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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已经有曙色渐露,陈灵之退开半步,他身后的亲卫们自然也跟着退开。
傅念君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郭达驾着马车,终于从那些契丹人中穿过,换了方向往官道而去。
……
离开幽州城很远,大家才敢松口气,夏侯缨与傅念君两个经历了这一遭磨难,彼此之间本来也就没什么不能说。
夏侯缨终于忍不住问傅念君道,陈灵之究竟是谁。
“他是萧凛的……弟弟?”
傅念君摇摇头,若有所思道:“他是萧凛的血亲,但一定不是弟弟。”
这个猜测很早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她继续道:
“但他对萧凛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或者说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人吧。”
“大概是他的……表弟吧。”
萧凛这个人,或许天生就很有表哥命。
如果她猜的没错,陈灵之的母亲,应该是那位曾在辽国朝堂叱咤风云的女人——萧太后。
萧太后年轻守寡,曾与一位汉臣过从甚密,两人更是合力打造了如今的大辽帝国。
原本两人若是情投意合,对辽人来说,太后改嫁的事也并非不可行,只是当年萧太后与如今的大辽皇帝母子关系并不好,她又不舍得在朝权柄,必然是不可能改嫁的。
陈灵之身世坎坷,年幼就被迫离开辽境,必须隐藏行踪长大,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萧凛这个“兄长”出于嫉恨之情要杀他,十有八九是因为牵扯到了辽国朝廷的权力斗争,萧太后过世,她留下的私生子,完全可以被有心人用来大做文章。
所以这也就能解释地通,为什么萧凛会选择将陈灵之全家都杀光,一个不留。
这个孩子是他的亲人,更是他的筹码,他不会允许还有别人泄露秘密。
但是他或许不会想到,这个“秘密”本身,是不会甘愿做傀儡的。
陈灵之往后的路必然还将比先前更加难走,他要面对的不止是萧凛,还有坐在皇帝宝座上的异父兄长。
但是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
傅念君长舒了一口气。
她也只是陈灵之生命中一个过客而已,是他太执着,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只向他伸出的手,怎么都不肯放。
但是他其实已经学会游泳了。
路上休整的时候,傅念君终于有机会将唤郭达问话。
郭达比之先前黑了不少,也瘦了,想来这些日子没少风餐露宿。
傅念君心里对他感到有些愧疚,郭达倒是笑呵呵地露出白牙,心情大好:
“王妃平安,我们对郎君终于有交代了。”
“你们到底是如何安排的?萧凛府上的守卫不可能那么松懈。”
傅念君不解。
郭达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是一个好道士帮忙的……”
果然是张天师。
“他说和淮王夫妇有缘,特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本来我们都打算硬闯了,实在没法子……那道长确实有本事,说是在府里布了阵,逼我背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用来记住路线,所以我才能带着王妃一路出来啊……”
难怪两人一路在树丛,萧凛府上的人声音在耳边,却始终见不到露面。
五行术数、奇门遁甲,傅念君只在书上见到过,是门玄之又玄的学问,普通人如她天资浅薄的,根本连《周易》都看不懂。
张天师修为高深,似乎无有不精,不得不说乃是当世奇人,傅念君看着郭达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想这小子学了张天师一点皮毛功夫,已经是了不得,他却还不知道。
“你既学了人家本事,按照江湖规矩也该去拜人家做个师父,只不知道人家还肯不肯收你……”
那可真是郭达这小子的造化了。
谁知他却一个大惊失色道:“我还想娶媳妇,我不想做小道士!”
傅念君没好气说:“做了道士也能娶媳妇!”
郭达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
傅念君顾不得和他开玩笑,喝了口茶,继续问他:“殿下怎么样了?东京城里呢?肃王呢?”
