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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觉得自己古怪。
周毓白看了看那珠冠,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原也不想交代地这样清楚,还不是某日郭巡又拉着陈进几个小的在那里大放厥词被他听到了,他说什么,做男人的,便要时常留个心意在,送些女儿家的东西给他们,姑娘家们见了才会欢喜,才会感受到你的真心。
周毓白一开始觉得傅念君自然和俗世的女子不相同,可是转念一想,想到自己同她认识这么久,却也真的没送过她什么,反而那时候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她头发上一只蝴蝶发簪落在了他马车里,至今还被他收藏在书房里没有还她。
而且周毓白也听她说过,她兄嫂当日结缘,便是由一只步摇而起。
周毓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自然也没什么经验,见傅念君这副神情,还当她是不喜欢。
“若是不喜欢,我再去寻别的来。壹?????看 书 看?y?kanshu”
他讪讪道。
傅念君看着他的神色,噗嗤一声笑出来,立刻又调皮起来,伸手揽住了自己夫君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七郎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你这样有心,我心里开心。”
说罢便朝她眨眨眼。
周毓白揽住她的腰,见外头天色刚昏沉下来,还没点灯。
他一向在某些方面比较克制,白日宣淫这样的事是不会做的。
不过嘛
现在勉强也算不得白日,说不定他今夜期盼的事可以早些开始也说不定。
他这里正心猿意马,傅念君见他没回应,一转身却是又把目光落在那珠冠上。
她说不好自己心里这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这顶珠冠熟悉得紧,那冷冰冰的金玉摸在手上,就没来由地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可就是无法摒除这种感觉。
想了想便转头对周毓白道:
“七郎,这珠冠虽美,却有些过分华丽,在宫宴上我不想如此大出风头。”
周毓白点点头,自然依她:“你拿主意就是。”
唇已经落到了她颈侧。
傅念君笑着躲闪,把心里那一点古怪的感觉挥去,推开他的肩膀:
“可别胡闹,从外头回来不饿?先吃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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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那日,傅念君打扮地比较中规中矩,牙色底八幅绣裙,暗花缎镶边对襟大袖,头上梳了髻,选择了玳瑁冠,无功无过的打扮,收拾完一瞧,却是比实际年龄要大个三四岁。
仪兰和芳竹看得直皱眉,觉得傅念君平白糟蹋了老天给的好相貌,傅念君倒是觉得还不错,最好希望这一身能让今晚谁都别注意到她。
周毓白今日也特地打扮一新,亲王的朝服穿在身上,除清俊之外,更多了几分王孙公子的气概,傅念君还出言揶揄他:
“倒是空谷幽兰沾了人间富贵气,可怎生是好?”
像极了在街头调戏良家女子的恶霸流氓。
周毓白只任由她替自己整理袖口,对她的调戏很平静:“兰花牡丹,还不都是王妃手里养的花?王妃喜欢就是了。”
傅念君勾唇直笑,满肚子笑声憋得难受,心想别人都是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可到了他们这里,怕是周毓白如今是随了她罢,这脸皮可不大像初见时的样子。
宫宴傍晚开宴,下午夫妻两人便要坐车入宫。
现在还是早春,周毓白怕傅念君冻着,早让人收拾了一领斗篷给她。
原本这春日,宴会办在紫宸殿里也妥当,偏那些外国使节嫌在殿中沉闷,要闹着去城外的金明池和琼林苑赏景吃酒,如今的天候自然还去不得,最后折中,便在后宫花园里办了。
待到徐太后千秋节,再移驾琼林苑就是。
傅念君婚前就参加过舒皇后的内宴,唯一的区别应该就是那时多是女子,而这次主要是宴请那些外国使节,她们这些宗室女眷,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露个脸,她心里还盘算着或许寻个机会,能早些脱身寻个僻静的院落休息片刻。
她实在是吃不得酒。
宫里自然热热闹闹的一片,国长公主也来了,还是一如既往地抢眼,一身大红的彩绣散花拖地石榴裙,无疑是人群中最亮眼的,盖过了无数小辈,傅念君自诩如今她这个年纪都不敢这样穿。
傅念君自然要去向这位姑母见礼的,只是国长公主对着她,自然是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与傅念君之间的关系,皇室里的女眷也早有耳闻,倒是旁人都替傅念君觉得尴尬。
只是当事人却还是一派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觉得冷场。
大家不约而同都在心里腹诽了一下,这位淮王妃,也不知该说她胆色好,还是脸皮厚。
因为周绍懿这两天身体不适,加上滕王无法出席这种场合,滕王妃自然就没有来,因此都没人能来拉傅念君一把,而除却她最有资格的崇王妃,却是连眼睛都没敢抬起来,只盯着地上。
齐王妃裴四娘倒是有个反应,便是朝傅念君冷笑了一下。
国长公主不回应,傅念君这礼就没行好,她也不管,兀自直起身站回到一旁去。
这时候,却有那不晓事的来捣乱了,那便是站在裴四娘身边,与傅念君曾有过一面之缘、张淑妃已经出嫁的女儿安阳公主。
张淑妃和国长公主、傅念君都不对付,安阳公主受她老娘影响,自然也找到机会能踩一脚便踩一脚。
她竟朝傅念君道:“七弟妹,姑母是因为我那齐表弟离京从军,如今才这般心绪不宁的,可不是要难为你啊,其中因由,你都懂的罢?”
