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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打断她,神色间竟突然有了一种焦虑。
“天机泄露太过,上天也容不得我,施主,你去吧,再也莫来寻贫僧了,就当是为贫僧着想,让我多活几天吧……”
傅念君知道,老和尚一定知道更多的事,可看他的样子,是已经不愿意再说了。
“我、我究竟是谁……”
傅念君低头喃喃念了念。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望着头上此时已渐渐聚集起来阴云的天空,“拨乱反正,谈何容易。”
扔下这八字,他转身而去,竟再不复刚才的脚步拖沓,飞快地疾奔离开,避傅念君如同避鬼怪一样,一点都不复适才步履蹒跚的模样。
这高人,也并非都是先故弄玄虚一番,再指点迷津的。
也会有这般的……
傅念君却根本顾不得笑,她望着老和尚的背影消失在树丛掩映之间,真的没有再去追。
也没有来得及去道一声谢。
拨乱反正,谈何容易……
拨乱反正……
这几个字不断地在她耳朵里重复徘徊,给她带来了比适才更加排山倒海而来的震惊。
她不算是个笨人,很自然的,她脑中顿时因为这四个字而生出了一种极其可怕的猜想。
难道说,她本来就是“傅念君”?
不是三十年后傅宁的长女傅念君。
而是这三十年前傅琨的长女傅饶华。
那个已经消失,一度被她认为被自己夺舍的“傅饶华”,才是“乱”?
只有这样,她回到这三十年前来,才能称之为“拨乱反正”。
她并不是借人家的身体还阳,她是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本来就该是傅琨的女儿,傅渊的妹妹么……
傅念君被这念头惊得大骇,身形不稳,竟一个踉跄差点往后栽去。
一声尖叫在她耳边响起,很快就有两双手拖住了她的肩膀。
幸好芳竹和仪兰不放心,等了一会儿又跟过来看看,竟是见到傅念君这般模样。
傅念君只是睁着眼睛,双眸无神,整个人轻轻地发抖,脸上皆是冷汗。
一看就是受了十分大的惊吓。
“怎么在寺中还会魔怔了?”
芳竹急得差点流泪,顿时口不择言:
“看来什么道家佛家,一样都是不可信!”
仪兰却没顾得上她,只一个劲儿替傅念君掐人中,“娘子,娘子!娘子您怎么了!”
傅念君却只觉得她们两个的声音无限缥缈。
她在心中也一遍遍告诉自己,老和尚的话未必可信,自己的猜测更是无稽。
可是依然控制不住地觉得心底有无限的恐惧漫延上来。
她在怕什么,却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最终在浑浑噩噩之下,傅念君被芳竹和仪兰扶回了禅房里小憩,她靠坐在床头,整个人闭着眼睛,依然是令人心惊的苍白和脆弱。
柳姑姑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也急道:
“怎么会这样!”
芳竹和仪兰忙把适才傅念君遇到一个老和尚的事给柳姑姑说了。
“什么禅师?究竟是什么人……”
柳姑姑却蹙眉不解。
芳竹和仪兰面面相觑,“难道不是天清寺的方丈大师吗?”
话音刚落,被柳姑姑请来替傅念君看看病情的方丈已经到了门口。
因为与一位香客讲经,他便暂且耽误了些时辰。
寻常寺里的高僧都通药石,柳姑姑火急火燎地派人去请,他自然立刻过来了。
芳竹和仪兰见到来人,都惊讶地叫了一声。
这一位,才更像一位住持方丈的打扮啊。
三性和尚听完了两人所言,立刻便向柳姑姑行礼告了个罪。
“那位是贫僧的师兄,法号三无,他年轻时便有慧根,常与寺外施主居士们批命,因此惹过不少事,怕是二娘子是被他几句话给吓到了……”
名字与人皆是一般奇怪。
柳姑姑问三性和尚道:“那位三无禅师,可真有断命之能?”