郭达道:“殿下都好,王妃放心,他已经离开延州了,我们和王妃在大名府分别后,我们就火速赶去和郎君会和……”
他把这些天来的事情都简略地说了说。
延州被围,但是情况并不严重,傅念君怀疑这根本就是周毓白和狄鸣的诱敌之计。
但是郭达描述地再轻描淡写,她也还是不放心。
毕竟那里是前线,不亲眼看到,她根本无法完全认同他乐观的描述。
“……东京城里的情况就不大妙了,听说官家已经病倒了,如今是齐王殿下在摄政,肃王殿下如今被软禁在府中,而徐德妃……暴毙。”
傅念君睫毛一颤,其实并不意外。
但是说到底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从前还刁难过自己好几次,说没也就没了。
她终于没等到做太后的那天。
第630章 情况()
傅念君叹了口气。
她心底里也有一丝愧疚,毕竟从徐德妃下手,是她写给舒皇后的信里提到的首要的事。
有时候后宫的力量不可小觑,虽然徐德妃这么多年在宫里的位置很尴尬,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维系徐家和皇家的一个枢纽。
徐太后已经老了,傅念君在她身边伺候多日,其实早就能够发现,她现在对于替肃王争位一事,早就已经觉得有些疲乏。
毕竟哪个孙子做皇帝,她都是太皇太后,她活到这个年纪,也没几日好活了,再不像前些年那么争强好胜。
阻止她退后、不让她收手的是徐家。
徐家想到的是他们的私利,他们没有想过天下人,也没有顾及过他们的亲人。
两个国舅爷这些年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皇帝对他们一再容忍,百官都却快忍不下去了,这些陈年旧事都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傅念君与舒皇后的信中说的第二件事,就是一定要让傅琨联合御史台在这个当口上疏弹劾徐家。
因为肃王的反意已经露了端倪,而和西夏的战事在这个时候爆发,一方面确实是可以阻止肃王的行动,但是另一方面,百姓和朝臣都会不自觉陷入一种焦虑和无措。
朝廷日久的不作为,让百姓一遇到大事就容易陷入慌乱,朝臣们太需要做什么事来镇定民心了。
所以这个时候,徐家是最适合出来替皇帝“排忧解难”的人选,徐家感受到压力,自然而然就会转嫁到徐德妃和肃王母子头上去。
徐家要保持繁荣昌盛,嫁出去的徐家女人就都是工具。
所以徐家和徐德妃母子两者之间看似牢不可破的关系,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也很容易分崩离析。
而在宫里,舒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的泥菩萨,这一遭总算是出手了。
肃王的事徐德妃未必件件都清楚,她虽是个糊涂女人,却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家族和儿子。
边境战事一起,首先遇到劫难的是她的娘家,更别说她儿子还背着意图谋反的罪名。
舒皇后对付徐德妃这些年来早就有数了。
徐德妃只要自己想想明白,或许就会能够理解,她死了,徐家便没有理由再逼迫她,皇帝会因着她的一条命对肃王从轻发落,更重要的事,太多东西可以推到她这个死人身上。
肃王府终于不用走向最糟糕的结局。
所以徐德妃只能同意“暴毙”这个结局。
眼下肃王只是被软禁,徐家也算暂时偃旗息鼓了,朝廷和百姓的注意力可以全部放到边境战事上去。
一个不算好办法的办法吧。
傅念君呼了口气:“那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如何?身体可还吃得消?”
“今年入冬早,太后娘娘又犯了老毛病……太医日日伺候在榻前,听说今年冬日得要熬一熬了……”
这话的意思,熬不过的话,怕就是到此为止了。
傅念君有点怅然,其实对徐德妃、肃王、肃王府的全部人,傅念君都没有什么好感,唯有对一直以来看似最难相处的徐太后,她还有几分关切。
徐太后并不是大家闺秀出身,她身上的泼辣、独断、护短,都带了几分年轻时染上的市井气息,但是有一点傅念君可以说,她做事当得上光明磊落四个字,哪怕她再厌恨张淑妃,她和她的孩子,这么多年徐太后也没有想动过半分,更别说如果不是她压着,或许徐德妃和徐家那几位,早不知出了什么阴损招去害张淑妃和舒皇后了。
毕竟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张淑妃和舒皇后都是羽翼未丰的时候,徐家就已经是最煊赫的外戚家族了。
老人家总会对后辈有偏心,只是徐太后偏爱的肃王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做储君罢了。
如今随着与西夏的战事响起,肃王的争储之势却如江河日下,这并非一朝一夕造成的后果,而是先前所有的矛盾在此时一起爆发了……
这样的结局已经比傅念君预料的好上很多,如果西夏人宣战晚一步,肃王真的动手打算逼宫,东京城里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不仅边境军心受挫,多少重要决策被耽误,整个朝廷的凝聚力会在一瞬间被击溃。
现在这样,一切都可以等战事平定后再做清算。
郭达回答了傅念君的几个问题,就打算重新钻出去驾车。
傅念君叫住他:“你急什么,换个人驾车,你过来,我还没问完……”
郭达皱着脸,心想王妃的问题还真多啊,明明自己刚刚才脱险,就开始天南地北地操心,这样对孩子真的好吗?
“你老实告诉我,殿下是不是和辽国狼主身边的那个刘浦有联系?”
郭达露出些惊讶的表情,然后道:“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郎君当时只吩咐我们北上,安排好了路线,说到城里就会有人接应,至于是不是王妃口中说的那个刘浦我就不清楚了……”
“出城的文书也是别人送过来的?”
郭达点点头:
“对方武功很高,我和何丹都是单方面听从他们的指示,没有正式见过面。”
傅念君心中已然确定,是啊,周毓白怎么可能全然信任萧凛那个小人呢?他一定还留有底牌。
辽国狼主身边的刘浦。
傅念君突然感觉有点揪心,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招以备防范的棋了,本来应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比如日后促成宋辽结盟抗夏的时候,但是如今却为了她一个女人……
“府里都好吗?芳竹和仪兰两个呢?懿儿呢?”
