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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自己入东京城,只为带回陈灵之。
如果说陈灵之是萧温幼子,当年因为辽国内部某些斗争,被陈灵舒的父亲带回宋境,倒是说得通。
傅念君知道,周毓白要和萧凛谈条件,陈灵之在其中的作用不可忽视。
但是傅念君总觉得不太放心,辽人凶狠,若是萧凛肯投鼠忌器还好,若是有一天,萧凛不在乎陈灵之了呢?
杀了陈灵之,他与周毓白之间,也就无甚可谈了。
她只是担心周毓白,在宋辽关系的处理上一着不慎,便很有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
上辈子时她对淮王到底犯了何罪被理宗皇帝忌讳乃至于囚禁十年的前因后果知道得不甚清楚,隐约听旁人说是被诬陷叛国大罪。
一般情况下,要将皇子处置到这般地步,只有两个罪名最大,一乃谋逆,二乃叛国。
这两条是与皇帝的父子关系都无法拯救的大罪。
她隐约记得,肃王府衰败,就是牵扯到谋逆。
只是现在时过境迁,肃王府如今还是风光无限,周家皇室的许多事因为自己和周毓白,早就悄然改变。
所以现在,傅念君明白,她成为了淮王妃之后,眼光远比先知来得更重要。
“王妃,王妃?”
陈灵舒连唤了傅念君几声,傅念君这才拉回思绪。
陈灵舒望着她,小心翼翼地说:
“王妃是在想我弟弟?”
傅念君点点头。
陈灵舒的样子却让傅念君有点莫名其妙。
“王妃……难为您这么惦念着他……”
傅念君:“……”
其实要说多惦念那熊孩子,她还真没有多少,她担心的只有自家夫君。
傅念君问她:“你出来董先生知道吗?”
陈灵舒顿了顿,傅念君就猜到,她一定是背着董长宁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万事还要小心,因为陈灵之的事,把你自己搭进去就不值得了,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过下去。”
陈灵舒垂了头,这才道:“我明白……只是我有些放不下,这段日子以来,我常常会梦到我爹娘,还有奶娘和她的儿子,所有人都死了……虽然董先生替我杀了姓章的,可是我还是怕,那个人、那个人……那个辽人,如果他有一点恻隐之心,他就不应该这样对我全家!”
她恨萧凛,同时却又不敢恨。
这种矛盾激烈的情绪让她十分煎熬。
傅念君拧眉,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好说:“日子总要过下去,你没了父母,你就代表着陈家,放不下这些,你打算怎么办呢?你听说我,你现在,只能把自己当作个死人,前尘往事,都当作一场梦,醒来也就忘了。若是有机会,等他长大,你们自然还有相见的机会。”
傅念君明白陈灵舒话中未尽之意,她难道指望自己来帮她吗?
他们陈家人惯会把自己当作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陈家一门的性命,对萧凛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是转瞬即忘的小事,陈灵舒耿耿于怀又能怎样?她想见陈灵之,然后呢?让他去杀萧凛吗?
这念头未免太过荒诞。
所以傅念君这些话也只会对她说一次,陈灵舒若不听告诫,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只是自己也不会允许她随便去坏周毓白的事。
陈灵舒坐着呆愣了半晌,良久才说:
“我明白了……”
傅念君也不再多说,依然只道:“你若再有困难,董先生帮不了你的,你可以到王府来寻我。”
但是关于陈灵之和萧凛,她就不要再想了。
陈灵舒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傅念君,这才点点头,“好,多谢王妃。”
傅念君见陈灵舒出门也没有带个护卫小厮,就让何丹先送她。
等出了酒楼,傅念君就也觉得心情烦躁,上了马车,却是叫郭达兜了个圈儿,在街上逛了一圈平复心绪。
没想到一段路却走得不顺畅。
“前头哪来那么多契丹人……”
郭达驾车还在嘀咕。
芳竹伸出头去看,果真看到前方一列身材高大、着装怪异的契丹人呼呼喝喝走在路中央,周毓白百姓都只能退让,不敢靠近。
“我还是第一次见契丹人呢!”
芳竹有点兴奋。
那列契丹人都是男子,穿着交领窄袖左衽及膝长袍,底下多着长裤配长靴,头上还戴裘皮帽子,在街头十分打眼。
仪兰把她拉回来:“有什么好看的,这段日子各国使臣纷纷进京,见到契丹人也无甚古怪。”
芳竹努努嘴,“就看看嘛,平日里也见不到。”
说完又趴回去。
傅念君的马车驶近,可这些契丹人毫无避让之意。
辽人在大宋境内着实嚣张,即便是犯了罪到了官府,碍于两国邦交,也多是大事化小。
傅念君让郭达驾车小心点,尽量别和他们起冲突。
可那几个契丹人显然是刚喝了酒,不仅大声喧哗,走路也左晃右摆的,郭达要避闪他们,却不料旁边摊贩落下一根支撑铺面的圆棍来,被车轮一碾,车子便陡然一颠,一直趴在帘子旁边偷看的芳竹立刻就惊叫了一声,差点被颠出车去,幸而郭达眼疾手快,立刻去拉她,可饶是这样,芳竹还是险些滚落下马车。
旁边一个契丹人见了,立刻就托了芳竹的手臂,另一只手顺手就扣住了车辕。
这人倒是力大无穷,原本侧倾马车的被他这样一扶,竟也稳住了。
郭达忙拉住了缰绳。
芳竹吓白了脸,郭达也赶忙问她:“没事吧你?伤到了?”