第543章 使臣()
这番话一出,在场哪个人敢吭气。
除了安阳公主,也没人有胆子敢这样一句话同时得罪了邠国长公主和淮王妃。
她那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直指傅念君和齐昭若之间那些不可说的隐晦,她明明知道邠国长公主最忌讳这个,却还要刻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果然是仗着张淑妃养大了胆子。
邠国长公主果然立刻就黑了脸,目光扫向了安阳公主。
傅念君却是接口道:“我生性愚笨,不知道四姐说的是何事,怎么齐表弟之事,却来问我,难不成该和我有关系吗?”
她这样一反问,安阳公主反而说不出口了。
谁能知道这傅念君是个脸皮这般厚的,好似与齐昭若有猫腻的不是她一般。
安阳公主却还是要顾着点面子的。
迎着邠国长公主不善的目光,她只能自己圆场:
“哪里,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这样讪讪收场,傅念君看在眼里只想笑。
邠国长公主冷冷地哼了一声:“不会说话就别说,在这样的场合让人笑话!”
说罢甩袖而去,安阳公主却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开宴以后,傅念君就回到了周毓白身边,不必要再忍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
宫宴办得热闹,教坊中最上乘的乐师和舞伎悉数到场,乐音袅袅,衣袂翩翩,便似天宫瑶池宴一般。
傅念君远远望着正盯着众舞女乐师的各国使臣,从服制上便能分辨出各自代表哪个国家。
辽使远远地看不清面貌,却能看清头上的金冠,后檐尖长如大连叶,服紫,标准的辽人打扮。
傅念君暗道:
这人应当就是耶律弼了,果真似七郎说的一般,对大宋并无多少敬意。辽太祖甚爱中原文化,因此服制上契丹服和汉服两制并行,南班的官员更是因汉人居多而多用仿汉制的官服,这耶律弼自然也有两种官服可选,他明知紫色乃是宋室帝王之色,却还要穿,可见内心里确实不屑汉人。
而辽使旁边的应该就是西夏使节了,西夏人大多秃发,耳垂重环,喜穿各式裘衣,都是遵从了鲜卑旧俗。
那几位西夏使臣身边显得有些冷清,连个打招呼往来的人都没有,与旁边辽使身边的热闹对比鲜明。
倒也难怪,如今宋室与西夏关系紧张,又兼之大辽在侧虎视眈眈,与西夏的关系也不如往年交好,其余诸国自然都是会看眼色的,这又是在大宋的境内,自然不敢多去和西夏人交谈。
再往后一些吐蕃、大理、回纥等国的使节坐得有些远,傅念君目力不够,倒是看不大清了。
“好看吗?你瞧得这般认真。”
周毓白在旁打趣她,傅念君却答非所问:“这次西夏来使叫什么?”
“似乎是叫做李延波。”
西夏与辽室一样,汉姓统共就那么几个,外交使节也算是一门肥差,和皇室沾亲带故的也不算稀奇。
李延波这个人傅念君倒是没有印象。
“七郎和他有接触?”
她问道。
周毓白摇头,“与西夏使臣,我也不能有接触。”
傅念君点点头,这倒也是,如今与西夏的关系这般紧张,还是对他们避而远之的好。
没一会儿,皇帝就携着皇后与几位位份高的嫔妃出现了,落座之后,照例便是你来我往的祝祷之词,而皇帝或许根本也听不太懂那些意思,只是叫左右赏一些早就准备好的酒食下去。
这会儿的膳食是早就准备好的,放在蒸屉里热了一遍又一遍,哪里还有什么好滋味。
不过那些茹毛饮血的胡人也不在乎入口的酒菜如何,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在那些旋转舞动的舞女身上。
想来他们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大宋皇帝金口玉言,给他们赐些美女吧。
傅念君忍不住撇撇嘴。
面前碟子里却突然多了一块酥烙。
傅念君微微抬头,周毓白正朝她微笑着,他轻声说:
“先用一些,这个不难吃,待回去再让仪兰替你准备些宵夜。”
傅念君心中骤暖,点点头,把酥烙送进嘴里。
这满堂儿郎,周毓白该是少有的不往那些舞女身上投去一眼的人了,只与自己身边妻子说话,被裴四娘等人瞧在眼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也轮不到她给傅念君不痛快,自然有人先她一步。
张淑妃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突然便叫人赐酒给淮王妃,这是个体面,傅念君没道理拒绝。
望着那满当当一盏酒,周毓白的脸色随即沉了。
傅念君知道这个会见各国使臣的当口,还是不要生事的好,立刻就按住了周毓白的手,低声说:
“她的脾气七郎还不了解么?不过是心里不痛快,找个小法子给我添添堵罢了,难不成她还敢下药,不过是一盅酒罢了。”
说罢便接过饮尽了。
那内侍却不肯走,直笑着说:“淑妃娘子说了,是三杯……”
周毓白手里的玉箸啪地一声就搁在了桌案上,吓得那内侍立刻顿住了。