郭达说道:“一切都好,有皇后娘娘看顾,旁人也随意进不来府,只说王妃养病加养胎,再说城里近来那么多事,焦点都在肃王府和齐王府,暂且没有人怀疑。还有,滕王世子被皇后娘娘做主留在移清殿中了,偶尔会去齐王府上住两天,世子年纪虽小,却聪明机灵,我听说齐王妃几次想探他的话都被他给挡回去了。”
傅念君心中定了定,还好,所有的事情都比她想的乐观。
第631章 重逢()
路上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傅念君就已经恢复了精神,神采奕奕的,看起来半点都不像个怀孕的人。
郭达还忍不住对何丹说:“要说咱们小世子厉害呢,这些磨难过来,这不,还妥妥当当的。”
何丹瞪了他一眼:“别说废话。”
天气晴好,傅念君登高望了望,便叫来何丹、郭达,说道:“改道往西吧,先到寰州休整,然后再沿着横山往鄜州方向去……”
何丹和郭达目瞪口呆。
“王、王妃……你是要、要往……”
“是,先去鄜州,殿下不是在那里吗?”
她反问得理所当然。
郭达和何丹对视一眼,立刻跪下,恳求道:“王妃,请您一定要顾及着身体,前线是万万去不得的!如果您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如何向郎君交代!”
傅念君道:“你们认识我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可是那样没分寸的人?我去鄜州,是有几句话要对殿下说,然后就回京,我绝不是去拖累他的。”
郭达和何丹沉默了。
傅念君笑了笑,“你们觉得我是为什么要去前线?殿下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关于战局,我也想尽一份力所能及之事。”
郭达和何丹也知道这位王妃和旁人家有所不同,往常周毓白商量大事时从来没有避忌过她,她或许真的有重要的话要和殿下说……
“何况这一路上还有夏侯姑娘,有你们在。我倒觉得现在西去的路比南下的路更安全几分。”
因为谁知道萧凛接下来还会发什么疯呢?
如果他派人追赶,多半也是沿着南下的官道。
何丹和郭达勉强答应下来,但是两人还是不放心,再三向夏侯缨问过了傅念君的身体状况才安心下来。
一行人改道西行,路上还算平安,因为边境战局不好,路上偶有遇到搬迁的百姓。
延州如今几乎全部在西夏人的掌握之内,这些百姓,也多半出自延州。
夏侯缨对傅念君道:“看来情况不妙,民心一旦溃散,将士的士气也很容易受影响。”
再要夺回失地就是难上加难了。
傅念君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这些搬迁的百姓衣着光鲜,步履也并不焦急,可见是在当地生活比较殷实富裕的,他们不在乎外迁,因为随时还能回来,我们一路上见到衣衫褴褛的百姓不多,就可知延州的情况应该还没有我们想象地那样糟糕。”
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选择离开自己的家园,因为他们无法雇车马、屯粮食,走着走着便会成为流民、饥民,所以延州方向只要没有大批饥民涌过来,就说明战况还好,西夏人还没办法一口将延州吞下。
随着越来越往西,路上也渐渐萧瑟起来,如今又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傅念君身边也没个侍女照料,郭达和何丹在心底开始自责,是否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没想到,他们还没进鄜州,就先遇到了一位熟人。
一路上傅念君他们遇到行军的兵士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一支显然和其余那些懒怠的宋军有所不同,步伐整齐、训练有素,为首的一位小将更是器宇轩昂,坐在马上的身姿十分漂亮。
不知是否是傅念君这一行人引人注目,一位副将前来问询,傅念君隔着车帘就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没过几时,马蹄声达达,那位小将也策马过来,郭达与来人一打照面立刻就黑了半张脸。
碰到谁不好,偏偏碰到这位阎王。
齐昭若……
齐昭若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郭达,他眼神往马车中一瞟,立刻心领神会。
他跃下马来,两三步就跃上了车辕,一把掀开厚厚的挡风帘。
傅念君和夏侯缨正坐在车里,傅念君手里抱着手炉,浑身被一席裘衣包裹着,露出的脸看起来格外清瘦。
齐昭若连她成亲都没有回京,却猝不及防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了……
傅念君倒是不惊讶,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
齐昭若早前赶赴边境投身军中,她就多少猜到会有这一日。
她想起自己那个梦,想来他也是回到了一条本来就属于他的路上,虽然他生得男生女相,但是他骨子里却是最适合沙场和征伐的人。
尤其是此时穿着铠甲,人更是显得沉稳了不少,傅念君渐渐觉得他不像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人了,而是更接近于她梦中的那个……
齐昭若眸色黯了黯,只道:“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