第538章 契丹人()
傅念君在车内也被颠簸了一下,正被仪兰小心搀着,她不由在心里暗叹,这两个小的,真是会给自己惹麻烦。
果然,很快他们这架轻便两轮小车就被那些契丹人团团围住了,坐在车里,她们只能听见他们正在外头叽里呱啦大声用契丹语说着什么。
芳竹害怕地揪着郭达的衣襟,白着一张脸问他:
“他、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郭达哪里听得明白,只好说:“大概是让你道歉吧。”
救芳竹的是个满面虬髯的汉子,身材高大,胡子长满了大半张脸,乍一眼看上去有点凶恶。
他倒是没有为难芳竹,可这会儿旁边冲上来一个身量略矮的契丹人,指着芳竹叽里咕噜地又说了一串话,还要伸手来拉她。
芳竹吓得尖叫,就往郭达身后躲。
郭达忙出手去拦。
那契丹人也不甘示弱,眼看就要交上手了。
“住手!”
傅念君的声音响起。
“娘子”
仪兰要拦,傅念君却已经钻了出去,她扫了一眼那两个扶住马车和妄图来拉芳竹的契丹人一眼,随即便说了一串契丹语,对方显然有点吃惊,但是很快就收回了手。
傅念君当然是会一点契丹语的。
她被傅宁当作未来的皇后培养,依宋辽这样的关系,在举办宫宴之时,会一些契丹语当然有必要,虽然不精通,但是七七八八地也能听懂。
刚才那人嘴里念念叨叨,什么“可忒”“拜洗”,意思是在说什么,这是上天的缘分,碰到了很高兴什么的,似乎是看上了芳竹的样子,要为身旁那个帮她们扶了马车的汉子拉红线。
这人看装束应该是有官职在身的,三十来岁年纪,此时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傅念君,眼中是不容置疑的惊艳。
傅念君冷眼看着这人,只觉得心里不喜,这些契丹人大概在辽国随意惯了,在大宋境内也不知收敛,竟失礼至此。
反而倒是那个较高大的辽人挥了挥手,说了几句契丹话,只说随手之劳,看上去不想惹麻烦。
听旁人唤他,似乎是叫做弥里。
弥里在契丹语中,是“乡之小者”的意思,一听便可知他出身不高,看样子是个护卫。
那三十来岁的契丹人盯着傅念君又说了句什么,旁人听不懂,芳竹仪兰和郭达三个却只见傅念君脸色陡然就变了,随即就疾言厉色地又说了一串什么话。
那人却是转而用生硬的汉语道:
“你们大宋的女子,不是被碰一下就要叫男人负责的,还有什么好装的?”
芳竹差点被气歪了鼻子,正要理论,幸好被仪兰一把拉了回来,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那弥里却似乎是不通汉语的,只指手画脚地拒绝,很快后头又来了一个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的衣裳是胡服,长相却似汉人,似乎刚才并不在此处。
他大概是这几个契丹人的翻译,说了一口好汉话,只站在最前,然后礼貌地向傅念君施礼:
“对不起这位夫人,在下刘存先,我们是辽国使臣耶律弼大人的手下,我这两位兄弟第一次来贵国,不懂礼仪,还望包涵。”
听名字还真是个汉人,而且他还算是个有点眼色的,傅念君见他频频望向自家的马车,心知他一定在揣测自己的身份。
傅念君冷着脸,只说:“不敢得罪贵国来使,只是阁下这位兄弟,当街欺辱我们几个女子,实在不是好汉所为,你让他道个歉,这事我们也不追究了。”
这刘存先倒是好说话,马上让那出言冒犯的契丹人上来致歉,听他话中提及,那人叫做护思。
谁知护思却是个刺头,叽里呱啦地不肯就范,眼睛还是一直往傅念君身上瞟。
傅念君心道,这人倒是色胆包天,若不是这里不是闹事的场合,她必然要叫何丹给他点苦头吃吃。
护思道:“弥里帮了那个小姑娘,她们应该谢我们,怎么反过来要我们道歉!”
