎进了门,孙权正在堂上相候,一看到虽然憔悴,却不能掩饰其绝代风华的小桥,孙权眼前一亮,差点忽略了她身边玉树临风的周循兄弟,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在向他款款而拜。
“故偏将军瑜未亡人,臣妾桥氏,拜见至尊。”
第四十五章 愿望
孙绍站在大桥的门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又让桥月帮他看看背后,见一切无恙,这才翘起嘴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从容的进了门。
大桥正坐在琴案前,左手绕过脖子,捏着右肩,皱着眉头,孙绍连忙讨好的赶上两步,主动的伸出手,替大桥捏起肩膀,一边笑一边说道:“阿母,我来给你捏吧,看看我的手法是不是有长进了。”
大桥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含笑,却故意板着脸哼了一声:“又是跟葛玄学的?”
“可不是。”孙绍连连点头。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大桥虽然还不能和孙绍记忆中的美人相比,但是风姿已经颇为可观。孙绍跪坐在她的背后,正好将她修长而白晰的脖颈尽收眼底,如果身体再往前稍稍的倾一点,还能看到衣缘遮掩下的锁骨侧影。
“阿满,不是阿母说你,你为了阿母去学这歧伯按摩,一片孝心是好的,可是你也快弱冠了,成天跟这些方术来往,还把他们招进府来,这恐怕不妥,传出去……”
“传出去怎么了?”孙绍打断了大桥的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一边不轻不重的捏着大桥的肩窝,一边说道:“阿母是怕传到士人的耳朵里,毁了我这小名士的名声,还是怕传到建邺,断了我的仕途?”
大桥酸痛的肩膀被孙绍捏得又酸又麻,一股异样的舒爽感从孙绍有力的大力上传来,让她有些面红耳赤,孙绍虽然从小和她亲,可是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现在又已经快是个成年人了,不仅面容越来越象他的父亲孙策,身上那股男人的气息也越来越接近,恍惚之间,那个春风得意的孙郎仿佛又回到了她的面前,只是和孙策的俊朗相比,孙绍多了几分文雅,多了几分痞气。她被孙绍的话问得一时无语,沉默了片刻,这才推开孙绍的手,将他拉到面前坐好,郑重的问道:
“阿满,你对阿母说实话,是不是……真想做个陶朱公?”
孙绍迎着大桥湛然的眼神,咧嘴一笑:“不好吗?”
“不是不好。”大桥犹豫了一下,“只是陶朱公能够名留青史,并不仅仅是能三年致千金,更重要的是他辅佐勾践卧薪尝胆,击败强吴,你如果现在有心学他,恐怕是一时心灰意冷,时间长了,还是不甘的。”
孙绍眨了眨眼睛,眼神在大桥的脸上停了一下,笑道:“要说不甘,我的确有些不甘。”
大桥看着他,也咧嘴笑了一声:“如何?我就说你不会甘心的。阿满,你要是还想出仕的话,阿母说不定还有点办法。”
“你有办法?”孙绍觉得很意外。
“嗯,你如果真想出仕,我也许可以试一试,虽然未必有用,但不试又怎么知道?只是……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你这个身份,估计带兵是不太可能的。”
孙绍没有说话,他摸着下巴淡淡的胡须,目不转睛的看着大桥,大桥被他看得心虚起来,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看人,真是太无礼了。”
孙绍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直到大桥快真的生气了,这才笑了笑:“阿母,其实我要当官,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说的不甘,倒不是指这个。”
“当官不是难事?”大桥诧异的反问道:“那你不甘的又是什么?”
“我不甘的是,陶朱公离开越国的时候,他可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带着绝世美女西施呢。”
看着孙绍一本正经的表情,大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转过头对桥英说道:“看,阿满大了,想成亲了。他的心还不小,还想娶西施那样的美女。”
桥英也笑了。
“阿满啊,西施那样的美女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大桥开玩笑的说道:“阿母给你留心着,看看哪家的女儿合适的,到时候给你去亲。”
孙绍一笑:“本来倒也无所谓,可惜,我天天对着阿母,如果不能娶一个和阿母差不多的国色回来,又怎么能心甘。”
“胡说。”大桥沉下了脸,瞪着孙绍:“你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拿阿母开玩笑?”