难道他真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将娘子吓了个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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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埋伏()
三性顿了顿,摇了摇头道:“佛祖引人向善,渡人苦厄。而世间众人,因果报应,皆在宿命之中,今时结善缘,他日便收善果,命之一字,玄之又玄,又岂是能如此轻易掐算的?何况修佛之人,乃是以立身养性,钻研佛法为本意,并非江湖术士啊。”
意思是三无和尚根本没有那么大本事。
想来也是,若真是佛法高深慧根深种的高僧,怎么接任主持的反而是他的师弟三性。
柳姑姑现在没有心思去追究那已经无所踪影的老和尚了,她心里也急。
“大师,劳烦您替我们娘子看看,她这些日子就常常魔怔,会不会是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年纪大些的人,总是更相信鬼神,哪怕在这个无数佛祖罗汉坐镇的寺庙里。
三性过去替傅念君号了号脉,便转头吩咐小沙弥去煎了碗安神茶过来。
他只劝柳姑姑道:
“是贫僧的不是,让傅施主在寺中受了惊吓,无碍的,且休息片刻,另外,傅施主年纪轻轻,思虑却太重,往后还请诸位多多为她调理休养才是正经。”
鬼神之事,到底是不能妄言的。
柳姑姑听了他这话,心里也定了几分,心里想到傅念君在傅家也常常忙绿,浅玉姨娘还会用各种琐事烦扰她,她也确实辛苦。
这没娘的孩子,总是比旁人的担子更重些。
想到这里,柳姑姑也是一阵心酸。
她陪着三性出门,顺便再想多问几句定定心。
这高僧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有让人更加平心静气的功效。
芳竹和仪兰在傅念君的床前趴着,心里悔地要命,她们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让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吓到了娘子。
不过他究竟说了什么啊,能将娘子吓成这副模样。
傅念君可是面对邠国长公主、周毓白、齐昭若等人都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的人啊。
傅念君睁开眼时,就见到两个丫头四只骨碌碌转着的大眼睛。
她微微坐起身,向她们抿了抿唇道:“我没事。”
这可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芳竹和仪兰说道:“娘子先休息一会儿,咱们早些回去,正好天也没上午好了。”
本来还抱着几分踏春赏景的主意,可傅念君这副样子,就实在不是个好打算了。
傅念君点点头,“扶我起来。”
稍稍坐了坐,喝了杯茶,傅念君的脸色也终于恢复了一些。
柳姑姑也回来了,张罗着早点回家去。
“刚才天气还晴,这会儿说阴就阴了。”
柳姑姑嘀咕着,亲自扶傅念君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天清寺,这时繁台上的人却少了很多,已不复适才那般热闹。
行了一段路,马车突然晃了一下,车中的傅念君也跟着颠簸了一下。
“怎么了?”
柳姑姑忙问外头。
好在郭达的驾车本事还算不错,很快就稳住了车身。
“这条路……”
柳姑姑微微蹙了蹙眉,觉得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郭达却已经一个跳跃下了车,身后骑马的大牛大虎也跟着拉紧了缰绳。
傅念君立刻在心中升起了警惕。
郭达是周毓白身边的人,就算武艺不高,却绝对不似一般的护卫家丁。
郭达盯着附近的草丛,眸光一闪,往后叫道:“趴下!”
这一句自然不是冲车内四个女人喊的,而是还分不清楚状况的大牛大虎二人。
大牛大虎也算机灵,立刻相继跃下马来。
只落地的片刻,他们就能听到头顶的“嗖嗖”声破空而去。
竟是有人躲在暗处对他们放箭。
仪兰和芳竹悄悄地透过窗户缝往外望了望,就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一支支的箭笃笃笃地射在马车上,比滂沱大雨的声音更加清脆响亮。
傅念君眼疾手快,一把把窗户合上,将两个已经吓傻的丫头拉趴在地上。
“别叫,也别动。”
柳姑姑也瑟瑟发抖地学着傅念君的样子趴在了地上。
郭达反应最快,立刻叫唤着大牛大虎:“快走!”
说罢又重新跳上车,飞快挥动鞭子驱赶前面的马。
这是寻常女眷出行,哪里会随时配备精悍的骏马和护卫,郭达就算会武艺,此时也没有称手的兵器,如何能够顺利脱身。
不说人,这时的马都已经被吓坏了,长长地嘶鸣着只肯原地打转。
好在这里并不算偏僻,有行人见到此般乱象,已经大喊大叫起来。
只是人人都知道明哲保身,谁也不会上来见义勇为,皆是越退越远。
傅念君在车上高声向郭达道:“快往人多的地方去退,万万不可中了他们的计!被引到无人之处去就麻烦了!”
这乱箭看似无章法,可傅念君却能够从射在外头车壁上的密集声音判断,西南方向过来的箭似乎少一些,那么他们理应往西南方向去奔逃。
对方的埋伏显然有所准备,所以就更不能往西南方向退去啊。
此时的马车已陷入了剧烈的颠簸,车上的人皆是面色惨白。
而大牛大虎早已弃了马,下来一左一右稳住了车身。
驾车的郭达苦笑,现在这马,可不是他说往左就往左,往右就往右的。
他一咬牙,索性把马鞭丢了,一下骑在了马背上,右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他这口哨根本就不是寻常人玩乐时胡吹的,傅念君听在耳朵里,晓得这分明是特殊的暗号。
难道说……
郭达花了老大的劲吹完了一声口哨,弯腰躲过一支箭,涨红着脸大喊道:
“还不动手,要死人了啊!”