刘存先压低了声音用契丹语说着:“寻常宋人哪里会说契丹话,我瞧这女子出行虽俭朴,但是身份应当不低,或许是亲贵大臣或者宗室家中女眷,出来前我怎么和你说的?别给耶律大人惹事。”
护思这才嘀嘀咕咕不情不愿地向傅念君几人道了个歉。
傅念君也不想和契丹人多做纠缠,刘存先既然退一步,她也就退一步,让芳竹向弥里道谢后,便立刻驾车离开。
她却不知,那护思在后头贼心不死,竟是盯着远去的马车说:“不知是谁家女眷,主人和婢女都是一般美貌,不如我们且跟去瞧瞧,回头问耶律大人讨个人情,也讨两个汉人女子回去做小妾。”
说着还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弥里。
弥里却不理他,一双眼睛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却叫护思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说来也古怪,这个弥里,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一个闷葫芦,倒是还敢来瞪他。
刘存先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他们:
“这次大家都是沾了耶律大人的体面,才到宋境来见世面,等大人首肯,女人要有多少?只是现在是在街上,万不可胡闹了”
护思也没有对刘存先多尊敬,见他絮絮叨叨地没完,脾气上来,忍不住动手推搡了他的肩头一把。
“知道了,我没要怎么样。”
刘存先无奈叹气,却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只盼这次耶律大人面子大,能叫宋朝皇帝赏赐一批美女下来,也算是能叫这些饥汉尝尝鲜,别再胡乱惹是生非了。
傅念君回府后,芳竹知道自己闯了祸,跪在地上要求责罚。
傅念君革了她一个月月例,告诫她:
“往后还敢不敢胡闹?人人都避着契丹人走,偏你好奇心大,要凑出去看,若是你独个儿上街,就是被他们掳了去我也帮不了你。”
芳竹支支吾吾地不敢回嘴。
仪兰也劝傅念君:
“我们就是知道娘子会护着,才这样胆大,这次得了教训,以后真的不敢了。”
第539章 耶律弼()
周毓白今日回来地早,见傅念君罕见地在训仆,倒是好奇:
“这是什么事?我倒是头一次见芳竹跪在这里。”
芳竹不敢不服,她也知道傅念君对自己实在是比旁的主子好太多了,今天都是她自己闹出来的事。
傅念君说了几句就挥手让她退下了,这才与周毓白说起了今天的事。
周毓白沉眉,说道:“你往后上街多带几个护卫,一个何丹不够就把郭巡也带上,免得再遇到这样的事。”
傅念君说:“我见是契丹人,也没想和他们多做纠缠,好在有个叫刘存先的,还算是得体,他也不想把事闹大。”
周毓白是知道这个人的,说起他的来历。
“他们祖上是前唐时的旧臣,唐末中原大乱后归顺辽国,世代事辽,他是刘家不受宠的旁支子,跟在耶律弼身边多年,却也没什么建树,上回我在宫里匆匆见过他一面,不过我见他到底家学渊源,为人淳厚有礼,精通儒学,是个有才的,倒是耶律弼没做到知人善任。”
在辽国汉人和契丹人到底还是有差别的,即便这样历代事辽的汉氏家族,在契丹贵族看来,也不过是他们的家奴而已,碰上了贤名的主上还能够得到重用,碰上没那么开化、不喜欢中原文化的君主,一样没什么出头之日。
那刘存先如今跟着的耶律弼便是个比较守旧古板的,他能够出使大宋并不是因为他对大宋知之甚深,或者是格外推崇汉室文化,不过是因为他是如今正当权的皇太叔耶律元的心腹和连襟。
出使宋朝这一趟,旁的不说,这银钱和女人上,耶律弼就必然是满载而归。
说来这耶律弼也并非皇族出身,只是这辽国仿汉,皇室改姓做耶律和刘,后族则改姓萧,世代通婚,皆因辽太祖慕汉室,推崇刘邦与萧何之故,其余出身不高却有功勋和本领的契丹人,后来也纷纷被赐姓,所以宋人能够听说的大名鼎鼎的辽人,不是姓耶律就是姓萧。
傅念君问:“我听说耶律弼为人颇有些刚愎自用,此次访宋,可有不敬之处?”
周毓白道:“不敬之处他倒是不敢,不过我瞧着他却是个会钻营的,若是我猜的没错,他或许准备走张淑妃的路子”
傅念君惊讶:“张淑妃?他想做什么?”
周毓白喝了口茶,神情平静,“昨日我们才说过的,能为什么,不过是为银钱而已。”
耶律弼见宋室如此繁荣富有,焉有不动心之理?只是他在这里捞油水,也断断比不能辽宋边境贸易获利之巨。
傅念君觉得张淑妃是疯了,“这样的事张淑妃竟敢沾手?如今虽是太平,一旦出点什么事,她这把柄,也足够官家厌弃她了。”
周毓白微笑,“她却是没这个胆子,所以我得帮她壮壮胆。”
傅念君细细一想,就想明白了。
张淑妃那个人,她这辈子最喜欢的事就是和人争、和人比。
和舒皇后比做“正妻”,咬紧牙关提拔家族里上不得台面的外戚,就为和徐德妃比个娘家的荣耀,有了周毓琛后,更是要比儿媳的出身,要比儿子受宠爱的程度。
逼她主动去做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她发现,别人在力图做这件事。
“七郎上回出城之事,是不是偷偷想法子让她知道了?误导她让她以为你缺银钱,要和辽人做生意,这样一来,她必然千方百计要夺你财路,耶律弼递上橄榄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上去。”
周毓白只是看着她微笑。
难怪这阵子他忙得这样,傅念君就纳罕,即便是接待外国使臣,也不用他这样早出晚归地尽心尽力。
原来他早设好了局,准备诱张淑妃入套了。
这段时日,他一定刻意接近耶律弼,表