“是么?”周毓白脸色淡淡,目光平和,只是说:“不是你听错了?不若我亲自去问问,可是三杯……”
“不敢不敢。”
那内侍一头冷汗,忙撤了下去。
今天这种场合,谁都不想生事,张淑妃也一样怕周毓白去皇帝面前给自己难堪。
两败俱伤而已。
傅念君不善饮,就是只喝一大杯,张淑妃也觉得挣回了点面子,也就不计较了。
傅念君有时候真觉得张淑妃还真挺像那些任性的闺阁少女的。
正好她也不想枯坐在这里,便借口这杯酒溜出去更衣。
周毓白正好被过来的肃王拉着要去敬酒,也陪不了她。
傅念君收拾好仪容出来,面前就多了一个小黄门,笑嘻嘻地请她移步。
傅念君觉得他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这一招还真是无比的眼熟啊。
除了那位,谁还这么巴巴地指望着自己过去陪她说话。
反正自己对那无聊的宫宴也无甚兴趣,傅念君便点点头,说:“那你带路吧。”
第544章 婕妤()
在花园中绕了一段小径,傅念君果真在一间临水的小轩外见到了一个宫装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正坐立不安地从鹅颈椅上站起,复又坐下。
不是那位江娘子江菱歌又是谁。
傅念君走过去,江菱歌果真眼睛一亮,忙说:“可总算等来了。”
傅念君不知她要干什么,先恭喜她:“听闻江娘子进位份了,如今是江婕妤,一只哦没机会亲口道声恭喜……我的礼可收到了?”
江菱歌不耐地挥挥手,“谁稀罕你那礼物……”
随即她就上下瞟了傅念君几眼,只说:“倒是我不能参加淮王妃的婚礼,太遗憾也太可恨!”
就是到了这会儿,她盯着傅念君的眼神还是藏着几分妒火的。
毕竟傅念君在她眼里,是最终“抱得美人归”的那个。
傅念君对江菱歌这种脾气已经很习惯了,她自己坐下,问道:
“江婕妤似乎不是想恭喜我的样子,究竟有什么事呢?”
江菱歌气呼呼地坐下,绞着帕子盯着傅念君这副样子,忍不住说:
“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吗?”
傅念君反问:“担心什么?”
江菱歌急吼吼地说:“齐王如今开馆了,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你没见张淑妃近来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就没想过淮王殿下的处境?哎呀,你……”
她觉得傅念君好像心不在焉的,手指还在剥着鹅颈椅上的木刺,更是忍不住一把拉下了她的手。
她这个婕妤倒是比自己这个正牌淮王妃还要操心。
傅念君配合她道:“代表什么?代表官家对于储君之位,更属意齐王殿下?”
江菱歌松了口气,随即一颗心又吊了上来,说:“你真一点都不急?”
傅念君说:“急有什么用呢?”
她终于露出点正经模样了,对江菱歌道:“你且先想想,最该急的是我家殿下吗?齐王得势,张淑妃嚣张,对此最忌讳的是谁?”
江菱歌明白她所指,说道:“我知道你说肃王殿下和徐德妃,齐王开馆的消息一出,徐德妃就去慈明殿伺候了三天汤药,你当太后娘娘怎会如此快就病愈?她是不敢再病了,她也为肃王担心,但是肃王府是一回事,你们府上又是另一回事,储位之争,哪里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不过是前有狼后有虎半点马虎不得啊……”
傅念君倒是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在宫里磨磋了这些时日,却没想到她突然长了这么多见识。
傅念君转了转眼珠子,问江菱歌:“江姐姐,你这段时日一直跟在徐德妃身边,可曾探听得肃王府的消息?”
江菱歌倒是第一次听她叫自己姐姐,虽然心里挺受用的,面上却是嫌弃道:“淮王妃,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姐姐!我又不是你的探子!”
傅念君道:“我不过是问问,说实话,在这上面我与你的感觉一致,总觉得肃王这次的表现太理智。”
肃王这人,连民间都多少有耳闻,他虽是皇子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却是最会到御前哭闹诉苦的,或许是徐德妃实在教不了他什么旁的,就从前那件玉玺和氏璧的事,在御前,肃王那一套哭天抢地、唱念俱佳的本事比那位小自己十几岁的弟弟周毓琛都做得出来。
这次齐王开馆,他老娘都坐不住了,他却没进宫扮孝子讨恩典,反而一反常态地表现地十分大度。
江菱歌叹了口气,“当日是舒娘娘给我指了明路,让我跟着徐德妃,徐德妃虽不如张淑妃心狠毒辣,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且很多事都拎不清,我哪里能从她那里探听更多事。”
傅念君心道,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