他这句话喊得响亮,根本不是给傅念君等人听的。
很快,这箭落在马车外的声音就稀稀落落小了下来。
相反四周却喧哗起来。
树丛草丛里都有不断的人声传来,隐隐约约就能看见十数个身影利索地钻出来。
随着渐渐没了声响的箭声,傅念君在车中也能听见重重的脚步声、马蹄声……
马车里的芳竹仪兰都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有空抬起头去打量傅念君的神色。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外头都是什么人?
第219章 我知道()
傅念君的脸色沉沉,她一点点地撑起身子,理了理衣襟。
对还像壁虎一样趴着的两个丫头道:
“起来吧,没事了。”
郭达求助的人,自然只可能是周毓白的人。
周毓白的人会在此,她们的安全自然就无虞了。
柳姑姑也抖着身子爬起来,一边拉着傅念君的手,一边语不成句地问道:“娘子,你、你怎么样?受、受伤了吗?”
“我没事。”
傅念君的反应很平静,甚至一点都不像死里逃生后的样子。
车外的郭达龇牙咧嘴地从马背上爬下来,倒并不是这会儿这马就安静了,而是有一个弟兄亲自来帮他控制住了差点脱辕而去的马。
有人起哄笑道:“你这小子,可是越来越没本事了。”
郭达只能撇撇嘴,嘴里嘀嘀咕咕的,却不敢真的骂出来。
柳姑姑贴着耳朵在听,吓得不轻,“怎么、怎么都是男人,难、难道是盗匪……”
可是繁台附近,如何可能会有盗匪横行呢,这可是东京城外啊。
柳姑姑止住了话头,只能望向傅念君。
傅念君却是垂眸思索着什么。
突然马车又一阵颠簸晃动,吓得刚刚要爬起来的芳竹和仪兰又一个扑身趴了回去。
外头的哄闹声更响了。
傅念君蹙着眉,听出来他们这是正用刀快速地劈断了射在外头车壁上的箭。
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动作如此粗鲁,言谈又不加拘束的人,竟然也是周毓白的手下吗?
“走走,快走,一会儿引人来了。”
有人在外头呼喝。
郭达快速爬回了原位,隔着帘子轻声唤了一句:“二娘子……”
“快走吧,我知道。”
傅念君只是冷静地吩咐了这六个字。
郭达噎了噎,对比起旁人来,傅念君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临危不乱了。
我知道?
她一下子都能想明白了?
郭达也懒得去计较她到底是不是真明白,“驾”地一声催起了马。
马车又动起来,车中的柳姑姑和芳竹仪兰皆是满眼惊恐。
可是傅念君说了无事,她们就是再怕,也只敢缩着发抖。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傅念君默默在心里数了数。
六个弯。
这短短片刻,就已经转了六个弯。
看来这繁台附近,还真是别有洞天。
她没有理会两个已经呆滞的丫头,自己掀开车帘。
此时的天空已经渐渐落下了雨,给四周的青翠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灰蒙蒙的,让人的心境也颇受影响。
傅念君视线所及之处,有一辆马车停着,背后靠着一个小小的土坡。
而四周,有十几人或策马,或站立,有的正警惕着四周,有的却把眼神忍不住瞄到傅念君身上来。
这些人打扮皆非寻常护卫,更像是民间走南闯北的游侠。
受雇于走南闯北的镖队和货行,就是这些人。
傅念君转头望向郭达,这小子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种表情,是很少会出现在郭达脸上的。
“其实,有没有那些人的埋伏,你都是想把我带来这里的吧?”
傅念君问道。
郭达点点头,小声说:“不是二娘子你说要见我们郎君的?”
傅念君噎了噎。
可她说了要以这种方式吗?
东京城里难道没有合适的地方吗?
她叹了口气。
算了,若不是这些人赶到,她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马车缓缓驶近,直到两匹马的马头快要顶在了一起才停下,而对方的车夫赫然就是与傅念君有过一面之缘的郭巡。
此时郭巡郭达兄弟两个正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车里的芳竹和仪兰也颤巍巍地爬了过来。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们娘子一个人应付这外头的“盗匪”吧。
对方的车帘打开,里头依然只有一个人。
一如往昔,渊渟岳峙。
芳竹轻轻捂嘴叫了一声。
“寿、寿春郡王……”
可周毓白此时的脸上却不如以往般带着浅浅笑意,只如这笼着烟雨的山林,有些寒意逼人。
他没有工夫给两个丫头多少关注,只抬眸望进傅念君的眸子里。
“过来。”
他说着。
语气中却难得带了一些不容置疑的强硬。
听到这句话的郭巡和郭达都默默低下了头。
他们郎君这样,实在是罕见。
不,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芳竹和仪兰此时早已顾不得害怕了,满心都是不可言喻的兴奋和激动,对于对方这样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有柳姑姑还算是个清醒人。
“寿春郡王?”
她心中起疑,立时便做了决定想将傅念君拉到自己身后。
便是皇子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