孙绍一脸茫然:“我有吗?”脸色真诚,看不出有一点虚伪,大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孩子这是怎么了,说话没大没小的,一点应有的礼节也没有了。她正要再说几句,孙绍忽然笑了:“阿母,你又何必生气,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男人好色,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夫子都说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可是天下男人都是好色的,既然是人之本性,又何必遮着掩着?我不妨对阿母说吧,我的愿望也简单,找个美景盖庄园,娶个美人做老婆,喝点美酒,读点美文,做官不做官的,我倒不是很在乎,只要孙家在江东一天,想必还没有人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看你这无赖样!”大桥又好气又好笑,情不自禁的咄了他一口,随即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随意了?
孙绍叹了口气,忽然收了笑容,转过头,目光穿过窗棱,看着窗外被秋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树叶,神情落寞。他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的说道:“怕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大桥被孙绍突然之间展现出来的神情和略带哀伤的话说得心中一疼,刚才的不快也抛到九霄云外,她捉摸着孙绍话里的意思,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人相对无语,正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孙绍眉头一挑,大步走到窗前,见府门外停了十几匹战马,十几个矫健的勇士簇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壮汉站在门前,他一愣,转身就要出门,桥月匆匆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大桥面前:“夫人,少主,孙将军来了。”
“哪个孙将军?”
“孙公礼将军。”
孙韶?孙绍有些诧异的看看大桥,大桥也十分奇怪。孙韶虽然是孙策的义子,但是他如今已经自立门户,又身任广陵太守、偏将军,在江北前线,怎么突然回到吴县来了?
“阿母,我去看看。”孙绍匆匆的下了楼,刚进前院,孙韶已经进了门,犀利的眼神在孙绍的脸上停了片刻,黑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大步走上来,双手用力一拍孙绍的肩膀,浑身的甲叶哗哗作响,衬托着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阳刚之气:“阿满,身体好了?”
孙绍哈哈一笑,一边将孙韶往里让,一边说道:“兄长怎么回来了,有公务?”
“没有公务就不能来看看你?”孙韶反问道,他吸了吸鼻子,又笑着说:“我听说你做出了新酒,所以特地赶了四五百里路,来向你讨杯酒喝。”
孙绍明知他说谎,也不点破,一面将他往里让,一面笑道:“兄长来得正好,周循兄弟去了建邺,我没了酒友,正闲得难受,兄长来了,正好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周循他们走了,不是还有张温他们吗?”孙韶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
孙绍瞟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他们那些名士,怎么会把我这么一个粗人看在眼里。再说了,他们喝酒也不是我的对手,要喝,就得和兄长这样的汉子喝才过瘾。”
孙韶如刀的目光扫了过来,正和孙绍带了三分揶揄的目光迎上,他一时有些尴尬,连忙掩饰的笑了:“说得是,和那些书生喝酒,一点也不爽气,来,我们今天喝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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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试探
几杯酒下肚,孙韶的脸色缓和下来,脸上泛起了微微的潮红,他咂着嘴赞道:“果然是好酒,不仅香气浓郁,而且性烈如火。”
孙绍不说话,也不喝酒,只是静静的看着孙韶喝,他其实并不喜欢踢这种经过蒸馏的白酒。
孙韶见孙绍不接话,也有些尴尬,他放下酒杯,略作思索,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很郑重,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阿满,曹操可能又要来了。”
“曹操?”孙绍眉头一挑,随即又笑了:“来打江东?”
“嗯。”孙韶重重的点点头,大手握成了拳头:“那边送来的消息说,刚刚做了魏王的曹操正在整顿兵马,夏侯惇、曹仁等人都在向居巢方向调动,总兵力大概在八万左右。”
“哦。”孙绍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他的印象中曹操最牛的时候应该是在赤壁,赤壁之战以后打仗就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势如破竹的势头了,再说了,他又不带兵打仗,管那么多鸟事干什么,反正他知道孙权肯定不会输的。
孙韶见孙绍不应声,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只好又说道:“大战一起,伤亡在所难免,估计损失又不会小。我听说你做了一种酒,可以帮助伤口复原,不知道……”
“你从哪儿听说的?”孙绍打断了他的话,劈口反问道。
孙韶脸色一红,好在他脸黑,也看不出来,他有些为难的咂了咂嘴:“我回建邺述职的时候,听至尊说的。”
孙绍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沉思半晌,嘴角微微挑起,露出讥讽的笑容:“我确实有这种酒,可以给你几坛,多了,却是没有。”
孙韶浓眉一皱,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他双手扶在大腿上,身子微微的向前倾着,眼皮向上翻:“阿满,我先谢过了,不过,我手下几千将士,只怕这几坛酒也解决不了问题,阿满,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都是孙氏公族的份上,把这方子……”
“是你要还是至尊要?”孙绍老实不客气的问道。
孙韶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一时倒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特地跑到吴县来,当然不会真是他自己的主意,这是孙权安排的任务。孙权对这酒特别感兴趣,但是他不久前刚把孙绍气得病倒,生怕孙绍犯了倔,不给他面子,所以才趁着孙韶回建邺报告军情的时候,让他赶到吴县来一下。没想到事情还真被孙权猜中了,孙绍果然还在生气。
“是至尊要,也是我要。”孙韶含糊的应道。
“既然是他要,那他又何必绕这个圈子,让兄长你从前线赶回来?派个人来不就是了,我难道还会不给他?我如果不想给他,又何必把这酒送到朱公那里去?”孙绍冷笑道,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顿,语气变得十分难听:“他这么做,是不把我当孙氏公族看呢,还是觉得我不识大体至此?既然我在他的眼中如此不堪,那倒没有必要自作多情了。兄长要也可以,我们就亲兄弟,明算帐,千钱一斗。先付十万石的钱,我好扩大规模,要不然,我可来不及供应你。”
孙韶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沉声道:“阿满,你当真要跟我要钱?”
“不要钱我靠什么过日子?”孙绍“啪”的一声将酒杯扔到地上,长身而起,指着孙韶大声说道:“兄长有两个县的食邑,有钱有人,哪里会想到我的难处?我府中大小几十口人也要吃饭的,难道让我跟普通庶民一样吃糠咽菜?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丢不起这个人!我当不成官,做点生意总是可以吧,难道你连我这点活命本事也要抢了去?”
孙韶听出了孙绍的怨气,也只能苦笑。孙绍的情况确实太特殊了,孙家那么多人年纪轻轻的都带兵作战了,孙策掌权的时候,孙权十五岁任县长,他孙韶本人是十七岁领兵作战,宗族之中其他人年少领兵的,做县长、县令的也不在少数,偏偏孙绍却一点机会也没有,这也怪不得他怨气冲天,仅凭千户的赋税要支撑一个家庭也不是易事。他摇了摇头,又放缓了语气说道:“阿满,你真甘心做个陶朱公?满足于三年致千金的日子?”
“我不甘心又能有什么办法?”孙绍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有些丧气的坐了下来,又语带讽刺的说道:“就算想到兄长府上去借贷,也要赶到建邺去不是?我可没有兄长这么威风,四五百里的路,我可跑不了那么远。”
孙韶无言以对,面沉如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孙权迁都建邺以后,大部分的宗族和重臣都迁到建邺去了,目前为止还在吴县的,除了自愿留守祖坟的孙静以后,也就是孙绍还在吴县了,孙权这一点确实也做得太明显了。但是军情紧急,这酒如果早点能供应一天,说不定就能减少很多伤亡,孙韶权衡再三,决定还不跟孙绍治气,好好商量,把孙权交待的任务完成才是正事。
“阿满啊,就算我愿意出钱买,从吴县运到前线,也太远了些,要不你把方子告诉我,我按钱算给你就是了。”
“哼!”见孙韶换了口气,孙绍歪了歪嘴,不屑一顾,喝了两杯酒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也是句气话,兄长别放在心上。不过呢,我手头紧,也是实情,在兄长面前,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方子,我可以给你,但是我不能白给。”他喝了两口酒,又问道:“吕壹是至尊身边的什么人?”
孙韶见孙绍松了口,脸色好看了许多,又见他问起吕壹,不免有些怪异,他抬起头,想了想:“是至尊身边的校书郎,怎么了?”
孙绍撇了撇嘴,恼怒的说道:“原来是个校书郎啊,居然也敢欺到老子头上来了,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能量。”
“他欺负你?”孙韶也火了,吕壹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欺负到孙绍头上来了,这不仅是欺负孙绍,也是欺负孙策,作为孙策的义子,他责无旁贷。“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孙绍见孙韶义愤填膺,不似作伪,便把天然居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其中免不了添油加醋,把吕青原本只是有些傲气说成了牛逼哄哄。孙韶当时就火了,一拳砸在食案上,杯盘丁当乱响。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十天之内,天然居就是你的了。”
拿着孙绍提供的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